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电影来讲,张艺谋导演在色彩方面的运用远比电影本身更加出名。
那可是在2002年,如此大面积的色彩的使用以及人海战术堆积起来的古装巨制无疑开启了中国大成本商业电影的风潮,似乎也是千禧年后第一部票房过亿的国产电影。
电影中的色彩秦国主体不论是军队还是宫殿均为肃杀的黑色;
赵国则从衣着到室内的装潢都是红色;
飞雪杀死如月一段则是落叶一般萧瑟的黄色和电脑处理后刺眼的血红色;
以及那没有剑与剑客的山水,是无边无际的绿色。
影片中有几处令人印象深刻的颜色运用。
飞雪杀死如月时,在如月笑声之后,周围环境中的黄色的落叶渐渐变成了血红色。
红色的环境暗示飞雪对自己行为的后悔心痛以及如月对于飞雪的憎恨。
在残剑与秦王在秦国大殿中决斗时,肃杀的秦宫一反常态地挂起了绿色的帷幕,与先前残剑与飞雪向往的山水隐士的和平生活类似,周围的环境暗示着残剑对于秦宫以及秦王心境的转变。
残剑意识到自己向往的和平竟存在于这肃穆庄严的秦宫,正如他后来写下的“天下”二字,秦王用少数人的苦难,换来的是天下苍生共同的和平,与此相比,自己所受的苦难,在天下苍生面前,就不算是苦难了。
形式重于实质张艺谋导演将文艺片与商业片结合的也还算恰到好处,既有文艺电影的深度,像是剑的19种写法和第三层境界,对于个人苦难和天下苦难之间的权衡与抉择。
当然还有对于片名《英雄》的探讨,什么是英雄?
何为英雄?
信任他人为志向甘于献身如长空飞雪者是英雄?
忠于主人不惜以生命换取信任如如月者是英雄?
放下仇恨为天下苍生着想如残剑无名者是英雄?
甘受骂名与误解但求结束战乱万世和平如嬴政者是英雄?
最终无名放弃刺杀,残剑飞雪双双殉情,秦王扫六合一统天下。
一开始也许都有自己的仇恨和苦衷,但最终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心甘情愿舍弃自己而为天下苍生。
而连接商业与文艺的桥梁,依旧是色彩的运用,既是一场视觉盛宴,究其深度,亦可解读体会。
从商业角度来看,不单是不断推翻前者的故事叙述,影片的决斗场面亦可让观众酣畅淋漓亭下琴声伴雨,亭外长枪对剑;湖心斯人已逝,湖面踏浪无痕。
我与艺谋初识是在电影学院。
因住在一座楼中,每日碰面,彼此也知道姓名,熟是不熟。
只听说,在入学考试的当中,他的报名作品让老师们拌了嘴,他当时的年纪又比一般考生大出许多,所以学院方面不予录取。
后来还是当时文化部部长亲自发话儿,他才勉强上了学。
其实,如果没有这个事,就算他各科成绩均属优等,又没人为他拌嘴,年龄上也合槽,怕也是入不了学的,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为了什么事呢?
我后面再讲。
艺谋貌不惊人,中等身材,走起路来挺沉重,加上衣帽平常,在人群中显不出他来。
要画他的肖像不能再容易了:一个弧线微微向下弯曲的鼻子,两条自鼻翼直奔嘴角沟线,加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这点特征在其后几年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中更看得清楚了,再往后,索性连颧骨下面也塌陷下去了。
他在学校中没什么动静,我们至多在球场上做做对手,学生们要自己组织个舞会什么的,永远找不到他,至于后来他曾经做了一年学生会副主席,据说还是因为他的年纪可以作诸同学兄长的缘故。
只听说他在班里各门功课都好,同学们敬重他。
后来在一个摄影展览上看到他四幅一组的作品,意意思思地觉得此人不是等闲之辈。
其中有一幅印象挺深,作幅长过一米,是百尺危崖上的一个青年,肃然独立,却没有壮怀激烈的意思,想象与制作都好,境界上也是深沉的。
因是同代人,便生一片领悟之心,叹了半天。
后又听说他的摄影作品在报纸上刊出了不少,好评之外,尚有褒奖,其中最奇的是一位女青年,其人待业既久,经艺谋拍摄一张头像刊在《中国青年报》上,竟考中了空中小姐,后又来致谢云云,我倒觉得有点演义了。
学习期间,因为有了好感,曾同他谈过日后合作的事,可学业未毕,到底是空话一句。
等到拍毕业作品,他参加田壮壮导演的《红象》组,我其时也在云南,但未见面;后在北影遇见,就是来送样片,我随他看了几本,以为不错,他却认为未敢满意。
言谈之间感到他志向极高。
一九八二年毕业,方知他从被分配到广西厂,当时颇感惊讶。
因他是西安人,又结了婚,怎么去了广西?
后来听说这与他入学时的风波大有牵扯。
一年以后,他与军钊、肖锋、何群一起拍出了《一个和八个》看了让人犯傻。
只是这之后的合作中,我才有机会慢慢对张艺谋有点儿了解,了解的结果之一是我和他、何群,还有摄制组的全体人员一块儿拍出了《黄土地》,也让我们之间有了点感情。
张艺谋比我大一点,一九五一年生在西安,人称古都。
艺谋人前寡言语,更不谈家事,后来熟了我才偶知一二。
他家父辈都是军人,二伯父解放前夕想要率部投向这边,被国民党特务发现后杀了,可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死人倒背着潜伏的名儿;大伯父也有行踪问题,艺谋和兄弟们身上就背上了“台湾关系”的罪过,一张满是不实之词的纸片竟在他的档案中癌一样地受用了二十多年。
而他本人因不知情,在遭到冤屈时就自然得不到解释。
其父也因是军校毕业生而成了“历史反革命”。
这样一个家庭在解放以后很长一个时期内,其情状想是想得到的。
“文革”开始后,艺谋的父亲去了陕南劳动,作医生的母亲走了“六.二六”道 路,他自己也因下乡,照顾不成幼弟。
在这期间,弟弟因病失聪,终于成了聋人。
从一九六八年往后数,张艺谋插了三年队。
三年间,无非春种秋耘,夏收冬藏,闲时便去修水利,几十个人住一孔窑,一干就是百十天。
就在这种传了几千年的耕作活动中,他见到了为活着而劳动的农民,他也尝到了穷的滋味。
一次,他跟我说起夏日里割麦的麦客,一顿吃得下几斤面条,撑得打滚儿了,就用擀面杖自己的肚子。
泄过以后,下一顿又再吃下几斤。
我听了觉得故事道理很深。
三年之中,他有很少的机会去陕南,一边放羊,一边在父亲的片言只语中明白一点自己的家世,羊不饿的时候就往返八十里路买回自家口粮。
我们谈起这类题目,只当是说笑话。
这是我们的好处——好在不把它当一回事,活着,就是这样。
三年之后,艺谋进了咸阳棉纺织厂。
进厂也费周折,原因还是跑不出家庭的事儿。
“革委会”几次议了又议,最后还是因为他会打两下子篮球,他才二回吃上“官粮”。
在厂里,他把百十斤的原料袋扛进车间,让女娃们纺纱织布,剩下的事就是用手指头把四层厚的坚固呢(劳动布)“唰”的一声撕开,如此这般,七个春秋。
他也见着了有一天算一天在织机前头劳动的工人,他也尝到了艰难的滋味。
我听说,艺谋是在当搬运工的时候弄起了业余摄影的。
都知道这是个花钱的事儿,他得吃饭,他又有家,家里有的是没工资的父亲、年过八旬的祖母和两个兄弟。
可是他偏想有一台照相机。
后头,他卖了血,用自己的血换一台相机,不犯什么法。
相机有个套子,是他没成亲的媳妇做的,外面是劳动布,里面裹着棉花。
那以后不少年,他成了摄影系的学生和专业摄影师,也没有用过比他自己的“海鸥”更好的相机。
他觉得“海鸥”不错,“海鸥”可以拍出很像样的相片。
相机的好坏不是最重要的。
西望长安绣成堆。
张艺谋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后生。
不是因为名字,而是他打了实在的主意,为艺谋,不为稻梁谋。
为这,他拿着用血换来的相机去物华天宝的秦地。
曾经十次登临华岳的张艺谋,远望天地人烟,想到更多的怕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万家忧乐吧。
艺谋的创作,师辈和评论界同志们谈得多了,我就不再赘言,对于他的工作态度倒有几件事可以说说,我想他的成绩是跟这个有关的。
组内人员都以“张大师”戏称艺谋,还有一个绰号叫“张黑脸”。
听见有人说“艺谋又黑脸了”,意思就是“拍摄有问题了”。
一次,选择一个山坡景地,要求是坡上有一颗零零的杜梨树,树下有白色的小路,蜿蜒向上。
此景遍寻无着:不是树不合适,不是路不合适。
艺谋自然又黑了脸。
最后决定:踩出一条路来。
于是摄制组全体人员从下午二点开始,用卓别林的步伐鱼贯而上,只留艺谋在对面山梁的机位处指挥、观察。
四小时后才成功。
这条路白且平滑,不落脚印痕迹,极像多年踩踏成的。
这时他的脸也就渐渐变白了。
另一次,在窑内拍日景。
为使光效真实起来,艺谋就须调整内外光比。
一镜拍过,他站在那儿不出声,半晌才说,外面毛得太厉害了,要是窑外有一座灰楼就好了。
众人都笑:外边除了土坡就是山峁,这窑洞本身还是何群打的,何来灰楼!
他不笑,只是发呆,身上的黑粗布大襟棉袄的衣襟吊着,像一块大擦嘴布。
我对他说:“下一镜机位不动,这样……” 他说:“外面有座灰楼就好了。
” 照明组长对他说:“怎么,大师,灯就不动了呵!
” “外面有座灰楼就好了。
” 演员掩口而笑:“行了,魔症了。
” 十天以后,样片来,看完以后,我问他的感觉如何。
“还行!
”他说。
他说完了,我心里念佛。
艺谋衣着简单,除单衣裤外,拍戏两月,就穿一双胶鞋,又不穿袜子。
一脱鞋,非让人窒息才罢。
不得已,那鞋每晚提入浴室放置,次日清晨取出仍臭不可闻。
这双鞋引起另一段故事:一九八四年六月二十日,我们在陕北佳县补完最后一批镜头,急欲返回北京冲洗,以决定摄制组是否撤离。
事先约好了,有车在绥德等我们,然后,乘车经吴堡过黄河大桥,入山西境直赴介修,夜间乘火车奔北京。
我们早上七时出发,因天雨公路禁行,不得已绕个大远儿到绥德,到时已行八十公里,时间是下午四时。
连忙换车过河,一行除了司机,有演员薛白、艺谋、制片主任和我。
进了山西地面,天已擦黑,这才发现山西全境修公路,红色“菲亚特”在泥泞中像船一般走,走走停停不说,还得不时下车推进。
午夜十二时许,天降大雨,离介修二十四公里处车辆堵塞,通行无望。
我们下来勉力推车掉头,决定直取太原。
掉头后,已是一身泥水,车走到一铁道路口,公路平得像镜面,都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凌晨前稳抵太原。
艺谋便唱令停车,其余人都觉惊讶。
只见他下得车去,脱下那双胶鞋,恭恭敬敬 地放在公路中央,口中念念有词:你跟我不易,现在戏拍完了,我把你留在这儿了。
说罢上车,喊声“走”。
众人笑完,他对我说,《一个和八个》拍完,他也照此办理过。
这是第二回。
我心中好笑,等到车进文水,发现此县境内也在修路,路面比前头更烂,又有石子遍布,下车推进时,只听得一阵阵呻吟,又听见说:“二次大战,二次大战,德军进攻莫斯科。
” 四野漆黑,只见三个小小人影在奋力推车,腰部以下,都是黄泥。
我突然想到:“我想表现天之高远,地之深厚,黄河之东流到海去不回……”便笑出声来。
我这么猜:艺谋当时一定十分怀念那双臭不可闻的胶鞋。
凌晨五时二十分,泥车飞速驶抵太原火车站,下来的人以“赤脚大仙”为首,使晨起的太原市民瞠目。
四十分钟之后,车行北京。
张艺谋于当日下午赤足径奔电影洗印厂。
我常和张艺谋不开玩笑地说,他长得像一尊秦兵马俑,假如我们拍摄一部贯通古 今的荒诞派电影,从一尊放置在咸阳古道上的俑人大远景缓推成中近景,随即叠化成艺谋的脸,那么,它和他会是极相似的,或许因为艺谋是真正秦人的后代。
化用别人评价《南京南京》的一句话,世上事皆可原谅,但远远轮不到一个导演想个蹩脚的理由来替别人原谅。
秦始皇伟大不伟大?
一统天下,修长城、设郡县、统一度量衡,乃中国第一个皇帝,当然伟大。
这对现如今中国有什么影响呢?
起码不必像欧洲那样分裂;加快了历史的进程;促进了文化发展等等等等,所以我们现在提起秦始皇一样要报以尊崇的态度, 但,这不代表当时的百姓也愿意和我们一起尊崇他。
战争是会死人的,秦王朝为统一六国发起了22场战争,死亡人数达两百万人,对于那些生活在战争中的百姓而言,那些失去了家中亲人、顶梁柱的人,他们真的会如电影中那些侠客一样去尊重秦始皇吗?
有人会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宏图霸业自然少不了白骨累累;也有人说个人的性命比起国家的繁荣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这话你去跟死者家属说去。
平时各位公司里加个班没加班费都咋咋呼呼地,谈人权啦,谈法律啦,骂老板不人道啦,这不是为集体作贡献吗?
怎么千年前打仗的士兵死得、修长城的百姓死得、被坑杀的方士儒生死得,你连自愿加个班都不愿意了呢?
作为历史车轮的受益者,想当然的觉得推动历史车轮的人死的应该,恶不恶心?
我这人不太懂人际交往,但是当我分不清对错或者把握不住分寸的时候,我就做一件事:换位思考。
我把自己放在各个位置,想彼此之间的分界线放在何处最合适,这让我对大多数人宽容,但我不能忍受将客观存在的东西直接抹掉。
当我看着无名本来有机会杀掉秦王却不杀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抗日战争期间,一个中国好汉摸进了日本天皇的宫殿,然后大说特说了一番和平与统一,最后日本天皇被感动了,说,好吧那我就统一中国吧,等我统一了中国,我要实现大东亚共荣、要整个东亚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我要修建长城,抵御来自俄罗斯的军队...... 其实我一直觉得始皇陛下对中国的繁荣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作为一个活在因他而受益统一的国家里的百姓,至少在面对历史时,我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你不可否认,在秦统一六国之前,中原大地上确确实实的存在的是七个国家,至少在他们的统治者看来,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和现在的中英美日俄法意之间的关系没什么区别,秦国动用了强大的武力将七国合一,如同今日某国统一全球,或许千百年后会有“球民”赞扬这个统一全球的领导者,但作为此时此刻被统一的国家,或者说,活在战争中的你我而言,这个发起战争的某国领导者,绝不会受到我们的爱戴(假如发起者不是中国)。
秦国是战争的受益者,千年后的我们更是受益者中的受益者,但因此而给战争的发起者戴上围光正的帽子,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侥幸心理——幸好前人把中国统一了,我们不用做战争中的难民了。
回头再看《荆轲刺秦王》,荆轲明知此行有去无回,但他依然前行,只是很简单的一个理由:”我不能让他再杀燕国的孩子。
“当荆轲刺秦失败,秦王照样在刺客面前说起自己的理想,他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多么伟大的梦想?
你知不知道我想要把天下都变成一个国家?
”荆轲只是凝视着不知名的某处,说:“有人要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大政宫里的秘密,他谁也没说‘“ 我们歌颂他伟大,那是我们的事,你可以拍部电影展现现代人多么尊崇秦始皇,但你不能替那些死在战争中的百姓原谅秦始皇,不能替那些失去国家的人原谅秦始皇,更不能替一个刺客去原谅秦始皇,其无理程度几乎不亚于替伊拉克人原谅美国总统。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姑娘,有些人,尤其部分作家和导演,都觉得这姑娘是街上卖的彩陶,一片纯白,就等着自己去上色,可偏偏历史姑娘其实是天生迷人色彩的,真的用不着你去夹带私货。
文|梅雪风 (首发于《正点观影》)在《英雄》上映时,很多人非常武断地将分析的视角框定在它的价值观上,最终你能看到的,是壮阔却又单调的批判浪潮,充满着某种刻板的政治正确的傲慢。
可能也正是这种只见一点不见其余的诛心杀伐,让这部影片的风评在若干年后,有了起死回生的可能。
但无论是以往的过于严苛的口诛笔伐,还是现在的口碑回温,都是同一审美上的来回拉锯,而对这部电影真正的问题却少有涉及。
简单来说,即使到现在,《英雄》仍然是张艺谋美学上最为分裂和混乱的作品。
这种分裂来源于张艺谋对于“酷”以及“礼仪”的误读。
从影片的语言风格上,我们就能看出张艺谋对于酷的追寻。
影片通片充斥的是那种古龙似的语言,那是一种把每一句话都要当成一句话来使用的语言,它追求语言的机锋,对话从某种程度就像一场文斗,里面没有多余的废话,讲究一剑封喉的快感,和剑走偏锋的机巧,以及峰回路转的惊奇。
这种语言剔掉了所有生活本质的芜杂和毛刺,去除了惯常人有的情感的起伏与变化,呈现出一种简洁、清癯的美感。
这种语言本质上也就是去除了煽情,它要用冷峻、冷酷的语调来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它将生死日常化,又将日常仪式化,制造出一种迥异于现实世界的异世界。
在这一点上,张艺谋还是完成了对古龙的临摹,我们基本看不出影片主人公无名的心理变化,他始终语调如一地去刺杀去赴死,如同一块岩石。
但张艺谋忘了,这种古龙式的风格,并非只是人物的语言方式,它涉及到人物的世界观,剧情的推进方式,以及电影的表现形式。
它们需要这些东西的高度匹配。
简单举个例子, 古龙的打斗场面,往往是他人没动,对方已经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是这样?
因为他表现的是高手,高手之间的决斗往往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这两个人,如同两头发情的公牛般打斗半天,古龙所营造的奇诡孤傲而又潇洒的境界也就荡然无存。
所以古龙的世界里,往往很少有招数,因为一旦两个人开始数十招的套招,这两人就无可避免地与那些街头杂耍街头卖艺成为同类。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就能理解王家卫的《东邪西毒》这部显然也在向古龙致敬的武侠片处理动作场面的方法。
在这部影片里,所有的打斗都是被王家卫的高速抽格的方法加工过的,呈现出一种模糊而又凌厉的效果。
王家卫用模糊掉它的方式,来保持影片的空灵。
而反观张艺谋,根本没有理解古龙“省略”的妙处。
在影片中有一段无名和长空两人意念比武的场面,这么古龙化的场景,他居然把它实拍出来了。
这一实拍,其实也就让那剧本那一点玄妙的趣味荡然无存了。
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渲染不止让张艺谋离古龙很远,也与他所追求的酷离题万里。
除了影片的台词,影片其余的部分,如同琼瑶附体,是成吨的形容词无差别也无目的的随意投掷。
它们体现在影片动作场面中那些不厌其烦的慢镜头,体现在影片中无处在不地的煽情音乐,体现在影片无数次对于悲壮的不知节制的渲染上。
整部影片,看起来就像是张艺谋他们学着古龙写了个剧本,然后要演员们向像古龙的小说一样讲究节制,然后自己像个要死要活的琼瑶一样动容地拍起来。
这种不知节制,让张艺谋试图拍出先秦时代中国人的风骨也成了个笑话。
在鲁迅的《铸剑》中,眉间尺二话没说将自己的头颅割下来送给黑衣人,这是真正的先秦风骨。
它的凛冽之处在于,它的发生并没有预兆, 文章也没有大肆渲染,只是冷静地把它写了下来。
这件事的骇异,与写作者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对照之中,让你生出一种森然的敬意。
这种骨子里的热血,却又不以这种热血为意的平常,就是先秦人风骨的精髓。
而在张艺谋的处理中,比如最后无名的死亡,镜头无数次的切换,他像一个荣归的英雄般死去。
这种大办丧事的处理方式,将影片本身的悲壮消弥于无形。
真正的猛士,不需要世俗的那种夸张的处理,任何夸张,都是歪曲,任何以头抢地的恶俗,都是亵渎。
简而言之,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向观众骚首弄姿,这一点都不酷,真正的酷,是当这一切都是常事,任它就这样发生。
张艺谋特别不擅于表现酷就是这个原因,无论是《英雄》,还是他最近的《狙击手》都是这样。
当牺牲发生时,他总是忘了影片整体的冷峻基调,而是像民间的白事一样马上唢呐齐飞地大操大办起来,将一种庄严,瞬间化为一种滥情的揽客手段。
从这一点来说,现在新晋的武侠片导演徐皓峰做得就好多了。
所谓的酷,所谓的规矩,所有的礼义,说到底,就是一种节制。
对自我的欲望的节制,对讨好别人的节制,对迎合自我的节制。
不放大的自己的苦难,更不可能以苦难作为由头,所以他的戏里,所有的人都是冻死迎风站,饿死打饱嗝。
他们也不可能将自身的技艺作奇技淫巧式的卖弄,所以你在他的电影里,看到的功夫都是在人体极限内的日常动作。
而徐皓峰,也知道任何滥情,其实都是对这种节制的羞辱,所以在他的电影中,冷调的冷感,极简主义,才是表现这一切的最佳手段。
张艺谋擅长表现的是压迫,这种压迫让人性产生的扭曲,以及这种压迫所导致的让人瞠目的暴力。
而酷,本质上却是一个自由人面对这个世俗世界的不屑一顾。
前者会导致强烈,所以无论《红高梁》还是《影》,你都能从中看出一种从人与兽结合处迸发出的伟力。
而后者,却需要的是一种平常心,一种不想去取悦别人的从容,一种并不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矜持自守。
前几个月去横店玩,看到很多景点挂着牌子介绍是英雄的拍摄地,忽然想重温一下这部电影了。
依稀记得这是小时候为数不多的上映期间走进影院观看的国产电影。
当时甚至不太了解这些演员都是谁,只觉得武打场面拍的好美,几个帅哥美女动起来飘逸无比。
当时看过很多武侠片,这种画面却没见过。
梁朝伟说服李连杰不杀秦王的话,真的是也把我忽悠得彻彻底底啊=_=多年后重新看,才意识到这阵容的强大,也感觉所谓天下的言论非常假大空,这个刺杀放弃得有点莫名其妙。
而当时绚丽的武打在看多了大场面后也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不可否认,这部影片对中国电影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我们中国的商业大片也在探索中艰难前行着。
或许现在还没找到正确的方向,但所有尝试和努力都是值得鼓励的。
除去音樂,除去畫面,可說的依然很多。
即便了看5遍,但是從影片中所能感悟到的,依然不少。
這裡只想談談片中試圖說明的“道理”,這樣的道理,隨後的大片很難匹及。
首先,我們需要回到“刺秦”這個背景界定。
天下紛爭,民不聊生,沒有一個國家不是在為戰爭或者即將發生的戰爭進行動員、準備,所有一切的努力,無外乎要保全一國。
戰爭和動亂的年代,固然可以誕生卓越的思想家、軍事家和政客,但是對於所有人而言,人生如萍真正不知該往何處去。
這樣的時代,需要有人來終結,需要有人來實現統一,即便不是秦始皇,其他任何一國的國君,身處其位所想的無不是此。
其中或許有野心,或許有貪婪,但是民眾同樣會受益,這也可以視為“看不見的手”的作用。
這樣是個時代,簡單的同盟是不牢固的,因為這個博弈不是無限循環的,今日結盟之國或許明日就成為他人手中之物,因此沒有人願意維繫長久的同盟;所求的解決之道,無一例外,只有戰爭。
於是群雄混戰,當秦國的鐵騎和弓弩征服一地又一國時,戰爭會帶來傷痛,會帶來破壞,但是這一切與隨後的和平相比,都是暫時的;只是有些人無法釋懷,有些人無法忘卻自己離別親人的痛楚,於是秦王成為眾矢之的。
每日劍客練劍、磨劍,所求即為刺秦;秦王身邊至少三千鐵甲護衛,所求不僅僅為保存一個秦王,而是為了天下。
其次,我們需要分析“刺秦”能帶來什麼,這有助於我們分析這樣做的意義。
刺秦必有其緣故:第一種是國仇家恨,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目的所在;第二種是替人刺秦,他國君主雇傭刺客所求刺秦,為的是自己能夠取而代之,成就霸業;第三種是為了證明自己,身為一名劍客,倘若一擊成功,必將名聲大噪,成為眾人敬仰的“大人物”。
這三者,從古至今未曾改變。
刺秦成功,便是報仇,便是踐諾,便是成名;不過請注意,此三者所消滅的只是秦王本人,卻無力改變一項制度——封建製。
刺客所能做的,最多是延緩這一過程,直到新的天下一統之君出現;封建製所帶來的制度變遷,是無法改變的。
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刺秦”的悲哀:對於秦王而言,他的死換來的是在其位之人易主,其本人無法完成一統天下的夙願;對於刺客而言,除了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之外,便是一掊黃土。
因此從歷史發展來看,刺秦是不會有任何實質收益的。
然後,我們需要分析的是“天下”的含義。
天下,已經不只是一國、一國之民,而是整個中華。
對於一國而言,被滅國無疑是痛楚的,所隨帶消亡的有文字、貨幣、曆法等等,這一切隨著城破將不復存在;但是這一切換來的,是戰爭的終結,是和平,是民族的融合、文字的規範、度量衡的統一。
當天下一家時,貿易得到促進,秩序得到穩固,至少對於民眾而言,不用為了躲避戰火而顛沛流離。
天下所帶來的,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全新秩序。
最後,還需要去理解那“不刺”的意義。
那一劍,最終的放棄,是大義。
真正的大義,超越了國家的仇恨,超越了普通的諾言,超越了揚名所帶來的聲望。
正如那劍法的最高境界,便是不殺。
最高明的劍客,當然已經無需劍和劍法,因為他已經真正明白生與死、國與家的意義。
残剑:请你放弃刺杀布什。
无名:你可知我是伊拉克人。
残剑:我也是。
无名:美国是否要攻打伊拉克。
残剑:是。
无名:布什是否我们伊拉克的敌人?
残剑:是。
无名:那你在替谁说话?
你如何配做伊拉克人?
残剑:飞雪也说过同样的话,她问我,为何不杀布什。
我告诉她,布什不能杀。
残剑:请你放弃。
无名:不。
残剑:你的军事,莫非只为仇恨而发展?
无名:不错。
残剑:你如何才肯听。
无名:除非你杀了我。
残剑:你一定要去?
无名:是。
残剑:那好,我送你一句话。
于是残剑在沙地上用ak写出了【the world】许久之后,无名来到布什总统面前。
布什:残剑给你写了哪句话。
无名:the world。
布什:the world!
无名:残剑说,中东连年混战,百姓受苦,唯有总统才能停止战乱,一统中东。
残剑希望我,为了中东,放弃刺杀总统。
布什:没想到最了解本人的,居然是本人的刺客,本人孤独一人,发动伊拉克战争,忍受多少责难,多少暗算,无人懂本人之心,多少外国言论,也视本人为好战之人......布什:想不到残剑,与本人素昧平生,才真正懂得本人,与本人心意相通,能有残剑这样的知己,本人再无遗憾。
说罢,布什把随身携带的手枪丢给了无名。。。。。
记得本科时候打游戏之余,与室友涛兄一起,一遍遍看《英雄》,涛兄最喜欢陈道明的一句词:“六国算什么,寡人要率大秦的铁骑,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每每在宿舍学道明兄的腔调,惟妙惟肖;而我最喜欢张曼玉含泪对梁朝伟说:“你为什么不挡我的剑?
为什么不挡?
”,每看到此处,心中总不免无限感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涛兄心志高远,所以关怀总是宏大叙事,家国天下,而我胸无大志,习惯于关心每个人物的悲欢离合,情到悲处,感同深受。
《英雄》既开启了中国商业大片的序幕,也树立了中国历史文化融进电影艺术的里程碑。
《英雄》里的艺术,不仅仅在于张曼玉、梁朝伟、李连杰、章子怡、陈道明的精彩演绎,也来自于谭盾的精彩绝伦的背景音乐配置,主题曲《为了苍生》(for the world)堪称经典。
更有意境表现在赵国的书法、秦国的箭阵,戈壁的流沙,张曼玉与章子怡对战时舞起的漫天黄叶,还有无名与残剑凌波微步时弹起的一滴水珠…… 第一次看《英雄》是在2003年高考之后,欣赏它的宏大场面,精湛功夫;本科看《英雄》,感慨它的儿女情长,配乐之美,以及三重猜测的剧情叠置。
今天再一次看《英雄》,却生出几多奇怪的想法,对于剧情多了一些历史层面的思考?
1、 残剑语飞雪:秦王为什么不能杀?
在今天看来,残剑、飞雪、长空、无名,都是政治上的异议人士。
秦灭六国,飞雪乃赵国大将赵震之女,赵震死于秦赵之战,残剑、长空、无名对秦亦有杀亲之仇、亡国之恨。
刺秦,成为阻挡秦灭六国,复仇雪恨的极具号召力和革命合法性的举措。
共同的敌人,让残剑、飞雪、长空、无名走在了一起,奠定了皆为联盟的首要基础。
然而,四个人刺秦的理由又有不同,飞雪、无名是杀亲之仇,长空是侠义之道,残剑则是亡国之恨之余的怒为红颜,不同的际遇与出身,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革命热情和刺秦的最终抉择。
飞雪与残剑代表了反抗人士的两个典型派别:激进派和温和派。
激进派决心坚定,誓死刺秦,以雪国仇家恨,单纯的以为只要刺死秦王,所有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天下即会太平,人民就会安康,甚或是激进派根本没有想过人民和天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刺秦,目的单纯,至于刺秦之后则与我无关;而温和派,则念及天下苍生,寄希望于秦王,望其当政之后,善待百姓,温和派的反抗局限于,给当政者以警告和压力,以规训和柔化秦朝统治者的“暴力”。
“秦王为什么不能杀”,残剑给了无名写了两个字“天下”。
残剑等曾有两次机会刺秦成功,却均告失败,第一次让飞雪与残剑“十年不语”,第二次四位侠士均命归黄泉。
革命失败,命运也就是如此,无话可说。
然而,残剑给的理由却足以引人深思,“七国连年混战,百姓受苦,唯有秦王才能停止战乱,一统天下;一个人的痛苦,与天下人比便不再是痛苦,赵国与秦国的仇恨,放在天下也不再是仇恨。
”残剑深知,杀了秦王,状况不会更好,只会更糟;秦王不死,百姓苦,秦王死了,百姓更苦。
“停止战乱,一统天下”是《英雄》的核心观点,这包含了对“秩序”的迫切要求,为了免受战乱,可以忍受暴君的统治,即使遭受亡国之恨。
为了秩序,必须忍受秦王这样“必要的恶”,忍受一个“利维坦”,至于追求平等、自由,权利,则不再考虑范围…… 2、 秦王为什么最终还是“忍痛”射死了无名?
无名最终为了“天下”放弃了刺杀秦王,可是秦王最终还是下令射死了“无名”,最终选择了“厚葬”以弥补自己的良心的愧疚。
以前以为,秦王杀死无名,是因为顾忌大秦律法与下属官员的压力,不杀无名,则有损大秦威严。
此话当然在理,然而从统治的角度来看,无名是绝对不能让他安然无恙走出秦殿的。
现代政治的核心要素,在于将“弥散的暴力”国家化,国家要垄断暴力的使用。
像无名这样的武装分子,即使不直接威胁统治,但也代表了一种异己的政治力量存在,对秦朝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必须杀之而心病除。
中国古代对于“异己”往往采取零容忍的政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能从思想上同化你,就必须从肉体上消灭你。
所以,即使心存“惜士之情”,念及“不杀之恩”,秦王还是下令杀死了“无名”。
无名的死,在中国革命历史中,极为正常,正验证了“不成功,则成仁”的至理名言。
如果残剑、飞雪不死,也许还是难逃被通缉的命运。
长空弃武,表面上说是为了纪念死去的朋友,实质应为政权不能容忍“暴力的弥散”。
3、 残剑为什么必须死于飞雪手下? 革命失败了,飞雪向残剑兴师问罪。
在飞雪看来,残剑不但自己行为上背叛革命,而且从思想上瓦解了革命同盟战线,以“天下”之名误导无名,从而贻误革命。
激进派把革命的失败必然归结为温和派的“妥协”与“叛变”。
温和派和激进派也曾经心心相印,情真意切,可是基于对大势的判断的天壤之异,也免不了形同陌路,由爱生恨。
温和派却始终希望激进派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可是中国人恨叛徒比敌人更多,祈求理解,难度之大,堪比登天。
然而,温和派从心理上不属于统治者,他们与激进派的有着血缘之亲,家仇国恨,心心相系。
一个人不怕天下人不了解自己,不怕天下人辱骂自己,怕就怕自己爱的人,误解自己,形同陌路,视如仇人。
“你如何才信?
”,这是残剑最想向飞雪解答的。
残剑的死,仅仅是为了让飞雪意识到自己的无辜,悲情的死去才能换来从前的信任,也只有死,飞雪才能懂自己。
苟活着,就证明有自己的利益,死了,就代表着不贪图任何东西,死了,一切都不言自明。
让另一个人明白自己,比登天难。
中国有句话,所谓“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为了平了飞雪的那份恨,残剑必须死,并且必须要死在飞雪剑下。
中国还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中国人向来没有对“死亡”意义的思考,杀身取义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活着比什么都好。
可见,残剑从心中深刻的明白,飞雪心中的那份恨,恨太深,也只能由鲜血来洗刷了。
死,是一种解释。
残剑说,“这样你就信了”。
4、 飞雪为什么骂残剑:“你只知道天下”?
按照中国历史的书写方式,个体在历史的长河中是不值一提,是一朵浪花,亦或是一滴水珠。
“天下”在飞雪看来是个虚无的概念,什么是天下呢?
天下难道不是每一个个体组成的吗?
个体的仇恨难道不应该伸张吗?
对于赵国而言,赵国就是她的“天下”,她的父亲就是她的“天下”。
残剑的“天下观”与飞雪的“天下观”有天壤之别。
“你只知道天下?
”,一句话道出了飞雪的极大地疑惑与不解。
在历史的大潮中,普通个体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到底有无存在的意义?
家国天下,在一个女人那里,是不存在“合法性”的依据的,为父复仇在一定意义上具备行动的充分理由。
所以,残剑的“天下”彻底伤了一个女人的心。
政治哲学上,有专题探讨“道德相对主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观”,每个人的道德观不应该强加给别人之上,也不能代替别人来决定哪种道德是好的。
飞雪与残剑对刺秦的理解,基于不同的道德观念,从根本上来说,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选择何种参考系来说而已。
也许道德相对主义,将是人类永恒的困境。
我们永远才无法达成足够的永恒的“共识”,所谓最大的仇恨就是来自于每个人想当然的“道德观”的冲突。
罗尔斯的解决办法是“重叠共识”,诉诸于公共舆论的辩论与理性的反思,可是基本上是空想而已,共识基本难以达成。
道德相对主义,将与我们如影随行,这就是人类的命运,结果也不过是飞雪杀死了残剑而已。
唯一的希望在于残剑和飞雪当初的愿望:“等完成刺秦心愿,便带我回她的家,在那里没有剑,也没有剑客”,这样的“乌托邦”,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杀伤抢夺,“没有剑,也没有剑客”?
只是残剑与飞雪,在人世没能等到“乌托邦”的到来,飞雪死前最后一句话“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这难道就是宿命吗?
附:《英雄》背景音乐 1.Hero:Overture 苍:序曲 2.For The World - Theme Music 天下:英雄主题 3.Above Water 在水一方 4.Hero (Theme Song) - 王菲 5.At Emperor’s Palace 闯秦宫 6.Fareweall,Hero 英雄葬礼 7.Gone With Leaves 飘:胡杨林 8.In The Chess Court 棋馆古琴 9.Longing 欲 10.Love In Distance 咫尺情涯 11.Snow 飞雪 12.Sorrow In Desert 悲情沙漠 13.Spirit Fight 惺惺相惜 14.Swift Sword 十步一剑 15.Take Me Home 带我回家 16.Warriors 风 17.Yearning For The Peace 和平天下
我曾经说《英雄》是《乱》的形式和《罗生门》的框架,今天重温的时候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说他对颜色的运用超过了黑泽明那更是扯淡。
《罗生门》的结构是开放式的,几个人围绕一个事件展开故事,真相是不可知的,人性也是不可知的;《英雄》看似对一个事件的三种表达,其实是俩人在一问一答的修正中把一个事件的真相给说明白了,看着没劲。
而主题是为了和平,放现在来说就是和谐,中国当下最大的主旋律。
《乱》的色彩运用尽显大师风范,各种颜色看上去和剧情一样错综复杂,但却不令人眼花缭乱,不同的颜色搭配在同一个场景和画面里,相映生辉;《英雄》的色彩则是大块大块的,一个场景一个故事用一种颜色,互不冲突甚至互不关联。
如果《乱》是一幅古典主义的炫丽油画,《英雄》则是解构主义下的一种拼凑,说惨一点,就是幅寡然无味的白描罢了。
同样的,《乱》里宏大的战争场面显示了导演的调度能力,在杂乱中生出一种秩序;《英雄》里军队再怎么动武都是整齐化一的,整齐得让人无奈地窒息,甚至画面的构图大多都是赤裸裸的对称式的,仿佛回到了格里菲斯之前的电影年代,恍如隔世。
我曾经说张艺谋的代表作是《英雄》,因为我实在不觉得他公认的代表作《活着》能代表他什么,《英雄》好歹还代表了一下他的影像风格。
当初之所以对《英雄》留下深刻印象,也就是因为影像。
今天重温的时候,发现受了太多大片视觉冲击的我对《英雄》的画面明显审美疲劳,再说用画面美来代表一个导演的风格实在可笑,导演毕竟不是摄影师啊,人家摄影师拍照片也还讲究内涵呢。
由此看来,还是让《红高粱》来代表他吧,故事也有,画面也有,挺好。
里面高粱地的那些画面至今看来,还能让我感觉“惊艳”,大概是处女作的激情迸发吧,不过要说那算是顾长卫的功劳。
说到“代表”,大凡一个大师或者名导,你都是可以从他的一系列作品里看到一种一以贯之的风格乃至体系的,这就是“代表”,而且这种风格不仅或者不是表面上的形式,更重要的是其内在的表达,比如伯格曼,比如黑泽明,比如科波拉,比如杨德昌。
甚至说到陈凯歌,哪怕在他的大型烂片《无极》里,也是融入了其思想的,只是被钱给腐蚀掉了。
那张艺谋有除了画面之外“一以贯之”的“代表”吗?
我觉得没有。
有人也许会说多面手嘛,不需要“代表”的,或者说他的风格就是一个字:变。
那我说他就是个机会主义者,因为他的变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原则。
《英雄》就是他的机会主义的一种表现,投拍之前有《卧虎藏龙》的口碑票房双丰收,特别是受到了老美的青睐;拍摄之中发生了911事件,于是改变了影片的主题。
这片子还真受到了老美的追捧,可是人气和口碑敌不过《卧虎藏龙》啊。
这样的导演,出名很容易,但注定成不了大师。
是啊,这个年代,谁还粉大师啊,哪里还有大师啊,还要什么大师啊。
剩下说点零碎的,都是今天观影时的感受。
说张艺谋像个农民吧,这话把农民朋友给贬低了;说张艺谋模仿了黑泽明吧,这话把黑泽天皇给玷污了。
我只是想说,我之前太抬举《英雄》了。
我第一次看过之后居然给了它四星,这是迄今为止本人对中国式大片最高的评分。
这回改三星了,其实给两星的心都有了。
反正不会再看了,三星就三星吧,省心。
张艺谋真配做北京奥运开幕式的导演。
在他的掌控下,梁朝伟和张曼玉两位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影后成了两只大花瓶;那位出色的黄飞鸿或者方世玉或者霍元甲成了个说话从来不变调的打手;为《乱》增色不少的和田惠美也只能拿着指定颜色的布料去做服装;万人齐喊或者万箭齐发的场面就如同在操纵机器人……章子怡同学自从在本片里发了袒胸露乳的滥觞以来,她在一系列中国式大烂片里都延续了这种表演。
要不是因为《茉莉花开》,我实在没法认同她位列四小名旦。
袒胸露乳也似乎成了这些大片的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在没有章子怡的时候,《无极》里换上了张柏芝,《黄金甲》里更是树起了群像。
普通话也是个问题,比如红衣梁朝伟的有些台词明显感觉重音没落在该落的字上,影响表达效果。
《十面埋伏》不就是改配音了么,毕竟台词是很重要的元素。
这个问题后来到《无极》里真是登峰造极,让不懂中文的老外说普通话,我的妈呀。
我从来不觉得陈道明的外形适合演皇帝,特别是大气的皇帝。
哪怕他把康熙演得那么入木三分,可我就是看着别扭。
更别说这个要翻身的秦始皇了,有点演过头了。
一半像谋士,一半像勇士,反正就是不像皇帝。
谭盾的音乐确实不错,虽然个别地方感觉类似《卧虎藏龙》,但他还是很好地处理了北方的大气和南方的婉约的差异。
建议本片去掉所有对白,把所有的武打场面和音乐剪辑到一起之后重新发行,片名拟改为《国风》,“中国风光”的简称,武戏权当助兴。
套用本人最近刚吸收的新思想,邓晓芒老师在讲到霸权主义的时候说道:“霸权心态的另一面恰好就是一种奴才心态。
”中国人从来就有着一种霸权心态的情结,在《英雄》里体现为对秦始皇“霸道”的合法化解读,对美国文化、对好莱坞、对奥斯卡的一种认同,这折射出的正是一种奴才心态。
那场床戏让我想起了《末代皇帝》,万人碎步走上大殿的场景让我想起了《荆轲刺秦王》,平心而论,皆不如也。
就“刺秦”的立意上,陈凯歌给张艺谋说过一句话:“我不认为牺牲个体生命成就集体是对的。
”我还想起了一句话:“国家兴亡,肉食者谋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嬴政心里何曾真的有过天下?
帝王们心里有的从来只是国家,天下从来只装在真正的知识分子心里。
天下从残剑口中说出,我可以理解;但让赢政惺惺相惜的说出这两个字,我说,张艺谋,你放屁。
英雄,完美体现了电影的艺术,色彩变换,光影结合,娓娓叙事,层层抒情,书法与武术结合,流动与静止映照,夸张与平淡交织,山水画卷,大漠卷轴,肖像特写,渲染铺垫,现实与历史人性与神性交融碰撞,无懈可击。
国产电影的良心啊,多年后6刷了的过来写影评的我,其实是想告诉小孩子们,小时候不要看,看不懂的,就不要乱评分啦,长大了看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毕竟象征中国的大片时代的到来。
是张导一系列商业烂片的开始,也是这一系列中最好最能看的一部
“你为什么不躲我的剑?”“这样你就信了。”当艺术片看还凑合。大块的色系冲击、每人不同的故事,可见谋同志很喜欢黑泽明,联系到了《乱》和《罗生门》。雄壮荡气的配乐从头至尾没有停,在每个人的故事中,每种色彩冲击没有停,最终对“天下”的“解释权”还是归秦王所有。直到影片结尾,故事和人物的纷争,才汇于一处。可惜刻意渲染的艺术格调太浓厚,“武”蹈、特技,堆满屏幕,结合台词,已经不在“不言而喻”的范畴,过于玄之又玄。残剑飞雪的故事线逐渐清晰后,才渐好。但从国产电影角度来讲,已经很不错了。
不可否认,效果很好。感觉也很好,色彩的感觉很棒,故事也还行。就是这个叙事方法吧!唉!正如当年我和妹妹从电影院里出来时她说的一句话:“没看懂。”我虽然看懂了,但不觉得有什么太让自己动容的地方。
虽然你有黑红蓝绿白橙的绝妙设计,有可以另存为截图的很多帧画面,还有章子怡和梁朝伟一眼顶万句的眼神,但也不能几乎全部切头怼脸大特写啊,不能角色一说话就让人出戏啊,更不能把武侠拍得这么装啊。。。
应该是我在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电影,硬伤太多,当时应该会给三星,但现在再来评价会自动带着点历史的眼光,十六年后仍然能记得里面的一些片段,不管如何它在中国影史里会有一个回避不了的位置。同时再看老谋子,这也算是他个人冷却的起点。
How could I live on, after your death. What a speaking we usually heard. But how great different when Liang speaks to Zhang.
重新看这部电影,感觉还可以的。毕竟就是奔着老外去的,故事复杂了老外不懂。 画面啊、主题啊,都是正统学院派,这种电影注定有商业价值但没办法名垂青史。p.s. 对比之后的张艺谋,这片不错不错了。另外,对于主题,我依稀还是看到了“暴政”,华丽外壳下依然透漏出张艺谋没那么明白。
若比《刺秦》,此是一坨。
此片画面真是顶级,不舍得错过一个镜头,国师不愧摄影出身,色彩构图完美,是我心中的武侠世界。
如果有外国朋友想看中国电影,那就推荐英雄。
很成功的商业片!极致的拍摄手法体现的画面美感与质感无与伦比。同时我还是挺喜欢最后被拔高的思想立意的
起码从视觉上来说是很成功的,配上谭盾的配乐也还算是可看。但剧情台词什么的实在太作了,也难怪之后张艺谋去各地拍那个印象系列捞钱。
导剪版重看,依然很讨厌。2000《花样年华》、《卧虎藏龙》,2001《康熙王朝》,2002《英雄》。于是梁朝伟、张曼玉在演王家卫,章子怡在演玉娇龙,陈道明在演康熙。李连杰,演的就是李连杰。这种杂糅的山寨感带来的这片子这么怪的味道。更何况剧情一直是张艺谋电影的最大硬伤,这是我见过最拖沓莫名其妙不可信的罗生门三段式和最离谱的历史背景剧情。
剧情略等于无,打斗虽好,但不是电影需要的。想以意境取胜的话现在可以找聂隐娘学习。中国导演扫蔽自珍由来久已,若说郭敬明有脑残粉,却说张艺谋没有?同样是脑残粉却还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近来张艺谋要拍长城,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中国文化大师?中国ip可以恣意妄为?连余秋雨尚且不如。
艺谋还是回去拍照片吧,这大块大块的配色啊。
不否认剧情上有瑕疵,例如梁朝伟尴尬中剑的几段。瑕不掩瑜,对于中国文化的表现与古典意境的诠释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战国末期六国征战,秦国最强,秦始皇(陈道明)也就成了各国的敌人。大侠无名(李连杰)、残剑(梁朝伟)、飞雪(张曼玉)、如月(章子怡)、长空(甄子丹)都要刺杀秦王。残剑在知道了秦王一统天下的大志后,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放弃了刺杀秦王的机会。在长空、飞雪、残剑的帮助下,来自秦国的无名获得了离秦始皇只有十步之遥的机会——无名最厉害的剑术是“十步一杀”。在为秦始皇讲述了他是如何杀死三位大侠的故事后,无名拔剑刺向秦王。究竟结果如何? 一拖再拖后,负责北美发行的米拉麦克斯公司终于把《英雄》的首映定在
本片开创了国内电影xjblp的ppt时代
还是对片中所呈的价值观不能释怀。不过换句话说,《影》也必须踩在《英雄》的肩膀上才能显其光芒。只可惜自我鞭策的决定迟迟未下,18年后的现在再踏出这一步的时机又显的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