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前编剧枪手,看到这部《银河写手》横空出世,简直就像找到家一样有归属感。
第一时间坐到电影院,挑最好的位置,观摩一部描写“编剧”的电影。
老话说,“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剧本可是一部影视作品最重要的环节,然而,现如今,编剧的地位越来越低,编剧行业越来越苦,结不到钱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被剽窃、被抄袭,被剥夺署名,这些行业乱象,只有进过这个圈子的人才能知晓其中的辛酸苦辣。
看完《银河写手》,感觉它就是我的“打工人嘴替”,说出了所有打工人的心声!
海报电影想表达的非套路写作在整个拍摄风格上也有很明显的体现,总的来说,这是一部与众不同的电影,可以完全感受到作为新人导演的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的“飞翔“状态。
所以,在整个观影过程中,内心是愉悦的,常常被电影中各种有趣的点子、细节所俘获。
第一个让我为之会心一笑的地方是“救猫咪”环节,“救猫咪”是一个编剧术语,是由布莱克斯奈德创建的剧情节拍器,具体节拍表如下:1、开场画面2、主题呈现3、铺垫、设置4、催化剂5、争执、辩论6、第二幕衔接点7、B故事8、乐趣与游戏9、中点10、恶人在逼近11、一无所有12、灵魂的黑暗夜13、第三幕衔接点14、结局15、终场画面按照这15个节拍表就可以编出一段“完美”的故事。
而在电影中,编导就用“救猫咪”为我们呈现了一段完全按照这个理论拍摄的小短片。
但这并不是编导真正的用心,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个反面教材,在电影中,两位编剧:张了一和孙谈,可从来没和任何人扯过什么“救猫咪”理论,他们写剧本从来都是用心用自己的真情实感用自己的人生经历。
而当他们去电影公司开会的时候,制片人就抛出了一个专业术语“救猫咪节拍器”,搞得像是要给节拍器做插入式广告一样,实际上是为了显摆自己的“专业性”,像极了那些为了给你树权威的甲方,明明什么也不懂,还要什么都插一手,最后把一个明明很不错的作品搞地面目全非。
“救猫咪”理论可以用吗?
可以用,但如果人人都用这个理论去编故事,那就变成了“套路”,变成了一尘不变的烂故事。
我们在感情上,在事业上,都不想被套路,为什么当我们去编故事的时候却要“套路”别人呢?
在漫咖啡想点子如果说,“救猫咪节拍器”理论的天马行空式拍法让我露出了笑容,那么接下来的一个片段却让我痛哭流涕。
当张了一的女朋友和他分手,离开了他们的家,他们的剧本又没有办法拍出来,影视公司撤换了他们编剧的身份,当一切厄运向他袭来,张了一,这个因为写作患上“焦虑症”的编剧瘫倒在床上,但是他的双手却无法控制地动了起来。
这是一个职业编剧都会面临的问题,我们的双手总是在电脑键盘上敲个不停,我们打下的每一个字都不是随随便便的,对于一个真正喜欢写作的人,每个字都是那么珍贵。
而我们也真的认为,文字可以改变一切,甚至可以改变你的生活,让一切重新来过。
所以这一幕,当张了一在空气中想象着电脑键盘,敲出那些文字的时候,电影中的“神来之笔”又诞生了,对于女朋友的离开、制片人的更换,他的怨恨、愤怒、不甘心,这一切一切的情绪,都在他的指尖流露出来。
这些现实生活中的人物瞬间变成了他笔下的人物,他们哭诉着“不该抛弃你,不该换掉你,不该让你的男二变成狗”,这些戏谑又搞笑的片段却让人产生了深深的共鸣,虽然表面上是搞笑的,但是内在却是悲剧的,让人欲哭无泪的。
一个编剧,只能躲在自己狭小的出租屋内,在一个想象的屏幕上,重构自己的人生,他希望女朋友回来找他,他希望自己的剧本被拍出来,他希望获得成功,然而现实生活,一地鸡毛。
最终,那也只是他的幻想,女朋友并没有掉转回头,也没有推开那扇门。
所以说,现实哪有那么多美好,那么多铺垫,那么多反转,现实可能就是那么残酷、直接。
编导用编剧理论给了我们一个反面教材,如果你只想着讨好观众,讨好制片人,讨好你的所有甲方,那么最后,你的作品可能就成了套路满满的流水线作业了,就像张了一最后对制片方说的“都按你说的改了,但是不是不感动了,不好看了?
”张了一的女朋友可可和他有着不同的追求,在她看来“事情能做成最重要,编剧就是一个服务性行业”,而张了一却认为,没有办法违背自己内心的准则去创作,很简单,是为了钱忍气吞声,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默默坚持,这是摆在所有“打工人”面前的两条路,而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条。
一起想点子的日子片中的人物,像极了那几年我北漂时候认识的各种人,他们接地气的就像是你身边的朋友一样。
那时候,我们写剧本也是在慢咖啡,身边坐着的都是各种谈业务的人,每一个项目都好几百万的样子。
像蔡老板这样的人,很多,到处和人喝酒谈项目,最后才发现,那些酒喝的,一点意义都没有,自己还是一个nobody,小演员,小经纪人,小编剧,为了钱在各种“活”当中辗转。
那种拎着一个箱子不租房各种蹭房住的北漂小演员也大有人在,说起来,都是心酸。
他们为了梦想来到北京这座大城市,却很难找到真正留下来的理由。
像那种笑得很灿烂,却在一夜之间因为抑郁症自杀的人,我也认识,消息很突然,很难以接受,一切都没有铺垫,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所以,当你要求那些铺垫、那些合理性的时候,你知道吗?
生活中哪有什么合理性,可能一切都是不合理的,但你只能学会接受。
各种接地气的北漂朋友影片的最后,时间来到2100年,到那时候,AI已经打败了人类,而一份由人类写出的剧本,是多么珍贵,属于“史前文明”。
当小朋友问“究竟怎样才能区别是人类写的剧本还是AI写的剧本呢?
”编导借由机器人的嘴说出了一句经典的台词“因为人类写的剧本不完美,有很多漏洞”。
多好啊,正是因为这份不完美,我们才看到了人类最弥足珍贵的东西,正是因为人类犯下的一个又一个漏洞,才证明了我们是人类。
这就是人类和AI最大的区别。
而我,一定是那个坚持到最后的人类,哪怕AI占领了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我依然会喜欢手写的东西,手绘的东西,真实的东西,真实的情感。
因为那代表了我们最初的感动,也只有那种反套路的剧本,才能真正感动我。
电影中,还有各种属于“编剧”的小细节,属于编导的“夹带私货”,但是我很喜欢,比如电影的一开始,放在张了一书架上的那本《故事》,那是编剧的必读书目,每一个进入戏剧学院、电影学院的戏文系孩子都会人手一本的经典读物。
还有贴在张了一床头的戈达尔画像,那又是影迷们尊重的一个大师。
还有他们心心念念的诺兰,哪怕在剧本中,也要致敬的诺兰,也是影迷们的心头好。
还有抢北影节的电影票,还有一起坐在小西天电影资料馆看电影,这些关于电影美好的瞬间都是属于电影人之间的小秘密,它可以打通任督二脉,链接真正爱电影的人们。
《银河写手》是一部献给编剧的挚爱情书,让每一个编剧都能重获信心,写一部自己真正想写的作品。
找到那份人类书写的剧本
这片看到一半的时候,我心里有两个想法:一,编剧真不是人干的活;二,把编剧这个工作当艺术家来定位是一件多么煞笔的想法。
不过人也都是从年轻那会一路煞笔过来的,正常。
哥们我年轻时候也曾经想当一个编剧,不过也是实在忍受不了执导老师的各种意见干预,忍受不了自己所谓的奇思妙想被改得面目而选择还没有入行就放弃,干得远不如电影里的胡子哥和他小弟那么深入。
不过编剧这活的身不由己也是知道一点点的。
其实我挺同意可可的认知:编剧就是一件服务性工作,是为公司和导演服务,是导演意志的执行者,你看电影圈又有几个纯编剧的外部人设是才华横溢的,除了哪种导演自己写本子的,把编剧定义为艺术创意者,这其实属于人生错位。
当然,有很多大导演,比如昆汀、盖里奇、诺兰,他们电影的艺术魅力和想象力的确来自自己编写的本子,只是问题是他们本来就是极小概率的存在,等你出名了,你想怎么写都可以,你在才刚入行还处在被支配的地位上,谈什么才华都是枉然,你说导演和公司需不需要你有才华?
需要,他们需要的是你能把他们的想法准确表达出来的才华,你以自己的那些还没有被证实的才华来要求公司和甲方围着自己转,这是不现实的一厢情愿。
如果从纯故事构思的角度看,其实我觉得胡子哥说的有些道理:生活有些时候本来就是非合理化和非套路话的。
一个阳光的人,头天还在和大家把酒言欢,第二天就自杀了;两男女见面看个电影,当晚就啪啪了,看似没有铺垫,看似叵测,但是细想一下有些接近生活本质的荒谬和无序本质存在,我记得有些电影这么演,很显深意,真的等你什么都铺垫好了,什么都“合理化”了,哪反而“不合理”了,它变成纯桥段组合游戏,失去了电影故事表现生活真实的生命力,太假,还有就是胡子哥说的:不好看,因为真正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我觉得昆汀的低俗小说就有点突然叵测的剧情突显,反而使电影很有嚼头。
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不是腕,你不能这么玩。
当然,你是天才,后天机遇有好,天马行空玩出名了,也行,这是你的命,比如昆汀比如盖里奇,其实也有很多平庸的人,曾经有过天才的闪光,但现实不给你这个机会,你没有走出来,你也就是没有这个命。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人,比如哪个马姗姗,她把什么都回避了,也就规避了一个伟大电影的所有闪光,比如可可,她比胡子哥现实,但也属于平庸之辈,因为越平庸的人越现实,她们起点低,眼光才不会看到那么高,但她们更适合常规操作,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行业的大部分都是常规操作,马珊珊和可可其,他们的平庸之才可以让她们在常规操作的范畴内闪躲腾挪,对于她们来说,就足够了。
而胡子哥,因为没有跨越常规的条件,去到像昆汀哪个高度去展示他的才华,他就活得反而不如可可和马姗姗好,可和马属于适得其所,而胡子属于高低失调。
我觉得电影公司这么改剧本,属于毁才华的存在,但是电影剧本模式化和桥段合成化,也是没有办法的,它们可以保证剧本出产的效率最大化,因为都是商业操作,需要时间成本的,或者说现代电影公司的编剧就是流水线上的工人性质属性,我觉得胡子哥如果坚持下去不回家又能真正妥协放下,就是最后被变成一个能生产剧本标准件的庸人,不过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能不能通过努力让外界普遍认可一个创意者的才华其实是一件有点像玄学的问题,不是只个人坚持不懈就能水到渠成的。
你不能变成昆汀或盖里奇,就只有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庸人,因为成为前者的概率很小很小,所以成为庸人是大概率事件,不过也正常,这个世界人绝大多数都是平庸的人,虽然他们身上曾经有过天才的闪光,比如胡子哥,但现实和时间不给他这个兑现自己天才的机会。
他就接受自己的平庸,这就是命。
最后还有一个想法说,如果把想表达自己当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其实没必要死磕当编剧啊,或者说自己想怎么编本子都行,不指望它挣钱不就得了,自娱自乐又能满足自己不是不要那么拧巴的去找电影公司认同?
所以,很多时候,关键的问题只是于不能兼顾。
很多人都说北京是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梦想结束的地方。
曾经无数怀揣着希望和目标的年轻人涌向这块肥沃的土地,成为现象级的北漂一族,试图寻求自己的一席之地。
机会看似很多,同时竞争也异常激烈,实际上并没有多少选择,要不成了九九六里的一颗螺丝钉,要不在妥协和挣扎中咬牙坚持。
随着最初的期望被现实的残酷一点点击碎瓦解,不少人最终带着失落和绝望选择了离开。
关于成功,只让人记住了要拼命努力,但却忘了背后还有环境和运气的因素,而且是占重头。
即便这样还值得去拼去尝试吗?
很久以前有位朋友和我说过,人就是活年轻。
不论当下年过三十即可入土为安的生存环境,不提日渐走下坡路的体力和精力,当年轻的单纯、干劲和无畏,被生活的真相消耗殆尽时,便会知道这段经历会成为人生路上最宝贵的一部分,即便最后并未梦想成真。
这部电影会让很多人产生共鸣,一句话概括讲的就是两个还是无名小卒的编剧想要在北京混出一片天的故事,是许多人的真实缩影和写照。
他们带着自己日夜奋战出来的本子,把咖啡厅当公司,把面馆当食堂,忙里忙外,东奔西走,牵线搭桥下总算迎来了机会,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被骗、扯皮、坚持、妥协到放弃,最后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本子。
N年后居然奇迹般起死回生,这万万没想到的一段,真有点鬼马B级片的感觉。
现在看来恢弘带感的视听看似可以弥补内容上的缺憾,但私觉得好的故事依旧是电影不可撼动的根基,这部电影就力证了这点。
小成本,没特效,没大腕(除了彩蛋的惊鸿一瞥),带着诚意并踏实的讲好一个故事,反倒更能走心的打动观众。
片中各种花式运镜和剪辑,玩得挺溜,节奏得当,很有想法,看得出来是一群铁杆影迷合作的产物,虽有不足,但瑕不掩瑜。
里面涉及很多影迷梗,诺兰迷狂喜,致敬《闪灵》,疯狂的鸡血石…分手信物,影迷看起来更嗨皮。
一部电影往往谈及最多最被人所熟知的是导演和演员,但背后其实还有许多幕后功臣,缺一不可。
片中一段普及编剧写作技巧和模板的小剧场挺有意思,通俗易懂。
是套用公式般遵从业内规则和约定俗成的套路,让故事更有戏剧性也更“好看”,还是跳出舒适圈忠于自己的想法捍卫自己的初衷,这也是很多编剧甚至是作者需要权衡和选择的难题。
片中本子的修改历经了一年,直到将男二改成了啼笑皆非的狗子,从当初的欢天喜地到木讷呆滞,从情绪激昂到心如死灰,从不屈不饶到水波逐流,试问没有按甲方的意思修改最终走向成功的作者又有多少?
又有多少人经得起这样在时间、心力和精神上的耗损与代价?
每部作品都是作者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创作出来的孩子,试想别人要是将你的孩子大卸八块弄得面目全非,你不跟他急?
但为了能让它顺利出生长大还是不得不默默忍耐,结果胎死腹中的不计其数。
原则与妥协间的博弈,心理上的拉扯纠结症和行动上的选择困难症,焦虑和痛苦,直到精疲力尽,是很多人都有过的经历。
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感情说变就变了,人生不会像电影那般有头有尾,没有那么多铺垫和理由,即便有也寻常得容易让人忽视,但生活中实际存在的BUG、突兀和平淡对于创作便是大忌,市场需求,迎合主流,还得审核,没得选择。
当我们坐在电影院里能在短时间内感受久违的快感和刺激时,别忘了背后可能有着作者的苦劳和妥协。
片中那些失意的人他们都有各自的苦和难,人生路上哪有那么多风光和体面,更多的是辛酸和失意。
银幕之外还有很多怀着演员梦在十八线的位置苦苦跑龙套的人;还有很多埋头苦写想要看到自己的成果出现在大银幕上的人;还有在地下室里节衣缩食的理想主义者;有无奈向现实低头的打工仔;也有很多人收拾行李果断回到家乡或是去另一个城市追逐梦想的人。
到头来发觉或许平凡才最真切最实在,所谓的成功很多时候就像是遥不可及的繁星,触手可及的人寥寥无几,但所有人都有抬头仰望和追求的权力,你要问拼一把真的值吗?
我不知道,但我敢说只要曾经大胆争取过尝试过,便不会后悔。
人生在世,唯有尽人事,听天命,共勉。
这个评分不算高的都市职场剧竟然勾起了我年少时的诸多相关,实在是有些难以预料,这世界上总有些人会做一些奇怪的电影,虽然我自己一直相信的是生活很真实,但未必好看,但总会有这样的编剧想写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甚至都构不成一个故事。
01年就开始写书,03年出版了第一本,04年毕业成了一名北漂,最惨的时候住在通州一个三居室,房租才2000块,三个屋子分别三个两个写手一个编剧,我是睡在客厅的一个。
那会编剧买了无数的碟说是要拉片,所以我睡的客厅简直是一个比电影里还惨的空间,但是那会也跟着看了无数的电影,比大学在选修的电影课上看的还要多上许多。
那位编剧酷爱抽烟,一天两包,烟灰缸是一个超大的铝制饼干盒盖子,就平铺在床上,甚是惬意,我也经常就那么躺在烟灰盖旁边,听着他的奇思妙想,吞云吐雾。
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太正常,写出来的东西一点不商业,用本作的话讲就是特别飞,特别意识流,男主说他喜欢诺兰,但是诺兰从他的第一部电影开始就是纯商业的作品,从来不玩现实主义的那一套,但不知道为何文青的编剧写的永远都是那些?
我那时候就想不通,后来大家纷纷从乙方转成了甲方,变成了编辑,制片。。。
就跟本作里的马珊珊一样,换个角度,天天开始教作者,什么是市场什么不能写。
我们也逐渐从一个吃了上顿没了下顿(总有人请客请着就断了,懂的都懂)的“家”为了各自前程分开生计,再后来我又兼了运营,产品,到后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卖给大厂,到最后退休。。。
转眼间整整20年,又恰好在24年的最后一天,时光交隔的时候看了这部命中注定的电影,真的是唏嘘无比。
前年那个编剧还跟我借了一次钱,看来日子没有那么好,有时候就算是低了头,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电影很真实也很现实,至于说里面提到的死人,当时我们圈子里的人拢共死了六个,其中包括一位是我的上司,挺令人感慨。
真不知道哪天自己还能不能提笔写点什么,真的感觉很难了,语言体系完全成了文档的模样了。。。
本文首发于“西部影谈”微信公众号 第274期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于2023年7月23日7月31日举行,作为疫情三年从未停办或推迟举办的电影节展,FIRST保持了青年电影生态记录谱系的连续性。
正因如此,当我们看到第十七届FIRST主竞赛所呈递出的创作图景时,得以站在一个更加绵长的历史维度予以读解,穿破表象的嬗变,增添一份笃定。
2023年7月24日下午,我们邀请到了刚刚结束媒体场放映的《银河写手》导演李阔、单丹丹,制片人刘婧进行了独家专访。
采访人张也奇 西部影谈主编受访人李 阔 电影《银河写手》导演、编剧单丹丹 电影《银河写手》导演、编剧刘 婧 电影《银河写手》制片人
/左起单丹丹、李阔、刘婧、张也奇张也奇祝贺三位老师!
西部影谈近年来一直在做FIRST、平遥等电影节展日更的报道。
我作为观察者,在影片放映后看到三位老师被媒体们包围采访,簇拥夸赞,我由衷的为这是一部陕西电影而骄傲。
能不能请三位主创首先来谈一谈这部影片的创作缘起?
被媒体们包围采访的《银河写手》主创李 阔其实我们一开始没觉得它是个创意,故事有一部分是源于我们自己生活,有一部分是源于我们的朋友,还有一部分是“道听途说”的一些事儿,我们就把它糅杂捏合了一下。
一开始做这个东西其实也是比较意外的,本来没想写这个故事,丹丹导演一直想写一篇小说。
单丹丹我就是写我们常营,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在北京的东五环外有一个北京市朝阳区的房租地价洼地,我们一群小编剧小演员住在那。
因为我以前是北大中文系毕业,是一个纯文学作家,也拿过北京文学的奖,本来是一直想着就是写小说写下去,后来阴差阳错做了编剧。
我跟他讲,我说如果是从一个小说家的角度,其实是应该就去写这一群人的生活,不应该再去杜撰别人的生活了。
当时我们两个一起写了一个剧本,写了两三年,很坎坷,改得我们自己也不是很满意,很痛苦。
然后有一天我们说要不我们不要再写别人的故事了,就写我们自己的故事,我们就是现在的年轻人,我们就是现在北漂的一代,就是乙方。
为什么不把我们现在年轻人的最真实的心理状态、感情状态、我们的梦想这些东西很真实地表达出来?
所以就写了这个故事。
张也奇两位老师谈到了其实李阔导演是从南京出来的,当时也是在南京戏剧舞台包括各个方面都有文艺的积累。
丹丹老师也是严肃文学创作的背景出身,那您觉得,在对于艺术理想的坚持和现实的困境之间,你们两个人的体会是什么?
在这部影片里面你们想传递的年轻人的态度是什么?
李 阔关于影片的态度,因为不能聊剧透(笑),但可以给观众有一个小的谜题,这是我们电影的一个重要手势。
为什么我们这么设计?
除了故事情节自然而然的发展之外,这个手势我们想传达的就是作为乙方,作为听命于社会规则也好,听命于上司也好,听命于自我的束缚也好,经常会被一些东西拿捏,但有的时候你换一个角度去看,你翻过来它就是 OK 的。
其实一切事情就像我们电影结尾给予大家的正能量、励志的东西一样,不管有再大的挫折,我们总是可以再出发,只要你别忘掉一开始心里的那团火就行。
李阔导演和《银河写手》主创们展示电影中的重要手势
李阔导演和《银河写手》主创们展示电影中的重要手势张也奇因为现在影片还没上映,那我们就聊一点拍摄过程中有趣的事情,《银河写手》的团队真的非常可爱,是三个超高颜值、超多才华的斜杠青年。
而且我觉得更有意思的一点是,制片人刘婧是这么特别可爱的一个女生,当你面对这一对编剧加上导演,他们俩既是情侣,又是很默契的搭档,你们三人的合作是怎样的状态?
刘 婧首先跟两位导演合作是非常愉快的,因为他们都是非常有趣的人,我们一起在做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
所以从去年的拍摄到后期制作到今天大家能看到这个片子,这一年多来的共事,大家都是非常开心,非常愉快的一个过程。
彼此也成了很好的朋友,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大家都是非常亲密无间的关系。
其实可能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我们很多时候有什么意见的分歧或者是冲突,都会直说,都是直球,一起来商量。
两位导演也会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像我跟他们也会有意见分歧的时候,但是大家到最后都可以坐下来把这个事情摊开,共同去商量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因为其实整体过程中我们也遇到过了很多的困难,但是都想办法一点一点的去克服了,我们完全把这个项目,把这个片子当做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完成。
/左起制片人刘婧、导演单丹丹、导演李阔张也奇其实这几年在电影节上特别容易看到对于电影本身的戏仿,强烈的迷影精神,《银河写手》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有元电影的意味。
那两位导演如何去平衡小众的迷影趣味和面向院线观众的通俗性,特别是在喜剧性的构建上,如何平衡商业喜剧和对电影艺术形式的戏仿和讽喻?
单丹丹就比如说我们在电影里把很多畅销工具书的编剧公式也用喜剧的方式呈现给观众,这些设计我们也都斟酌和尝试了很多方式。
比如有些编剧教科书,会把电影情节提炼成若干段落公式,但是我们问了所有身边的人,甚至有很多编剧都没有去了解过这具体是什么。
很多编剧他就是自己写,但其实他写出来也是符合公式的。
当时我们有在聊,说怎样直观的让观众理解这种情节公式?
一开始我们想的画面呈现方式是用排骨的肋排,然后在菜市场把排骨哒哒哒给剁成了小段来呈现。
但是我们还觉得不够满足,就一直在想怎么样把这个观念植入到观众的心里。
畅销工具书的编剧公式有一天想到了短视频平台的电影解说。
我们经常刷短视频,有很多三分钟讲完一部电影的那种视频,其实这件事是我们做电影的人很生气的一件事情,就是花心血的 90 分钟、 120 分钟,你们 3 分钟就给我们搞完了,那大家还来看我们这长片干什么?
所以当时就有了一个灵感,既然这是流行的形式,那我们不如就戏仿这样的形式,相互解构,把我们的一个概念讲明白。
大家看了会说,噢,原来电影就是这回事。
李 阔我其实一开始也会有担忧,就是写一个这么垂直的编剧的生活,能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
但是后来给我们周围很多行内、行外的朋友看过一些片段,得到的反馈反而让我们放心。
第一点首先就是我们在看一些国产剧的时候,在看一些电影的时候,经常发现影迷在底下就留言说,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谈恋爱,披着职业剧或者什么的外皮在谈恋爱,都不够垂直。
其实观众一直在期待一些真正的关于行业内的门道和趣事,所以我们就想把我们行业讲得垂直一点,要不然两边都抓不住。
第二点是发现有很多行外的观众,我们的朋友看过剧本的也好,看过大纲的也好,看过片段的,成片的也好,得到的反馈就是其实大家有一个共鸣,大家都是乙方。
我们可能都心怀梦想,不论是正在为梦想拼搏,还是已经放弃了梦想,或者暂时搁置了梦想,走上了别的赛道,但每个人其实都是乙方,不论是面对工作也好、家庭也好,爱人的关系、朋友的关系,都会存在甲方和乙方。
所以我们其实想找到这个与观众的共鸣的桥梁。
《银河写手》世界首映现场单丹丹首先我们是一个喜剧团队,之前李阔导演也是演过了 300 多场的喜剧,我们也在开心麻花做过,我在那里从事了五年的签约编剧经历,一毕业就开始从事喜剧的创作。
包括我们的演员,很活泼,很可爱,是跟开心麻花和其他喜剧不一样的独属于我们 90 年代左右的年轻人的幽默,有一点点荒诞,有一点点调皮。
电影里的那些梗都是年轻人、30 岁左右的人喜欢看的梗,就这个是我们的手段,这就是喜剧。
喜剧会把无论一个什么样的概念,都能自然的植入到观众的心中,被流畅地接受。
第二就是情感,大家作为乙方,大家心中都有梦想,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活在这个社会中,不可能没有自己心中有柔软的那个地方,我们就把情感做得很真挚,就可能刚刚还在笑,下一秒鼻头就酸了,但最后的时候你又获得了正能量,再次出发。
我们把这个情感和观众做勾连,我觉得我们抓住了这两点,我相信什么年龄段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共鸣。
刘 婧关于喜剧部分我想补充一下,我们这个电影确实跟大家以往看到的喜剧电影不一样,它不是那种非常笑点密集的爆笑喜剧电影。
它其实就像我第一次拿到剧本去看的时候,我觉得它的标签是很有趣,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无论是它的形式,还是它设计的一些桥段,你会觉得,诶,它的脑洞好像很大,它会打破以往我们看到的一些设计的形式,我们想在里面去找到一些有新意的点。
所以我觉得就包括像三位演员一样,“三狗”(宋木子、合文俊、李飞)大家都会默认为他们是喜剧演员,因为他们从喜剧大赛出来。
但是这一次他们在影片里面的表演,他们是保留了喜剧的底色,但是依然做到了人物上面的一些变化,非常真诚。
张也奇嗯嗯,我觉得电影里他们塑造的角色和喜剧综艺里非常不同,一个具有完整性格的角色让演员有了更全面和深刻的发挥。
那很好奇,两位导演是怎么选定他们出演的?
单丹丹我们没有刻意去找“三狗”来演,我们是当时剧本写完,9月底进行大量的海选,就是你很难想象我们只有 15 天的筹备期,我们可能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在海选演员,进行大量的海选。
“三狗”他们是看到了我们在朋友圈发的,自己过来面的,他们来面试的角色都是里面最合适的那个人。
面完了之后,我说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把“三狗”凑齐了?
哈哈哈,但是他们三个都很努力,比如说像宋木子,他为了张了一这个角色过来面试了四次,他说他从来没有一个角色这么认真努力,他说他真的很想演,就当时因为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都是北漂好多年的。
这个时候我们就说“木子这个戏不是你印象中的那种喜剧,它是一种独特的味道,它有趣,它活泼,这个尺度很难拿捏”。
我还没说完木子就说“打住,我可以,你们就是让我来试,我会把我 30 多年人生的经验全部投放到这个角色里,你们来看。
”我们就把他恋爱的戏,他痛苦的戏,他开心的戏,全面了一遍,本来印象中一个编剧应该是柔弱的样子,但最后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他折服了,觉得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好像可以是那个张了一。
后来他进组之后,他只要在片场,我们好像就会心很定,仿佛张了一真的坐在这里,他在片场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看书,一直在写东西,因为“三狗”其实就是编剧,没有人知道而已。
《银河写手》海报 图为男主角宋木子李 阔我跟宋木子是在 17 年一起演过话剧,但是我们俩从来没有同台过。
我觉得木子演这个角色很合适的一点就是它也是从底层演员上来的,我们片子其实不仅仅聚焦于编剧,片中也有一个角色是演员。
我们其实关注的是整个北漂的影视圈的生态。
有时候我们会叫自己流浪儿童,就是刚刚丹丹导演说的,因为宋木子、合文俊、李飞他们三个就是编剧,演喜剧的都是编剧,因为自己演的东西只能自己写,别人写的你不对味儿。
他们也写过电影,也写过网剧,也体会过编剧这些辛酸和痛苦。
第二点就是丹丹导演说的,可能大家想起来编剧就觉得刻板印象,戴个眼镜,穿个衬衫很柔弱,一天到晚不出门,头发很脏,一天到晚在家里天天打字。
但是我们想表达编剧其实是各种各样的,什么人都可以是这样。
我们见到木子之后,第一面面试之后我们就很惊讶,就发现,噢,以前不知道他除了演那些耍狗坨子的喜剧之外,原来他的正规的戏剧表演是这么扎实,非常专业。
而合文俊、李飞几乎是我们一眼就知道他没问题,他一定就是这个人。
单丹丹李飞当时拉拉杆箱一进我们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们说就是他,只能是他。
李 阔面试宋木子的时候,我们想挖掘,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深。
他到底是今天准备好了,准备的这么好,演的这么好,还是真的是多面手,这个编剧的愤怒、喜悦,各种各样的情绪都能表达。
没想到他每一次每一面都很棒,完美。
所以到后来片场的时候,我很多次都是感觉他坐在这,默戏的时候,我就感觉就是这个人物坐在这。
单丹丹对,他坐在那就很奇怪,我们都认识他六七年了,每天见到他就是宋木子,但是当在片场穿着张了一的衣服坐在那的时候,我们没有人叫他木子,我们都叫他了哥。
左起《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中的合文俊、宋木子、李飞张也奇这个片子能打动我的最核心的原因,是可能当代年轻人才的梦想和失落特别需要由深处其中的我们自己来书写,只有自己才能理解我们多少次转身又回去。
其实我特别想问李阔导演,在您一路有很丰富的多种艺术的经历,从大学时出演学院派的小剧场,又有后来的开心麻花,您怎么看待以往的经历和累积,对现在作为一个电影导演的影响?
李 阔我觉得帮助非常大。
我其实一开始学的是表演,我觉得在学校里教我的是正统的戏剧表演,就是我会明白科班训练上正规的一个表演人,一个可以出入厅堂的戏剧,它应该是什么样的,它的节奏是什么样的,它的表演,它的调度,它的走位是什么样的。
我学到了很多演出经验,毕业之后经南大的吕效平老师的邀约就去演了《蒋公的面子》,也去过赖声川老师《暗恋桃花源》的大学生版本,之后就去了开心麻花,有演出一些话剧。
李阔出演《蒋公的面子》左二开心麻花的喜剧给我的冲击很大,在学校可能学的就是一些比较学院派的一些比较经典的,但是在外边的这些商业性的话剧演出团体学到就是,原来市场是这样的,好的市场表演是这样的。
再到后来慢慢不干演员,开始干编剧之后发现原来演员和编剧是要互相配合的,编剧写一个东西,演员演不出来没有用,如果演员演的东西,编剧觉得不合适,不符合剧情也没有用。
所以整个经历我觉得是蛮幸运的,就是经过这么好的一些厂牌学校,镀金学习,在里边像炼钢一样把我炼出来。
接着又去学着当编剧,特别是跟丹丹一起写剧本的过程中,互相也在学习。
我向她学习编剧知识,她向我学习一些表演方面的知识,我们是特别棒的拍档,一路的经历是非常幸运的。
单丹丹我们俩是双导演,你会在片子的合作当中看到彼此身上的,更擅长每个人的分工。
就像李阔导演,无论是学院派的经验还是商业的演出,他以前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演员,我是一个中文系出来纯纯的创作者。
在跟演员去交流说戏的时候,我发现李阔导演真的很懂演员,我可能和演员只是讲这场戏要表达什么,这个人物现在是什么样的心理情状,我只能描述人物的心理和演员沟通。
但是李阔导演他就知道演员此刻在想什么,比如说有一场戏他不想这么演,有时候我会不知道该怎么交流,李阔导演就知道演员为什么不想这么演。
他就会过去,告诉他你不想这样演我理解,但同时我告诉你那样演的好处是什么。
包括演员现场的走位的调度,这个电影里大家可能会觉得我们的调度非常精彩,手段很多,大家觉得花活很多,这些东西都是李阔导演利用他的表演素养在现场跟大家碰撞出来的。
这个走位该如何来,镜头该哪里拍,他在这方面就非常擅长,很灵活。
这也是我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跟他一起做拍档的时候,感受到要学习的地方。
《银河写手》剧照张也奇其实看《银河写手》前我没有想到影像本身的表达会这么棒,主题、文学性、时代性和趣味性都诠释的很棒。
尤其难得的是,两位导演喜剧中常见的群居创业,日常生活的室内戏,调度得很有新意,而且每场戏每个段落都很考究和有趣,两位导演如何平衡的重头戏和氛围段落间的镜头设计和把握?
李 阔我觉得像是我们的本能。
内容上可能有 60%- 70% 剧本阶段就定了,但是现场有很多调整,比方说改戏,因为我们都是编剧出身,每天的剧本可能到了现场就会不停的改词,有几场甚至是拿着新鲜的、刚打出来的热乎的词,就开始拍了。
单丹丹 但是重场戏我们一个字不改,演员也做到了一个字不动。
宋木子爆发的那场戏演,从剧本、演员、场面调度,到摄像、声音,大家都配合的非常完美,那场戏是我最喜欢的。
那场戏大家在演的时候,演员都跟我们说不要去改,他们去认真地把剧本里的东西传递出来。
我们本来还担心会不好看,后来我发现那场戏演完之后,所有人紧绷的弦都放下了。
后来我们就决定重场的戏在剧本阶段一字不改,有一些比如说过场的戏,我们会尝试多种玩法,有很多个方案。
《银河写手》剧照再一个就是后期剪辑上我们做了很大努力。
剪辑师是《你好,李焕英》的剪辑叶翔,非常棒,他跟我们一起在后期方面做了很多的调整,可能大家没有发现影片里面有场戏是把拍的花絮放到正片里了,但完美地契合。
剪了一共有半年,我们尝试各种玩法各种调整,叶翔老师说这是他剪过时间最长的电影。
张也奇最后一个问题还想问两位导演,你们是生活的伴侣也是创作的搭档,你们俩人下一部影片想做什么?
我们很期待。
李 阔有想法,但是还在保密阶段,就先卖个关子吧。
对于夫妻档的合作那肯定是要坚持走下去的,毕竟已经在这套牢了(笑),所以不论是事后还是工作,我们都会一路携手。
单丹丹是伴侣也是战友,也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李阔(右)和单丹丹(左)
评分6.0喜爱度6.51.最让我感动的是:“像是一群大学生好朋友一起折腾出一个好玩的玩意并且被有缘人欣赏最后成功”,这种在行动、在狂欢、在热血的感觉也只有上学的时候有了。
2.有些中二、有些轰烈、100分钟,节奏顺畅,内容丰满,还有一些好玩的镜头表现形势,有笑有泪表现力度强。
3.他们在意著名的意义、他们敬仰那块大银幕、他们把自己的偶像放进自己家的作品致敬,他们会因为在片尾字幕看到自己的名字而欣喜若狂4.最后电影字幕里的花絮互动,能看得出创作者真的很积极很激动的分享“她的孩子”一样搬到大银幕出现很多人视也当中,就肯定得受到一些专业的人的抨击了,当然这个作品能够达到这一部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于这种刚开始有些偏独立制作的项目来说)6.不忘上价值,告诉大家要做自己,这种鼓励虽然满大街都是,但它依然稀有。
7.索尼A7S3是多少初创小电影的团队的神器啊,哈哈看着那铁头兔笼的A7真是挺欣慰8.虽然电影有些俗套和不严肃。
但感受到一群人是在哪有一股想拍点东西的的氛围,也会不由自主的的感到开心。
9.对于大多数影视相关从业者或者电影热爱者来说,电影这些梗与致敬,或者讲述关于电影的电影,已经很多了,从《好莱坞往事》《巴比伦》《满客》等等,即使是已经屡见不鲜,但依然能够去追随与敬爱那个好东西——电影10.诺兰和《星际穿越》在豆瓣已经三百多万观看了,即将取代《肖申克的救赎》成为年轻影迷入门代表了哈哈哈,电影影迷是我见过最狂最自大最装B的一群人群了(虽然我也是影迷)就觉得看戈达尔特吕弗比诺兰昆汀牛B,电影这玩意,每一代人每一群人每一种人都看的不一样这很正常,好好去欣赏每一种电影就好了,不过嘴尖锐评是已经很多影迷一大特色了。
没个性那还能叫文青吗哈哈哈。
01看上去很烂《银河写手》的豆瓣评分是6.4分,豆瓣影评大多数也是负评,让大家不要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
确实这部电影看上去挺烂的,三狗的宋木子、李飞与合文俊一贯撒狗血的表演,让这部电影的卖相非常一般。
而且片中有女性角色塑造单一的问题,是非常明显的把女性当做男主的陪衬来写。
一贯的贤妻良母、、一见钟情然后负心,离开怀才不遇的男主。
但我还是要推荐这部电影,因为这部电影讲的不只是爱情,也不只是编剧,我觉得是讲普通人的电影,不悬浮、很贴地,甚至不温情且有些残酷,但我就是被里面的普通质感所感动。
02看下去挺好很多人以为这部电影讲的是编剧行业,但我并不觉得一部以编剧为主角的电影,就一定是讲述编剧的电影。
这部电影的主题其实是普通人,普通的编剧,普通的北漂以及普通人的突然死亡。
这部电影里有个角色是我对这部电影改观的开始。
他们当中有个做练习生朋友的郑飞,前一天还在笑脸盈盈地和其他人热络地交际拍照,第二天就跳楼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郑飞为何自杀,可他就是发生了。
导演也不想告诉我们郑飞为何死亡,可是这真的需要理由吗?
就是会有一些朋友活着活着突然自杀了,我们作为朋友也不知道他为何自杀了。
但生活就是这么荒诞,你真的很难找到一个理由去解释他为什么自杀,理由不重要,生活的荒诞才重要。
这里面还有很多抓马的事,有本来很好的男女朋友,最后男方突然出轨了另一个人。
主角搬家时,男女朋友都来帮忙了,但等出轨的男生搬家时,没有一个朋友来帮他搬家。
对的,有些人就这么傻,就这么渣,他就是会出轨,就是会把感情关系搞糟,然后两个人连朋友都没得做,最后连所有的朋友圈都失去了。
两个主角也非常傻,会被人骗,被影视公司的策划磋磨,不断改稿不断重写,甚至连自己的作品的版权都保不住,然后半夜等在版权登记处门口等待登记版权,连觉都不敢睡。
那个他们一直骂傻X的影视公司策划,结果是最帮他们说话的人,曾经骗他们编剧版权的人,最后公司破产,开滴滴维生。
对,就这么荒诞。
我们拿生活毫无办法,最后连恨也不知道恨谁。
影片最后,主角没有成长,境遇没有丝毫改变。
两个不知名的小编剧,突然为了某个寻找鸡血石的创意重燃创作热情,连说好的分别也食言了。
这是一部关于普通人的电影,突如其来的死亡,无人哀悼,无人问津。
但生活还是要活下去,有些鸡血还是要打下去,不然人该怎么活呢?
在看遍了各种以中产、上神、富豪为主角的影视剧,我格外被这部电影感动,突如其来的死亡,突如其来的爱情,突如其来的和解,现实总比电影更猝不及防。
在编剧的主题下,主角的生活比电影更荒诞不经。
我被这种荒诞平凡的质感打动,也希望未来中国电影有更多关注普通人的电影。
关注我 @朵莲 ,每天更新影视综评论。
还是能较真实的拍出底层编剧的困境,甲方无数改稿、老板钓鱼骗稿、熬夜加班没有自主权,那种苦逼感确实能让打工人感同身受了。
但其余部分我请问呢?
离谱的是男主看个电影就睡上女朋友了,更离谱的是女朋友分了还有意淫诅咒她的意思。
加入害虫戴绿帽的情节不知所云,不能说拍得不好,就是让人有种割裂感,标题为《银河写手》你下面却讲我朋友被绿了,很荒谬。
电影中的自恋厌女成分复杂,人物最后也真就没啥成长(如果说男主最后心态变好了看开了,那也,算吧),最后博物馆的建立也把自恋元素放大到了极致,迷影人看了都要厌影了。
票房扑街真的不是没有原因,在共情力上和《年会》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银河写手 (2023)6.42023 / 中国大陆 / 剧情 喜剧 / 李阔 单丹丹 / 宋木子 合文俊
拿写作辅导书当圣经。
拿抖音废料当剧情。
拿自我当真理。
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恐惧。
所谓的影视从业者界,可以允许这样的作品成为一种精神代表,范本存在。
结构,视听,立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不明白。
以下两部是怎样近乎持平的。
还在有些女性塑造上的拉分的情况下。
连我个土木工程的学生都明白,好的剧作,好的范本是需要大量的阅读和对生活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几个毕业生一扎堆,书也不读,拿脑袋摁憋。
然后靠着自己那点二两学识,跟小洼一边深的知识思想厚度来写一个好剧本?
诺兰导演是文学专业毕业。
在这帮自嗨高潮之前。
能不能去看看人家的功底,再来碰瓷。
真让人愤怒。
电影有一个不错的开场。
如同所有的文艺演出作品的报幕,一部电影在叙事正式开展前通常会交代一些基础的制作信息,在出品公司的Logo之后,紧随着的是主创的署名。
这些署名通常有两种方式给出,第一种相对古典而直接的方法是字幕卡,另一种则是伴随着开场的镜头画面,署名字幕镶嵌其中(为此通常开场镜头拍摄时会给字幕留构图空间)。
而一些相对“有创造力”的创作者,会在这样的形式惯例上做文章。
如朴赞郁在《斯托克》的开场行使了他作为导演的权利,通过调度演员的移动“抹去”了字幕,形成了叙事内外内容与形式的互动,打破了作为纯粹叙事外商业惯例的开场字幕与艺术创作内容本身的边界。
而《银河写手》这样一部关于编剧的电影,则是以编剧层面的创意做到了这一点。
随着画外音中两位剧中的编剧(同时也是两位主角)张了一(宋木子 饰)、孙谈(合文俊 饰)的对话响起,黑色的银幕上并没有出现画面揭示声音来源,而是出现了白色的开场字幕,依次介绍了几位主创的姓名。
二人的对话中正巧提到了电影创作中的不同部门职能,如编剧、调色、音乐、导演等,而画外音中提及这些剧组主创职员的时机,正好与出字幕的时机一一对应,完成声画匹配,实现了由电影媒介自我指涉制造的全片第一个喜剧点,同时郑重其事地宣布了又一部元电影的降临。
《斯托克》(2013) 朴赞郁对字幕的创造性处理一、 编剧可以“自嗨”吗?
一部关于电影的电影,即“元电影”,是《银河写手》作为喜剧之外最易为人所识别的电影类型。
一种粗浅的分类之下,元电影的自我指涉通常存在三种层次。
[i]第一种以与“电影”相关的活动(观看电影、制作电影)作为核心的戏剧事件,其“元属性”只限于电影的故事内容、题材与情节层面。
如《天堂电影院》《蜂巢幽灵》(观看电影)、《八部半》《日以作夜》(制作电影)等就是名闻遐迩的例子。
第二种层次则更进一步,电影不再只是承载叙事的手段,电影媒介自身的元素与特征同样可以用于自我指涉。
如《放大》对摄影的指涉,《首演之夜》对表演的指涉。
第三种层次则论及“虚构”与“纪实”的终极问题,即“真实是什么”的本体论,企图模糊现实与虚构的边界,中外案例有《特写》《吉祥如意》等。
《特写》(1990) 一部深刻指向真实与虚构边界的元电影《银河写手》的创作显然鲜有自觉涉及第三种层次,其“元属性”主要分散在前两种当中。
电影讲述了两位编剧创作剧本的故事,通过二人完成独立创作的电影剧本《七秒人》展开情节,涉及寻找甲方(制片方)、依照甲方要求修改剧本,最终被甲方放弃,转而与执着于坚持创作理念的自己和解,这之间的酸甜苦辣种种。
是以故事、题材层面的元电影。
同时,电影以字幕卡的形式插入了几个小标题,将电影并不严格地分为了几个章节,章节的小标题取自电影剧作中的几个特定元素,如【人物】、【任务线】、【爱情线】、【人物需要成长】、【人物没有成长】。
显然,《银河写手》的创作者意识到了电影作为一种媒介形式,可以从剧本/编剧层面对其进行分析/解剖、自我指涉,是以媒介层面的“元电影”。
同样以编剧为主角、以编剧创作为人物主要行动的另一部由电影节走向院线的中国大陆电影《永安镇故事集》,同样也是一部分章节的元电影。
其第三章中的两位角色,剧组的“导演”与“编剧”同样为了一剧之本的创作而争论不休。
尽管故事中剧本创作的过程与影片前两部分中“现实”的故事发生了互文,但就第三部分来看,叙事依靠两位角色的对白支撑,而对白中“导演”与“编剧”对于剧本创作的讨论过多地局限在纯粹的艺术创作理念层面,这样的主题似乎对普通观众的生活与经验来说距之甚远。
最终电影也被诟病为文艺创作者的圈内“自嗨”,院线上映三个月仅收获三百万的惨淡票房,尽管院线似乎本就并非其主赛道。
《永安镇故事集》(2021) 片中导演与编剧的辩论被诟病为文艺创作者的“自嗨”《银河写手》同样没能摆脱“自嗨”的嫌疑。
尽管比起《永安镇故事集》,其对电影剧本创作的讨论相对友好许多,这是因为创作者借由角色之口,反复阐述着其作为编剧的创作理念,并且整个编剧工作流程在叙事中被分割为一些细碎、简明的模块、片段,如同一份详尽的PPT。
甚至在制片人、文学策划与两位主角的剧本会上提到编剧术语“救猫咪”后,影片专门呈现了一段“五分钟解说电影”,将一个“入室抢劫案”的经典电影故事事无巨细地用十二个节拍分解,以解释何为“救猫咪”。
对于观众来说,这样的讲述消除了一切可能存在的行业壁垒,主角的打工人形象也十分“平易近人”,不仅没有理解上的障碍,而且十分容易与之共情。
然而,与《永安镇故事集》不同,《银河写手》尽管看似摆脱了一种行业/文艺圈内部的“自嗨”,但仍旧没有逃脱另一种最基本的创作者个人层面的“自嗨”。
以电影剧作中的重要元素结构整部电影、将“救猫咪”的节拍法则简易剖析,看似是一种“降维”处理,将行业内的专业术语降格为一种简明易懂的科普性材料,以“放低身段”,接近为数众多的普通观众群体。
但当我们深究创作者的意图时,会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两位主角始终斡旋于对自己剧本的原创性的保护与影视开发公司方面顺应市场规律对其进行的修改压力(来自制片人与文学策划,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位几乎被塑造成“反派”的甲方代表均是女性角色)之间,无论创作者如何绞尽脑汁“打破”套路与惯例,后面的叙事始终围绕着这一核心冲突进行。
事实上,对编剧规律的科普性介绍,很大程度上是在为创作者输出这样一种观念做铺垫,即:艺术创作的规则存在是供人打破而非遵循的,编剧应当坚守自己的创造性原则,而不能无条件屈服于市场。
片中的两位主角便是这样一种“固执艺术家”的化身,拥有自己的创作原则,不循规蹈矩。
而他们似乎也正是摄影机背后的创作者的化身。
于是,我们在看到创作者不循规蹈矩、不按“救猫咪”的节拍死板地编织剧情之外,还看到了他们在形式/电影语言上的“创新”。
四分屏的监控视角,一段打破第四堵墙的“五分钟带你看电影”式的自媒体短视频电影解说的戏仿,镜头内画幅的连续变化,以及结尾用插入字幕卡代替对白声音的默片,各种形式的运用跨越了多种媒介,堪称影像语言“大杂烩”。
然而,我们很难看清这种多元的形式杂糅运用背后创作者的媒介自觉性,导演似乎并没有什么探索所谓影像边界的野心,每一次的形式创意仅仅是用以提供喜剧效果的途径,而非媒介反思的自我指涉。
唯一接近媒介层面探讨的解说电影类短视频戏仿,从电影叙事跳入其语境时的媒介“断裂”是有效的,成功以高于叙事维度的、视听语言“破坏”的方式制造了喜剧效果。
而其后的五分钟解说对“救猫咪”节拍的拆解呈现,看似是一种反讽,讽刺了那些“为了反转而反转”的陈腔滥调,殊不知其冗长的审判自身也落入了某种俗套之中,消解了媒介拼贴的能量。
这五分钟的“电影”解说同时也恰是全片的缩影,向观众灌输着叙述者对于电影、对于生活、对于世界的理解,剥夺了其自发思考的能力,解说着解说者眼中单向的世界。
[ii]
《救猫咪》 新手编剧的圣经如此一来,创作者真正的意图,其实仍旧在于一种近乎教化功能的价值观念的输出。
对此,我们可以将其与不久前上映的,同样以“打工人”的故事为主题的《年会不能停!
》做一个简单的对比。
我们会发现,《银河写手》中尽管所有的事件都围绕着编剧行业,职场注定是其绕不开的场域之一,但其对编剧行业的呈现却始终局限于一张小小的会议桌——不论是剧本被制作公司相中之后与制片人、文学策划例行召开的剧本会,还是此前与制片人“贝勒”在其替代了会议桌职能的茶桌上的“洽谈”——片中的职场政治从未离开过这一亩三分地。
而在《年会不能停!
》中,对大企业的人员架构、权力关系的呈现直观清晰,且具有丰富的层次,每个权利层级皆有代表性的出场角色。
相比之下,《银河写手》对于行业的呈现就明显缺乏厚度,制片人层级之上的图景被完全忽略。
电影中呈现了数次主角二人组与甲方的会议,每一次除了创作者想尽办法提供不同的笑料以外,本质并无太多区别,人物、剧本修改进程一如创作者期待的那样没有任何发展,每一次的会议都可以简单概括为“甲方:改!
-乙方:不改!
”,而不曾揭示关于编剧、电影或是行业的任何新的层面,创作者与他们创作出的“创作者”角色,都固执地守护着他们对于艺术创作既有的某种单纯的信念。
其对于剧本会呈现的扁平程度表明,数次的重复与微小的差异仅仅旨在横向延展喜剧包袱的叙事载体,在纵向上早已停滞不前。
《年会不能停!
》(2023) 影片中对行业内部权力关系的呈现《年会不能停!
》中尽管也有对行业“黑话”的展现,但既没有陷入自说自话的境地,也没有像《银河写手》那般对专业语词的“填鸭式”过度解释,而是将其放置在适当的环境、语境中,让观众与主角共同经历、主动参与认知与“学习”的过程。
而《银河写手》中的形式创意,以及创作者借由角色之口急于说明的一种创作观念和行业困境(那无处不在的内心独白),最多算一种小聪明,补充着、掩藏着内核的空洞。
尽管《年会不能停!
》有很多剧作上的缺点,但它至少一定程度上把握住了时代的某种脉搏;而《银河写手》则在电影行业的题材之下,看似宣告着一种对陈规的“大破大立”,却仅仅提供了一个固步自封的视点。
此外,其“自嗨”嫌疑还体现在一种自我陶醉式的“迷影”情结中。
“迷影”(Cinéphilie)即“电影之爱”,在安托万·徳巴克的叙述里,“迷影”应当攸关一种观看方式的创发,而非简单的“喜欢看电影”即可。
具体来说,“迷影者”应当热爱电影本身(而非某部特定电影/某位特定影人),因而能够通过对看电影的某种“目光”的学习,创发出某种电影审美、电影观念,并最终创造出他们自己的电影。
“迷影”是一种由信念、欲望、热情铸造的“反文化”。
[iii]通常,一些特定的影人会成为迷影者推崇的对象,成为不同审美观念之间论战的靶心,成为迷影团体“万神殿”的座上客。
《电影手册》的“青年土耳其人”们唯希区柯克与霍华德·霍克斯独尊,《银河写手》中则塑造了一群将当代的另一位好莱坞当红导演诺兰推上神坛的“影迷”。
然而,这种本应严肃、满怀热忱的“迷影”在电影中的呈现是极为肤浅的。
《银河写手》中,编剧双人组的“大哥”张了一是一位诺兰的铁杆影迷,他花大价钱在北影节抢《黑暗骑士》的票,用其中的台词考题找到了一同观影的同好,并由此成功收获艳遇;一只《星际穿越》中的同款手表成为了他苦苦追求之物,也成为了女友分手前的赠礼;他将诺兰电影的海报贴在家中;他甚至在原创剧本中特意加了一段梦境闪回戏致敬《盗梦空间》。
诚然,在徳巴克叙述的那个年代,对电影中的物件、电影附属文化产品恋物癖式的收集与分类学是迷影生活的重要组成,但《银河写手》中对于此种恋物癖的呈现太过浮于表面了。
《星际穿越》中的手表固然是电影的关键道具,但同时也是最容易被记起的一个物件,而《星际穿越》《盗梦空间》《黑暗骑士》固然是诺兰在大众中口碑最好的电影、公认的“经典之作”,但无法体现任何作为一个影迷的独特审美。
而这种“恋物癖”在电影中并没有以迷影者对切实存在于现实与银幕中的物的知觉来呈现,那些始终存在于背景的海报,那一个镜头带过的手表,终究沦为一种象征“迷影”的浅薄符号,而非内涵丰富的“迷影”本身。
同样成为象征符号的,还有戈达尔。
十分吊诡地,戈达尔经典墨镜形象的海报出现在了张了一的床头,出现在了电影取景框中极其显眼的位置。
而电影中并没有任何主角对戈达尔的迷影情结的描绘,他就那么凭空降临了,像是一个默默守护在一旁的电影之神。
我们无从了解,张了一与李阔/单丹丹对戈达尔究竟有没有深入的研究和兴趣,这两对银幕内外的编剧对戈达尔的了解是否仅限于《筋疲力尽》《狂人皮埃罗》之类新浪潮时期为人耳熟能详的几部电影,还是他们对戈达尔的写作(文字的与电影的)、戈达尔的理念转变、戈达尔的政治介入、戈达尔后期的散文电影等都有所涉猎。
我们只能够知道,在张了一的卧室里,戈达尔作为一张海报上的一个形象被张贴着,沉默地矗立着,像一个象征“新浪潮”的反叛精神的符号,像是一尊能够给电影人庇护的神祇。
而在海报之下,我们看不到任何关于戈达尔以及其精神的更丰富的层面。
电影史上最能象征“迷影”精神的形象之一,在此被用作了一种将“迷影”精神简化的工具,成为一张扁平的墙纸。
《星际穿越》(2014) 作为浅薄的迷影符号的海报更离奇的经历在京城迷影盛事北影节发生。
尽管通过迷影活动收获艳遇并非天方夜谭,但电影中对这段奇遇的呈现仍旧像是中年男人的意淫:故事始于影迷的“考验”,张了一在选择自己的观影同伴时设立了极高的标准,对方必须答对一个关于《黑暗骑士》中小丑台词的问题,才能被证明为真正的诺兰粉丝,才配拥有和他一同观影的权利。
而成功获得这张“价值千金”的电影票的,正是因网名“AKA大炮”而被误认为男性的周可可(李文茹 饰),也就是张了一“从天而降”的女友。
我们看到,这段爱情来得那么突然,简直像一个意外,没有任何铺垫。
影院里的简单问候(观影时交头接耳是不文明行为)之后,镜头迫不及待地切到了赤裸的两人并排躺在被窝里的画面。
很显然,创作者想要表达一种“爱情并非一定需要铺垫、生活中有很多一见钟情”的理念,同时以爱情的结晶更进一步美化了主人公的迷影情结。
然而,这种概念先行的创作法将所有的人物与行动都变得刻板且单薄。
看完《黑暗骑士》后二人滚床单,事后在床上聊《星际穿越》,周可可说“要是能在大银幕上再看一遍星际穿越肯定超爽”,而张了一能捕捉到的却只有“超爽”二字,然后极度暗示性地问道“那你刚刚……?
”。
这种低级的、将女性作为带有性含义的欲望客体的“段子”在片中不少,并且每一处都自以为十分幽默。
认真完成业务的文学策划珊珊被塑造成刻板印象中的“反派”甲方,既要成为男主艺术观念的发泄式输出与教育对象,还要成为男二酒足饭饱后作为性幻想谈资的消费对象。
而张了一寻找观影同伴时“让我考考你”的愚蠢桥段正是这种恶臭男性气概最为经典的写照:急于建立起某种智识的权威,反映着自己野蛮粗暴的雄竞思维,“只有知识渊博能与我匹敌者配拥有与我为友的权利”。
“绿帽是女性给不上进男友戴的,刻薄是女制片人人设自带的,被视为性资源是众多女角色必须承受的。
”有趣的是,友邻在豆瓣上的精辟总结还收获了不少男性观众“政治正确”“女拳”的骂声[iv],他们似乎十分享受于“女上位”主观视角呈现男主对甲方来电铃声幻听的“视听设计”,拥有男主的主观听觉,同时还要捕获女主的视觉,满足男主性欲的同时又要兼顾男主脆弱的内心世界,这难道不是一种“爹味”十足的“既要又要”吗?
刻板印象、厌女桥段,让整部影片中所有的女性都成为了单薄的符号、工具人,乃至男性的意淫对象。
更令人不解的是,影片明明由一名男导演与一名女性导演共同执导,为何如此缺乏女性意识与女性视角?
当我们看到编剧署名中,除了导演二人组以外,还有另一名男性,即饰演出场过一次的公司甲方男制片人的高群,我们可以想象,男导演李阔与男编剧高群就是片中的主角二人组,而女导演单丹丹(现实中与男导演李阔是夫妻关系)则“扮演”着默默蜷缩在卧室角落、在客厅中出现就要被室友男二指责不交水电费的周可可,或许在三人现实里的编剧历程中,女性早已被两位男性挤到了一旁。
而电影,一如既往地成为了男性自顾自抒发其创作观念、完成其“艺术理想”的单人舞台。
如果说有一种浪漫主义,是在历经现实的惨痛后,仍对理想保有向往,并为之倾其所有,那么《银河写手》中的“浪漫主义”,则消解在一种创作者对主角的过度认同,以及其经历失败后虚伪的自我解构与自嘲中,变成一种腐烂的自我主义。
尽管电影的叙事看似颇具反叛精神地脱离了单一封闭视点的限制,时常从男主张了一的身上跳开,叙述其朋友的个人经历,但我们能够发现,就算在叙述其他角色(如害虫)的故事时,贯穿在声轨上的旁白,仍旧证明了主角张了一的绝对的叙述者地位。
而看似被分享的视点,只是略带技巧的自由间接引语的运用。
于是,当我们看到,周可可最终离开张了一之后,后者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对着空气开始敲键盘,通过想象中的剧本创作“修改”着现实中的一切,改变着失败的事业与感情生活,强行将周可可从远去的车上“拉回”来,希冀着她打开卧室的门。
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时,我们无法被这种过度渲染的煽情场面打动,反而会因分不清这是一种反讽、自嘲或是解构的创作法,还是这就是创作者的真情流露而感到困惑。
闪回、快速交叉剪辑、男主用力的表演,这一场“卧室意淫”的戏里,场面调度的一切都传达着一种过剩的、过度自我的表达欲。
同样不彻底的自嘲,我们还可以在最后一章的小标题“人物没有成长”中看到。
“救猫咪”式的传统剧作法要求人物完成成长的“弧光”,《银河写手》的创作者们看似有意地反叛着这些既定规则。
但“人物没有成长”在故事里的呈现充其量只是一种开脱,卧室那场戏中,张了一想象中的Word文档里,伴随着一连串“她推开门”后一个刺眼的“她走了”的特写,配以及时响起的悲伤音乐,在男主“绝望”的陪衬下,我们分明只感受到了创作者的一种“希望”,他们希望着观众对男主角此刻施以深深的怜悯与疼惜(“救猫咪”的真正内涵其实为创作者所吸收利用了)。
可是,他/他们真的值得这份(虚假的)怜悯与疼惜吗?
我们看过太多反“救猫咪”的好电影,它们并不需要声嘶力竭、大声疾呼,宣扬着电影与现实生活的对位关系,也不需要反复提醒观众:自己不曾随波逐流循规蹈矩,而是“另辟蹊径反套路开拓创新”。
这些好电影只是以一种谦卑的姿态探索着一种自由的形式,正如《塞琳和朱莉》中充满玩乐精神的糖果魔术,与《正午显影》中时刻牵连着现实的自由虚构,他们不曾在乎好莱坞的商业叙事法则,但他们也没有将输出一种既定的新的理念作为己任,而是将自己的创作法深深地埋藏在艺术作品之下。
同样,我们也看过太多遵循“救猫咪”法则的好电影(如黄金时代好莱坞的那些伟大作者们),作品烂俗的原因绝不仅仅是遵循创作规律而已,真正自由的作者可以在镣铐下翩翩起舞,而内核贫瘠的作品也会在自由的风里腐烂。
《正午显影》(2000) 一部自由且谦逊的关于叙事的电影二、 编剧可以“杀人”吗?
50年代法国迷影圈中,以雅克·里维特、吕克·慕莱、让-吕克·戈达尔等人为首的、被巴赞评价为“新形式主义者”的影评人,为反对一种主题挂帅、内容以及内容表面所反映的意识形态至上的批评策略与电影审美,揭示了一种属于电影的道德观,即“道德是一桩攸关推轨的事”[v]。
其含义为,有一种伦理学内存于电影形式本身,例如,“新形式主义者”最为看重的场面调度中,就蕴含着一种超越电影内容与主题本身的道德观念。
而戈达尔随后将其化用为“推轨是一桩攸关道德的事”,意在强调作为观看者,我们的目光需要去察觉场面调度与电影形式中内蕴的道德性与伦理性。
一个经典的例子是里维特在《论卑劣》一文中,对于吉洛·彭泰科沃的《零点地带》的严厉批判:“……然而,看看《零点地带》,在丽娃扑倒在电铁丝网上自杀的镜头中;在此,导演决定把摄影机向前推,打算用仰角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为那具尸体重新构图,好让那只举起的手能过出现在影片的最后一个画面里——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这个人除了最深刻的蔑视外,什么都不值得。
”[vi]
《零点地带》(1960) 被里维特评价为“卑劣”的电影同样地,尽管剧本-编剧并非属于电影创作本质的那一层面(电影创作完全可以没有剧本,但很难脱离场面调度),我们仍旧可以以同样地方式提出,道德是一桩攸关编剧的事。
在《银河写手》中,我们首要处理的编剧段落,同样与死亡相关。
我们不妨看看电影中一位戏份极少的角色,即蔡老板邀请到三十大寿饭桌上的朋友郑飞(魏来 饰),编剧如何处理他的死亡:首先,郑飞在酒桌上出场,带着阳光的笑容和身体携带的热情与能量,被蔡老板一一介绍给各位朋友;随后,酒局结束,在男主角张了一的旁白下,我们得知了郑飞的死亡,他第二天就自杀了;最后,第二天张了一与孙谈例行与甲方开剧本会,张了一以其对于郑飞之死的感慨抒发自己的创作观念,即“生活充满意外,电影也该如此”,向甲方愤慨输出,遭遇解雇。
就此,郑飞在剧本与电影中的所有戏份完结,“郑飞之死”完成了其“使命”,此后再未被提及。
对于处理电影中的死亡,里维特说道,“……一个人,一个作者的观点,以及这个人对他所拍摄的东西的态度,因此对世界和一切事物的态度,可以通过情景选择,故事构建,对话,演员的表演,或者纯粹的技术来表达,‘方式不同但地位等同’。
有些事情只能在恐惧和颤抖中解决;毫无疑问,死亡就是其中之一;当你在拍摄如此神秘的东西的时候,你怎么能不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呢?
”[vii]那么,《银河写手》的创作者(我不愿称其为“作者”),是如何通过情景选择、故事建构、对话或是纯粹的技术来表达其对世界与一切事物的态度的呢?
我们看到,他们先是让郑飞出场,用一段“迟到+介绍/猜名字”的情节来塑造人物,魏来生动的表演、导演在酒桌上的场面调度赋予了人物切实的生命。
随后,郑飞就在张了一的旁白中间接地“死去”,导演并没有让观众直接看到其死亡的过程,我们间接得知其死因是自杀。
最后,郑飞再度在张了一于编剧会后的“自我阐述”中还魂,我们看到,伴随着张了一的台词中对饭桌上见到郑飞第一面回忆的描述,导演将画面在我们面前“及时”地闪回到相应的段落。
如果将郑飞存在于电影中的所有情节段落看作一个整体,那么剧本会上的“第三幕”便是“郑飞之死”这一段落的高潮,尽管此时郑飞已死。
在这一幕中,张了一完成了其价值观念的直接输出,完成了对制片人、文学策划以及我们(观众)的教育,而郑飞之死便是其最为有力的论据与工具。
极为吊诡的是,张了一明明以其对生活与生命的体验,在做着一种看似十分道德的劝说,他所强调的生活的偶然性或许确乎需要我们重新重视,为何我们仍要说“郑飞之死”的处理存在道德问题?
原因很简单,因为创作者(编剧、导演)选取了这样一种呈现方式,其目的便是将郑飞之死作为一种说教工具,而非严肃、充满悲悯之心地面对死亡本身。
张了一向制片人/文学策划进行的说教与输出,实际上就是创作者对观众进行的说教与输出。
他们都急迫地想要表达自己的一种态度与价值观,于是不择手段,以德服人(借“死亡”固有的道德劝诫性),以理服人(阐述生活充满偶然性的道理),以情服人(死亡带来的情感震撼力)。
然而他们太过注重“服人”,德、礼、情完全沦为了他们嘶吼着表达内心的传声筒。
郑飞在出场时,借由演员的演绎与导演的场面调度,在电影机械中获得了属于人物的生命。
而郑飞的命运是悲惨的,这种悲惨并不来自他的陨落,而来自人工赋予他陨落的必然性。
在编剧下笔的那一刻,他的降临仅仅只是为了便于借由他的死亡让张了一/创作者完成对其他人物/观众的教化作用,而并没有真正成为一种萨特意义上先于本质的存在。
“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那么这种将人物工具化,让其徒留一种本质而不曾真正存在的做法,是否是反人道主义的呢?
而事实上,创作者明明可以以一种相对更恰当且温和的方式让郑飞“去死”(如果一定要让他死、完成教化作用的话),即不让郑飞“出场”,而让其完全存在于张了一或是蔡老板的台词叙述中。
而现实情况是,创作者非但让郑飞作为一个鲜活的生命出场,赋予其肉身、精神,还强调了这一点,通过情景选择(饭局上姗姗来迟)、故事构建(与蔡老板的交情、与大家的萍水相逢、后来的自杀)、对话(张了一便是在对白中完成了对郑飞的还魂与对其死亡的工具式利用)、演员的表演(一种热情洋溢、阳光温暖的外在状态,刻意与死亡形成反差)、纯粹的技术(闪回),创作者十分功利地利用了郑飞的死,而强化这一点的,便是他曾经“灿烂”地活过,尽管观众不曾知晓也不被允许知晓,这样一个生命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酸甜苦辣,观众只是被创作者“告知”,他曾用力活过。
那么,完全出于一种自私而功利的目的(实现对其他角色/观众的教化),让一个被赋予生命的人物去死,与为了抢劫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让我们看看其他更具道德感的电影/创作者是如何处理死亡的:《白塔之光》中,影片中段,男主人公谷文通的初中同学老穆同样在饭桌上出场,但由于老穆身在巴黎无法出席位于北京的同学会,他经由视频电话媒介作为中间介质现身,而非直接以肉身的形式出现。
并且电话接通时,手机背对镜头,观众只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老穆全程以冷冷的、矜持的语气仅仅吐出只言片语。
摄影机的镜头只在手机通过调度转变方向后在斜侧方给到了屏幕里的老穆几秒钟,且没有切到更近的景别,而是以全景静静地观望着一张模糊、依稀可见灰发的中年男人的脸。
尽管人物是切实存在的,但导演张律并没有通过场面调度强迫观众靠近他,强调其存在,反而以一种合理的、疏离的距离处理。
而当影片末段,饭桌上给老穆打电话的女初中同学青儿在凌晨特地登门前来拜访谷文通,向谷文通问询,揭露了其与老穆的往日旧情,并带来老穆自杀的死讯便匆匆离去。
张律同样让一名戏份不多的配角突然逝去,但与《银河写手》相比,他选取的视角始终是限知的,与逝者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蕴藏在剪辑思路、镜头设计、场面调度中的姿态并不存在如后者那般急迫或是强调之嫌,也没有用“老穆之死”说教什么、没有将其明显地工具化,而是维持了所有事物的原样。
这是一种平静地“安排”死亡的态度——张律确实“安排”了这场死亡,但他并没有无耻地“利用”这场死亡,至少在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中如此。
这是处理死亡一种相对民主的态度(尽管张律在电影其他部分的场面调度存在道德感缺乏之嫌),作为观众我们并没有被教育去通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理解一个什么样的道理,张律只是将死亡略显突兀地放在我们面前,让我们自己品尝。
《白塔之光》(2023)中一处相对民主的场面调度侯孝贤电影中的死亡同样来得突然。
詹姆斯·乌登发现,侯孝贤的电影揭示了台湾新电影区别于“旧电影”的一大特征,即处理死亡的方式——前者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在最寻常的环境下平淡地到来;后者深思熟虑,按部就班、淋漓宣泄、多愁善感,煞费苦心的手法来高度弘扬道德信息。
而《童年往事》(英文片名The Time to Live and the Time to Die)恰是以三次死亡(父亲之死、母亲之死、祖母之死)结构的。
詹姆斯·乌登以一种统计学般地严谨姿态分析了父亲之死这场戏中侯孝贤的场面调度与镜头设计,并总结道:“尽管这场戏长达三分钟,却只用了八个镜头完成。
平均镜头长度达二十二点五秒,摄影机却纹丝不动,主要是因为它在远距拍摄。
更重要的是,这场戏没有为这个死亡本身准备任何东西--没有近景镜头,没有预料中的音乐。
”[viii]死亡被放置在生活之中,出人意料地打乱日常进程。
这样的处理是对某种真实的靠近。
而据侯孝贤的说法,这部自传性的影片几乎没有虚构的元素——我们当然了解,电影的存在便是一定程度的虚构,但正如侯孝贤所做,仍旧可以追求一种真实的虚构,包括对记忆在内的一切感知。
对死亡平淡而突然的处理,恰能还原一种真实的感触。
幼年的主人公并没有被要求从父亲的死亡中学习什么,也没有故作深沉地表达“那一天起,我长大了”的教育意义。
父亲的死亡只是一个打破生活平静的事件,是亲人的离去,而感触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也可能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刻在回忆里突然惊醒。
这是一种面对死亡时自然而真实的谦卑姿态。
而在《坠落死亡的剖析》中,我们可以发现一部电影在面对死亡时能够拥有的几乎全部美德。
同样露面不多的角色萨穆埃尔在影片开端便坠楼死亡,后续的影片全部围绕该案件的调查、庭审展开。
而涉及庭审的人们,无论是直接相关、被控告谋杀的妻子桑德拉,还是身心受创的儿子丹尼尔,抑或是几位律师、法官、审判长,乃至警方,甚至家中的小狗,所有“人”都严肃而认真地以自己的态度与立场与他人进行着对话,努力还原着“真相”。
但在导演/编剧茹斯汀·特里耶极其细腻的情节编织、对话设计、场面调度中,我们可以看到并揭示出这样一种态度:客观真相不可得,所有人都有局限,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尽力去扩展自己局限的边界,去试图抵达一个尽量完满的真相。
尽管萨穆埃尔未曾“活着”出现在镜头之下,而只在录音与一些想象的画面中展示过他的生命,但在所有人物(包括创作者)的共同努力之下,观众在影片结束后已经建立起了一幅对“萨穆埃尔”的认知图景,其作为一个活生生的存在过的“人”的外部形象、内心世界以及与他人/世界的关系从多种视角、以多种方式被尽量还原——这是生者能够给予一位死者的最大尊重。
《坠楼死亡的剖析》(2023) 一部充满美德的电影相比于上述三部电影,《银河写手》在面对死亡时的道德问题,事实上源自其创作者与人物的一种畸形的关系。
在某一些“烂电影”中,创作者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独裁者,对其笔下/镜头下的人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随意地决定其命运与生死,而目的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精彩”的艺术效果(如戏剧性、煽情)或是表达某种特定的理念。
我们看《银河写手》是如何处理配角的:先一一介绍他们出场,赋予他们一些足以被观众记住的特征。
然后让他们暂时隐退,当需要用他们来制造戏剧性/笑料,或是借由他们煽情、转变影片的情感基调时,又召唤他们立刻出场。
创作者并没有意愿去塑造这些配角更立体的人格或是生活,简单来说,他们被塑造为了一类“工具人”。
事实上,所谓“工具人”,即性格特征单一、人物形象扁平,缺乏更深层面人物塑造的次要角色,在电影创作中并不少见,毕竟电影的篇幅有限,很难像塑造主角那般兼顾每一名角色。
适当的处理是将这些角色作为剧情/人物上的“工具人”,即其出现发挥推动剧情发展/揭示主角更丰富人物层面的作用。
而在《银河写手》中,这两种常见处理都被另一种功能替代:配角几乎全部沦为情感上的工具人。
我们发现,不循规蹈矩按叙事规律好好讲故事的创作者,在影片中执着于另一种叙事路径,即以突然转变的基调使影片的情感在悲喜之间交替,通过捕获观众的笑与泪来捕获他们的心。
于是,我们看到了下雪、炒鱿鱼、分手等悲剧/伤感情节在喜剧中的突然插入,看到了导演在每一处情感波峰以特定的技巧不遗余力地提高煽情力度。
于是,害虫、蔡老板、大刘、小蕊们,无一不被简化为悲喜两种面向交替的结合体,创作者利用他们完成情感的转向,利用观众廉价的共情完成情感的控制,以达到此类喜剧梦寐以求的境界,即“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有人可能会问,所有人物都是创作者“创造”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不带有某种功利目的地对其进行“使用”呢?
《不虚此行》的创作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同样作为近两年国产院线电影,刘伽茵的创作法可谓一股清流。
她平视生活,爱自己的人物,不任意简化情感和现实,从鲜活的生命经验中汲取灵感,以及最重要的,“和故事完全站在一起”,也即,选择与故事本身相符合的表现方式,而不是刻意强调一种高于故事的“个人化”标签。
我们只要看看刘伽茵导演在接受专访时所说,就会知道这是一种怎样谦逊而善良的创作法:“但对于《不虚此行》,我的态度就是不去统一、不去简化各种情绪,而是真正地表达它们。
”“但是我写的这些,人物们所说的话、人物们的情感,是我了解的,我在写的时候,我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我在说他们所说的话。
”“我们最后选择的方式是真实性、写实性,以及最重要的,平视生活。
”“我在写这些对白的时候会代入到人物的位置去想、去写,或者说是用心在写。
我之前说了,我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这一次选择的风格,是与这个故事、和这个主人公相契合的,所以一定程度上其实不是我想要什么风格,而是这个故事想要什么风格。
而我和这个故事是完全站在一起的,所以我想要的和它想要的不会矛盾。
”“重要的是讲述的过程,或者说是人与人之间真正交流、真正建立联结的过程。
”“但是在交流成为真正的交流的时候——按戴锦华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人才会成为真正的人。
”[ix]……
《不虚此行》(2023) “完全和故事站在一起”的创作法“真正的人”,本应是所有道德的创作者都应为之努力的一种追求。
尽管《不虚此行》在成片效果、观感上看可能仍旧存在许多这样那样的瑕疵,但创作者本就不曾追求一部所谓“完美”的电影,而是以一种足够谦逊又不失自信的方式进行创作,与笔下的人物完成平等的对话。
或许拍出一部真正完全平视生活与人物的电影仍旧过于理想主义,但我们完全可以尽力做到“和故事站在一起”,而非居高临下地俯视。
或许,一部具备道德感,或者说品德高尚的电影,应当具备如下的品质:创作者对于其拍摄的对象(人、物、事件、世界),保持一种非占有关系的联结,试图向其靠近,与其对话,揭示出其深藏于表象之下的更深层次的面向,或是引发自身/观众对于该对象更丰富层面的思考,而非仅仅停留在表象的精致刻画,例如追求一种表层的“好看”。
《不虚此行》《坠落死亡的剖析》的作者们几乎做到了,而《银河写手》则造就了又一个完美的反例。
[i]Annihilator《关于阿巴斯电影的两点思考》,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3963629/[ii]何国威.从“银幕”到“屏幕”:解说电影类短视频对电影的拆解与重构[J].当代电影,2023(04):91-98[iii][法]安托万·徳巴克《迷影:创发一种观看的方法,书写一段文化的历史:1944-1968》,蔡文晟译,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第15页[iv]《【银河写手】对纸片化的女角色开黄腔就叫幽默吗》,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814380/[v]吕克·慕莱,《Sur les brisées de Marlowe》《叫板马罗》,《电影手册》,第93期,1959年3月[vi]雅克·里维特,《De l'Abjection》《论卑劣》,《电影手册》,1961年6月[vii]同vi[viii][美]詹姆斯·乌登(James Udden)《无人是孤岛:侯孝贤的电影世界》,黄文杰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30页[ix]异见者《专访 | 刘伽茵谈〈不虚此行〉:“我和这个故事完全站在一起”》,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459233/
等待《奥本海默》之前,可以看《银河写手》激情过渡。
如果谁不开眼非要想干什么编剧,就给他/她看这部电影,包劝退。
2.5 旁白和音乐多得有点受不了,对女性角色的刻画男味太重,拼接感太重比较杂乱。三雷区。
站不直,卷不動,躺不平,氣不過。幽默也悲涼。這個世代的年輕人有天真的理想,也有踐行浪漫的勇氣,只不過終究敵不過僵化的系統和掌握權力的老屁股們。年輕人一次又一次地把心交給世界,也一次又一次地被老屁股們把熱情踩在地上揉搓。創作是什麼?創作者的主體性有沒有得到尊重?在一個人人都講求「邏輯」和「合理性」的時代,讓年輕人工作但不給他們實質性的鼓勵的邏輯在哪?讓他們為了「合理性」卻從不給予他們合理性的道理又在哪?沒有人在意年輕人為了那「七秒」付出了多少,也沒有人知道掩埋那「七秒」的悲痛,他們只想要切開那塊「雞血石」賺個幾百萬。可悲的是,當年輕人老了之後,也不免俗地成為那種討人厭的老屁股。對於這種有毒的社會氛圍,我們無能無力。
像一条漫长又粗糙的广告,但就是不像是电影,把北京的窒息感拍出来了。观众在张了一这个角色身上唤起的应该是对一个小丑的共鸣,但是面对大众这片太没卖相了
诉苦片。。2023年还这样直男视角,像逛虎扑论坛,女性基本都被妖魔化,创作意识陈旧,就技术还可以但也太从诺兰那拿来了…被结尾红气球致敬《红气球》看吐。说是独立电影还来个沈腾结尾彩蛋,太慕强了!价值观难以接受
戏里戏外都在说:烂编剧烂剧本也是可以登上大荧幕的
镜头画面毫无美感可言 依靠着元电影式的自反来获取些微的新鲜感 (原来自己是真的彻底对这种“北京压迫生命”的故事免疫了)
3.7星。有趣的导演处女作。1.这不仅是一段来自编剧对资方的控诉,更是一曲乙方写给甲方的血泪之歌。2.新人作品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玩梗,这部玩的蛮好,不过诺兰粉可能会因为被冒犯而集体抵制本片。3.男二号长得像清爽版包贝尔。4.事儿成了才有资格谈“艺术”。5.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确实不需要铺垫,不需要合理性,不管是剧本还是人生,太过工整会很平庸。6.生日火锅宴那场戏颇有《小时代》那场生日宴的风韵,这是夸奖。7.很多小反转很有力道,比如那个只出现了一场戏笑容很灿烂的开朗男孩。8.片尾表达了本片这些新人主创对这个行业的憧憬和希冀,而彩蛋则是致敬了过去十年华语影坛最成功的喜剧男演员,他值得。
三星半。耍了很多小机灵,但很多确实也是有生活才写的出的小机灵。银河写手×北漂编剧✓影视宇宙的中心怎么可以只有常营三间房没有东坝!女性角色塑造真的很差。最让我感动的一个是男主推门出来发现已经大雪,恍如隔世。一个是男主在故事里反复书写爱人返回但并不可能实现。编写的故事都是一场梦。
失恋靠写剧本脑补对方求我的事儿也被他知道了…
那句“是马珊珊一直力挺你们”才最恶心人。这种人,选择你的是她,PUA你的是她,说力挺你的是她,最后不给你结钱的一定还是她,还要让你觉得亏欠了她,遇到这种人一定要小心。这种人,就该被实名标记在那个腾讯文档!
自怜,自怨,自伤。没感觉到什么真诚,也没触及到底层编剧的真实困境。崇拜诺兰、看不起《救猫咪》,双手悬空打字意淫那一段真的太LOW了。
我很喜欢人物没有成长,哪怕主角其实有一定的成长。但是这一句话像是最近糟糕的生活里的一颗定心丸,让我可以暂时安心。哪怕人到而立之年还没成长到独自立起来也没关系
这部片子值四星半,布局精妙,台词幽默中不失深刻,在小细节上不时迸发火花。素人演员也尽了最大努力。差半颗星就是经验,但正是经验不足,才会有不落窠臼。#20240512
一部耍了很多小机灵的喜剧电影
资本可以成就一个行业,也可以作死一个行业
从业者看都觉得太无聊了,普通观众犯了啥错要来看不专业的人哭求不匹配的回报……………………觉得好的地方是对北京城市的真实掠影,这倒是一个中国独立电影里挺好的传统
真的再也看不来从头到尾都是导演/编剧自我意识投射过剩的片子,纯粹意淫流派电影,这几年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三个编剧里有一个女编剧也是导演之一,但女性角色设定之刻板让人直呼这个行当规训之深刻。最后结合最近某影迷群的性骚扰事件多说一句,在电影里影迷群转票收票可以收到爱情(又是意淫),但在现实里,影迷群里转票收票会遇到性骚扰男。补一句,本来有映后后来取消了,但观影确实有点不适,映后取消的恰到好处。再补一句,“用考考你诺兰的知识点来出票”、“下意识认为答出来的人是男的”、“因为男主懂诺兰所以崇拜男主和他上床和他恋爱”,以上每一条都充满了男性自我意淫的气息,诺兰男粉们爽疯了,兄弟们今天又考到人了!这电影就是把诺兰男粉的管子撸到飞起,真就在2024年电影院看属于华语电影人的AV。
百老汇电影中心(MOMA),点映FIRST获奖作品,非常出彩的国产喜剧。借电影解构,配合台词包袱,打破第四面墙和观众互动,能看到编剧(或者是广大内容创作者)这一角色在自身行业的窘境,也能看到北漂一族身为职场打工人面对的压力与怀揣梦想的自我人格的碰撞。三位编剧(两位身兼导演)映后交流,毫无保留分享了自己的真实经历,非常接地气。锤炼剧本,如经历人生。或许GPT能写出完美的故事,但没人能走出无瑕的人生。挫败、迷茫、意外(如同人脑构思双手敲出的剧本中的错别字、剧情bug一般)才更加丰富了故事。愿我们每一位“写手”发出自己的光芒,一同汇聚成这颗蓝星上璀璨的银河。(最后,关于诺吹桥段和彩蛋,haha…一定要自己去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