碟放进去后,看见vicky的背影,一路向前,偶尔回头,好像踩在回忆或者某种音乐的节拍上,隧道那样地长,缓慢地独白,那一年是千禧年,和小豪分开后,他总是有办法找到她,打电话求她回去,她逃不了,这一切像是咒语,如同催眠。
一个叫vicky的女人对十年前的一些事情的记忆。
舒淇的声音似乎经过过滤,像是在寂静的空旷的雪地里面一个人说话,那是属于回忆的声音。
16岁开始出来玩,每个周末和萱萱从基隆坐火车去台北。
记得一整夜小豪在看她,沉默害羞。
毕业考的时候住在宾馆,他故意不叫醒她,她没有参加考试,没有毕业。
小豪不让她离开他。
开始住在一起,在台北租一间屋子。
二个人都没有工作,会为了一千块坐车去基隆跟她的同学借。
也是有温暖的回忆的,她洗澡的时候热水器坏了,裹了白色的大毛巾出来,小豪在听音乐开很高的声音,她拔掉他的耳机,告诉他热水器坏掉了,他圾着拖鞋,背影很奇怪,突兀地向前,他检查热水器,也许没有电了,他穿上外衣说要去买电池,让她帮他开门。
但他却是不信任她的,翻她的包,对长时间的通话追问不休。
吵架,收拾东西要回基隆,门被砰的甩上,她的话没说完,就关在了门外。
小豪是什么样的孩子,沉默的害羞的?
或者这样的孩子骨子里面都是要一个永远或者全部的,他却无法控制她。
小豪认真地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是从你的世界掉下来了,掉到我的世界。
最喜欢的那一段是有关北海道的竹内康竹内淳兄弟的。
那个地方是叫夕张吧,很冷很冷,大片的积雪。
有一个夕张电影节,会有许多的老电影。
海报闪过。
那个外婆始终在忙碌,她说她会活到一百岁,她想看那时候的夕张会是什么样子。
外婆头发花白,穿着传统的日本服装,vicky和竹内康兄弟和外婆处在同一个画面里,能够听到他们在讲话,vicky似乎在学日本孩子说话的样子,声音尖尖细细。
她是喜欢大声地笑的,面容极其的灿烂,是那样美丽的女子。
那是竹内康吧,有着非常干净的轮廓,vicky也讲这二兄弟会让她想起小豪,沉默的害羞的。
二个人拉着手,像孩子一样地往雪里面跳。
把脸轻轻地埋进深深的雪里面,vicky脸上还有雪,连声叫着冰凉。
我极其向往这个场面。
曾和一个女孩子约好了,如果她在冬天的时候来北方,如果能够下很大的雪,我们也会手拉手,找最干净最纯白最厚积的雪,把脸轻轻地靠上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其实看到那个外婆说她要活到一百岁,都想哭。
捷哥的脸让我想起黄秋生的样子。
唇部的线条很明朗坚硬,让人信任让人依赖。
和小豪真的是不同呐,小豪还是孩子,固执地要求着,无望地对峙,明知道会失去,也不肯好好地让她离开。
年轻时候的爱情极端地用力,感觉让人消耗。
捷哥能够照顾vicky。
那个镜头是很有意思的,好像从摄像头里面窥视一样,vicky按门铃,有人开门,只看到一只手,整个画面都是黑白的,带点凄惨的味道。
然而一到门里色彩又浓烈起来,捷哥的家里面似乎有很老的家具,我看不太清,不过喜欢那样的厚重感。
和捷哥相处,更多的细节。
烟,酒,面条,画面都静静的,虽然人一直走来走去。
捷哥说了一个正常的标准,像他咖啡店里打工的孩子,一个小时八十块,然而内心充实,这就是正常。
心里笑笑,相对来说,vicky的生活也许从不能毕业的那天是折了个弯。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平静的,说完一句话,还要停顿一下,或者是沉默,短短几句话,就把捷哥刻得很清楚,他答应宝莉的妈妈每天给宝莉念三次经文,甚至强调是管用的。
终究捷哥要躲避到日本,他给她打电话,让她去。
她穿着捷哥的夹克,香烟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她吃拉面她看电影她把自己弄得像街上行人的一分子,她没有等到他的电话,也没有再见到他。
至于捷哥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我们只是看到她和竹内康兄弟在一起,走在夕张的路上,那一年止于此罢。
有关小豪,有关捷哥,有关十年前的事情,有关某种爱情的气味。
会一直记得那段话,觉得豪豪就像雪人,做爱的时候,太阳一出来就会化掉,非常悲伤的做爱过程。
我想她是知道终究要结束的,甚至是看着雪人慢慢地化掉这样一个过程。
“世纪末”这个词常常出现在周围,即使现在已是21世纪的第六个年头。
我们怀念的是不知何去何从的放肆,在阳光下融化,在黑夜里生长。
时间越是迫近,就越接近单纯的理想。
列侬说,让世界大同吧。
这绝不是一句奥运口号。
Vicky也许就是那样想的:什么时候才能和小豪的世界合而为一?
她是一个很早就“出来玩”的女孩,在PUB里爱上小豪,如同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内向,害羞,却不愿把目光挪开。
从此她就逃不开了,无休无止的嫉妒、猜疑、伤害也不能使她彻底离开他。
他们在五彩缤纷的小屋里做爱,但Vicky用力抱住的那个身体拒绝停止沉湎于毒品。
他们争吵,厮打在一起。
对彼此的依恋和各自严重的不安全感一点点摧毁着他们,让他们恐惧一旦停住便会粉身碎骨。
然后,Vicky遇到了捷哥,一个给她缓冲保护的男人。
他为她做的只是“正常”,煮面给她吃,提醒她少喝酒,她睡着时他替她盖上毯子。
所以,Vicky随着他的想念来到了日本,在大雪纷飞的东京街头等待他温暖的出现。
我爱这部影片荧光般的质地。
寒冷是幻象,通透才是真实。
朱天文在新世纪初用雪落无声的情怀写下这个少女的故事,是期待侯孝贤用一贯怀旧的影像去表达什么样的惆怅呢?
小津式的镜头又一次出现了。
冬天的北海道小城,80岁的老婆婆和热气腾腾的食物。
还有影片最后,夕张街道两旁的老电影海报。
Vicky伤感的声音淡成了一碗清汤,配合着干净缓慢的镜头,像青春被洗尽铅华。
曾经蔷薇色的华丽,细看之下却是伤口。
但记忆中只有穿过狭长甬道时的快乐,不知道踌躇,不知道后悔,十年后换作会心一笑。
在演职表的滚动的几分钟里,我将有关Vicky的所有故事在脑海中滚动一遍。
我确信,这就是我喜欢的风格。
伴随着电子摇滚的律动,却难逃离郁郁寡欢的文艺气息。
甘为之默默付出的无私爱情,也终难掩令人窒息的敏感和控制。
在全世纪人们翘首以盼的千禧年中,Vicky站在夕张的皑皑大雪中。
也许,那时的她也在期盼着有关于她的千禧年。
浅谈一下看到的几种碰撞: 豪豪自身的碰撞。
电影大部分展现豪豪对Vicky极强的控制欲。
而在Vicky洗澡热水器没电时,豪豪当即立刻丢下耳机去买电池,这时的他贴心与温柔并存。
来自同一人物反方向的性格碰撞,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但反方向思考一下,生活中的恶人并非全方位都是恶,还是有善良在的。
Vicky生命中男人的碰撞。
先是上面提到的豪豪。
他总是有办法找到Vicky,打电话给她,求她回来。
极强的控制让人无法喘息,反反复复,Vicky想要逃离。
后来是酒吧认识的竹内康兄弟。
他们干净善良、沉默害羞,他们来自夕张,他们总是让Vicky想起小豪,他们让Vicky去到他们的故乡看雪。
再最后是捷哥。
就像Vicky所说的,捷哥去哪里都带着她。
捷哥的爱永远是无私的、沉默的。
他还是离开了,就像夕张的雪,永远是默默的、无声的。
Vicky离开了豪豪,和捷哥一起生活,去了竹内康兄弟的夕张,寻找自己的故乡。
场景的碰撞。
酒吧的狂欢、灯光的迷乱、隧道的纵深……一副迷幻的摇滚音乐,电影的前半部分将如梦似幻展现的淋漓尽致。
后半部分,夕张的雪、Vicky的笑、可以回的家……场景的碰撞正如Vicky的心态,逐渐追寻、逐渐归真、逐渐逃离。
开始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终点,来安放自己的心。
正是因为无数种合适的碰撞,才让应该悲伤的故事不那么悲伤,应该伤心的地方充满了希望。
Vicky,我想其实你也蛮幸运的。
最爱舒淇的声音独白,第三人称视角又增一丝迷幻。
她选择做一个旁观者,叙述着自己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她必须清醒,回忆起曾经没有被解决的一切。
也许后来,豪豪又找到了Vicky,打电话给她,求她回来。
也许,捷哥再也没有出现,永远从Vicky的世界消失掉了。
也许至始至终,捷哥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Vicky希望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一个像捷哥这样的人。
这样的独白听起来那么客观,又或许没有那么客观。
但漫步的隧道是真实的,豪豪是真实的,Vicky的爱也是真实的。
“竹内康说夕张的冬天很冷,零下三十几度。
她想那就是雪人的故乡吧,雪人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融化不见了。
有一次她跟豪豪做爱,她觉得豪豪就会像雪人一样,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消失不见。
非常悲伤的做爱过程,其实在多年以后她还记得。
这都是她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是2001年。
那年夕张大雪。
”Vicky寻找捷哥,她去到了日本。
来到了竹内康的故乡北海道,来到了雪人的故乡夕张。
可Vicky的故乡又在哪呢?
夕张又雪,Vicky在异乡。
想起冰冷的做爱过程,想起豪豪,想起一段想要逃离的爱情。
真奇怪,她明明已经逃掉了。
在一段不知道有无尽头的隧道中,Vicky会开启她的另一段人生吧。
她究竟要走多久,我不知道,或许她也不知道。
只是在十年后的今天,在这条的隧道中,Vicky将永远回忆着来自千禧年的一切。
来自Vicky的独白,或许会有无数个不同的版本。
但我永远将感动于一场来自Vicky的千禧漫谈,这场来自2001年独一无二的千禧曼波。
看开头时身边有打扰,觉得过于琐碎,没能看下去,半小时后就关了视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
但几天后我还是又打开了视频,关上房门独自静静看了下去,这次终于看出了意义和精彩。
电影最出彩的是配乐,这毋庸置疑,我也是因为配乐而看这部电影;其次是摄影,许多人说像王家卫,我本以为是杜可风,结果一看是李屏宾,也不意外了。
摄影最牛逼之处在于常常用细如流水的运镜和影像语言并置不同空间从而表达人物情绪和展现人物关系。
可以说电影里封闭空间的镜头表现简直达到了某种极致。
也因为这足够丰厚的影像语言,台词几乎缩减为无,人物基本只有反反复复两句没有意义的对白:“你干嘛?
你神经病啊!
” 再靠着演员无可挑剔的天生气质和情绪表达,电影其实成功地表现出了人与人那种理性之外的难以言传的情感的纠葛。
单调的、无聊的、重复的、对情节毫无推进的人物对白看似是电影的败笔和鸡肋——因为这样的电影表现方式令观众失去观影趣味和耐心,但是当这样的对白融入在上述的影像语言场景中,便显得无比合理而真实——任何有过纠葛情感经历或身边有过纠葛情感关系的人,一定经历过類似的场景:两个人就是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对话,只是来来回回几句“你干嘛!
”“怎样?
”,但是情绪互动已经藏在两个人面对面那种举手投足表情眼神里、两个人之间暗暗的气场涌动里甚至两个人并置甚至不并置的空间里。
他在那个房间,我在这个房间,甚至他在台北,我在基隆,但是一种强烈的情感连接和张力在深深影响着我们俩。
这些看不见的、没有被语言和肢体明显表现的情绪,如何在影像上表现出来呢?
侯孝贤在做这样的尝试。
你一定听过或者经历过,身边某某,明知道处于一场虐恋,明知道对方在伤害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在痛哭后回到对方身边。
你问ta为什么,ta说我也不知道。
人的大量行为是无法被理性计算和推测的,尤其是面对情感。
《我们这一天》里那个黑人,一生都痛恨丢弃自己的父亲,在他36岁那一天终于找到生父后,他攒着一辈子的怨气按照计划去痛骂了父亲,却又在计划之外进入了父亲的房间,并且又带他回了自己家,还让他住下来。
面对妻子的质问,他的回答只是,“I don’t know!” 他的确不知道。
那些一遍又一遍回到伤害自己的人身边的人也不知道。
因为驱动自己这些行为的东西,在理性思考能力之外,那是潜藏在我们心底深处的某些欲求,我们甚至很难控制它。
当我们离开那个人时,大多不是理性计算的结果(否则一开始就会离开),而是伤痛和厌倦的情感终于足够大到盖过了那层恶魔一样控制自己的深层欲望,我们又被另一种情绪驱使作出这个决定。
当Vicky终于安全地不纠结地坐在捷哥家,我从她身上都还看到了小豪的影子。
影像语言的精妙之处也在此,在捷哥家,镜头语言和在和小豪的出租屋里几乎一样,人物的走动也很类似,似乎是呈现一种对比,你看,在同样的并置空间,这两个在空间里的人多么和谐,而那两个人多么纠结。
看到Vicky在捷哥家,许多观众一定惊呼,快在一起吧!
因为捷哥家的场景符合了大多数人对生活的想象。
但是,Vicky在这里找到归宿了吗?
但是温柔地给她盖上毛毯的捷哥拿出来一把枪。
她依然面临着一场新的漂浮和流浪。
豪豪的影子在她身上。
这部电影的评分不高,这恐怕是侯孝贤电影里评分最低的电影。
评论区高分评论也是呼吁侯孝贤不要玩都市情感题材,还是好好拍自己风柜来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不适应一个本来有自己强烈固定风格的创作者去创作另外的风格。
我认为这样带着强烈预设的观影并不能客观地看待一部作品。
就像《真相》,许多人不喜欢以及批评这部电影只是因为它是是枝裕和拍的,而这不是是枝裕和的风格,他怎么能拍这样的西方片子呢,把握不好,拍不好。
而我在完全不知道导演是谁的情况下看完了这部片子,就非常喜欢,看完再去搜,才知道是是枝裕和的片子。
我认为观影体验和预设是有强相关甚至因果关系的。
对于《千禧曼波》,我虽然提前知道是侯孝贤拍的,但是看到中途我选择忘记这件事,纯粹从一部我没看过的电影来看,这样就收获了以上对影像语言表达包括演员的惊喜。
我大概十来年没看侯孝贤,几乎有点忘记他的电影了,这个因素估计也帮助了我放下预设去看电影。
但是看完之后,我可以尝试从他的视角再来理解这部影片。
这个时候,我就要回到创作者身上,去解读他的意图了。
因为作为侯孝贤,一定不只是想拍一部讲故事的电影,这其中一定有他想表达的意义。
千禧年是无数艺术家想要捕捉和表现的时代符号,为什么他和朱天文要选择这样的人物和故事来表现千禧年呢?
我想,这或许就是他们对世纪转折点人们情绪的一种觉察和捕捉吧。
他们认为,面对千禧年,或许一部分人是热切拥抱的,但肯定也有许多人是迷茫无措的,千禧年并没有带来一幅更美好的图景,只是时间往前走了,而漂泊、脆弱、纠结依然如影随形,像蔷薇一样。
虽然侯孝贤影迷不满,但是我从评论区看到不少人也说:这部电影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听到过多少人对一部电影的评价是“对我很重要”?
这意味着电影已经超出了艺术表现的范畴,进入了这些人的个体生命,对他们的生命产生了影响。
而我猜这些观影者,多半是有过Vicky类似情感纠葛的。
看到自己的生活被呈现在荧幕上,那一刻一定令人惊呼。
虽然这时候,一部分电影叙事表达被放弃。
但更重要的是,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感被看见,被捕捉了。
这个意义上,侯孝贤成功了。
《A Pure Person》是林强为[千禧曼波]创作的原声带之一,十四年前的电子迷幻乐。
第一次出现在影片开头舒淇在长廊上快走的长镜头,蓝色的灯光,蜷曲的头发,指尖未燃尽的烟,长达四分钟。
她一边跑,时不时回头,好像后面有人追随她,最后兴奋地用手划着圈跳了起来。
画外音一边说“她跟豪豪分手了,豪豪就是有办法找到她,打电话给她,求她回来,反反复复,像咒语,像催眠,她逃不掉,她又回来了。
她告诉自己,存款里还有五十万,五十万花完了,就分手吧。
”她说,“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是2001年,全世界都在迎接新世纪,庆祝千禧年。
”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侯孝贤和朱天文再次合作,把焦点对准台北都会青年,以他们的情感纠葛来映射城市的病态。
摄影和节奏很王家卫,但是台词很口语化,于是我把电影看了两遍,才稍许搞懂他想表达什么。
舒淇饰演的基隆女孩Vicky,在台北交了一个有严重强迫症的男友豪豪,这么说还算侮辱了强迫症。
他在她回家后,像操纵木偶一样褪下她的衣服,闻她的脖子,直至全身,有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而她就像被玩坏了一样,摊在椅子上任他摆布,骂了又有何用呢?
他不让她参加高中毕业考试,然后就在台北租了间房住在一起,醉生梦死。
他为了钱偷了他爸的劳力士表,结果他爸报了警,上门搜索。
他为了不去参军,把自己搞得很瘦,把安非他命当饭吃。
看到她电话卡上距离长长的两个孔,质问她打给谁,暴力相向。
于是他对Vicky近乎病态的占有欲把她逼走了好多次,但豪豪就是有办法找到她,打电话给她,求她回来,反反复复,像咒语,像催眠,她逃不掉,她又回来了。
另一个在Vicky生命中像大哥又像情人的角色,是高捷饰演的捷哥(高捷的黑道大哥之路也是蛮稳定的)。
他能在Vicky无家可归时,给她一张沙发,一碗面,一条毛毯。
他说,不要去制服店上班了,那里是非多,在他的咖啡店工读的大学生,一小时80块,过得也很幸福。
《A Pure Person》在后面出现的两次都是捷哥开车带着她。
第一次她是个挣脱枷锁的小女孩,身子探出天窗,跟迎面的空气SAY HI,开心时吸两口烟。
第二次,她是只受伤的兔子,倚靠在捷哥肩头,看看天窗,却没有力气挥动双臂。
捷哥终究会离开,留下一堆看似有用却无从下手的信息。
但只有在捷哥面前,Vicky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个pure person,无需隐藏脆弱。
后来Vicky来到了竹内两兄弟的家乡,北海道的夕张,人口稀少的煤矿山城,每年二月大雪纷飞,夕张电影节开幕,街道上挂着老电影的巨幅海报。
她把脸埋在厚厚的雪里,她挂念捷哥,她知道捷哥也一样。
但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PS.豆导在里面长发飘飘的形象很让人惊喜,他也算一个促进剧情发展的关键人物。
《千禧曼波》影片的开头,舒淇在电子音乐中快活潇洒地向前行走,她手里拿着未吸完的烟,时而回头往后望去。
虽然不能立马知道她所处的场所,但在她头上晃过的一盏盏白炽灯便暗示着:这是一个可以在夜里穿梭于灯光之间的年代,人们不一定会在夜里睡觉,夜晚也不一定是静谧的,电子音乐或许会充满夜里每个亢奋的角落。
灯光交错,城里的人们在其中穿梭如同梦境。
舒淇在影片开始表现出她的潇洒、不羁、时髦,看上去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只在电子音乐里、白炽灯光里跳跃穿梭着。
她是一个城市里的女孩,她生活在城市里。
话外音响起,女声平静地讲述:“她跟豪豪分手了,豪豪就是有办法找到她,打电话给她,求她回来,反反复复,像咒语,像催眠。
她逃不了,她又回来了。
她告诉自己,存款里还有50万,50万花完了,就分手吧。
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是2001年,全世界都在迎接新世纪,庆祝千禧年。
”一个女人在讲述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是千禧年,在她看来别的人都在迎接新世纪,而她却纠缠于豪豪与她的情感里。
这部电影并不是讲千禧年发生了什么,而是讲一对恋人在千禧年里发生了什么,导演所讲的是存活于个人,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精神、情感内部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千禧年,台北这个现代都市里。
都市的设施、生活方式已成形,成为了小豪、Vicky这样的青年的生活的一部分。
对于Vicky这个高雄来的女孩来说,她所感受到的台北便是这样的,酒吧、制服店,喝酒享乐。
台北对她的吸引力停留在这一层面上。
小豪和Vicky在DiscoPub认识,Vicky喜欢那样的场所,她在其中感到自然,而小豪大概不是特别喜欢那里,他沉默寡言,不大通晓酒吧里的运作法则。
但他们在DiscoPub相识,说明他们之间有共通之处,这一共通的地方就在于他们都不愿意去面对酒吧外面那个世界。
酒吧是公开允许非理性存在的场所,人们带着自己的伤感、愤怒、茫然、痛楚来到这里,以发泄放纵的方式处理内心的情感,处理自己的生活。
酒吧里的人在跳舞与喝酒之中忘掉生活中的难题,暂时使紧绷的理性意识放松,不去理会这个世界对自己的要求。
大多数人只在无法解决生活难题的时候去到酒吧,而Vicky则长时间待在酒吧里。
她和小豪都是拒斥外部世界、城市规则的人,她以在酒吧里生活来抵抗,因为酒吧里不会出现什么绵延而悠长的生活难题,而小豪以待在自我世界里作为抵抗的方式,因为在自我世界是安全的。
他们都不想去外部世界寻求意义,他们不理解、认同这个城市主流规则的运转方式,其中小豪甚至完全排斥外在于自己感情的世界。
或许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这种抵触,而正是在无意识当中,Vicky以遗忘抗拒,小豪以封闭抗拒。
这是人在面对陌生事物本能的反应,抗拒以保护自己。
他们遇到的或许是城市生活的难题,但延伸开来,这又那么像是人的生存困境。
Vicky十六岁就出来玩了,几乎每个礼拜六从基隆坐火车跑来台北,在火车上呼饭。
她和小豪一起在台北租了间房子。
Vicky对台北的感知仅停留在DiscoPub里。
她想要远离在基隆的生活,那里的生活在她看来是要否定、抛弃的,她想融入城市,但又找不到入口,就只好选择了这一简单的方式:在城市的酒吧里消磨时日。
这时候她虽在城市里,但又并不真正在城市中,她和小豪住在台北里,但这间房子又像是独自存在的,他们不与外面的世界建立深刻的关系,Vicky虽然会和房间之外的世界打交道,但她并不投入什么,这种联系是薄而脆弱的,直到她之后认识了捷哥。
而小豪的精神状态完全止步于这间公寓,甚至止步于那间透着暗蓝色灯光的放电子乐的房间,止步于他的心。
他们住在一起,但没有恋人之间的状态。
Vicky从酒吧回到公寓,换了在家的便装,准备收拾堆放在桌上的烟、酒一类的杂物,在这段时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出现在画面里,我最开始以为她一个人住,而之后镜头转向卧室旁边的房间——那间专属于小豪的暗蓝色房间——小豪坐在灯光底下抽烟,这时候我才知道Vicky并不是独居,而是有恋人相伴。
这里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二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和言语交流,之后唯一的肢体接触也让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绝望——小豪拉开Vicky的衣服,把鼻子贴着她的脖颈嗅,我以为他是在要求性,但渐渐发现他只是在分辨她身上的味道,也就是在确认Vicky的肉体是否仍只属于他一个人。
小豪不相信Vicky,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怀疑是否会伤害到他爱的人,在这个时候他只在乎自己的怀疑是否是真的,只想确认Vicky是否还是他独有的。
我渐渐发现当小豪遇到一些阻碍的时候,就会去到那间专属于他的房间,戴上耳机玩他的电子音乐。
那间暗蓝色的房间对小豪的意义,大概像酒吧对Vicky的意义。
小豪不论戴不戴耳机,他都是封闭的,电子乐无时不在他脑海里游荡,他对自己孤独的内心无时不感到痛苦,小豪从没有笑过。
他无意去了解Vicky的内心世界,他几乎不开口说话,一开口便是对Vicky步步紧逼的质问。
他也尝试过和Vicky交流,他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从你的世界里落下来的,所以你无法了解我的世界。
”但这不算是真正的交流吧,也不算真正想要交流的欲望,这只是在强调他与Vicky的不同,就像他戴上耳机、和酒吧里的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强调他与世界的不同一样。
虽然他和Vicky生活在一起,但他始终不愿意从他的世界里走出,不愿相信人和人之间的相通,仅因为人之间的不同便否定交流的可能性。
小豪的确很爱Vicky,但他的爱是他所认为的爱。
他对自我世界的认同,以及对外部世界的否定、抵触决定了他对Vicky的爱只能是对她的占有,类似于对一个拥有物的占有。
他用强大的自我世界构筑了一个空间,并试图将Vicky拉进去锁在里面。
两个人处于未经交流便试图固定下来的状态中,小豪认为他是主人,Vicky是他的所有物,他没有把Vicky当成一个活生生的、有感觉、有思维的人去对待。
但矛盾在于,Vicky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甘被小豪这样占有。
从本质上来说,Vicky是不甘于静止的人,她虽然暂时停留于城市外部,但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走出第一步,接着一步一步地调整改变自己,以融于捷哥口中的正常世界。
而小豪正好相反,他本质上就是那个止步于自我的人,害怕改变,害怕外界的一切伤及他的完整性。
小豪和Vicky的不同还可从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上看出。
Vicky和小豪最开始都没有做事,他们会坐火车跑回基隆向朋友借一千块,或偷了他爸爸的劳力士手表去当掉,总之他们不想做事,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一样的,都排斥城市已有的生存法则,都认为自己无需出卖什么来从城市获得什么,他们认为借朋友的钱、拿爸爸的表跟城市无关,“我们只是向我们认为的亲密的人索取”,他们完全相信感情世界,还从未考虑过感情以外的逻辑,但外部世界并不这样认为。
当他们拥有自己生活的逻辑时,城市也有它自己的逻辑,在影片里,小豪的爸爸报了警,警察来到他们公寓里搜查,抓走了小豪。
警察和小豪的爸爸即外部世界规则的代表。
他们两人触犯了外部世界的逻辑,就要受到惩罚。
发生这件事后,小豪的本质决定了他只可能向内封锁,进入到更深的自我,并且对外部产生更深的抵触、排斥。
回来之后他的嫉妒、猜疑愈演愈烈,开始是吸毒,吸毒则是封闭和逃避的表现,他翻Vicky包、嗅Vicky,不断确认Vicky是否仍然属于他。
这时候他已经感受到了建立在情感之上的逻辑并不那样可靠,变得更加害怕情感上的背叛,害怕外来世界的入侵。
他感觉外部世界的逻辑不可琢磨,且深受其责难,遭受到了自我与外部的冲突,对自己以前所坚信的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他所坚信的被撞碎了一些,他做的则是捡起碎片,拼命补回原处。
小豪就是这样一个人,遇到不同之间的冲突后,他只可能向内走去,走进去保护自己剩下来的自我的部分,不断强调且反复确认它的存在,害怕它的消失,因为在他心中,自我消失了,自己也不复存在了。
而Vicky的本质决定了她在这件事后便去了制服店上班。
和豪豪相比,她是一个自我不明确的人,迷茫且不知所措,她接受了外部世界的逻辑,这也决定了她有理解并反思外部世界逻辑的可能性。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面临选择的时候,她听人意见先去做,而后再慢慢体会到所做是否有意义,再开始反思。
豪豪在做事之前会反复考虑其与自我是否相冲突,而Vicky不会,她的自我模模糊糊,没有冲突与否,更没有多么痛苦。
我突然想到米兰·昆德拉对男人的爱情的表述,抒情性的男人和叙事性的男人的差别,他在书中写道“前者的迷恋是抒情性的:他们在女人身上寻求的是他们自己,他们的理想,又因为理想是注定永远寻求不到的,于是他们会一次又一次失望。
……后者的迷恋是叙事性的,女人们在这儿找不到一点能打动她们的地方:这种男人对女人不带任何主观的理想。
对一切都感兴趣,也就没有什么失望。
”对于世界,豪豪像是前者,而Vicky更像后者。
Vicky开始为城市提供肉体来获得她所需的东西。
就这样Vicky一头扎进外部世界当中,而小豪一头扎进自我世界里。
我看到她开始改变,试着接受城市的丛林法则,去经历现实生活,从而渐渐构筑意义世界。
她开始慢慢接受外部世界的条件,开始变得独立。
变得独立意味着从小豪和她以前共有的那个世界走出来,去到更大的世界。
小豪感到她要离开,这加重了对自己所坚信的世界的怀疑,他曾将自己投射到Vicky身上,而这一部分的自我将要离开,这让小豪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表现得很冷漠(用来表达他对Vicky的背叛的不满),频繁地嗅她的味道,最后到了动手的地步。
我在想,如果他们能体谅对方,试着去理解、沟通与交流的话,会不会结果也不至如此。
而侯孝贤导演对二人的结果的处理方式有些像小豪的处理方式:“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从你的世界里落下来的,所以你无法了解我的世界。
”或许他们俩认为,一个人不可能从与他不同的人或物身上理解、接受到合理的东西,本质不同的人没有任何可能经努力建立起一条不断运动变化着的交流通道,他们终究会因为本质的差异而分离。
就像小豪对待世界的方式一样,个体没有可能与世界心平气和地交流对话,个体与世界始终是对立的,结果只可能是个体脱离于世界生存,或世界将个体吞没。
这大概是侯孝贤导演局限的地方吧。
之后小豪就再也没出现在镜头里了。
但我总觉得,Vicky之后认识的两个日本男生,是小豪的另一种模样。
Vicky离开小豪,走投无路之际去到捷哥那里稍作停留。
捷哥泡温泉的时候,他右臂的纹身以及他出入制服店等,表明他也曾和小豪、Vicky一样,排斥着正常的城市生活。
Vicky在制服店工作的时候捷哥便罩着她,他深谙在城市主流社会之外生存的规则,他懂得如何在其中确保自己从中获取自己所需,且不给他人造成麻烦。
他曾是一个与城市正轨生活背道而驰的人,如今也成为一个懂得遵循其逻辑而不触犯的人。
捷哥给从小豪的自我世界逃出来的Vicky煮面,在她“不晓得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像一个爸爸一样保护她、照顾她。
这个时候Vicky也开始怀疑自己目前的状态,她经历了制服店的生活,感觉到那并不是好的选择,捷哥告诉她:“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回归正常。
你看像我咖啡厅里的工读生打工,一个小时80块,可是他们都很充实、很开心。
这就是所谓的正常。
”或许在捷哥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过程:进入丛林、无方向地寻求、怀疑后否定、继续寻求、继续怀疑后否定,最后他走到了一个他认为是有着终极意义的地方:“充实、开心的正常生活”,他认为在那里可以获得内心的充实与平静,就是让人欣慰的了吧。
而这一正常生活是置放在城市当中的,但又是置放在Vicky眼中的城市之外的。
但Vicky终究是要独自面对世界的,不管这个世界怎样,都只能自己一人去面对。
捷哥因为一些事情去了日本,让她如果愿意的话,随后去日本找他。
Vicky只身一人来到日本,在旅店里住了一段时间,但捷哥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或许捷哥是死了,或许只是将她抛下了,他都消失了,像旅店里没有画面出现的电视机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回应。
就如同城市里人们的关系一样,人和人很难建立起深刻牢固的联系,我们彼此都很容易消散于城市当中。
城市无时不在变化,人和人的联系也脆弱易断。
捷哥消失了,成人世界的保障消失了,一个引导性的存在消失了,Vicky没有显示出她离开小豪时的不知所措,而是淡然地离开旅店——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去到夕张找竹内兄弟。
画外女声平静地出现:“她带着捷哥给她的电话四处游荡,捷哥离开了她。
大街上都是形色匆匆的上班族、学生、家庭主妇,她让自己像他们中的一份子,吃拉面,看电视冠军。
披着捷哥留下来的夹克,有着香烟和古龙水混合的气味。
”那年冬天日本下了很大的雪,一片苍茫纯粹,又带着寒冷。
Vicky最终感受到了现实生活的真正面貌,她开始不再要求自己与世界是不同的了,她不再将自己和世界对立起来了,她让自己像他们中的一份子,做一些日常生活里的事情:吃拉面、看电视冠军……她最终选择了融入进去。
她也学会将离开的人的气味留在身上,继续生活,不再问为什么世界如此残酷,而是静静地接受了它。
Vicky之前也来过一次日本,竹内兄弟带她去了他们的外婆打理的居酒屋,他们吃了暖和的食物,去外面玩了雪。
在日本的时间是充实且快乐的,带着平静的气息。
这是导演镜头下正常生活的魅力。
之后她穿着捷哥留给她的夹克又找到竹内兄弟,他们仍然带她在雪里散步,念招牌的名称,做一些平淡而又令她快乐的事情。
这大概是侯孝贤导演喜欢的,有意义的生活吧?
是他认为的在这个时代里的唯一归宿吧?
这也大概就是为什么要把这个世界安放在日本的原因吧?
日本人的生活看上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却时刻往外冒着热气,就像温火温着的关东煮。
日本人这样安放他们的内心世界。
捷哥也希望能这样安放,只是他不能全身而退了。
“竹内康说,夕张的冬天很冷,零下三十几度。
她想,那是雪人的故乡吧,雪人在最后太阳升起的时候,融化不见了。
有一次她跟豪豪做爱,她忽然觉得,豪豪就像雪人一样,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消失不见。
非常悲伤的做爱过程,即使在多年以后,她还记得。
这都是她十年前的事了,那是2001年,那年夕张,大雪。
”我想,雪人的世界大概就是豪豪的世界,也就是自我世界,自我固守的世界终将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融化,豪豪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消失不见,这或许意味着豪豪是不会看到太阳升起之后的世界,他不愿意他的自我世界被打破,于是选择消失。
非常悲伤的做爱过程,非常悲伤的融化过程,导演在这个时候也是感慨的吧,不管豪豪多么严重地伤害到了他爱的人,不管豪豪那样难以相处接近,导演也是爱着豪豪自我的世界的,所以他才会为这样的融化而感到伤悲。
这也是为什么Vicky在酒吧见到竹内康竹内淳的时候想要和他们交往,“他们让她想起豪豪,沉默,害羞。
”豪豪待在自我世界之中,偶尔往外看一眼,又缩了回去,他沉默、害羞,让Vicky那样喜欢过,让导演喜欢,并为其破碎感到伤感。
诚然,在城市光影交错的生活当中,捷哥成为游走于城市规则之中的成熟的人,他懂得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懂得照顾在这城市里横冲直撞的年幼的人,最后消失于城市之中,成为了城市的一部分。
豪豪固执地要待在他的世界之中,不肯从中走出,也不肯外界对他的世界的一点点侵犯,他最终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融化、消失,因为他并不懂得与城市交流的方法,他是脆弱的,所以那样容易融化。
Vicky最后听了捷哥的话,去到了正常生活里生活,去像每一个人那样生活,体验生活里细小事情带来的充实与幸福。
我总觉得,竹内兄弟就像是豪豪和捷哥一样陪在Vicky身边,就算有些人离开了,消失于城市之中了,他们所带给我们的,是真正可以留在身体里的,他们是成长的一部分,他们像风一样穿过我们,然后在我们身体里留下一些什么。
2015.10.23
Vicky穿过长长的走廊,仿佛灵魂历经无数轮回之后,又一次投生到尘世之中,来完成今生修行的课题一 千禧与曼波”那是2001年,全世界都在迎接21世纪,庆祝千禧年。
” 影片开头的独白如是说道。
普遍公认的千禧年是2000年,让我一度怀疑台湾的历法有所不同。
但是侯孝贤在后来的访谈中多次提到,《千禧曼波》发生在2000年,所以这大概是一个小小的疏漏。
如果以影片本身为准的话,《千禧曼波》拍摄、上映于2001年,故事发生在2001年,叙述者身处10年之后的2011年。
曼波(Mambo)是一种流行舞蹈,诞生于加勒比海的岛国古巴。
曼波最早是对当地土著巫师的称呼,后来用作形容人陷入催眠的狂热状态。
《千禧曼波》里并没有舞蹈,有的只是一个迷狂的城市中一群迷狂的青年人。
侯孝贤说过:“对我来说,人的存在是最有趣的。
人一直是我的电影的关注所在。
我的整个电影是在活生生地呈现一些活的角色。
”他在选择演员、运用演员上也有一套非常独到的见解。
侯孝贤对舒淇可谓”一见钟情”,他在力士沐浴乳的广告里首次见到舒淇,立刻被她的纯真与个性所吸引。
《千禧曼波》是二人的首度合作。
4年之后,侯孝贤拍摄了《最好的时光》,同样由舒淇主演。
《最好的时光》是一生中最美妙的年华,而《千禧曼波》则是一生中最艰难的考验。
二 小豪与捷哥年轻的Vicky被台北的花花世界诱惑。
16岁起,每周和朋友跑到那里快活。
Vicky在台北的夜总会认识了小豪。
这个男人成了她命中的劫难。
曾经有影评写道:“侯孝贤电影里,所有的角色都值得同情,唯有《千禧曼波》里的段钧豪是个例外。
”在Vicky的回忆中,小豪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废物:好吃懒做、偷父亲的手表、吸毒,并且Vicky怀有变态的占有欲。
Vicky每次外出归来,他都要仔细闻闻,她身上有没有其他男人的气味。
侯孝贤说,他与舒淇的初次合作并不融洽,而是充满了张力。
他则利用这种张力调动舒淇在影片中的情绪小豪最早也和同龄人一样,有正常的社交圈子(相对台北来说),所以才能结识Vicky。
但是过分敏感和暴躁的脾气,让他缺乏与人交往的能力,越来越退缩到自己的世界里。
纵观全片,小豪只有两个场景出现在住处之外,而且都是在乌烟瘴气的酒吧。
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吃了Vicky的醋,和捷哥的小弟豆子打了起来。
第二次,因为活不下去了,到酒吧找Vicky复合,哪知又与豆子大打出手。
小豪的标志性镜头,是带着耳麦听摇滚唱片。
满脸迷醉的表情,抽搐一般地扭动身体,仿佛要把自己溺死在轰鸣的音乐里。
展现了他沉迷颓废,逃避现实的精神状态。
桌子上趾高气扬的奥特曼仿佛小豪的化身小豪高中没有毕业,而且从来不工作。
两个人连房租都交不起,Vicky被迫去制服店上班,生活跌到了谷底。
但是,她在制服店与捷哥重逢,危机之中孕育着转机。
这里的剪辑很有特色,影片好像等不及一样,前瞻了一下Vicky今后的生活:和捷哥在一起的日子,遇到竹内康、竹内淳兄弟,夕张的银色世界。
虽然生活欺骗了你,但一切都将会过去,相信吧!
快乐的日子终将来临。
如果说小豪是Vicky的灾星,那么捷哥就是Vicky的救星,是帮助她脱离催眠的人。
侯孝贤镜头下的台北,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大染缸,Vicky、小豪、吸毒的宝利、在赌场做手脚的豆子,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而捷哥身上存在着两面性,一方面他在这个污浊的环境中如鱼得水,是个黑道大哥级别的人物。
另一方面,捷哥保持着一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精神独立。
清晨为Vicky煮面的捷哥让观者惊讶与惊艳,此时的他分明是个居家好男人,和那个澡堂子里的大花臂判若云泥。
清晨的阳光无法穿透纱窗小豪只想着自己,捷哥却“从来不拒绝任何人”:帮Vicky回归正常,替宝利念经,为惹上杀身之祸的豆子出头……然而糟糕的大环境无法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改善,虽然捷哥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但最终被别人的“麻烦事”吞没了。
Vicky虽然与小豪分手了,但是并没有像捷哥希望的一样“回归正常”。
她仍然沉浸在小豪带来的痛苦中,只能每天借酒浇愁。
在她酩酊大醉之际,却永远地失去了捷哥。
侯孝贤曾经是个无法无天的顽劣少年,打架、混帮派、偷家里的钱去赌博无所不为。
但是12岁时父亲去世,17岁母亲去世,18岁祖母去世,对他此后的人生和电影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正如《童年往事》讲述的那样,当阿孝沉醉于恋爱的时候,奶奶悄然离开了人世。
“不肖子孙”成了他难以释怀的痛处。
侯孝贤说过,他的成长过程中有三个非常重要的眼光:第一个是妈妈去台北治疗口腔癌,回来后得知他赌博输掉很多钱,于是在病榻上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第二个来自他的哥哥,侯孝贤曾经偷了哥哥的存折去赌博,但是在母亲的葬礼上,侯孝贤嚎啕大哭,哥哥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第三个祖母去世的时候,收尸人发现祖母的后背早已溃烂了,对负责照顾的侯孝贤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这三个眼光他始终铭刻在心。
主人公浑然不觉之际,亲人永远的逝去,也成了侯孝贤电影中反复出现的母题。
三 独白独白是《千禧曼波》的一大特色。
由于独白的存在,在侯孝贤的诸多影片当中,《千禧曼波》算是比较好懂的一部,虽然独白与画面经常是不同步的。
独白的另一个作用和影片的主题关系更为密切,它表明整部电影都是在回忆往事:一个女人回忆自己年轻时,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奇怪的是,独白是女主人公Vicky的声音,讲述的也是她本人的事情,却偏偏使用第三人称“她”。
因为这是10年前的旧事,Vicky早已超越了当年的情境,能够用客观、甚至淡漠的态度看待这段经历。
虽然当时的Vicky认为这是无法超越的命运,不能解开的魔咒。
影片中给人印象最深的独白,莫过于开场的一段:“她跟豪豪分手了。
豪豪就是有办法找到她,打电话给她,求她回来,反反复复,像咒语,像催眠,她逃不了,她又回来了。
她告诉自己,存款里还有50万,50万花完了,就分手吧…”这段慵懒的开场白听起来有些矛盾。
“反反复复”,表明Vicky与小豪多次分手没有成功。
用“逃”来形容分手,可见Vicky对这个男人厌弃如弊履,畏惧如豺狼虎豹。
“像咒语,像催眠”,说明小豪对Vicky精神控制程度之深,让她有种无力挣扎的感觉。
为什么又说“50万花完了,就分手”呢?
难道50万花完了,就能想到彻底分手的办法吗?
小豪从来不工作,这50万存款是Vicky陪酒挣来的,是两个人生存的物质基础。
“50万花完了”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再维持生存。
所以这个“分手”,不单单是与小豪分手,而且暗含着更绝决的意思——与人生“分手”。
当Vicky第二次念起这段独白时,却有了一点自嘲的味道。
那是小豪来酒吧求Vicky复合,他的“咒语”最后一次灵验。
不久之后,Vicky终于从催眠中苏醒,永远逃掉,再也不回来了。
四 台北、东京、夕张影片发生在台北和日本的东京、夕张,三地的表现手法各俱特色。
《千禧曼波》中的台北,是一座巴比伦式的堕落之城。
内景占绝大部分比例,人物处在压抑、封闭的空间当中。
唯一的例外,是Vicky和捷哥开车兜风的长镜头。
她从车上站起身,快乐地伸展双臂,衣襟被风吹起,像鸟儿一般自由。
然而这个镜头拍摄在隧道中,观众仍然没有看到天空是什么颜色,是一种压抑的、受限制的自由。
没有天空的城市 台北的大部分场景发生在夜晚,只有两个白天的场景:一个是小豪偷了父亲的劳力士手表,警察到他和Vicky的住处搜查。
这是剧情合理上的需要,因为不是杀人放火之类的重案,警察没有理由晚上突袭。
值得注意的是,偷东西的本来是小豪,而面对警察盘问和搜查的却是Vicky。
Vicky承受了本来不该由她承受的压力和痛苦,这也影射了两个人关系的基本模式。
另一个是Vicky挨了小豪的打,深夜投奔捷哥(从此她与小豪彻底分手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捷哥为她煮面吃。
这一方面暗示Vicky的精神状态开始好转。
另一方面,拂晓的阳光被纱窗阻隔,象征捷哥的帮助难以驱散所有的阴影。
惶恐无助的Vicky,台北少有的昼景最能代表台北的场景,是光线昏暗的酒吧。
幽暗的蓝色灯光,配上震耳欲聋的Disco舞曲,所有人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所有话语都成了声嘶力竭的喊叫。
群氓在其中狂饮作乐,一派醉生梦死的末世景象。
Vicky离开台北,到东京寻找捷哥。
昏暗的室内夜景变成了明媚的室外白天。
画面变得明亮了,空气变得清新了,象征着Vicky精神上的复苏。
然而东京只是Vicky人生旅途一个小小的驿站,捷哥始终没有出现,Vicky也在彷徨中离开了这里。
阳光明媚的东京,天空倒映在玻璃幕墙上,暗示这里的生活不属于VickyVicky去夕张拜访竹内兄弟。
与台北闷热狭小的空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夕张是天高地阔的冰雪世界。
寒冷的空气让人清醒振奋,皑皑的白雪使置身其中的灵魂得到净化。
Vicky在此地重获新生。
在夕张的街头,看着一张张老电影的海报,小豪像雪人一样融化不见了。
台北代表着颓废的当代。
而夕张,这个没落的煤矿山城,代表着已经远去却令人神往的昔日岁月。
在三个城市中,我们只在夕张看到了天空——大雪纷飞、阴云密布的天空。
在东京阳光之后,影片的基调再度变得低沉。
但台北的低沉是萎靡不振的颓丧,而夕张的低沉则是天地的无限和人生的苍凉。
天空的颜色五 苍凉侯孝贤曾经无奈地承认:由于自己成长在乡下小镇,对当代都市没有感情累积,所以很难把握这种类型的主题。
《千禧曼波》也不被认为是他的代表作。
但是《千禧曼波》仍然是一部侯氏风格强烈的电影,尤其是他作品中特有的苍凉感。
侯孝贤说:“苍凉有一种时间和空间的感觉”。
我理解他的意思是: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跨越了遥远的距离之后,曾经的故国家园已经沧海桑田,曾经的亲人朋友已经杳无踪迹,曾经的快乐与痛苦已经烟消云散。
现在的我已非从前的我,而这个我终有一天也将化为尘土。
由此产生一种人生虚幻、世事无常的领悟。
侯孝贤一家原本生活在广东梅县,父亲1947年应朋友之邀到台中就职,于是举家迁来台湾。
因为战争的爆发再也没有返回故土,最终全部客死异乡。
尤其他的母亲,本来是富商家的千金小姐,来台之后没有娘家、没有亲友,与过去的生活切断了所有联系,丈夫去世后多次自杀未遂。
侯孝贤成长在这样一个气氛压抑的家庭中,自小对苍凉有深深的体会。
十年之后的Vicky虽然不知身在何方、以何谋生,但小豪、捷哥必然早已不在身边,大概也不会返回伤心地台北定居。
在对往事的叙述中,满眼尽是苍凉之感。
影片以Vicky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开场,这是她的一段快乐时光,让Vicky极度受伤的小豪还没有登场。
和Vicky在一起的,是后来帮助她脱离苦海的捷哥,以及导致她失去捷哥的魔术师建中。
Vicky因为建中与捷哥相识,也因为建中失去了捷哥。
生命像一场不可思议的魔术,在不经意之间已然种下了因果。
如果捷哥和Vicky第一次见面是在制服店,恐怕他很难去关爱一个陌生的陪酒女子。
魔术通往夕张的公路上,往昔欢聚一堂的友人再无一人与Vicky同行。
陪伴她的只有乌云泼墨的天空,千山鸟飞绝的大雪,漫长的运动镜头仿佛穿过了时间隧道。
夕张曾因煤矿繁荣,但随着煤矿关闭,夕张逐渐江河日下,于2007年宣布破产,2019年时人口已经不足6000。
曾经繁华的城市不复辉煌,曾经让Vicky痛不欲生的磨难,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
人的一世,向前看很长,回头看很短,所有苦乐都不值得执着。
就像影片结尾的几只寒鸦,在数九隆冬里瑟瑟发抖,来去匆匆。
最后留下的,不过是雪地上的几点脚印。
雪中的寒鸦
2001年的千禧曼波,一部不那么侯孝贤的侯孝贤电影,尽管还是充斥着多到令人发指的长镜头。
舒淇异常迷人,海藻般的长发,光滑的皮肤,迷离的眼神,慵懒随意的声音。
荧光的底色,模糊的人群,狭小的居室,琐碎的对白,伤感的调子,还有永不停息的曼波鼓点。
舒淇在洗澡时热水器坏掉了,裹了一块白色的毛巾出来,段钧豪拔掉耳机穿着拖鞋去检查热水器。
这好似他们之间唯一温暖的时刻。
余下的就是因为一张皮夹里电话卡的厮打,无休止的争吵,摔门的声音。
那是小孩子才有的感情吧。
纯粹的,固执的,神经质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歇斯底里的感情。
后来,她遇到了高捷。
他为她煮面,告诉她不要喝太多酒,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后来,她独自一人来到夕张,一个冬天很冷有着很厚积雪的日本小镇去寻找高捷。
她住在窗口有火车经过的小旅店,还是抽很多烟,去看街头悬挂的很旧的电影海报,吃清汤的拉面,穿着混着香烟和古龙水味道的夹克。
只是影片的最终,她没有斩断青春的爱恋,也没有寻找到想要的长久温暖。
只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和着拍子,在长长的隧道里一直走着走着。
她为自己的青春付出了代价。
也许,此时就是她想要改变的时刻。
#TGC 电影的整体风格还是蛮喜欢的,感觉杂糅了非常多风格,首先是新浪潮风格的作品,整部电影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戈达尔那部《随心所欲》,非线性叙事的呈现非常好。
其次写意和写实的交织感则让我想起了罗伯特奥特曼,大量的长镜头,松散的叙事节奏和现代都市生活的迷茫(当然要是这部分镜头的使用和节奏很雷同小津和沟口也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从刻画个体在特定历史或社会背景下的情感状态也类似),而其中视觉呈现的出的疏离则是很有安东尼奥尼作品的质感,尤其是色彩的呈现,还有利用环境来映射角色的内心也雷同。
时代感的映射与日本几次的交互感觉都是台湾区域性的特点,感觉其中也是有迹可循的。
视觉上,大量的长镜头十分舒适,镜头运动缓慢也是类似开场嘉宾所说的《海上花》的质感,运镜时焦距的把握也很不错。
只有两场戏感觉焦点不太对,感觉不像刻意为之,构图上大量的利用墙壁分隔空间,压抑的效果比较明显,同时利用不同空间来展示的隔阂也非常不错。
两场与杰哥一起时抽帧的戏感觉还是对于梦幻的呈现,嘉宾也说了“迷幻”后的呈现效果不少。
开场的戏印象很深,以升格手持搭配上那个隧道和旁白来带你走回到10年前的质感。
听觉上,旁白是来自十年后的她,以第三人称的未来视角与过去的自己对话,同时也在与现在的我们对话。
配乐的使用也非常好(实在太喜欢这家影院了,在候场的时候影院就响起了这部影片的配乐,之前放《苏州河》之前影院内放的音乐是Miles Davis的爵士)。
最有感觉的一幕,是捷哥处理豆子的事情回来,给睡在沙发上的VICKY盖被单,手里带着一只枪,多少江湖恩怨都不表,只这一把枪就够了。
还有一幕,是VICKY和小豪分手后,捷哥问她什么打算,VICKY说不想回制服店上班,不想回基隆,不知道做什么。
捷哥说,不回去也好,制服店是非多,钱挣得多,花得也快,你现在最重要就是回归正常,正常就像他咖啡店那些打工的学生,一个小时80块台币,也可以很满足,很充实。
我看了这幕,无端想起临终前的曹操,他关心铜雀台诸伎的生计,吩咐她们以后可以做些针线活过日子,有西域进贡的香,他爱惜藏着不用,现在也分给她们,他身为魏王,要散千金亦容易,却不然,而只是像寻常百姓家男人给妻子做安排。
原来,人都是要在付出和回报的正当比例中寻找安身立命的东西。
外力外财再多,都是枉然,会使你更迷惑,你要心安,是要不断反求诸己的。
❶所以影片中第一次出现的竹内和到访日本一节,在时序上其实发生在故事结尾,在捷哥消失之后?这样剪辑是想模仿记忆的跳跃性吗?❷对小豪这个人物的好感都比对舒淇多,因为前者至少还觉得在生活中有迹可循,后者只是一块单调的“舒淇”招牌。
年轻的舒淇真的很灵啊,影片拍摄手法我也喜欢
#metrograph 4.5。千禧年推着所有人向前,外面放着烟花,而我把脸埋在夕张的大雪里。爱像咒语,像催眠,像做爱时的豪豪、而他仿佛是雪人,太阳出来就会化掉消失不见…如此轻盈、悲伤而易碎——但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从电影院出来是傍晚,听着林强单纯的人去住的街道,一时(自我矫情地)分不清台北和纽约 / #docfilm 11.18.2023, 5, intentionally underwhelming, or to quote from c, implosion; 从夜店没有爆开的香槟到窗外飞速驶过的火车,到千禧年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过去都只变成独白 大家都装作正常人的模样 孤独地消失在太阳升起的雪地里 this is the film of my queer year
还可以!
这段时间就一直想看这片 也不知道讲了什么 就是想看 本来今天打算把灿烂人生作为1000标志 最后还是选择看她了 不后悔~到那句抱紧我 心里闪过抱你X...哈哈
他们原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她像从另一个世界掉进来,所以她不懂她。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千禧曼波”呀!以10年后口吻、拍现下的一切。不知道朱天文写、侯孝贤拍这样一部电影意义何在,挺费烟的。就是一帮学历不高、也不“做事”(工作)、浑浑噩噩的年轻人现状。彼时25岁的舒淇还没有那么“鲶鱼系”丑;22岁的段钧豪还是长在了我的审美上。然而他俩相处的每一分钟都让人窒息、吵架更是吵得我想起ex,崩溃!捷哥看着面善又熟悉,原来看过他好多部了。那么什么是“正常”的生活呢?至少应积极向上、充满干劲儿吧!2024金鸡电影展(真是点儿水花也没有,一点点周边还限制场次拿)。with F. 内嵌繁英字幕。约118分钟。v也同场。英皇中心店IMAX厅,开票很快售罄。应是4K修复版。v也同场。好多迟到。所以曼波啥意思?
剧情简单到一句话就能概括,但侯导想展现的大概是这类人的一种状态吧,真的是舒淇一个人撑起了整部片,一直在抽烟,看得我也好想陪一根……看的时候会想起《你的鸟儿会唱歌》、《夜空总有密度最大的蓝》,光影迷离,配乐迷幻,舒淇好美,捷哥真酷。
内容乏味对白无聊,无知玛丽苏和中二小混混相互折磨却无法交流的关系是不可能引起同感的。第三人称旁白矫情到死,故事说一遍再演一遍也是够了。湾家小青年的夜场生活十多年来倒是没怎么变过,魔术也还在风靡着哄女孩子。音乐和人美则美矣却救不了整个电影,连口味清奇的法国佬都呆不下去提前离场。
烂男友。一部30分钟的片子,拍成了90多分钟。长镜头拍得好是文艺片,拍不好就是超长MTV。舒淇摆pose集。冰冷地方做爱,觉对方是雪人。日本北海道夕张电影节,如同戛纳。向日本电影致敬?
很像王家卫的侯氏电影,难为侯导了
观音山是不是想拍成这样…/小空间也能拍的如此精彩,调度太厉害/光线色彩也很漂亮/没有字幕有时候不知道舒淇在说什么,但蛮喜欢旁白,一点也不做作(包括吸毒、蹦迪这些元素和桥段,拍的一点也不做作)/游荡者的故事/Vicky和小豪吵架的几个片段演员状态都特别对,特别好…/高捷很帅,舒淇很美,大哥和小妹妹很配/一部越回想觉得越好看的电影
那时舒淇好年轻,穿黑色的蕾丝内衣,风尘中透着童真的无邪,诱人如蔷薇盛放,不知那是否也是她的最好的时光。
侯孝贤拍的舒淇很有味道,有魅力,像上海老画报里的女人。
7/10 #如果让侯孝贤拍一部王家卫电影会出现什么 怎么说呢,侯孝贤相比于王家卫明显地会更加接近"真实",那只能说明他对千禧年本质的理解可能是"毫无缘由的愚蠢"吧...
“在路上”的那些人,迷惘无助,没安全感,现在内地的都市人多有这样的症候。除了结尾处几个开阔的远景,全片大都是固定机位的中景甚至特写长镜头,以捕捉人物的状态,而情节是被弱化或者说隐藏处理的,侯导很好地坚持了“背对观众创作”的原则。高捷,最近爱上的又一个大叔o(╯□╰)o
去找血玩,在他家看电影,挑了这部很久前就想看一直没看的。可惜的地方:舒淇都这么美了,结果片子却拍得不好看,两人对话吵架的戏都比较无聊(吵架比较有聊的例子:范冰冰《苹果》)去日本后的部分开始好看结果很快结束了,捷哥这条线没增加戏份是另一个可惜之处。个人不满足的点主要在于那种千禧年的混乱感不够到位。PS: 林强的配乐不错,捷哥接电话那一段的迷幻trance 很好听。结局舒淇说的话,倒是想到了 Kate Bush 后来的《Misty》和雪人缠绵一夜后,他在你的手中融化最后消失了,出奇一致的意象。
如果在电影院看肯定会更加被侯孝贤的光、影、音打动,舒淇真美,可惜我已经不再被电影里面的网抑云风格的戏打动,看完劝分组七夕特辑我真的好想帮Vicky代发劝分组哦😅咱就是说,同样是抽酒喝烟飞粉不上班的小流氓,人家猜火车里的苏格兰流氓都知道和未成年睡觉是犯法的,这位哥不仅和人家未成年的女生睡,还不叫她起床参加毕业考,真有你的
侯孝贤这音乐品味太好了,把舒淇拍出了梦中情人般的惊艳和迷离,我没理由不给五星。这才是给李屏宾、杜笃之、林强、廖庆松这些技术匠人展现才华的电影,看看李屏宾现在接的活都是啥。虽然修复了,但我一直没看清三个主角以外的人,我居然是通过他妈的脏话听出来钮承泽,然后看到他一头飘逸的长发。
= = 无性不欢的艺术电影 够了 舒淇这是何苦 那个小豪真是个精神病
感觉像是侯孝贤在给朱天文的文字配影像 @Metrogra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