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蔡明亮曾經在《郊遊》得奬後的採訪中說,“我們現在在拍‘行走’系列,你們大陸的網友罵我罵到瘋了,讓他們繼續罵吧,我們會慢慢的走。
”言語間他不時露出笑意,彷彿這種怒罵是另一種關愛的表現形式。
他是一個很獨的導演,在姜文身上發生過的“站著把錢掙了”,恐怕不會得緣在他身上重演。
其個人影像風格大致可歸為以下幾點:沒有情節,沒有明確的人物關係,對白稀缺,運鏡單一(多為固定鏡頭和長鏡頭),節奏緩慢,配樂寥寥。
而姜文,至少還有故事和鏡頭語言。
蔡明亮自己也說,“我的作品應該進藝術館而不是影院。
”從1993年的《青少年哪吒》到2001年的《你那邊幾點》,以其御用男演員李康生為主角的“小康系列”總計拍了5部。
在其他演員來來去去,“劇情”變來換去的8年里,“小康”卻如磐石般巋然不動,作為一條斷裂的線索,直勾勾地插在幾部電影中間。
剛被蔡明亮發掘時李康生才20歲出頭,8年間,他也跟著片中的“小康”一起成長,從青年過渡到中年,躁動著而沒有出口的青春被時間催促著塵埃落定,卻終歸還是角落里散落一地的悲涼。
年輕時莽撞無解的疑問,到了成年卻依舊沒人回答。
《你那邊幾點》中小康儼然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大人,但是他身上的迷茫、與社會無法言和、沈默以及無因的反叛依然清晰可辨。
這些不是之前四部電影所積聚或延續的,也不是這一部全新劇情片所彰顯的,更不是假片中角色之口說出來的,而是這些小康的“神兒”,就像片中父親的“魂兒”一樣,在蔡明亮的影像書寫里,在他作為“作者”的對影像文本的抉擇下,無孔不入。
城與人城市的影像構成在電影中呈現為繁復冗雜的視覺形態,“通過文化地理學的方式,文化除了被解釋為其他的東西以外,還可以被理解為一種不同的空間、地點和景觀的問題。
關於這一點的一個重要標誌就是文化研究的語言充滿了空間的隱喻。
”[1]而電影反過來,憑借其得天獨厚的視覺語言與剪輯運作以及對空間的拆分與再造,大大拓展了人們對城市空間這一有限的“景觀”的知覺深度。
《你那邊幾點》的故事在巴黎和台北兩個城市並行發展。
有趣的是,兩個城市都“只”存在於語言之中:小康在台北流動販賣手錶,除了家中的場景,小康在片中去到過過街天橋、隧道、電影院與高架橋,但是這些所到之處並無甚麼特別,它們只是最基本的城市建築,不帶有任何標誌性也不是城市符號,最終觀眾還是循著小康開車時車里隨意放著的廣播提到的“故宮博物館”這一線索推斷出來這是台北;另一邊,巴黎起初源自湘琪的口頭表述,“我要去巴黎了”,再看到她時,她已經置身巴黎的某個賓館,樓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驅逐了她的睡意,固定鏡頭之下,床榻上的她像是凝固的雕塑,身體僵硬地蟄伏在廉價毛毯之下,只有眼睛不時轉動,是為她思緒與心情的唯一出口。
作為一個觀光客,我們並沒有跟隨她領略到巴黎秀美的風光和著名的鐵塔,相反,她頻繁出現在咖啡廳、餐廳、地鐵、便利店和下榻的賓館裡。
而這些本該承載一部分旅行回憶的場所,帶給她的,或者說經由電影鏡頭傳遞給觀眾的卻是一種逃脫不掉的聊賴:她總是花費大把時間一個人若有所思地泡在咖啡館,甚至因為喝咖啡過多而嘔吐;餐廳和便利店,只是她滿足基本生理需求所必須前往的地方,起初她對巴黎美食的一點點憧憬,在言語的隔閡之下慢慢被消磨殆盡,交流障礙的冷暴力催生了她的怯懦,最終她只得轉向便利店的速食尋求解脫,美食的美好回憶在她這裡成了泡影。
所有外拍中,巴黎的天色都是陰冷昏黃;唯一一次看到她在觀光,是在墓園裡,她蹙眉對著某個人墓碑上的雕塑久久凝視,觀眾又透過低矮的中景鏡頭觀賞她的觀賞,在銀幕內外的靜止中(時間對等的流逝中),這一場觀光的荒謬、無趣與低沈頃刻散髮了出來,而旅行的基調決絕地停留在寂寥和涼薄的頻道。
阿蘭·巴迪歐(Alain Badiou)認為,優秀的電影可以把「廣袤空間」(古希臘戲劇中的城邦)和「密閉空間」(薩特戲劇中的地窖)綜合起來,但在蔡明亮這裡,城市明顯成為了一個幌子。
小康和湘琪,看似處在兩個現代都市(the modern city)里,是標準的城市居民,但是這兩個被蔡明亮模糊處理的城市空間,其實就宛如一個巨大的迷宮裝置,一個現代版巴別塔的縮影。
小康和湘琪並未在享受高度城市化帶來的便利,而是被這種光怪陸離的“大都會”所脅迫,所隔絕:小康在母語環境下的主動緘默、湘琪在另一個國度里語言障礙下的欲說還休,最終都把他們引向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
在侯孝賢的《悲情城市》中,梁朝偉的角色被設定為聾啞人,這本是針對他國語太差而做出的妥協,但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梁朝偉的“聾啞”反而使得片中形象一下子深邃起來,這種失語似是對台灣經年的改革與社會流變所做出的一種消沈的抵抗,是難以完成自我認同和身份確認的台灣人因“無話可說”而採取的“只好不說”的應對策略。
在不同城市的大與異之下,蔡明亮選擇去呈現小而同。
他對面目模糊的基礎空間的選取,對兩位主演日常瑣碎生活的捕捉與側重,無一不在告訴我們,世界亦由心生,逃離一個地方,看似有了新的可能,但結果總是一樣。
同時,小康與湘琪之間的距離感,名義上看來是由城市之間的地理距離所彰顯的,但是,在難以辨識的空間之下,觀眾對於空間想象的建立有了其餘的可能,比如電影的多線並行的敘事手法,讓觀眾對二人的生活有了一個“全知全能”的瞭解,但同時這種切割剪碎了他們的關聯。
當我們看到台北的小康努力調節遇到的時鐘,而巴黎的湘琪毫無知覺地喝著咖啡的時候;當我們看到小康在城市裡百無聊賴摔著手錶,而湘琪在無助地擠著巴黎的地鐵的時候;當我們看到小康在車里和一個站街妓女發生關係,而湘琪也試圖從同床女子那裡得到慰藉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這兩個人,不會有任何關聯。
更加迷幻的是,台北的小康所觀看的電影中主角安托萬的扮演者,竟奇跡般地出現在了他日思夜想的湘琪身邊,不過他已經垂垂老矣,不再是片尾所定格的那張迷茫的青春容顏。
這彷彿又在暗示小康與湘琪處在不同的思維時空里,而小康把鐘錶調慢7小時的行為不過是徒勞,在這樣互文鏡頭的觀照之下,導演再度消解了小康試圖與人建立某種關係的努力。
在被描述為憂傷氛圍的所在之外,城市還是導演施與的障眼法,觀眾自行將兩個城市的語言符號編碼成現代都市的影像畫面,內心期待著一出浪漫都市故事的上演,結果卻在將自身投射在銀幕中的經驗里,在與小康和湘琪的境遇的對照下,看電影的人照見了自己在現實中小心隱藏起來的狼狽:我們無法征服城市,我們無法融入城市。
而比融入城市更加困難的,是與他人建立真切的關係。
如果說都市提供了我們為自己的疏離作自我辯解的理由,那麼蔡明亮就是在解構城市與地域概念,他披露了城市無法給予庇護的真相,將它們的功能最小化,而把藏匿其間的、飄零的個體放大以致無處遁形。
關於城市保護性的缺失,影片中有一個很好的例子:片中湘琪淪落到去便利店買晚飯果腹,結完賬之後卻站在便利店門口不走,直到外面經過一個女人她才慌忙地跟了出去——原來她在害怕,害怕這個喧囂的城市歸於寂靜和空蕩的街巷。
她就那麼一路緊跟著,緊張到走過了自己的酒店仍不自覺,直到走出幾百米開外才恍然發覺然後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當入夜的城市卸去了白天人滿為患、車水馬龍的化妝,城市的壓迫感與恐怖魅惑就凸現出來。
關於這種恐懼,在精神分析的優秀範本《香草的天空》一片中也有揭示:片頭,主人公大衛從自己的豪華公寓中悠悠轉醒,暫別了甜美的夢鄉,他照常洗漱穿衣,意氣風發地驅車上街,可是他慢慢意識到了異常的所在:平日永遠奔忙不息、人潮湧動的紐約時代廣場,闃無人跡。
廣告牌依然流光溢彩,電子廣告屏熱鬧如常,摩天大樓高聳入雲,交通信號燈照常指示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少了人的參與,世界依然井然有序。
這是最可怕的一幕,相信也是對影片觀眾衝擊最大的“奇觀”,都市演化成了悠然自得的“生態系統”,而它們的創造者——人類——在銀幕上卻不著蹤跡(人類與生俱來的荒原原型會催促我們做出“人類已經絕跡”的悲觀判斷)。
看到由自己一手打造的都市不再為人類所享有和操控,看到脫離了人類的城市依然光鮮如昨,而城市規劃與建築將會長久地留存於世,生存得比人類更為長久,都市人的恐懼之門被徹底打開。
在夜幕的掩護下,城市被賦予了一種跳脫出人類管轄的“特權”,而人類隨之缺失的控制感又回過頭來加深了人們的無助,城與人的關係陷入了一個回圈:白天人們簇擁在城市裡孤獨著,晚上在寂靜的街道中恐懼著,同時自卑著。
第二天,一切周而復始。
時間視域下的懷戀符號“我的電影都非常有象徵,無論是月亮還是牆,都是一個開放性的文本供大家解讀。
”《郊遊》中有這樣一幕,兩位主角都分別盯著牆上的畫看,而牆上畫的是一個海岸。
有人認為他是在影射兩岸關係,對此,蔡明亮如是回答,卻並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在《你那邊幾點》中,最顯要的象徵物,當屬鐘錶了,此外,鐘錶作為影片的主要符號貫穿在全片的三個敘事線索之中。
在第一個敘事里,賣表為生的小康遇到一個要去巴黎的女人(湘琪),後者想買小康手上那塊顯示兩個時區的表。
小康以“我在辦喪事,你戴我的表會衰的”為由不肯出手,但是湘琪再三懇求並最終買走了這塊表,她還送了小康一塊蛋糕,小康心動,久久地凝視對方離去的背影。
那之後,小康入魔一般,試圖將身邊的表都調到巴黎時間以期與遠在巴黎的湘琪形成某種關聯。
在這一線索中,鐘錶成了時間的主宰,通過調節鐘錶,小康“消弭了物理阻礙”,彷彿瞬間來到了巴黎。
時差在此是一種空間距離的轉喻,而當時差“消除了”,對於小康來說,天涯共此時的設想也就“成立”了(想象性滿足)。
但是也正如前文所說,小康與湘琪的關係,本質上是不可能相交的,對於普通的觀眾來說,小康這種行為是難以理解的、幼稚的、毫無意義的,但同時又具有濃烈的超現實意味,這也是這部反敘事的沈悶影片中難得一見的“奇觀”。
片子尾聲有這樣一幕:小康在樓頂露台上用魚竿和掛鈎組合成一根長棍,試圖去重撥台北某巨型裝飾性時鐘的指針。
攝影機處於高角度,架設在大樓對面的建築物內,大遠景的景框含入了大量的影像信息,小康單薄的身影難以辨析。
大遠景鏡頭用處極廣,在《郵差》(1994)片尾的大遠景里,聶魯達佝僂著身體站在海灘上,身後巨大似將傾覆的岩石映襯出他的哀傷;而喜劇電影《於洛先生的假期》(1953)中所使用的大遠景鏡頭卻旨在通過廣闊空間來襯托於洛先生的滑稽。
本片的大遠景鏡頭採用俯拍手法,將小康卑微而邊緣的底層出身以及他在社會中找不到位置的孤獨感表現了出來。
透過大樓的玻璃,我們看到街上往來不絕的行人,下一個固定鏡頭中,小康顯然已經如願,他坐在樓頂露台上,開了一瓶剛買的法國紅酒進行慶祝,愜意地做著“瞬間巴黎”的美夢。
而他身後的城市奔忙不息,小康的悠閒再次凸顯了他作都市異類的身份。
從時鐘這一符號的外延層面來說,小康在用了一個笨拙而無用(湘琪不會知道小康的付出)的刻板行為來抒發自己在現實中中無緣言說的愛意(與人產生關聯與他人保持一致的願望)。
但是鐘錶並不單單停留在第一層次。
在精神分析學派中,鐘錶的意象總是與時間、往事、回憶、哀傷、悔悟等詞相關聯。
本片的另一條敘事線索是小康喪父,母親深陷無法抽身的苦痛泥沼,小康卻反應平平,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恢復如常,而且,影片用了更多篇幅來表現他對於湘琪的“執著”,這就使得父親的去世與小康似乎處於割裂的兩端。
實際上,蔡明亮又一次使用了障眼法,用“愛情”去遮蔽“親情”。
在某種程度上,我認為這是一種間離,他跳脫出以往的“死亡—大悲”的情感處理模式,依靠營造城市的憂傷氛圍和渲染人物的孤絕處境來回避對小康喪父之痛的直接書寫。
在臨床心理治療中曾有過這樣一個案例:一位感情生活美滿的男士在父母離婚後毫無理由地與女友離了婚,但是他堅稱“絲毫不受父母影響”。
該案例中,這位男士的無意識層面已經受到父母波及,甚至自我暗示“愛情是虛假的不可靠的”,與女友的主動分手更是他為逃避事實而採取的防禦機制。
片中小康對於調表的執著,有一部分也出於對父親不自知的懷緬,通過調節鐘錶,他試圖回到父親的頻道,對於父親的崇敬和對自己的不成器的自卑卻又使得他喪失了見到父親的勇氣(害怕鬼魂,不敢上厠所)。
小康在片尾面對了自己的喪父之痛:一夜風流之後,小康裝手錶的皮箱被妓女偷走,他的巴黎時間全部“清零”。
回到家,他凝視父親的遺像,成功操演了對父親的認同,目光收回,他為依偎在父親床上的母親披上外套,然後輕輕地躺在了她的身旁。
在結尾處蔡明亮通過將父親形象吊詭地編排進小康和湘琪的主要敘事來啓示/昇華全片的鐘錶隱喻:無處棲身的湘琪在巴黎的盧森堡公園補眠,後景中頑皮的孩子們合力將她的行李箱推入公園的水池,昏睡中的湘琪渾然不覺,皮箱漂到對岸,被形象酷似小康父親的老人用傘柄撈起,此時“父親”的衣著已經與開篇的居家裝扮大有不同,灰呢大衣、羊毛圍巾和皮手套使他整個人顯得莊重而整潔。
在開篇早已亡故的父親,如何能夠實現小康的夢穿越到巴黎與湘琪碰面的呢?
電影里沒有答案,但是無論作何解讀,蔡明亮讓“父親形象”的回歸絕不是無心插柳,而更像是有意地完成了一個閉環儀式。
父親在全片最後一個鏡頭裡轉身走向了遠處的摩天輪,他既是全片第一個出場的人物,也是片尾最後一個離場的人物,影片在結構上也呈現為一個閉環。
此外,摩天輪與鐘錶的形狀相同,二者一同負擔起了鐘錶的輪回隱喻:人的出生、人的存在、人的死亡、人的消失與留存,生命的循環往復和周而復始……這依然是一個消極的存在主義命題。
但好在,片尾父親帶有救贖意義的援手給這部清冷的片子添加了一束溫暖人心的暖調追光。
參考文獻李繼捨,台北電影在現的全球化空間政治:楊德昌的《一一》和蔡明亮的《你那邊幾點?
.《影像下的現代——電影與視覺文化》. 周英雄主編. 浙江大學出版社,2002年. 頁195216.廖鴻飛,記憶與時間的政治學——評蔡明亮《你那邊幾點》,2012年3月9日. http://cinephilia.net/archives/13007秦川璽,專訪蔡明亮:我的片子近的是藝術館,不是電影院. 2013年9月7日. http://yule.sohu.com/20130907/n386091482.shtml
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并且睡过去好几次,现在回想后劲不弱:李康生只因和陈湘琪的短暂交集的就开始了荒诞的单相思,这种幻想应该在很多人孤独茫然的时候都出现过,但是蔡明亮抓住了。
这也让挽仪老师回想到十几年前一度迷恋林忆莲,有一晚梦里和林忆莲如电影般波澜壮阔地度尽劫波,最后她中毒死在了挽仪老师的怀里…但是陈和陆的角色就过分抽象而无感。
演员里神奇地有叶童、蔡闺、陈昭荣,戏份依次减少,后两个甚至知道也没认出来。
电影里还有另外三个彩蛋:第一个是李康生买碟片的时候,一个npc来问老板有没有“尤敏、林黛、葛兰”,然后马上提到“星星月亮太阳”,which是尤敏葛兰叶枫主演的,怀疑蔡明亮在黑叶枫…第二个彩蛋是李康生开车的时候听到了关于高速上狗的新闻广播,连挽仪老师都在它播完之前听出来那是沈春华的声音…不过片尾字幕是英文所以没看到是否有出现她的名字。
第三个彩蛋是李康生吃面的流程/声音:挽仪老师观影时候把它记做彩蛋之一,整理文案的时候却想不起来具体是为什么了…
有时想想,如在三更半暝,辗转反侧时,能发短信或者致电某一个人,只消问他,那边几点,在得到确切答案后,沉沉睡去,也颇好。
《你那边几点》简直一帖寂寞毒药。
未服用前,内心自是空落落,服用之后,荒凉更是如虎添翼,令人无处可逃。
啊,我和你,以及他和她,都那般寂寞。
我看着李康生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恶狠狠流泪。
我看着他把每一个手表,家里的闹钟,以及钟表店里、公共场合的闹钟全部调成巴黎时间。
我看着他孤独地在手表摊前,拿着表链,甩向身后的栏杆。
他的沉默,令人生疼。
他的落寞,更是让人不忍。
仿佛有一种让人想站在他身边,一起对抗那无边寂寞的气场。
我差点爱上他。
啊,我就是这般热爱沉默内敛心有创伤的纠结男啊。
他和爸爸的关系似乎并不热络。
电影开头,苗天唤他吃饭,柔软的闽南语让我几乎飙泪,嗯,宛如乡音,即使只是相近而已。
断肠之时,又何须讲究太多?
只是他并不曾出现。
而苗天兀自叹气。
之后,便是他捧着爸爸的骨灰,经过隧道时,温柔召唤爸爸要跟上。
语气恳切,如哄小孩,更是让人愁肠百转。
我好怕,这样刻骨铭心的爱以及思念。
那个去了巴黎的买表女孩,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陈湘琪执意买下他带过的手表,不介意他正在守孝,更不介意他所说的会衰的说法,执意带着他的手表去巴黎。
由此小康开始一段莫名其妙的暧昧思念。
他把所有的手表、家里的闹钟、手表店里的钟表及公众场合里的钟表,通通调成巴黎时间。
他看法国黑白电影。
他想让自己和法国有关联。
或许,他想她吧?
彼时她买下他的手表时,余温尚在呢,而思绪,居然随着手表跨越重洋。
多么不可思议。
多么顺理成章。
我似乎能理解他莫名的想念。
失去父亲后,越发神经质的妈妈,十足让人崩溃。
其实他也思念亡父的吧?
要不为何在午夜恶狠狠流泪?
内心郁结,无处排遣。
也许只有看似变态的行径,聊以慰藉吧?
至于陈湘琪又何曾好过?
语言不通,她的英文也并不能次次帮上她的忙。
孱弱的她,在人流里穿梭。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她无关。
乃至于匆匆经过的人,都沦为人肉背景。
她的孤独,沁入骨髓。
在地铁等车的她,更是让人萌生保护欲,即使,或许她并不真的需要。
有时觉得她像孤魂,兀自游荡,欢乐的神经似乎早已抽离。
这么年轻的女孩,这么沉重的心事,以及来到巴黎的神秘原因,组合诡异,却又配合得当。
好吧,我多么热爱这些无需太多台词,就能让我静默,好好看片的演员们,多么伟大呢。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传递无数情感,多么剽悍。
我一直颇庸俗希望两人会有交集,比如某个深夜,陈湘琪拨通小康电话,问他那边几点?
而后静默。
可是,蔡明亮导演偏生粉碎我这般无聊的梦想呢。
那些关于巴黎的念想,无外乎小康的想太多一场。
好吧,都是寂寞惹得祸。
他终于受不了妈妈的神经了。
吃住都在车里,更扔掉陈同学送给他的已经发馊的蛋糕。
他嫖妓,他在车里沉睡,妓女偷走他吃饭的行当。
他一无所有。
他只好回家。
她丢了小康的名片。
在公园的椅子上,她行将抓狂。
所幸一法国男人给她一电话号码,她方才安静。
她遇到叶童,短暂的亲密,换来更多虚空。
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默默离开。
她好似够勇敢。
却让我无比心疼。
啊,我多么害怕看到这样孤苦无依,兀自坚强的场景呢。
总要联想无数,自己愁苦便要和她人重叠,更觉万念俱灰,恨不能得到一个盛大拥抱,当即抱死好了。
电影结尾并没有给故事更加明白的交代。
很好。
我从来不排斥结束得这般暧昧的结局。
太过明朗,有时会让人太过失望。
正如,暧昧更容易给人念想一般。
我觉大龄孤独男女如我,都会憎恨而又爱上这部影片。
孤独无需咀嚼,便兀自反刍,不把人折腾死,决不善罢甘休。
而这,就是狗屎一般的人生了吧?
嗯,亲爱的亲爱的,告诉我,你那边几点?
“吸烟要像接吻一样,带上感情”父亲是重感情的人,所以在电影的开场,他才在烟台吸了那么久的香烟。
空旷局促的房间里,只露出一角的饭桌,暗示着家庭结构的残缺。
父亲从前景走至中景,呼唤在房间里的小康吃饭,却无人回应。
父亲自己也不对煮好的水饺下手,点燃一支香烟,从前景走向后景,来到了画面最深处,搬动了阳台的植被,对着屋外的世界静静出神,吸烟。
这只香烟吸的异常缓慢,吸烟者自然明了,长年吸烟的人不会将烟如此慢品,此刻香烟不是消遣,其中夹带着难以言说的思绪。
像是人体泄漏掉氧气,生命渐渐枯萎。
人和房间里无生命的植被都有互动,而与自己的小孩却没有,这是生活的残忍,导演用一枚长镜头讲述了孤独与疏离。
父与子,骨肉之亲,在同一空间之下,却依旧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没有互动,没有回应,没有接触。
香烟吸的再慢,总会有燃尽的一刻。
此刻的转场,宛如燃尽的生命之光瞬间熄灭,化作灰烬。
长镜头最终停在了父亲吸烟的画面,没有过渡,在一辆匆匆忙忙飞驰的汽车上,我们便看着小康捧着骨灰盒(生命之灰)经过昏黄的隧道。
一次转场,阴阳两隔。
父亲已经去世,迎面而来莫大的哀伤,父子之间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却已经无话可说。
死亡将一切可能的和解都生生抛弃。
生者能做的,只剩下了忏悔与追忆。
《你那边几点》就这样用开场时的第一个转场,便建构起了整个世界。
一个生者与死者共存的世界,死者的记忆便由这个转场作为区隔,在此之前属于死者,此后,生者继续生存。
开始时生与死的比重几乎一致,人们无法分清生死,直到后来无数次的转场,那份属于“死者”的回忆,在人生之中,在整部影片之中的占比愈发降低,我们才同主角一起醒悟,明白了逝者已逝的真相,因为在影片的首个开场以后,死者于这个世界而言,已永远的停滞。
蔡明亮说“开始的这枚镜头拍的这么长,是为了给观众足够的回忆。
”于是这个转场,便不仅是空间上的转移,而是从过去的回忆里,转向一个只能回忆的未来。
整部电影的镜头语言简洁有力,单颗镜头内的复杂性,一定程度上的取代了剪辑的作用。
导演除了用镜头内饱满的戏剧性去营造张力,在对于人物与环境关系的安排上,也构建出了极大的冲突与对立。
生与死的时间,台北与巴黎的距离,基督教信仰与传统的佛学文化,皆是一对对矛盾的集合。
可是在影片中的一切元素,却又从来不直接相交,总以一种孤独且独立的姿态存在着。
导演用一个时间元素为引子,将它们串联在一起,使得每一个局部的改变,总是引发起一连串的整体反应,制造出了无比密集的观影信息量。
这使得影片大量的固定长镜头,不会导致观众感到视觉上的审美疲劳。
母亲小康知道父亲已经离世。
于是他调慢所有时钟的时间,除了在试图与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建立联系,这其实也是一种后悔的表现。
小康想回到过去,他希望时间能倒退回父亲还在的时间。
母亲却还没有接受丈夫离开的事实,她用黑暗包裹自己,把家庭用防水胶布封的严严实实,还告诫小康不准杀生,指不定某只蟑螂就是丈夫转世后的模样。
她知道丈夫怕光,连家里的电都停了。
小康在上厕所时,母亲递给了他一支蜡烛。
可小康惧怕黑暗,父亲走后,他得了一种怪病,不再敢半夜上洗手间。
他用瓶子和塑料袋帮助自己排泄。
小康也没把母亲的话当一回事,他杀死了出现在家里的蟑螂,将尸体丢进鱼缸。
大鱼吃掉蟑螂尸体的一瞬间,母亲回头看了一眼。
实在是佩服导演的现场调度。
母亲开始以为慢上7小时的时间,就是丈夫还在人间的时间。
母亲从此配合着这阴阳相隔的7小时,慢上7小时吃晚饭,慢上7小时与丈夫做爱。
似乎只要慢上7小时,这个家就还是完整的。
讽刺的是,父亲在世时,一家人都没有坐在一起吃饭。
如今,餐桌上的碗筷终于整齐的像是父亲还在人世的模样。
母亲这后知后觉的爱,就像父亲碗里加满却无人品尝的菜。
影片中唯一一次一家人同框。
母亲躺在床上睡了一夜还未醒来,小康一夜情后丢掉了一箱被他调慢的手表,他在床边为母亲披了衣物,在她身旁轻轻躺下。
父亲的遗照在床头的桌柜上,蜡烛已经熄灭,昨夜,他应该见上了母亲最后一面。
小康小康是想要逃避的,他来到街头租电影光碟。
他想到女人现在在巴黎,便租下了法国电影《四百击》。
自己一个人在卧室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观看。
似乎只要把时间调慢7个小时,我就从台北和你一起到了法国。
似乎只要听着法语对白,看着巴黎的故事,我就和你一起走在了巴黎的街头。
女人出国时执意要买小康的手表,手表上有两个时间,一个是台北,一个是巴黎。
女人是个放不下过去,也看不清未来人。
小康把手表卖给了她,就成了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
小康抱着从地下走道取下来的钟,进了电影院。
他觉得,时间慢上7小时,就是法国。
而那位买走他腕表的女人,就是他的巴黎。
他抱着怀里的钟,坐在电影院的红椅上,就好像他和女人在同一个时间里,隔空拥抱着感受不到体温的约会。
“我们用同一个时间,看了同一部电影,可是你不在我的身边。
荧幕上演的都是我好想你。
”随后一名同性恋夺走了小康的钟,他在厕所里要求跟小康发生关系,小康拒绝了。
他看着随男人下体抽动而来回转动的分针,知道在刚才的时间里,还有许多人在看着同一部电影。
(画面中白头发的老者是台湾著名的影评人“李幼鹦鹉鹌鹑”,李老师在这部电影里竟然有客串,真是让我感到惊讶,更奇怪的是,十几年来他竟然都没有变老的迹象)女人小康独自一人在天台上吹风和喝红酒。
女人在巴黎的人流里,孤独的喝着咖啡,吃着晚餐,手扶着纯红的浴室墙壁呕吐。
他们在画面中一样的渺小,一样的脆弱。
女人从咖啡厅离开的几秒内,人群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
又再几秒钟后,被遗忘的一干二净。
小康的车行驶在城市道路上,车上有女人临别时送他的蛋糕。
汽车广播里说,有一只狗趁着主人不注意跑上了马路,又不被司机注意,死在了马路。
独自一人在路上,人和狗一样,随时都会死掉。
又因为人没有主人,更不会像狗一样被当成新闻报道出来。
于是人总是走的很平淡,不像降临时的轰轰烈烈。
再看电影时才会发现这则新闻就是导演为结局埋下的伏笔。
迷路的狗刚刚宣布死讯,下一个镜头里,女人独自在电扶梯上,电扶梯像一条笔直的马路。
起初只有她独自一人,而后人潮涌来,淹没在其中,左右摇摆。
女人在地铁站遇见了一个亚洲人,他们一见如故的对视着。
孤独的人最能看清对方眼睛里的孤独。
下一秒,列车从他们中间穿过,模糊了两人彼此之间的视线。
男人上了地铁,女人隔着玻璃看着他。
直到男人离开。
女人的身体随着目光向前移了几步,而后又停滞不前。
她在电话亭内,和对面的男人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可天平的一边是对着话筒不停歇的狂怒,一边是一直无人接听的号码。
两个人的距离,从来都不能用简单的物理距离来界定。
女孩拨打的电话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打通,她到底要打给谁?
也许电话那边的人本就不存在,她只是下意识的希望自己应该打某个人。
最后,女人依靠在另外一个女人身旁,发现体温并无法共享。
女人在公园的躺椅上闭上了眼,关闭了眼里的疲倦,河边的倒影印出了巨大的摩天轮。
一个行李箱飘过,她的意识去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父亲父亲又一次出现在了前景,以背影的姿态。
他用雨伞帮忙女孩把行李运上岸。
女孩还在后景中酣睡,父亲明白自己已停留过久,如今一切释怀,该好好上路了。
巨大的摩天轮前,父亲又点燃一只香烟,最后回过头看上一眼。
这支烟,他还是吸的很慢。
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背景中的摩天轮,切着天际线缓缓转动。
http://tonywara.rinue.top个人网站,会看勤奋程度丢一些作品,或者资料上去。
当然还有乱写的影评。
很久没看蔡明亮的电影,但他的名字是印象深刻的。
今天朋友推荐,重温下他独特的风格。
他怎么就能把寂寞拍得这么赤裸裸?
父亲去世后不去卫生间而选择用塑料袋、饮料瓶解决、把所有钟表都调成法国时间的小康,总想着他要回来,午夜做饭、跟鱼聊天、封闭光线、盛装幻想的母亲,执意要买老板自己手表的女主,在咖啡馆和陌生女子攀谈的叶童,拿走钟想要吸引小康的胖仔,甚至地铁轨道对面惊鸿一瞥的路人。。。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些人物与剧情莫名其妙,但深知寂寞的人会被触动,甚至会湿了眼眶。
女主未必是蕾丝,小康也不是街头的常客,也许都是因为。。。
太寂寞。
最后那个摩天轮,好像一个巨大的时钟,逆时针转动,就可以把小康的爸爸带到巴黎,带到女主身边么?
许多构图特别棒,对角线、透视、各种对称,宛如油画的卧室布置。。。
女主也叶童吻戏的拍摄角度与光线实在唯美。
最喜欢的台词是小康问以后是不是都半夜吃晚餐,母亲那句:“你懂什么?
配合下你爸的时间会怎样?
”倔强又温柔。
如果新海诚是足控,那这部影片让我怀疑蔡明亮是腿控,那些腿部的线条,确实很性感。
【8.5】
鼻孔超大……1、宅男写照,可能还有些猥琐用袋子接尿,也不系一下,就扭一下就放着,尿会流出来的!
得挂着才行……不过这男主还知道先吹口气试试塑料袋的气密性
红酒下烧烤,惬意2、用塑料瓶接尿,用尿淋窗台的盆栽,也不怕臭3、头发乱糟糟,叮当猫的布娃娃被用塑料袋装起来,就因为一个即将留学巴黎的女生买了他的能显示两个时间的手表,以及别人顺手给他的一个小蛋糕,就被钓成了翘嘴,到处把看到的钟都调成巴黎时间(比北京时间慢7h),还去找巴黎的电影来看,就为了心理上离那个两面之缘的女生近一些4、啃老,父亲死了,母亲做饭,男主街头小箱子卖各种塑料手表5、这电影是真变态啊,男主母亲用枕头代替自己死去的丈夫抚摸自己(用枕头自慰)
男主mm枕头自慰6、导演酷爱固定的长镜头,喜欢构图
近静远动7、有点闷最后男主也没有和巴黎女孩再通电话
家里没有毯子吗?
非要脱衣服盖
女女亲嘴前(忐忑)
女女对视
亲嘴后(被社会规则规训后的负罪感)
有一段时间自己的手机上有两个时间。
那时候他对我说,你看我们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黑白交错。
把表往后拨12个小时,吃饭的时候睡觉,睡觉的时候吃饭。
夏天的夜里蝉声巨大,我想你是不是也听到过这个声音。
有的人离开了。
装满手表的手提箱被偷了。
和陌生人睡在一起。
把整个屋子所有的隙缝都封上让屋子变得极为黑暗。
你说为什么我们都如此的寂寞。
蔡明亮说这部电影是给父亲的。
沉默的父亲,什么都不说。
这种男人的属性就像燃起来的香烟,缓慢地消耗着。
男人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寂寞的沉默呢?
一直以来,痴迷却又逃避蔡明亮的电影。
简短的话语,繁琐且细碎的长镜头,面无表情的小人物,平铺直叙爆发开来的高潮。
勾勒出,一派寂寞的光景。
他和她,在相同的时间和空间相遇,因一只表,片刻寒暄。
他和她,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等待相遇,守着一只表,斟酌霓虹下脆弱的身影。
你有没有这样的习惯。
如强迫症般,拨快你所触手可及的每一只表的时间。
在思绪万千的夜里,对一只鱼,说许多的话。
形单影只坐在空旷的房间,逃避一切光线,吞咽毫不可口的食物。
这样的习惯,此去经年。
随后变成一个症结,在心里繁衍生长,贪婪吸取体内的营养和能量。
冲破皮肉的囚笼,与你的影,合而为一。
每个人,在相同的时间,拥有着不同空间。
每个人,哭泣或者欢笑,相拥或者倾诉,相聚或者分离。
每个人,企图跨越出各自的空间,倚靠他人能量,聊以慰藉。
可最终。
我还是无法,得知你那边几点。
可最终。
我还是不能,走入你心里的伊甸园。
可最终。
寂寞。
依旧。
如影随形。
“看你看的画面,过你过的时间”。
——无印良品 《身边》1作为逃逸的策略,“过别处的时间”本身就是个悖论,因为一当你进入别处,时间也就成了此处的时间。
这很像这样一种经验——一旦你得到了你追求的,你将立即不再珍惜,而只有那求而不得的,才被你视作珍贵。
当逃逸变成了虚妄,倒不如抵抗,就像蔡明亮,借影像戏耍生活。
因此,当电影的作者论违逆了观众对影像的凝视,它呼唤的其实是创作,而不是认同。
2渐渐形成了对长镜头和丰富的场面调度的偏爱,倒不是如学院派言,与现实谋和(其实,电影从根本上讲都是泛蒙太奇的,再长的镜头也会有跳转,就像《海上钢琴师》所言,“再好的故事也终会续无可续”,影像直接敲碎文字的逻辑性,并同时封闭单维思辩的通道),而是学习怎样客观的观察和模想现实,就像清少纳言手把手教我们什么是“有趣的”,什么是“可憎的”。
看多长镜头,你能轻易的辨识出生活中的电影性——从而混淆虚实,不辨梦醒,自然奇妙。
当然,各地各人各时的趣味观都不尽相同,而这就更加有趣了。
3蔡明亮可曾研习过安哲罗普洛斯?
最后那个漂流水箱和摩天轮的场景,实在很安哲。
剔除掉多余物使场景纯粹,需要胆量,因为当你迫使观众长达数分钟的凝视画面,你必得使每个物品,每个调度,甚至人物的每个反应,值得推敲,玩味。
4蔡明亮似乎把性看的很重要,重要到差一点儿就成为边缘小人物的必要条件了。
也就是说,凡边缘如小康和湘琪者,皆定有同性恋的潜能。
也许,蔡明亮急于加入个人经验,是为使叙述更丰满,可信——哄自己相信,但也必然多少影响到了观众的认同。
边缘何必同性相惜?
既然终究都是匆匆过客,浮萍聚散。
这其实关系到同性恋的成因,是天生,还是文化建构,两者又是否纯然自足,或者彼此交错,蔡明亮显然是倾向纯粹的文化建构的,亦即,同性恋们实际上是在“扮演”同性恋,如波伏娃说,女人实际上是在“扮演”女人。
3提请你们注意鱼缸。
鱼缸在小康第一次摸出房间时(然后回房对着塑料袋撒尿)出现,其后不断再现直到吞下被小康母亲称作小康的父亲的那只蟑螂,象征性立显,而后,小康阻止母亲封窗子,画面的右半,给鱼缸让出了长达数分钟被凝视的荣耀。
鱼会因断电而死,小康们呢,在这压抑的意识形态下,何处求死?
抑或苟活?
那么,悲剧性又如何在苟活的细节中展现?
2手表。
我们知道,一个群体的共同经验,是靠媒体,教育,历史,等等形成“想象共同体”的。
蔡明亮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形而上的指标——时间。
过“别处”的时间,仅仅是在想象中,也足勘慰藉。
而湘琪又打碎了这个慰藉——无论我们走到哪儿,都越不过时间的栅栏,栏外风景始终只能是孤寂青春的艳丽投影。
如此,当青春被时间放逐,我们又是否能游出意识形态的羊水,又将怎样游出?
这才是最重要的。
1我说“逃逸”,这才是这部影片的重点,是联结可爱又可悲的边缘者们的梦之浮桥,但我不做释梦者,是为不打碎你们微薄而美妙的异想。
对于边缘者们来说,梦,是他们唯一的精神交媾场。
而我,我明白小康为什么在哭醒后看《四百击》,你若不明白,就请你哭泣。
如虹影诗言,“直到我也成了瞎子,我才看清了你黑的世界”。
不知为何,看这电影的时候突然想起几年前……我狂奔下台阶,跑到站台上的时候,地铁的车门轻声在我面前合拢。
我站在那里,看地铁呼啸而过,冷风吹散我的长发。
我看着车窗映着自己的脸,那么落寞。
我坐在坐椅上,一直流泪,一直流泪。
手机上还显示这那条短信:如果可以 好好照顾自己我记不起太多的细节,只记得我那么纠结,哭到无法呼吸;就像现在,看这个电影一样,无法呼吸。
小陈躬身蜷缩在叶童的肩头,那一刻我突然哭了。
怎么温暖?
怎么取暖?
靠多近都不会觉得安慰。
如果可以,抱着我,可我依然孤寂。
如果可以,亲吻我,可我依然害怕失去。
原来我们生在这样一个冰冷的现实中,随时等待着被吞噬,不是被生活就是被自己。
小陈同学执意买下小康的手表,并送了蛋糕。
小康凝望她的眼神,带着幽幽的感动和眷恋,从此变开始暧昧的思念,拨乱了时差,拨乱了生活,压迫着自己的神经,只为了和远在法国的她有着千丝万缕的或者根本不存在的联系。
但就是依然固执着。
叶童的一杯水,陌生人的一个电话号码,足以暂时将小陈从内心的孤独中救起,但一杯水的温暖,怎么能随身携带,直到内心丰盈不再无力?!
像王菲的歌中唱到: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大风吹大风吹 爆米花好美太阳上山太阳下山冰琪淋流泪忘记了谁 想起了谁 有没有荒废原来,真的是这样,有的电影不能与别人一同观看,就好比有些情绪无法与人分享。
“因你不是我,无法与我同在”
最初想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我的他在地球的那边。现在却不一样了。
沉闷!难以理解!
3.5🌟。蔡明亮电影里的人物都很奇怪,每个人都有无法排解的欲望和孤独。手表时差设定很有趣,每个人物都在自己的时间序列里兀自怪诞,无法与外人交流,不说,不懂,永远沉默。
我们的爱有时差。多次使用动静结合的长镜头——沉默的主角,和吵闹的噪音,突显角色的寂寞。ps:每多看一部台影就多证明一次我真的get不到,原来爱情万岁也是该导演的,当时也是觉得无聊得要死。
metrograph 35mm太美了。这片网上没高清,下过最好版本的dvd画质色彩相差太多了。。。有幸看胶片真好嘻嘻。第二部蔡明亮,觉得比《爱情万岁》好看很多,而且类型应该标“喜剧”啊!永远爱独处的人和ta们试探性的寻求连接旋即又缩回的故事
这个“家”就是《青少年哪吒》里的“家”吧。女主不说法语去什么巴黎啊。。。。。。。毫无逻辑的一些人人物行为,甚至有精神病行为———你为什么去调别人的时间啊。蔡明亮画面设计的还是很高级的。
好吧这一部实在有点闷。也太孤独。一种把时间具象化的尝试。鱼吃蟑螂、箱子漂流以及结尾父亲出现那几幕很惊人,去过那个公园但忘了叫什么名。天桥上的和尚、遗像旁的蒋介石,有趣的细节。现在看出蔡导3个标志性的手法,1特写哭戏,2不来一段平行剪辑不开心,3一直利用电影向男主角表白。
二刷。蔡明亮是将行为艺术搬上荧幕的专家,这是部关于每个人都活在自己欲望时刻的电影。叶童怎么看都是女相男骨,蔡明亮也意识到阴影下她的面容有种令人百思不解奇怪的反差吧。
算是看过了
好难看 被豆瓣骗了
時隔一年,爲了紀念妳,再看了一次。
这一部蔡明亮并不沉闷,用交叉剪辑的方式展示了男女主角分别在台湾和法国的寂寞生活,在安静缓慢的节奏下,来了一场情欲的迸发。男主角观看《四百击》,女主角邂逅安托万的饰演者,也是对法国新浪潮的一次致敬
看不进去,抱歉
幽闭型电影,反复咀嚼孤独的后果是味同嚼蜡。
恩……好……被感动过
quelle heure est-il là-bas?
陈湘琪的神情太赞 全是长镜头 沉默和停驻魔力更大 让人沉溺到他或她世界 无关乎爱情 但发觉他想活在她的世界 而她又在哪里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3.5/5.0] 居然有李幼新跟秋海棠陳昶飛XD。幹我覺得蔡明亮就是很會把自己塑造成大師的人,幹那個魚就是很普通的魚,他就在那裡靠北說很有靈性,很會演,越來越討厭他。
蔡明亮的电影在琐碎的生活中,表现着私密空间里的局促、惶恐、不安、猎奇、压抑。就像是伯格曼那样,蔡明亮努力地将自己最隐私的地方暴露给观众,通过电影这样的媒介,完成某种宗教式的自我救赎。本片将人在私密空间中时间的颠倒错乱,对某些不知所谓者的幻想与思念,孤独的自我沉湎与玩味,以及有关于往生者的、心灵流浪且无处安放的种种,通过一次简单的相遇以及之后彼此毫无关联的生活表现了出来。
蔡明亮第5作,将严格的客观时间与孤独和隔膜牵系起来。每个镜头都是固定长镜,每个人也只有深埋在自己的内心中。三个人各有各的排解与对抗孤独的方式:小康母亲整日沉浸在幻想之中,试图与幽冥界的亡夫交流;小康则试图控制与侵占时钟这一客观时间的能指,砸(所谓防摔的)表、调表、偷钟、调钟,却无济于事;湘琪在异国独自地生活,只是生活。枕头自慰、妓女车震与同性亲密(段落平行剪辑)终究只是短暂的慰藉,或许,只有在梦中才能打破沉寂的宿命,一如慢慢漂流的行李箱和缓缓走向摩天轮的逝者。PS:继[河流]后,蔡明亮又一次在固定长镜中拍撒尿,而且一拍就是两场(怕黑的小康独自在卧室中用塑料袋或矿泉水瓶解决)。(9.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