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蹲坐在树下 跟智娃说自己死后不想去西关的火葬场 不想变成一股烟 智娃一边帮爷爷擦眼泪 一边劝慰说人是不会变成烟的 自告奋勇帮爷爷挖坑 虽然很抱歉 但最终爷爷完全没入土里 苗苗把手里的花撒上去 镜头拉远 小孩就着落日讨论神话 我的内心竟然感觉到舒适与安稳 每次爷爷眯着眼睛 躺在炕上咳嗽 我总是担心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现在好了 终于 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了 人真的不会化成一股烟
偌大的影厅里只有8个人,以“友好而自然”的安全距离散坐在相互隔离的位置,冷气倒是开足了马力,人太少,一股寒凉不时沿着脊背上窜。
透过浑厚的音效,偶尔能听到不远处吮吸可乐和咀嚼爆米花的声音,让人突然觉得眼下情境渗透着几丝无法言说的荒诞。
没错,此刻我正坐在成都一家影院欣赏一部名为《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的影片。
听名字就是一部注定不卖座的片子,可是它偏偏得到无数的好评,不知影院排片是出于一时头热还是什么情结,如此的上座率,对于一家新开张的影院,怕是场血本无归的梦魇。
这是文艺片的宿命?
谁说的?
比较一下隔壁厅的《小时代》,同样的当年文艺风骚情,恶评如潮却异常火爆,虽说已然奇葩一朵,但四娘厉害之处就在于最懂得如何撩拨文艺骚年们那颗蠢蠢欲动的玻璃心。
什么?
他的文艺是拜金伪文艺?
你的文艺才是真文艺?
真是可笑,什么时候文艺一词也被独家解释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当今的现实荒诞到什么程度,身处其间,唯有观棋不语、见怪不怪才是最好的态度。
好了,把游离的思绪拉回影片。
祁连雪山下的西北农村,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谋划着最后的死亡方式,他不想在西关的火葬场里化作一缕青烟,在他的信仰哲学里,肉体深埋土地,灵魂驾鹤西去才是最幸福亦最理所当然的宿命,为此,他与家人赌气挣扎、他面对政策迂回反抗,他认定村旁的小湖边是理想的葬身之地,于是每天到这里守候仙鹤的降临。
在生命的最后时期,这位老人的孤僻怪异无人理解,世间唯一能对话的,似乎只剩下两个稚嫩懵懂的孙儿,也正是他们成全了他的最后念想:以活埋的方式。
听起来是不是诡异荒诞,魅力非凡?
故事的张力处处隐忍埋伏,最后爆发得异常直接惨烈,却让许多人从中看到了禅味、诗意、神性……是的,那个偏僻而鲜为人知的村庄,是导演的故乡;那些质朴的有些僵硬的演出,是家乡的亲戚,他们被用以呈现出这样一个如梦呓般的生命故事。
乡土、本色、方言、以及贾樟柯式的镜头处理和叙事方式,这些最被认同的文艺方式,全在其中,如何不诗意?
大多数的场景,被清晨的柔光氤氲,更加深了这层朦胧诗意和淡淡的神性,小河宗教感的配乐,则直接导向了彼岸的禅意。
(天画画天最近制作的几部作品,似乎带有相似和相近的气质。
)诗意、神性、禅味,大概就是此片被褒扬的“三位一体”。
缓慢不经的叙事与近乎停滞的中国乡村,渗透着那“哀而不伤”的诗情画意,让每一个观众安静并沉浸,然而说实话,这多少得益于苏童小说本身就充满诗意的名字,它为本片预设了导者和观者共同的感情基调。
只是,我实在没产生出神性和宗教上的共鸣。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习惯从影片延伸出哲学命题,而对电影的观感一旦牵涉形而上的概念,仿佛就来到了一片自由安全的领地,思维与话语可以实现一种近乎无限地扩张,尽管到最后也许已经永远偏离了本体。
所以没关系,你们谈诗意,我来说死亡。
毫无疑问,死亡是贯穿这部影片最显性的线索。
没有人可以回避死亡,也没有人在死亡面前能镇定自若,我不相信宗教所谓生命形式转化的理论可以真正让人无畏,因为死亡如果不是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深刻恐惧,那么它便不会成为一个如此重大的命题。
死亡可以宏大深邃,也可以具体而微,但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它的来临不可名状却能被生命所感知。
老人在生命最后时期的喃喃自语,表面上是固执实际上是面对宿命时茫然无措的恐慌与无助:流动的生命即将枯竭,去不知所从,不知所踪,从存在主义的角度来讲,这是海德格尔口中那种“深刻的烦”,密布于每一刻的当下,老人无法看透并体味,那只好去皈依一种理想体验。
于是从某种意义上讲,老人对自身死亡方式的抉择,绝不仅仅是出于对传统的坚守(事实证明,这些所谓深厚的传统,在强大蛮横冰冷的国家机器面前,如何不堪一击);而仙鹤的意象,也不仅仅局限于得道成仙,归于极乐的浪漫信仰,而暗含着灵魂何处栖息的终极思考,况且这其中似乎又彰显着人格的自主和独立。
然而死亡的命题,向来是容易引发追问却难以解答甚至无法解答,没有人能声称自己能经历死亡,或者就算言之凿凿,因无法印证,也就无法被固有的思维所接纳。
在某些信仰中,死亡意味着结束,也意味着新生。
我甚至在猜想,片中爷孙俩的角色,不仅象征着死亡与新生,他们之间的互动,更像是一场生命两端的对话。
今天看到一位网友的分析,孙子的行为更像是一场蓄意地谋杀,这肯定是有些调侃的解构。
但是你可以看出,爷孙俩的思维观不同,却指向一致,指向一致的死亡,这种死亡它埋葬了过去,也获得了新生。
奇怪的是,这场“孙子埋葬爷爷”的情境,本该如此诡异乖张,却最终呈现出成一种温暖祥和的美学意象,树下的新鲜土堆,让观众默默地与这出违背伦理的情节达成了和解,理解了其中的黑色幽默和深刻哀伤,如果说诗意,这也是一种死亡与不朽纠缠的悲凉诗意。
不同于《樱桃的滋味》,本片故事中对死亡的追寻更有另一层现实悖论。
在近乎凝滞的中国乡村,一位老人蹒跚在黄土之间,为自己寻找死后的栖身之所,这本身就有一种中国人死无葬身之地的现实凄凉。
中国人曾经如此“事死如事生”,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恨不得将现世的荣耀、名利等等一切完完整整地带到另一个世界,然而如今等候他们的却只剩下一缕青烟,这是一种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溃败,陡然落入荒凉到虚无的境地,让中国人倒退回最野蛮的一群。
摧毁这最后的死亡的现实,才是最罪无可恕的荒诞。
影片结尾时,一片羽毛飘过来,毁灭了所有自由的意象,它本不该出现,却偏偏那么生硬地来了,还以一种刻意为之的飘逸姿态,这不得不说是一大败笔,至于本片中许多让人动容的细节,许多亦像是刻意安排的符号,以及稍显磕磕碰碰,不算流畅的节奏,无大碍,有小伤。
前有大神侃侃而谈,不再拙笔分析。
一部影片的成功,在于它能引发观者多向度的思考。
当然,我还是更多地喜欢这个饱蘸情感与诗意的片名:《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大概是因为在西北读书待了几年,对那边的风土有莫名的亲切感,听到方言台词的时候还在想这应该是甘肃某地,直到看到老马(主人公)的儿子回过半个头,发现他是《隐入尘烟》里的马有铁,2012-2022年,两部戏相隔10年,仔细回想两个角色的样貌,能想到岁月刻画在一个农民和一个演员脸上的痕迹显然不会一样,马有铁脸上是10年田间地头劳作的痕迹,妆容更多是风和日赋予的。
随后镜头里出现“罗城乡花墙子村”的字样,去证实归属地的时候,发现这里也正是《隐入尘烟》的拍摄地,这让我反应过来,早些时候镜头里出现的,孩子嬉戏的水渠,不就是苦命曹贵英溺亡的地方嘛,10年来不曾改变模样。
电影有些表达和片段给我很多联想空间。
像电影名字,我很容易被非常规的名字吸引;像“不了捉、不吃了算”这样的方言,这算助词前置吗,不太懂,还有老马的儿子说要给外甥女“杀瓜吃”,以前只觉得“杀”都和动物联系在一起,让他这么一说,瓜果确实像活物一般。
老马抵触人死后被火化进而变成一股烟的事实,这让他见不得乡邻的炊烟,总是登梯将烟囱盖起来,这样的行为被子女吐槽愈发顽固,我想只是老马面对生活更加无力了,是一种气急败坏。
看着他那么吃力地上下木梯,会忘掉这是在演戏,担心他下一刻摔落,只是单纯想到我太讨厌人变成行动不能自如的老人,讨厌的并不是变老本身。
老马似乎很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女儿和儿子都担心老马有个三长两短,早早商量把他送回了家。
想起今年春节问姥姥,要不要找个时间去我家待一段时间,姥姥用蒙语回答了我,那段话很好翻译,大意是说她现在想得很清楚,非必要不会再去出远门,若身体有个闪失,于谁都是负担。
其实以前也有过类似对话,我都会再追问几句,今年我没有再说什么,若是我都能明白的事理,姥姥肯定也是明白的。
大多数的人就是这样,都会在某些时刻认为“我上,我行”,例如每个有孝心子女想必都会觉得自己更擅长养老吧,老人则不希望子女之间误解产生嫌隙,想到这里是因为在好奇生命衰败到一定程度是不是就会有种超前的预判,一种字面意思的自知之明,网上总看到谁家的老黄狗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悄悄告别不再回家,可能都算不上告别,它说什么,人又不会懂。
老曹的墓被挖开,画面其实没有展示最剑拔弩张的部分,只会看到后面警车来,一定是主持了公道,然后拉着棺椁而去,场面是无声的,但你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城里不允许土葬的作风和要求很快就传到了花墙子村,意识流的东西总是传播最快,也只有在这些政令上,花墙子村才能享受到和城里一样的待遇,待遇或许还会更好一点;智娃埋葬了老马开心地离开了,老马被埋的过程和他出于人本能挣扎出土壤的一面也没有展示,这时候会想起贯穿在电影里,娃娃们经常把头埋在土里又忍不住冒出来比谁憋气时间长的游戏,他们也曾邀请老马一起玩耍,老马觉得他们出言不逊没大没小,但这次,老马成为了自愿参与游戏的人;天色晚了,大家到处找不到老马该如何呢,有一种可能是智娃告诉家人"爷爷乘着白鹤去了",也就是电影的名字《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仙鹤是一种吉祥的鸟,它在哪里停下,哪里就会有一个人被它背到天上”,老马自然盼望成为乘着仙鹤的那个人,以至于大家戏谑他把槽子湖里的恶水鹮和鸭子,当成了仙鹤。
我也一直在等,到底老马什么时候会说这句台词呢,实际到影片结束都没有出现,大概是被老马心里默念了。
电影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小成本制作,是放在影院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犯困的那种程度。
但想到之前看《春光乍泄》时候,评价说一个电影好不好看,取决于电影拍得美不美;像近期看到的《撞死了一只羊》,关于Tibet影像,关于砂石被车轮挤飞沙沙作响的声音,像那种贫瘠土地独有的。
有句2017年看到的话,对于兰州的形容,我想对整个西北都很适用,“粗粝野性美丽”,这种美先入为主地带来了好感,也就不太在乎它讲了什么。
结尾导演说,“影片所有的演员均由我的家人、亲戚和朋友们担任”,猜到不是演员,猜不到是家人朋友,挺有意思的,让我对他其它影片有了兴趣。
应该得在七八年前了,或者更远,老家房子门前是镇上的寺庙,有很多年的历史,庙里有一汪清泉,又叫圣母泉,我似乎从来没进过寺庙里面,但经常在寺庙外的那一圈竹林盘玩。
大概有几百平,泉水从石板下面流入地下,有一个天井,铁栏拦着杂草和垃圾,爷爷经常在这里接水洗拖布。
竹林前有一排很老的房屋,可能在我幼儿时期吧,有个老人就经常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斗望着天空,他可能离开很多年了,他的模样我也早就忘记了,如果我的记忆没有什么外力唤醒,可能在几年,几十年后我就会完全遗忘了童年的故乡是什么样子。
是一部关于生死的电影,农耕文明养育出来的人们对土地,对乡土的情感是任何事物都无可替代的,泥土的香气让他们安心,与大地的接触让他们感到有所依靠。
很难让这里的人们接受火葬,烈火之后化为灰烬与白烟,与古往今来所有的传统都相背离,人没有了根。
老人躺在麦丛上,眼前便是明媚灿烂的阳光,似乎在几十年前的某一个下午,少年的他也躺在屋檐边,看着万年不变的太阳,畅想着离自己似乎很遥远的死亡。
在西北这片土地上,总有一股子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气质,这股气质就是老爷子身上的那种东西。
这种气质混合着辽阔黄土地的泥土气息,夹杂着西北土地特有的一些杂质,所以看着不像有些土地质感那么细腻绵软,人如果踩在脚下,还有点硌脚嘞。
这里的人们有着独有的执着,对这片土地爱得如此扎实,就像百年老树对土地的渴望只能用树根紧紧扎在土地之中。
白鹤始终是贯穿全片的重要意象,片中读不懂的画面,比如为什么要塞烟囱?
为什么女儿把老爷子接过来一起过中秋节之后,又那么着急把他送回哥哥家?
为什么村里人割湖里的草时,老爷子奋力驱赶他们?
为什么孙子孙女把仙鹤说成是大鸟,老爷子一下子如此严肃?
一切都在片尾老爷子入土为安中找到了答案。
至于老爷子为何对仙鹤如此执着,矛盾根源在于农村要开始执行火葬以替代土葬。
结尾处孙子给老爷子挖了一个坑,让人痛心又欣慰,他欲驾鹤西去。
从入土以后,可以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也许你已经忘了去年戛纳电影节网红蹭红毯的新闻,也忘了范冰冰成为主竞赛单元评委之一引发的热烈讨论,但作为一个热爱电影的影迷,你不应该忘记一个导演:李睿珺。
李睿珺(右一)在戛纳电影节红毯他的新片《路过未来》入围 “一种关注”单元,成为去年戛纳电影节华语电影的独苗,从而避免了中国电影集体缺席戛纳电影节70华诞的尴尬。
而凭借这次入围,李睿珺也成为第一个集齐欧洲三大电影节(另两个是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和柏林国际电影节)入围荣誉的80后中国导演!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导演,我们对他的了解却少得惊人。
因为他实在是太低调了。
从极有限的媒体采访稿件当中,我们了解这样几件关于他的“趣闻”:他曾“逼着”只有90斤的妻子增肥几十斤出演村妇。
(这是为了省特效化妆的成本和时间?
)他和妻子很长时间里都租住在北京一个500块钱的出租屋里。
(省下钱的都拿去拍电影了)他曾拒绝了某土豪1000万的诱惑,只因为不是他想拍的电影;而同时,在遇上天画画天和制片人方励之前,一边借钱一边拍片是他的常态。
他的电影一直持续关注老人和农民,有人说他的题材边缘,但他认为这样一个群体的生活不应该被屏蔽。
在这个崇尚娱乐至死的时代,像他这样关注现实,有操守、不媚俗的导演,何其珍贵。
今天大象君给大家推荐一部李睿珺导演第一次扬名欧洲三大电影节的作品:《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本片入围了第69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单元”,2013年12月被法国文化部国际汉语司总督学选为全法国初中、高中国际汉语课程中推荐学习的华语电影教材,但一直未在国内公映。
电影改编自著名作家苏童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个担心死后被火葬的老人家在他的孙子和外孙女的帮助下得到生命超脱的故事。
李睿珺说他读到这个故事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与惊喜”,因为这个故事里有一种“农民对土地深切的眷恋”,还有“对乡村老人精神世界的关切和对生命哲学的思考”,所以他用很快的时间把小说改编成了剧本,并且在亲人、朋友以及同村村民的帮助下,拍摄完成了这部电影。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预告片在下面这篇写给大象点映用户的文章里,李睿珺导演讲述了电影背后的故事,他说:“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每天有各种事、各种人,也许有人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我做不到。
电影是我与这个世界最好的交流工具。
”对于致力于“让好电影遇见对的观众”的大象点映而言,对于《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这样的好电影,我们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现在《白鹤》已经在大象点映平台上线,拉到文末,点击“阅读原文”,即可发起专场展映,将这部电影带到你的城市。
商业片扎堆的贺岁档,来一部清新脱俗的艺术电影提提神!
李睿珺:其实导演和农民一样,都在处理时间的问题,讲述生命中的故事文/李睿珺2010年,我在中关村图书大厦修改《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的剧本间歇,看到了苏童老师的小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以下简称《白鹤》),我特别意外,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与惊喜,原来还有人在关切乡村老人的精神世界。
其实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篇小说,但小说的故事却好像已经在我的心里面埋藏了很久很久,有一种一直封存在自己的大脑里却从未被发现的感觉。
小说的故事大致是讲,一个老人每天会带着他的孙子和外孙女到村子里一个池塘边的树下等待白鹤。
村里面的人都说这个老人是一个神经病,认为他是老糊涂了。
孙子问爷爷为什么非要每天都等白鹤,老人说,如果白鹤来了,它就会带一个人到天上去,我也希望白鹤能把我带到天上去,我不希望在我未来去世的时候,被你的父母或者姑姑们拉到西关的火葬场火化了,然后变成一缕烟从烟囱里飘走。
他认为,人一旦变成一股烟,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小孙子说,我把你藏起来,你就不会被拉到西关的火葬场去了。
爷爷说,我死后无论藏在任何地方,他们都可以找到我,而且我死了,我也不能动,我也不能阻止他们。
小孙子说,那很简单,我们就在池塘边的这棵树下挖上一个坑,然后你躺进去,睡在里边,我们把你埋起来,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睡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你就可以让白鹤把你带到天上去。
最后,他的孙子以及外孙女就挖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坐进去的坑,帮助爷爷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
我的母亲是农民,小时候我也经常下地帮忙种麦子和庄稼,所以我特别理解小说中这个老人的想法。
农民对土地有一种眷恋,他出生后一切的滋养是来自于土地的,去世后的一切也要回归土地,它像母体一样,这种眷恋也许是城市里的人无法理解的。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死后回归土地才是真正意义的完结和超脱。
火葬对老人来说,一切就是化为乌有。
只有在土地中,生命才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开始。
我觉得小说《白鹤》是在讲述一个老年人晚年的精神世界的部分,并且有一种对死亡的哲学思考,而我的前作《老驴头》恰巧是在讲述一个老年人晚年物质生活的部分,我觉得它们冥冥中有一种内在的关联,《老驴头》的结尾恰恰好像是《白鹤》的开始。
那时我和我的家人、同村的亲戚朋友们共同完成了我的第二部长片电影《老驴头》,我也想以同样的方式拍摄制作《白鹤》。
于是我把那些每天坐在村子口聊天打牌的老人和村里的孩子们集中起来,帮我去完成这个电影。
舅爷爷马兴春成了影片中的老马,远房表弟和邻居家的女儿分别成了片中的孙子和外孙女,其他的村民也大都在影片中有各自的角色。
整部影片中只有一个专业演员,就是扮演老马女儿的张敏,她是我的妻子。
她在我上一部电影《老驴头》中就饰演一个农村女性的角色,并且为这个角色增肥了几十斤,皮肤也晒得黝黑,刚好契合《白鹤》中的女儿形象。
因为在筹备拍摄的时候是夏天,正是大家农忙的时候,所以村民们需要在农忙的闲暇之余来参与这个电影的表演。
舅爷爷是电影的主角,需要花更多的时间配合我们的拍摄。
为了让他专心排练和拍摄,我们请人帮他们家收好了番茄。
而且因为在前期筹备阶段他就知道夏天可能要和我一起拍这部电影,所以他提前少种了一些番茄。
随着拍摄的进行,我逐渐意识到,其实作为一个导演,我跟村子里面的农民干的工作的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在处理时间的问题,在讲述生命中的故事。
村民和老人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春天去地里面播撒种子,然后经过一个夏天的培育,到秋天去收割粮食,然后他们把地翻一遍,来年重新开始。
他们不断地去耕种时间,培育时间,收获时间。
其实这个粮食的概念就变成了一个时间和生命的结晶,他们去咀嚼这个时间,去延续他们生命的物理的时间,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
他们天天都在跟生命打交道,并且他们每一年都在重复见证着生命和时间的轮回,生死的概念对于村民来说已经沦为日常了。
这让我想到白鹤里的主人公其实就是一个想让灵魂升向天堂,肉身却又不舍土地的老人,在生命陷身之前没有闪避却又逃离,而这一切让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土地是生命起始与结束合一的终点,这一切就是冥冥中的人间游戏,这位对土地深情眷恋的老人,在预感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时,他的孙子和外孙女用别样的方式让他在纯净的生命之爱中体验到生命的超脱。
对于甘肃河西走廊的老人们来说,生死对他们来说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电影的故事也契合很多老人当下的一种心里想象,符合现实的情境,舅爷爷几乎不需要我怎么和他讲述,就理解了这个人物和这个故事,所以他在片中的表演非常自然也非常可信。
虽然不是一个职业的演员,但舅爷爷在片场的敬业精神丝毫不输职业演员。
片中最后的那场戏难度极大,需要把他埋在坑里几分钟,而且我要求用一个完整的长镜头来表现。
拍摄的时候,当孩子们一铁锨一铁锨地把土块扔在他身上时,其实是很疼的,但他都忍着,一次通过了这个长镜头的拍摄。
2014年,《白鹤》入围了第四届“金考拉”国际华语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舅爷爷凭借“老马”这个角色击败了吴彦祖、梁家辉、刘德华和吴秀波等著名男演员,赢得了“最佳男演员”奖杯。
在上台领奖之前,他说睿珺你去帮我领吧,我怕我说不好。
在我的再三鼓励下,他才上台,然后用高台县方言发表了获奖感言:我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只会看电影,不会演电影,更不会当演员。
台下掌声和笑声一片。
其实《白鹤》早在2012年7月就入围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苏童老师当时受邀和我们一起参加了《白鹤》在威尼斯的首映。
看完电影之后他流泪了,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在看自己小说改编的电影时看哭了。
在威尼斯期间,有记者采访电影节主席阿尔伯托·巴巴拉对入选电影的感想,他聊到了《白鹤》,说他特别喜欢片中的音乐。
这部电影的配乐由音乐人小河操刀,我自己也很喜欢。
电影虽然拿到了龙标,但一直没有在国内公映。
2015年10月,在《白鹤》之后拍摄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在国内公映,成为我在国内公映的第一部电影,但首映的排片只有0.2%,三天之后就几乎没有排片了。
那时的电影大环境不太好,但到今天似乎有了明显好转。
很多新导演的处女作,一些比较作者化、实验性强的电影也能有一个不错的排片,甚至可以取得很好的票房成绩。
大象点映正在探索的精准点映的模式给了观众更多选择的可能,让更多不一样的电影有机会和观众在电影院见面,这对于整个电影生态的完善有着莫大的推动作用。
有人问我说你怎么老是拍《老驴头》和《白鹤》这样的边缘题材,我特别不能认同这种说法。
中国的老人已经接近两亿了,中国现在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了,我拍了一个这么大群体的故事,你说是边缘?如果他们不是主流,谁是主流?我知道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别人的生活,但这么大一个群体的生活不应该被屏蔽。
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每天有各种事、各种人,也许有人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我做不到。
电影是我与这个世界最好的交流工具。
李睿珺2017年12月15日本片的故事有着强烈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它在不经意间也成了一则现实的寓言——就在本片入围第69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2012年,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河南“平坟运动”,将农村的土葬传统和政府的火葬政策之间的冲突推到了台前。
但因为市场的忽视,这样一部好电影被尘封了整整5年时间。
它只在少数场合做过有限的展映,没有赢得公映的机会。
现在《白鹤》已经在大象点映平台上线,关注微信服务号“大象点映“(微信:elemeet),即可发起点映,将这部电影带到你的城市。
@E.MLTR:这是第一次遭遇全场观众不约而同等演职员名单放完才起身离开,也是第一部我过程中平静地看完、走出剧院眼泪才哗哗不断的影片。
@汪金卫:最后有些荒诞有些伤感有些悲哀有些美好又让人错愕的长镜头结局真是太震撼了。
@不长叶儿的树:到结尾想起了爷爷奶奶,哭肿了眼睛。
如果你年纪尚轻,只是单纯想看一部好电影的影迷,你将看到一个充满诗意、又带点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故事,也许还能在老人与小孩的温馨互动中找到某些童年的影子,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如果你上有老下有小,这个故事也许会让你更重视和父母的沟通与情感交流,更关注他们在物质需求之外的精神世界,并引发你对于“叶落归根”等传统观念和生命的终极思考;如果你是小河的粉丝,或者民谣爱好者,千万不能错过,本片的配乐由小河操刀,空灵中又有宗教的神秘气息;如果你喜欢苏童老师的小说,那就赶紧行动起来!
发起专场展映,把这部电影带到你所在的城市。
点映咨询:九月13916240749(微信)片源、影院合作:李国栋guodong20161314(微信)媒体、平台合作:肖副球18620602605(微信)
两部都是天画画天资助的,也都在TIFF2012上映,我又是差不多连着两天看的,难免会做些对比。
整体评分的话我觉得差不多,因为两个电影其实很多地方来说是完全相反的。
焚尸人属于手法特别中国的,不论画面还是氛围,都是典型的中式艺术片,很沉重。
构图和颜色,都是高浓度而沉稳的,特别工整。
故事内敛而平缓,冲突都被缓缓的放出来(在保证速度不会太慢的同时),每步都很踏实。
而我乘白鹤去的手法几乎不像是一个国内导演拍的。
随意很多,而且氛围也一直轻松。
一个很容易被拍成太过煽情的剧本和题材,导演几乎是朝着反方向走,让人没有一处哭得出来的(因为稍一沉重小正太就会立即爆出笑点超可爱哈哈哈)。
故事线也随意的到处晃,直到最后十分钟,小孙子突然冒出的鬼主意和老爷子突然改变出的同意。
两部都以火葬/火葬场为切入点,讨论中国当代人对死亡的态度。
我个人感觉讨论的都蛮有深度,很棒的两个case-study。
虽然没感觉到需要满分的地步,但是4.x是绝对有了!
中国地下电影现在拍的其实很不错嘛。
:)
无事,翻看影讯,与一张素净的海报不期而遇。
或许有些时候,人总得需要一些奇妙的缘分,只消一眼,便注定沦陷。
看电影前,特意补习了一下苏童的同名短篇小说。
简单,安宁,浓浓的诗意,未附庸风雅,亦非平白无味。
行至作古之年的老人,年少天真的男孩和女孩,路过生活的起承转合,结识了一场故事,有关生死。
艺术影厅,小众的电影,在未满的两个小时里,我试着在故事里寻找自己的过往。
电影是一场梦,一场有可能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梦。
老人睁着自己浑浊的眼,说在槽子湖的池塘里看到了白鹤,一只饮水的白鹤。
白鹤从很远的地方飞来,又飞到很远的地方去。
一如未知的生死,不明的方向。
老人说:西关有个火葬场……老人说:人到了西关就化成一股黑烟,看着你爹你叔叔你姑姑他们吧,等我一死他们就会把我拉到西关去,他们商量好了,他们要送我去火葬。
老人说:人是会变成一股烟的。
老人说:你听见坑里发出的声音了吗?
老人说:你们都听不见泥土叹气的声音,只有我知道它在叹什么气,现在泥土正为我叹气呢。
时间席卷着日日夜夜,从每个人的瞳孔里爬过,将澄明变得混沌,一切都在这永不得圆满中试图去圆满,死亡也许并非一件憾事。
老人终于老了,老到没有了气力,去决定自己的身后事。
火葬,土葬。
之于土地,他们有种顽固的信仰,如同空气,在漫长的岁月里,磨合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入土方为安。
老人总是固执地玩着堵烟囱的幼稚游戏,总是拿一支枯枝在土地上画一个圈,总是在黄昏的池塘边等着他的白鹤……他想人不能化成一股烟,什么都不剩下;他想住在自己的圆圈里,选择自己的归宿;他想哪一天,白鹤驮着他飞上天堂。
只是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老人的愿望太过奢侈,他的抗争太过徒劳,除了男孩和女孩,对未知的一切好奇而充满的残忍和怜悯。
男孩透过老人眼睛,看到了死亡,以及死亡之后无能为力的惶恐。
他举起铁镐在老人的“终点”挖下第一块泥土。
老人终于躺进孙子挖的坟墓之中,浑浊的眼睛里跌落一滴澄澈的泪,和着新鲜而潮湿的泥土长眠。
老人说:告诉他们,我乘仙鹤去了。
如果可以在生命的所终,自由选择自己的死,算不算得上一件幸运的事?
老人怀着一个渺渺的希望,将自己埋进了泥土,埋进了一句深沉而遥远的叹息里。
在被土地包裹的梦中,兀自守候,宁静,孤独,优雅……他在等待,等待着那只愿意驮他去天堂的白鹤……
还没看过小说,但从叙述倒想起了伊朗电影《白气球》,一个讲老人,一个讲孩子,一个是解脱之鹤,一个是希望之鱼。
有机会会看。
懷著Death wish的馬新春在老搭檔老曹的棺材上最後一次畫了仙鶴。
紅底兒,黑白兩色的仙鶴展翅,正是馱著人走的意象。
在偏遠的甘西北農村,老曹後人沒能保住的棺材,給馬新春預示了被毀滅的死亡。
這是電影里唯一一幕來自外界的粗暴。
馬新春不喜歡火化,害怕隨煙而逝,所以見著煙囪就要堵,所以要處心積慮地尋找自己的死亡之路。
仙鶴不僅是他一生的縮寫,更是他期望的歸宿。
孫子的純良,正好是執行者的最佳人選。
拋開女兒、兒子這些成年人,馬新春在天真的兒童那裡找到寄託。
回應沙地上意外的“埋”,孫兒完成了爺爺的託付。
節奏穩當,色彩飽滿,音樂恰當、不擾、隱忍。
演員群體加分,導演值得期待。
小成本的弊端很明显体现了出来,但并不影响这部电影的诚意。很乡土,很朴实,过于注重细节让故事的主线有点飘。日渐消失地土葬,让乡下的老人们对自己的归处感到彷徨。"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念想着安眠于他最亲切的乡土。
色彩很美,构图很美,音乐很美。但故事到最后,很残酷。
后半小时老人和孙子孙女的戏为这部电影加一星。剧情的严重缺失导致了大半部分的节奏混乱,即是是“阿莫多瓦”色调的甘肃风景也无法让我入戏。但人类对土地的情感,以及死后将如何离开的幻想却叫人动容。一部改编作品是否成功,标准应该是导演是否用影响传达出原作品的情感内核吧。先补习苏童的文吧我。
三星半。如整体风格能像海报般云淡风轻,或许老马乘白鹤去时会更具张力,但如同片中被过度言说的白鹤,通篇过于直白用力,加上太多刻意的长镜头,从而难免有滞重之感。但在细节刻画和真实还原上仍是极好的,尤其小河的音乐,令人多少次情不知所起。
不紧不慢埋爷爷这个结尾很加分,可全片明晃晃的隐喻太多了,孙子看的电视节目、玩的游戏,都在刻意地呼应主题,就跟《机遇之歌》里下楼梯的弹簧一样讨厌。顺便说,外孙女绝不省略每一步推理过程的说话方式很有趣。
名字的確美,美得我忍不住爲了名字去看了。但這部戲好恐怖啊!結局尤其恐怖!死亡,是必然的,模糊的。我們不能選擇死亡,但我們能選擇如何面對。色調扣一分,太鄉土氣息了好麼!
准备好两块手帕去的,却完全没用上。苏童的原作尚未翻阅,结局还挺意外的……印象最深的是小河的配乐,每每在我走神时将我吓回来!
净浪费时间,感觉拍摄成本要不了1万的电影,拍个15分钟的短片就足够了。塞了一堆乡村风景、重复各种慢动作,硬拼时长。一几年了还拍出这种电影,电影业何时有未来。
20200103我真的习惯不了这个叙事节奏
一般,个人感觉没什么意思,中心思想很模糊,长镜头太多,拍的也一般,个人意见。
中国人的土地情节
爷:孙悟空明天就出来了 孙:不是明天,是五百年
苏童是一张夺目底牌,一个放到任何维度都惊世的故事——孙子无意识地活埋爷爷,影像自始至终平实,褪去小说的骇俗和先锋。演员一顶一棒,好演员仿佛扎根在剧本里,像《光棍儿》。对于尘土的归根宿命,祖孙的生死循环。孩子纯朴善良,爷爷固执可爱,最后分冰糖一段泪目。
有点惨,有点冷,再灰头土脸一点就坏了,再风轻云淡一点可能好一些。
匠气过重。这调色生生要把甘肃调成江南水乡。。而且如此民风民俗的电影配个这么超现实惊悚的结尾真的好吗!不了解原作情况就先不说导演脑子有包了吧。。
三星半。伤感,看完后心中会很难过。色彩明亮锐利。
分了二次才看完这大闷片,一句话概括就是孙子活埋了他爷爷。
农耕文明中,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庄稼人最终都是想入土为安,而不是入“火”为安。驾鹤西去,是一种精神追求。如果可以,我也想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这片子看得我灵魂出窍了好么。。大爷念白的方式就像崂山道士好么。。最后一幕戏所有中国独立电影都在玩好么
6/10。仙鹤作为老马的精神符号实则为湖边的水鸭,却沦为儿孙桌上的佳肴,象征传统文化被子辈亲手埋葬,爬房顶堵烟囱可见对火葬青烟的恐惧,可现实中在子辈安排下随波逐流(吃冰糖戒烟瘾);村里老者树下聚、留守儿童堆沙的重复场景隐含了孤寂境遇,耳边夹着枯花钻入深坑的结尾是看透了世间悲凉渴望逃避。 @2017-05-31 01:5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