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部历史剧好看?
因为它揭示了一些官场的现实(古今通用),因为它塑造了一些真实有血肉的人物,因为它的戏剧冲突不狗血。
这三个优点其实是一体的。
比如嘉靖,你很难说他是个“好皇帝”还是“坏皇帝”,祖国文艺作品里必有的对人和事物的二元划分在此不起作用。
但如果我们能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就不难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
嘉靖中后期崇信道术,无心理政,因而二十多年不上朝,把国事交给以严嵩父子为首的内阁。
他对严党的贪腐肯定有所耳闻,只不过严嵩替他管了那么多事,适度的捞点好处就睁只眼闭只眼。
那为什么不让海瑞这样既能管事又不贪腐的人来干呢?
海瑞这个人,于古与今都是一朵奇葩,换句话说就是文艺作品里的xx党员。
但嘉靖不是党员啊,自己也想从国库捞钱修宫殿不是。
文武百官也不是党员,让海瑞凡事问大明律法不论人性的人管大事,大家是没法活下去的。
这里就要说到大明律法和体制问题。
古往今来中国的制度常是理想化的,即寄希望于官员的道德,而忽视官员的人性。
比如剧中贪官郑必昌就说过,一省巡抚一年俸禄才158两白银,而巡抚的权力想要贪腐几十万两易如反掌。
权力与待遇的巨大反差,世上除了海瑞没人把持得住。
并且贪腐也不是天下最大的事,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则更加重要,所以严嵩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但这个国家毕竟是朱家的不是严家的,家天下的问题就是,整个官僚集团都是替皇帝打工的,自己利益为上,国家利益为次,这和皇帝是有利益冲突的。
基于这个利益冲突,嘉靖也重用徐阶一派,意在制衡严党。
对官僚集团的贪腐,既然无法制止,他就也想加进来捞一把。
结果严党胃口太大,分给嘉靖的少了,嘉靖才终于怒了,打倒了严党。
这部电视剧好就好在它把这些关系演绎的淋漓尽致。
陈宝国演的嘉靖无疑是个中核心人物,一个深谙权术,身居深宫又对上层官场洞若观火,同时自身也相当腐败的形象,虽然比历史上只求修道啥也不管的嘉靖有所拔高(尤其是最后一集一下子拔高的太厉害),但着实堪称一个十分有戏的人物。
第二生动的应该是严嵩,老奸巨猾的典型,表面文章做足,贪腐力求不留痕迹并且拿捏好皇帝的脾气,面对对手徐阶他也十分和气,因为他明白这是皇帝的制衡,挤走了徐阶还有别人。
无奈严党尾大不掉,儿子飞扬跋扈,鄢懋卿之流贪污又没有节制,他一面要伺候好皇帝,一面又要给手下擦屁股,一把年纪了也透着无限无奈。
排位第三的应该是以吕芳为首的司礼监太监们。
太监和大臣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没有家族和师门之类的靠山,他们的生死富贵全靠皇帝,他们能熬下去也要托高级太监的照顾。
他们和皇帝的利益冲突比大臣们小,这也是历史上许多皇帝无比信任太监的原因。
所谓的“司礼监批红”便是一个例子,本该皇帝审批的奏章,20多年不上朝的嘉靖更不会看,全交由太监代笔了。
伺候皇帝40年总有感情,而离皇帝最近却也是最危险的,他们战战兢兢夹缝求存。
另外不能不提的还有胡宗宪。
虽然本剧也把他洗白了一些,但这个人物仍不乏代表性。
毁堤淹田一案,他一开始被蒙在鼓里,是个完全的受害者,但办案时为了国策大局,还是包庇了江南织造局和浙江的省级官员。
主持抗倭时,“国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而胡宗宪是严嵩的人。
当严嵩密令胡宗宪怠缓剿倭,弄成长期战事,这样就没人敢动严嵩时,胡宗宪从国家利益出发又断然无视了。
与海瑞那样理想主义的直筒子清流相比,还是胡宗宪识大体懂人情会变通,这样的人虽没有海瑞那样义正词严,却是能真正在复杂的官场办实事的人。
因为最懂官场又想做实事,他大概是剧中上下求索不得最危险最痛苦的一个人物。
而海瑞一家和李时珍之流我就看不过眼了,全一副党员脸,从他们身上看不到真实的人性。
这也反映了本剧作为国产电视剧在历史观上的一个短板,即还是寄希望官员能以海瑞为榜样做无私的公仆,老百姓也是以摊上青天大老爷为福分,而并未探讨如何从人性本质出发,来改进这个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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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真实的赵贞吉:被高分剧《大明王朝》误解的四川学者 文 和运超 《大明王朝1566》一直是国内得分最高的历史题材电视剧,由刘和平编剧,陈宝国、倪大红、王庆祥、黄忠志、王劲松等一众戏骨精彩发挥,很大程度上把嘉靖时期的许多真实人物的事迹演绎地栩栩如生,很有观赏性和回味性。
影视作品是艺术创造,难免就有虚构夸张,全剧最不真实的一个历史人物应该就是被认为是徐阶弟子的赵贞吉了,剧中两次成为海瑞的上司,成为阻碍海瑞的对抗角色,令观众觉得很不舒服,甚至让人生厌。
历史上真实的赵贞吉完全不是剧中的形象,实际是一个有功于社稷的正直大臣和学者。
他的墓地于2008年在四川内江市发现,十分简朴,没有发现随葬品,似乎曾经被盗掘。
内江城区沱江之滨,拥有一个四川目前最大的休闲广场——大洲广场,正以赵贞吉号大洲而命名,表达对这位明代西蜀四大家之一纪念景仰之情。
大明王朝赵贞吉剧照一、继承阳明心学思想的纯正学者 赵贞吉字孟静,号大洲,明代四川内江桐梓坝(当时是属于资州的内江县,今四川内江市东兴区)人。
生于明武宗正德三年(1508),幼年与弟弟赵蒙吉随父亲赵勣刻苦读书,十五岁接触王阳明的《传习录》,惊为天书,还想去浙江拜王阳明为师,被父母严厉阻止。
原因史料不详,年少离家万里迢迢去浙江固然可能是人之常情,但从历史背景分析,赵贞吉十五六岁时正是嘉靖初年,世宗朱厚熜为了巩固地位,一再表明尊崇程朱理学为正统儒家学说,王阳明被闲置在家五六年,上下对阳明心学的争议批评天下皆知,可能因此赵贞吉家人不许他去学习阳明心学才是真正原因。
赵贞吉没有放弃,为此在家乡般若寺静修(位于内江市东兴区三溪乡松柏寨,初建于唐朝代宗年间,扩建于宋代,以典藏全国史上仅有的三部《般若经》之一而闻名),继续以王阳明的格物和静心方法领悟,号洞巾道人,把王阳明三教合一的理念融会贯通。
这时,辅佐朱厚熜继位的首辅杨廷和因为议礼失败而遭到罢免,回到四川新都老家。
赵贞吉十分感触,前去新都拜会,杨廷和鼓励赵贞吉科举出仕。
嘉靖七年(1528),二十岁的赵贞吉中四川乡试第四,再去拜会杨廷和,受到称赞也鼓励他:“将为社稷器,吾儿慎(指杨慎)弗逮也。
”杨慎是武宗正德六年的状元,但嘉靖三年因左顺门谏言被廷杖贬去云南,杨廷和因此有遗憾之感,寄希望于赵贞吉这样的同乡后辈。
巴蜀书社出版的赵贞吉诗文集 次年,王阳明、杨廷和先后过世,赵贞吉感到精神空虚。
杨廷和曾经辅佐帝王的名臣被放逐,王阳明功业学识堪称顶尖,到头来被朝野上下批评和非议。
赵贞吉再次选择苦读,继续在寺庙静修,“不栉沐解衣者数年”(见阳明后学胡直所写的《少保赵文肃公传》) 到嘉靖十四年(1535),在父亲赵勣的压力下,再次参加殿试终于考中进士。
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廷相称赞他的对策可与汉朝贾谊媲美:“虽《治安策》弗能绝也。
”王廷相是标准的儒家文士(嘉靖前七子之一),虽然赵贞吉倾向阳明学,但在仕途渴望积极有为。
在策对文章中,就当时弊端提出系统见解,涉及边疆安危、财政收入、农民负担、整顿吏治等方面,并提出于进行调整措施的思路。
赵贞吉因此留在翰林院任编修。
朱厚熜在位前十来年还有点奋发有为,关心百姓的举动,包括整顿各种繁琐的礼仪事务。
到嘉靖中期就开始推崇江湖术士,开始访仙求道。
赵贞吉毫不避讳,大胆进谏《乞求真儒疏》,希望多多启用真正有用的文士儒将,劝谏皇帝多干正经事。
惹恼朱厚熜,派他以副使身份随隆平侯张伟出使边塞,安抚西北军民。
赵贞吉虽然是一介文臣,在明朝中期军事开始衰弱之际,却屡屡提醒君臣重视边防,并数次参与边疆事务,建立功勋,这也是继承王阳明文武并重、知行合一思想的具体表现,与当时只钻研八股文章的腐儒是完全不同的。
到隆庆元年(1567),明穆宗刚继位,赵贞吉就上《三几九弊三势疏》,向新皇帝提出需要注意的三种几微之事(三几)、必须去除的九种弊端(九弊)和需要改弦易辙的三大要害(三势)。
明末大家陈子龙在编撰《皇明经世文编》时收录此疏,并评价:“公此一疏,不但事理明畅,文笔亦复高劲,不减贾太傅诸篇。
”也将赵贞吉同贾谊相提并论。
赵贞吉论述朝廷事务往往直陈利害,议论深刻,主张具有可操作性,可惜从未得到皇帝足够重视。
穆宗继位已经人到中年,虽然调整了嘉靖一些弊端,但也没有真正振作的心态。
赵贞吉在朝一日从不敷衍蒙混,位列阁臣虽然只有一两年,他陆续上奏《议边事疏》、《论营制疏》、《练驭议》、《调兑议》等等措施方案,希望通过营制、马政、军制等方面,可以一改明朝中期边防废弛、兵力疲弱的情况,可因为赵贞吉个性刚直,他的改革主张并没有得到实施的机会。
大明王朝世宗嘉靖帝剧照 过去如李贽、顾炎武、黄宗羲等都认为赵贞吉属于王学传承的泰州学派,但今天已经有不少研究者表示怀疑。
赵贞吉更像是王阳明思想的纯正的继承者和践行者,出仕的时候积极进取,勇于任事,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坚持到底,百折不回,这是儒家本色。
但受挫去职的时候,就轻松解脱,一方面修学修禅,悠游山林,一方面坚持讲学为社会培养人才。
当然人与人肯定有差异,不可能完全一致。
王阳明本人经历是由道入儒,如阳明称号和养病方面都尊道法。
但赵贞吉的生平却是援佛入儒,少年时在佛寺读书,入仕以来同严嵩几番对抗,几番压制。
赵贞吉个性极强,但内心却很佛系。
后经历父母之丧,弟弟、儿子死(赵贞吉次子据说意外溺死在沱江,名字没有记载,但称已经能写诗作文,至少是十来岁的少年),赵贞吉的内心向佛的一面更加显著。
今天流传下来的赵贞吉文集中,他在经筵讲章等系列著作,对儒家传统概念如仁、中、心、性等等都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充分体现赵贞吉在心学发展方面融合佛学的成果,赵贞吉是阳明心学在四川最具代表性,也是最有成就的学者。
左东岭先生在《王学与中晚明士人心态》中分析赵贞吉:“为何赵大洲要用禅来补儒:一是出于现实境遇的险恶,必须以禅之境界超越之,方可不灰进取之念,二是由于士人更加关注自我的人生价值,在其人生进取的同时,为其自我安排一条人生退路,以便在遭受人生挫折时不至于手忙脚乱而不知所措。
” 赵贞吉曾在《祭古圣贤文》中提出自己的理想:“身居臣子之地,每怀经世之忧,心慕道德之途,时发出世之愿。
”这是一种互补的哲学,而不是简单的“向左走向右走”的选择题。
出世与经世都是对人的修行和考验,也是同时体现人生在世的价值和应对能力的舞台。
明代中后期的士人在仕途和私人生活都难见“本色”,往往充满“表演”和“矫情”倾向,经常有人把文士和戏子相提并论,可见陈宝良《明代士大夫的精神世界》中的相关论述。
原本王阳明的心学就是趋向还原儒家本色,赵贞吉的心态互补正是一种两方面都求真务实的观念,不论仕途还是生活都真诚踏实,也就是王阳明讲的“致良知”。
因此晚年去职在家,他还希望撰写《经世通》和《出世通》两篇著作总结自己的经验和心得,但可惜没有完成。
大明王朝赵贞吉剧照 另一方面赵贞吉的文学成就,在当时就享有盛名,与杨升庵(杨慎)、任少海(任翰)、熊南沙(熊过),并称“蜀中四大家”。
除了涉及议论的奏疏文章,其他文学性作品也都有特色,雄快豪迈,气韵不俗,像《洗心亭记》、《求放心斋铭》、《克己箴》、《掌石赋》等都很受好评。
诗歌方面大约有五百余首,学陶潜和李白的往往比较恬淡,学白居易和苏轼的以直抒性情,挥洒胸臆为主,也有个性,也有奇巧。
明末清初的大诗人钱谦益评价说:“公为诗骏发,突兀自放,一洗台阁婵媛铺陈之习。
其文章尤为雄快,殆千古豪杰之士,读之犹想见眉宇。
” (见《列朝诗集小传·赵宫保贞吉》) 二、赵贞吉一生与严嵩对立 嘉靖中期开始,严嵩父子揽事将近二十年,赵贞吉从来都与之势不两立,严嵩多次打击赵贞吉,矛盾冲突丝毫不亚于杨继盛、海瑞。
嘉靖二十九年(1550),塞外俺答进兵大同,威胁京师,阁臣严嵩、徐阶和大多同僚普遍害怕作战,倾向言和。
朱厚熜召百官廷议半天,没有一个人进言,只有赵贞吉挺身而出力排主和,而且拿皇帝从前经常念叨的儒家学说微言大义说事:“城下之盟,《春秋》耻之。
且既许贡,则必入城要索不已,即内外夹攻,胡以御之?
”他不光讲大道理,而且提出具体几条应变措施,当然后来被严嵩破坏和打击没能实现。
但朱厚熜当时精神一振,毕竟不再议和,避免议和后可能导致的“岁遣重使,输以岁币,而终不能塞虏人无厌之求,以召戎启衅”(见何良俊《四友斋丛说》)。
赵贞吉顶着巨大压力风险的抗争,完全不计个人安危得失,功在社稷,朱厚熜表示嘉奖,命他为监察御史去边关巡查,并宣告旨意。
赵贞吉个性很强,对身为阁臣首辅的严嵩无所作为很不满,压住火气希望下来找严嵩申辩,到西苑值班房却遭遇闭门羹,朝看门的撒气。
凑巧赵文华(刑部主事,嘉靖八年进士,认严嵩为义父)前来,赵贞吉连他一块痛斥。
赵文华见了严嵩,自然大讲赵贞吉坏话。
大明王朝严嵩的剧照 严嵩在安排边军备战时,故意不给赵贞吉督战职权,也不派一兵一卒护送。
赵贞吉作为安抚大臣,携带一批下拨款项,没有人保护显然非常危险,当时只有他的三弟赵颐吉跟着。
到了大同府,赵贞吉拜会总兵仇鸾,接到严嵩私下叮嘱,仇鸾对赵贞吉爱答不理。
因为赵贞吉之前向皇帝、阁臣建言表彰前大同总兵周尚文,以此激励将士,对仇鸾带领边兵树立自己威信颇为不利,所以也对赵贞吉不满。
赵贞吉唯有单独前往军营,宣谕犒士,表达共同生死的决心。
将士对赵贞吉孤身犯险,共同进退很感动。
回到大同城中,赵贞吉又上书请求督战之权,仇鸾害怕他指手画脚,使人为赵贞吉誊疏,故意拖延。
京师那边世宗朱厚熜关注局势变化,严嵩趁机弹劾赵贞吉书生空谈大志,其实到边关以后毫无章法。
以此激怒皇帝,称赵贞吉“漫无区画”,将其召回廷杖四十(《明世宗实录》记为杖五十,《明史》记载为杖九十),贬去广西庆远荔波典史。
该地今属于贵州黔南自治州南部,与广西毗邻。
庆元府所辖多土司,也是明代南方市马的地方。
赵贞吉携家人从北京一路赴广西,途中从永州进入广西时病了两个月,幸好得到广西督学王宗沐照顾休养(任广西按察佥事兼督学政,与嘉靖七子王世贞、李攀龙等相交甚好)。
在荔波待了两年左右,赵贞吉被迁到南京担任闲职。
到嘉靖三十八年(1559)父亲赵勣病故,赵贞吉卸职返回四川。
到嘉靖四十年(1561年),赵贞吉改任户部右侍郎,严嵩本想打压他十年,可以提拔一下让其感恩戴德,想派赵贞吉到蓟州掌督运粮草。
赵贞吉却不买账,回复此事原有人司职,徒增一职无益于事,婉言拒绝。
严嵩大怒,再次把赵贞吉夺官去职。
赵贞吉就在家乡内江继续讲学,在桂湖街聚众讲学,修建玉屏书院(之前修建狮山山房),从者甚众。
另外遍游巴蜀各名胜寺庙,撰写诗文,题诗刻石。
影视剧中五四剧照,赵家楼就是赵贞吉当年的旧宅 明穆宗继位后,赵贞吉才回到北京为皇帝讲学,新首辅李春芳对他也很赏识,推荐入阁,掌管督察院,赵贞吉到晚年终于功成名就。
他在北京长安街东北的宅邸三百多年后因五四的一把火而名扬中外,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家楼。
隆庆四年(1570),赵贞吉告老还乡,到万历四年(1576)病故,过了几年相对清闲的退休生活。
一方面继续讲学、著述,一方面和当地名士刘望之、高公韶等交往,他经常去刘望之家“蹭饭”,每次都用特色小吃招待他。
赵贞吉有诗写道:“从吾饱吃黄麻饭,五岳峰头好自夸。
” 赵贞吉晚年仍然流连佛寺,如报恩寺、般若寺、圣水寺,据说他对《楞严经》等典籍非常有心得,生平也和许多高僧大德谈禅论佛。
他也有不少赠送文字中,带着自己对禅学的领悟。
三、《大明王朝》对赵贞吉的误解 电视剧中的赵贞吉是一个艺术化人物,设定为在应天府为巡抚,与胡宗宪算是朋友,有心帮助他抗倭,同时夹在严嵩父子和徐阶等人之间,对浙江的灾情无动于衷。
首先在师承关系上,赵贞吉被认为是徐阶弟子,这是不准确的。
徐阶也是心学门人(为聂豹弟子,聂豹曾经做过华亭县令,与徐阶年轻时有交际),只比赵贞吉大几岁。
就公认的心学门派而言,徐阶是聂豹的江右派,而赵贞吉,在过去大多数明代观点是王艮的泰州派,也是明显不对路的,反而张居正倒才是徐阶弟子。
其次,赵贞吉在剧中不算反派,但由于作为徐阶弟子的定位,暗中是属于倒严一方,但表现出的官宦积习,和与海瑞对立的形象,却完全扭曲了本来面目。
赵贞吉内江报恩寺书写的题壁保留至今 赵贞吉出场很早,给观众第一个深刻印象的情节就是严世蕃毁堤淹田,导致浙江淳安、建德两县灾民遍野,引出整个故事。
这里也是有一个不合历史的小漏洞,淳安、建德在明朝是归严州府(实际上明初以来严州是以建德县为府治,管辖建德、淳安、遂安、桐庐、分水、寿昌6个县)。
这时,原任邻省江苏巡抚的赵贞吉来到浙江处理改稻为桑事务,胡宗宪在浙江主持抗倭,遇到灾情希望安民,实在没有办法,就找到巡抚借粮救灾。
而赵贞吉却一口回绝了胡宗宪,原因很简单,如果借粮给他赈灾,那就不会有灾民,若不会有灾民,就不会惊动朝廷,若不惊动朝廷就没法除去严世番。
他最精彩的台词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逝者如斯,死一万人是个数字,死十万人百万人也是个数字,你和我都挡不住。
”其实他不是反派角色,居然说出这种话,简直让观众足够寒心,甚至引起愤恨。
电视剧塑造的赵贞吉是一个有才干,相对倾向自保的多数臣子普遍形象。
赵贞吉善于处理政务,长久以来他也算支持胡宗宪打击倭寇,不论是江苏还是浙江,赵贞吉都充当明军有力的大后方。
但面对天灾人祸,在赵贞吉等大部分官员的眼中,根本没有下到民间地方,百姓的生死存亡就是一级一级报告上的几笔数字。
更重要的是,时刻警惕卷入风险旋涡。
当深思熟虑之后,赵贞吉还能把这样的灾难当成武器,作为倒严的一种方式。
本质上他看重的,只是自己关心的利益得失。
换句话说,来到浙江以后,赵贞吉非常清楚浙江事态的严重性,也明白朝廷明里暗里交代下来的意思:第一原则就是不能牵涉到朝廷尤其是皇帝,浙江贪墨一案由郑必昌、何茂才全部承担。
郑何二人也深知朝廷会将他二人作为遮羞布,也是极力配合的。
因此一切归于平静,似乎审判者与受审者达成了默契。
赵贞吉就是这样一种懂得维系官场平衡“识大体”的人物,在古代属于有能力的代表性官员形象,但不是主创人员心目中的理想人物,虽然能够被今天的人所理解,但依然被很多观众讨厌,不受欢迎。
因为《大明王朝》是相当优秀的历史题材电视剧,在观众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很大,海瑞、嘉靖朱厚熜、严嵩、胡宗宪,包括赵贞吉的形象都非常出色,但其他人物都相对贴近真实,唯有这个赵贞吉带有很大的扭曲和误解,脱离真实差异很大,和历史上赵贞吉形象几乎判若两人,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感觉有必要澄清还原一番。
2019年5月
大明人物塑造饱满立体,特别突出的是嘉靖帝,一位熟稔于帝王的制衡之术,只审度自己的臣子,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信,而轻视民生社稷又自负的皇帝被陈宝国演活了,被张黎拍活了。
相对于嘉靖帝,他的对立面代表,本剧的男主海瑞反而有些扁平。
虽不是一味的顽固酸腐,但也算不上有勇有谋,能被称之为国之利剑,大概只在于锋利这一点了,可惜过刚易折。
另两个对立又统一的人物是严嵩和徐阶。
严嵩和徐阶的统一点在于他们都懂得嘉靖帝的权术心理,并能快速把握得当。
对立面在于一个只为利己而一个还有政治理想和社会责任感。
严嵩进退有度,强势而不外露,徐阶勉力维稳,上下配合,两人虽为两派,派系之间明争暗斗,而两人并未直接正面冲突,这是上位者之间较量真正该有的样子。
本剧的人物塑造大多以这样对比对立的方式相互烘托。
比如欲王与欲王妃,高拱与张居正,严世蕃与胡宗宪,杨金水与沈万三,等等,各人物出场的时机和人物之间的关系,相互映衬,使得三言两语之间可断其人。
这种效果需要演员入木三分的表演,编剧简洁生动的对白,和导演对于整部剧节奏和立意的准确把握共同完成。
一块上好美玉必定是其材质和做工都堪称完美才能得以成形。
《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是由张黎执导,陈宝国、黄志忠、王庆祥、倪大红等主演的历史题材电视剧。
本剧讲述的是嘉靖与海瑞的故事。
嘉靖三十九年,贪墨横行、民不聊生。
奸臣严嵩党羽密布、权倾朝野,清官海瑞不惧强权,敢于向腐朽封建的皇权发起挑战。
皇帝朱厚熜刚愎自用、练道修玄二十载,以一己之私始终把控着大明朝的军政、经济大权。
这部剧的剧情,布景,台词,甚至服装都堪称完美,里面很多镜头都完美得如同电影画面,尤其是里面的雪景,配上人物朱红色的衣服美得让人难忘,而且里面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光芒四射,每一个角色都性格鲜明。
以新锐而独到的视角、鞭辟入里的时代精神,向观众朋友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视觉、灵魂和情感的冲击。
——文官的衣服上绣的是禽,武官的衣服上绣的是兽。
披上了这身皮,我们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任何一句话,你不说出来便是那句话的主人,你说了出来,便是那句话的奴隶。
不算评价,只是一些零碎的个人观后感。
《大明王朝1566》应当算是一部历史同人剧,既是同人,就不像一些说史的书籍影视是用作者的思想去解读前人的历史,而是借前人的身份作为演员,去出演作者头脑中想说的事情。
如导演张黎所说,拍剧就是为了“资治”,《雍正王朝》定的调子是“当家难”,《走向共和》则是“找出路”。
《大明王朝1566》没有明说,只说是退回去了些但也更务实。
但我想,这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剧中有很多对比、参照、衬托、比喻,值得说上一说。
全剧充满了真实的谎言与虚伪的真话。
就比如第一次殿前议事,严嵩提出改稻为桑的建议。
浙江易种桑,桑田收成高过稻田,这些句句都是真话。
再加上稻田改桑田赋税不增,表面上看仿佛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问题就出在从外省增调粮食这件事上。
改稻为桑、赋税不增,两件事皆有圣谕,偏偏增调粮食这一件关乎农户生死存亡的现金流之事被刻意忽略了。
到浙江议事时可知,外省调粮“和往年一样,一粒也不愿意多给”。
严党从一开始,打的就是逼死农户、兼并土地的主意。
严嵩一开始,说的便是掺杂了假话的真话。
于是一个表面上的好政策,变成了压在百姓身上的双重枷锁。
又如只说国策必推而不谈执行方案利弊,只说苦苦百姓而不提百姓命悬一线,这样只见局部不见整体,只见理论不见现实,只见结果不见过程的伪忠伪善之言。
等等等等,《大明》整部剧的对话密集,像这样真伪掺杂、逻辑混乱的话术,随处可见。
这样的话术,不但剧中人用来自欺欺人,甚至还要骗了剧外的观众。
剧里有一个深入人心的“媳妇”理论,分别被用来形容胡宗宪、严嵩及出任首辅后的徐阶。
剧中有两个真正的媳妇形象,一是海妻,一是李妃。
乍一看二位都是贤妇,海妻与海瑞同尽孝心毫无怨言,操持家务忘乎自己,而李妃言语大义心系百姓,退回赏赐勤俭律己。
“会做媳妇两头瞒”,说的是总顾着别人,体谅别人的苦,把对别人的不利都隐去了,把责任和错处都担在自己身上。
胡宗宪确实担得起贤妇,他是真正的忠君爱民,不顾自己。
可这严嵩与徐阶自称的媳妇,却是顾了君父,肥了自己,只苦了子民。
严嵩的媳妇论,也是真中有伪的高级话术。
他的言行更是骗得胡宗宪团团转,让他以为恩师如自己一般,只是被人所累,直到受命消极抗倭,方知严嵩才是真正的大伪似忠,这份忠的外表,正是构建在严嵩的九真一伪之上。
再来看海妻和李妃,海妻为尽媳妇之孝,从无私心,最终赔上了自己。
而李妃在剧尾之时,面对芸娘的请求,神色终是一变,一番巧舌如簧,把芸娘夫妇再次推入轮回,李妃之弟,不过是又一个杨金水而已。
片头时李妃的贤,是为了辅佐裕王上位,片尾时大患已除,形势变了,想法做法也就变了。
真真假假,不观其言,而察其行,不在一时,而在长久。
嘉靖称自己,“卧不过一榻,食不求五味,服不逾八套,紫禁城广厦千间避而不居,思天下尚有无立锥之民也。
故迁居西苑,唯求一修身之所,以避风雨而已。
”话是没错,再高的地位,一人只有一个身子,可一张床八套衣服就能代表简朴了吗,那些一次性的松木盆,燃的檀香炭,敲的和田玉杵呢。
用数量取代金额,不过是诡辩而已。
更不要说饮食清淡,修建宫殿,只是为了修道长生而已,与民何干。
号称用道家思想治理天下,修炼的却是道教的长生之术,将道家道教混为一谈,自欺欺人而已。
所谓的“万方有罪,罪在朕躬”都是假的,真相是“天下无不是之君父”。
不能苦了君父,唯有委屈子民。
冠冕堂皇之言,不过又是假大空的诡辩话术而已。
什么是天下的君父?
君为权,父为责。
再引申一步,皇帝是天下人之父,亦是天下人之子。
先举天下之力供养之,再以其独特的权力回馈于天下。
可惜这本意为富养的供养,却变成了无穷尽的宠溺。
嘉靖只想享君权,不愿负父责,他的为父爱民,只是一种面子里子都要的谎言,只要在朝野百官面前自欺欺人即可。
所以会有英雄查英雄,好汉查好汉。
把矛盾转嫁出去,让他们内部去推卸责任,好给自己争出一个面子上伟光正来。
嘉靖擅长制衡御下,一番长江黄河言论仿佛至理名言,自称无为之治而隐身幕后,以谜语治国,操纵宦官群臣为木偶、为枪手,以太极云手将责任通通推出去,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种制衡并非真正的平衡,制衡的局中只有宦官群臣,以整个国家通盘来看,皇族以嘉靖为代表,只发力而权力不受制约,而百姓只受制约,却没有代表他们角力的一方身处局中。
所以这个制衡之局,以皇帝为最高,而百姓为最底。
宦官与群臣,则是互有攻守损益,他们努力练就的,也是一手往来间将责任关口推出去的太极功夫,还有一口真伪难分的诡辩话术。
而海瑞冒死上疏,就是要戳破这一层谎言的窗户纸,把嘉靖的责任摆到他面前不能逃避,更要改变这个不对等的制衡之局。
《大明王朝1566》的副标题《嘉靖与海瑞》,海瑞即是嘉靖的一体两面,是被权力忽视了的责任。
嘉靖与海瑞,是一体两面,是帝王与百姓的代表,是权利与责任的代表,更是皇权与律法的代表。
国有大明律,又以皇帝之言为至高,法治之上又有人治,以人治国,人治便成了法治的漏洞,于是官场处处潜规则横行,视法律如无物。
而“本朝以孝治国”,忠孝一体。
忠的是一个皇上,“孝”的却有许多人,有父母,有恩师,有恩师的恩师。
当忠与孝冲突时,该考虑哪个,先考虑哪个,人人做法不同。
一朝有恩,便是一党之人,以孝治国,反而成了变相支持党争的源头。
以孝治国,造成了被动全员结党,结党便成了忠君的漏洞,于是朝臣的奏疏都成了另有目的,无论公允与否,都不再是公允。
比如胡宗宪,夹在忠孝之间两难,因为所处的阵营尴尬,不得已背上党争的骂名,宁愿以死殉国,也不愿违逆忠孝中的任何一字。
反倒是海瑞,一个至孝之子,却本着至忠之心,宁愿放弃对老母尽孝的机会,以死谏君。
汝贞,汝贤。
胡宗宪忠贞,而海瑞更近先贤,皆因海瑞可以做到抛开“小孝”而放眼“大孝”。
百官的“思危思退思变”,多是为了谋权、谋财或谋性命自保。
胡宗宪的“思危思退思变”,是为了谋百姓生计安危,他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为了谋衷心自证。
而海瑞的“思危思退思变”,是尽臣职,为君为国为民“思危思退思变”,宁愿置自己于死地。
海瑞其人,心有圣人言,手执大明律。
以法为术,对权贵平民一视同仁,以儒为道,求的是江山社稷长治久安。
片尾时嘉靖与海瑞的会面,嘉靖指出的只是海瑞对于用人的局限,他的理论根基是皇族权威不容动摇,而海瑞指出的则是嘉靖治国眼光的局限,要论格局还是比嘉靖高出一筹。
殿前对论后,至此嘉靖与海瑞这一体两面终于汇合,彼此心照不宣,嘉靖讨了面子上的胜局,海瑞也了无遗憾。
嘉靖和海瑞是一体两面,也是父子君臣。
说起在牢中时,海瑞未被执行死刑而感到失望的原因,绝非为邀直名,而是为了代圣贤立言。
海瑞上疏,计划中本就难逃一死,但需要有个审判定罪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必然要对奏疏中的内容有所定性。
这一计,迫使嘉靖不得不将奏疏内容公开给众大臣观看,将大明的积弊摆到台面上来讨论。
在整个讨论过程中,无论面对百官,又或面对嘉靖,他自信没有谁能够驳倒自己奏疏中的内容,嘉靖将不得不扯下遮羞布面对现实,被迫思考与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更重要的是,这一道奏疏,即使不能唤醒嘉靖,自己的死,也会再次引起世人对先圣贤言的再次重视,尤其是裕王的重视与反省。
这样,海瑞的目的便达到了。
在这之后,海瑞心愿已成,但求一死,一是因为他自知詈骂君父犯了大不敬之罪,甘愿伏法,二是他知道嘉靖龙颜大怒后,进谏之臣恐怕必死无疑。
海瑞所做的一切,既是为民,更是为国、为君,在他心里,为民即是为国,即是为君。
事情做完了,他也愿为君、为法而死,以正视听,全了君王的尊严,正了大明律的庄严,向天下人证明了心中的真理。
而他的死,也是对下一任继位者裕王建立革除弊政决心的最好的献祭。
如果嘉靖判海瑞无罪,则代表嘉靖承认了奏疏所指出他犯的错误,这个结果几乎不可能发生。
如果嘉靖赐海瑞一死,海瑞至少已为大明积弊的遮羞布捅开了一个窟窿,以生命为大明的未来开了一个好头。
无论哪一个结果,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可嘉靖也是狡猾得很,他要保全自己的面子,不做纣王,就令百官为海瑞定罪,来判海瑞死罪,又用黄锦的跛足,以天命而非自己的名义饶海瑞不死。
绕开了以上两个结果,让海瑞活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就是海瑞在狱中对王用汲所说的,“求仁不能,取义不得。
遗骂名于君父,博直名于己身。
皇上不让我死,哪里还谈得上代圣人立言。
”此外,海瑞亦知道,自己的言被嘉靖听进去了,自己的直也被嘉靖认可了,只有嘉靖认可海瑞是真的忠直,才会特意饶自己不死。
求仁取义不成的遗憾,和君父留情的感动,这两点加起来才是海瑞意识到午时三刻已过后哽咽的原因。
再到殿前辩论时,嘉靖并未真正驳斥海瑞奏疏中的内容,而是指出了海瑞建议只用清流的不妥之处。
跟着,嘉靖先指出了海瑞的计策关键,以嘉靖的赐死为圣贤之言再度惊醒世人做宣传。
再指出,海瑞这样算计君父,便是大不敬大不孝,是违背圣人言的大罪过。
而自己亦有解法,等裕王即位以孝为名便可赐死海瑞,这样便不会让海瑞的计策得偿所愿。
而海瑞听过嘉靖的言论,明白嘉靖虽然可以做到从表面上让自己的计划破产,里子上则是认可了自己上奏的初衷与内容,更见到嘉靖不再穿道袍而是着龙袍,以儒家圣贤之言来定自己的罪,对此结果心满意足,感恩戴德。
嘉靖认可了海瑞所言的,自幼丧父,以君为父的真心。
赐他一句无父无君,是评价他大不敬大不孝的行为。
而一句弃国弃家,表面是评价了他放弃尽孝扰乱朝堂安宁,实际是理解了他背负的孤独,源于他心中的有父有君。
嘉靖与海瑞,还是两个孤独的人。
嘉靖是帝王的孤独,海瑞是圣人的孤独。
真要比起来,嘉靖比海瑞要孤独得多。
帝王的孤独,在剧中用了老中幼三代来体现。
年幼世子对冯保的亲厚与依赖,远胜于对父母。
与之对应的,就是嘉靖与吕芳。
在冯保被陈洪从裕王府带走后不久,吕芳也奉旨离开嘉靖,此处有一个嘉靖双目含泪的特写,这时的嘉靖,套用一句网络语,当真哭得像个60岁的孩子,这一刻,他真的就只是个孩子,被迫离开了唯一的亲人。
嘉靖个性凉薄,信奉二龙不相见,与裕王相见甚少,关系并不亲密。
嘉靖位数不多的感情,大多表现在对待吕芳的态度上。
剥开帝王的身份,他始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需要有安全感的寄托。
生在帝王家,注定了不会拥有普通人家的亲情,身边的大伴,是仅剩的一点还算触手可及的温暖。
剩下的安全感从哪里找,只有紧握在手里的权力。
即便裕王这样仁厚懦弱的人,在宠妃进言太多后,也会用身份压制对方,即使后来道了歉,请李妃继续讲真话,可李妃已经不会再犯第二次傻,懂得婉言宽慰裕王,因为她在上一次已经真正亲身体会过丈夫地位的特殊性。
就像世子的一句“把他们都杀了”,足以震惊张居正师父。
帝王的权力,注定要制造他们的孤独。
这也是海瑞可以打动嘉靖的原因,因为海瑞真的把嘉靖看做自己的父,而不仅仅是君。
吕芳离开后,黄锦给嘉靖弥补上了一丝温暖,但嘉靖一次次在紧急时刻呼唤吕芳的名字,或是任性地要把黄锦叫做吕芳,都在说明,嘉靖作为帝王是何其孤独,何其需要安全感。
说是天下的君父,却终生只是个得不到满足的孩子。
做帝王的,能获得物质上最高的享受,代价是失去感情上最平常的温暖。
虽说天下都是他的,可也不是他的,他只有一双眼一双手,走不出这皇宫,一切都要借他人之耳目手脚,每个头脑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立场,而自己要辨群臣之真假忠奸,要负责天下之兴亡苦难,压力何其之大。
而天下尽是他的子民,是他要负的责任,却都是些看不见摸不着,从没接触过的陌生人,都是存在于文字里、语言里的概念。
家天下,天下都是帝王的家,而帝王其实不过是个无家之人,所有人都站在帝王权力的对面。
君子海瑞,是个弃国弃家的孤独之人。
帝王嘉靖,则是个无国无家的孤独之人。
吕芳的离开,一来是嘉靖需要改变形势,用陈洪代替严党作为武器,巩固手中的权力,二来是嘉靖对吕芳的感情所致,要他远离危局颐养天年。
在自己寿数不多的时候,把自己最依赖的半个亲人送到远方,这种孤独怕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享乐总比负责容易,爱好总比责任上心。
于是嘉靖渐渐把皇帝这个位子,从肩上重大的责任,做成了一份混日子的、拿来养爱好的工作。
既然帝王的身份注定他们会孤独,会听到很多很多的假话,那他们就是真的喜欢听假话吗。
剧里也给了一些答案。
剧中有三个直人,分别是海瑞、李时珍和黄锦。
李时珍因为反对嘉靖痴迷道教,一气之下辞去太医的职位离了宫,可见嘉靖并没有让他坐大牢更没有赐死他。
这算是隐述。
而除了相伴多年的吕芳,嘉靖最贴心的太监,是宫里唯一敢对嘉靖说不,敢否定嘉靖话的人。
剧中对嘉靖跟黄锦的相处有多处描写,在嘉靖面前,黄锦并不像吕芳那样周密、谨慎、委婉,可嘉靖对着黄锦的拒绝,反而常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跟黄锦相处时的嘉靖,会表现出更多开心的样子,这是他身上属于平常人的一面。
这算是明写。
以前两者做铺垫,嘉靖对海瑞的态度便不难理解了。
他是个聪明人,即使一时震怒,冷静下来分析情势,便会明白对方是不是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剧中嘉靖把吕芳第一次召回,是因为解除了对他的疑虑。
而嘉靖从大牢把黄锦捞回来,是因为他知道黄锦只是直,没有私心。
所以你觉得,嘉靖到底喜不喜欢直人,排不排斥直言。
他最后责怪周围的人不早跟自己说真话,又是不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他如此热衷制衡权术,是真心热爱,还是讨厌群臣官宦对自己耍弄权术的反抗。
直人不怕聪明,因为不藏私。
奸人不怕蠢,因为能力翻不起大祸。
最可怕的就是又聪明又不肯说真话的人,这些便是为臣职却不明臣职的人。
而这样的人太多了,也是推动嘉靖不得不玩弄权术迷恋制衡的原因之一。
于是剧中的嘉靖,前期只是看破不说破,还乐于掌控玩弄这些臣子,而后期被三个直人或以药物或以言行或以奏疏包围的嘉靖,开始一个个说破这些说着漂亮话揣测着自己喜怒试图操控自己行为的婉言之臣耍弄的小把戏。
话说回来,大明不缺死谏之臣,既然连命敢都不要了,却没有一个人敢直指弊政的根源。
就是还不够直,把推倒政敌凌驾在了明臣职之上。
另一方面,就是前面提到的,忠孝治国,反而给党争创造了发源地。
按照今天六度人脉的理论,一个人做的事,随便查一查,就要被强行牵连多少人。
有几个人能像海瑞这样的智慧跟勇气,把自己活成一个无党无派之人,为了证明自己无党,也为了不牵连别人,生生必须要让自己做个孤独之人。
嘉靖的孤独是血缘给的,海瑞的孤独却是自己找的。
即使这样的海瑞,也会不如自己愿,浪费一番心血,连累好友王用汲被一同投入大牢。
但要细究起来,海瑞的内心并没有嘉靖那么孤独,他还有几个好友敬他懂他,而嘉靖的孤独无人能懂。
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不自由。
嘉靖对道教的痴迷,并非真的完全信服,而主是为了追求长生,和隐于幕后操控群臣,是给私欲加上冠冕堂皇的借口。
从剧中那句脱口而出的“她怎么有这个东西”可以窥得真相。
到年老体衰时,对长生术将信将疑,身体却不会骗人,发现李时珍的药是好的。
人老了,就开始渴望亲情,发现跟小孙子见见面说说话也是开心的,而且比起儿子儿媳,小孩子天真,还会蹦出一些真心话来。
到朝堂对辨时,嘉靖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靠丹药强行续了命,要儿孙一起听听海瑞的直言,也听听自己的经验,当做对子孙尽一份为父为祖的亲情,对列祖列宗尽一份子孙的责任。
为了世子好,特地设一个圈套,让年幼的世子亲身体验被骗的痛苦,要他明白别人说的都不算,作为皇族一员,这世上有太多人想要骗你,你只能靠自己。
当被骗的世子诚惶诚恐地拒绝嘉靖的赏赐,当世子离开时没有一次如自己盼望中的回头,嘉靖的心是痛的,他的又一份亲情远去了。
好在最后的时光里,虽然没有了吕芳的陪伴,还有自己的儿子背着自己,最后感受一次父子亲情的温暖。
这个儿子仁厚懦弱,聪明不及自己,嘉靖一早已费心为他准备了辅佐良臣,现在又为他留下治国利器海瑞,只待自己身故后由他大赦来施恩。
聪明如嘉靖,也早已知道大明积弊太久,以一人之力为天下人谋划,也是以一人之力与天下人博弈。
帝王与群臣,都是棋盘中的棋子,百姓不过筹码而已。
群臣之中,贤臣已不多,直臣更是太少太少了。
裕王哭问,徐阶高拱张居正之后,还有哪些贤臣可用。
嘉靖答,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确实,嘉靖不可能为裕王谋划到更远了,同样的,嘉靖也不能为大明谋划到更远。
大明朝就如嘉靖的病体,再多的谋划,再多的能臣,不过是吊命的丹药,无法拯救大明于危难。
胡汝贞这样的臣,是杀菌的药,海瑞这样的臣,是治病的药。
可再好的良药,不过续命而已,无法带来长生,哪有什么千秋万代。
续命能到几时?
只有天知道。
之前说到汝贞、汝贤,一贞一贤不辱其名,这是一组正向对比。
剧中还有一组对照,是“二贞”,赵贞吉与胡汝贞,这一组是反相对照。
胡汝贞,公忠体国,不得已身在严党,公也不公,即使如此,也不能辱没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在夹缝中拼尽全力,不过是为了忠君爱民的同时报答恩师之情。
他被恩师严嵩骗得紧,以为对方是大忠似奸,跟自己一样为党羽众人所挟而不得已。
直到一封“缓攻”的来信,方才恍然大悟,恩师原来是一直是大奸似忠。
最终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做了一回不听话的学生,也因此宁愿把性命赔上,也还是不愿辜负恩师之义。
赵贞吉,老成谋国,身在清流,心系只有皇上。
同样是周旋在各方势力中,却跟胡汝贞的理由不同,赵贞吉玩得一手好太极,求的是利益与安全平衡的最大化,不该得罪的千万不要出头,能抢的功劳定要抢得巧妙,党派虽然不能变,做法却可以像太极一样随时转化到对方阵营。
赵贞吉也违背了恩师指令,且发生得自然而然,跟着杨金水们给出的方案接着做了下去,沿袭了严党的一套传统做法。
胡汝贞的夹缝生存,是心中有恩师而受制于党争之苦,赵贞吉的太极周旋,是心中最重要的只有自己而已。
要论能力,胡汝贞曾说,赵贞吉是个首辅之材。
但论德行,赵贞吉只是个尚未成型的严嵩。
剧里悄悄给二贞做了对比,胡汝贞是个爱惜清名,能受得下属反对之言的人。
而赵贞吉最恨下属不听命,说到底,他是个重权力欲的人,对下以权位压制,对上也并非真的忠孝,而是对权力的献媚,他一路在谋的,都只有自己,只有权力而已。
赵贞吉对权力的慕强之情,剧中也有两个对照人物,分别是严世蕃与陈洪。
赵贞吉的大奸似忠,剧中的参照便是严嵩。
胡汝贞的贞,是靠着践行心中的道而做出来的,赵贞吉的贞,则是靠着操纵为官之术向皇上向众人证明出来的,他本人的缩写,实际是个吉字,如何保自己周全逢凶化吉。
人心千差万别,权力如同杠杆。
内心失之毫厘,经过权力杠杆的加成作用,可以造成的结果便差之千里。
二贞的区别,就在这内心的毫厘之间。
奏疏之夜,当嘉靖勃然大怒,众臣惶恐后,终于鼓起勇气,意图做拼死一谏之时,天资聪颖的赵贞吉主动站出来,做了千古一赌,究其根源,我想除了救众人,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并不想死。
清流派众臣死谏,赵贞吉身陷其中,没有后路,只有一死。
这一赌,救了自己的命,救了众人的命,也把众人燃起的勇气再次熄灭。
之后的六部会审,百官论罪,文官们亦受海瑞奏疏所动,自保之余,并不愿撒谎对海瑞落井下石,只论一个詈骂君父的实有之罪,并未驳斥奏疏本身。
赵贞吉先在狱中审过海瑞一次,发现海瑞并无连累他人之意,到会审时,便在原样基础上变本加厉,安上“邀直名”之意,表演给众大臣宦官看,意图撇清自己的同时给海瑞强安上一个诛心的罪名,好再立一功。
千古一赌时,赵贞吉成了群臣眼中的英雄好汉,六部会审时,赵贞吉被海瑞扒了个干干净净,成了群臣眼中的跳梁小丑。
大明不缺死谏之臣,赵贞吉决不会是其中的一个。
赵贞吉对海瑞两次所下“以博直名”的言论,心思险恶堪比秦桧的“莫须有”。
剧中伊始,嘉靖颂扬的二贞,实为反衬,二汝才是值得称颂的臣子。
编剧刘和平对笔下人物海瑞之爱,剧中显见。
野史说海瑞饿死自己的女儿,他便让剧中海瑞跟女儿有许多父女情深,一同玩乐的场景,还有齐大柱光着膀子在海瑞家干活,对着海瑞家女眷并无避嫌举动,还抱着海瑞的女儿逗她玩。
不但如此,剧里还安排了一幕海瑞与妻子同房前,抱着妻子逗弄她关门的场景,这是在告诉观众,海瑞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温情,也有爱。
更不要说海瑞对百姓的关爱,看到百姓受欺负时的愤怒,安抚灾民时的慈祥柔和,看到尸横遍地时的痛心疾首,一个铺垫了几十集不怕冷的至阳之体,竟然急火攻心到一头病倒。
还有对着挚友李时珍、王用汲时,或谦逊羞涩,或爽朗大笑,谁说他只是一个古板无情之人。
海瑞的至孝,是海瑞对君父至忠的性格根基。
如此至孝之人,却能为了百姓,放弃供养老母的义务,这是一种极度高尚的行为,是整个海家的刚正家风。
海瑞所受的教育来自海母,看到海瑞的清廉作风,便不难理解海母为何坚持带着怀孕的海妻回老家,因为无功不受禄。
剧里其实也有一处对比,胡汝贞的公子经过淳安,县里按照潜规则给予胡汝贞同等级别的待遇,这是不合法的。
而海母若是留在高翰文的别院,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海瑞的清名便毁于一旦,他有了污点,便失去了成为大明利剑的资格。
而恰恰是海瑞的清廉,他的收入不足以支持妻母在外地的花销,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悲剧性达到顶点,这正是圣人的孤独,利剑的孤独,水至清的孤独。
剧中海瑞是个大智大勇之人,他明知世故而不世故,明知危险而不畏危险,以七品之身,斗官场众生,斗宫廷上下。
从棋盘一角,一步步直逼上来,走到嘉靖眼前来将军。
剧中海瑞的直,有李时珍和黄锦做对比。
而海瑞的所谓“无情”,有胡汝贞和王润莲作对比。
前者跳不出恩师情的桎梏,后者则太温润而少了锋芒。
如此一对比,方知海瑞这把“大明的利剑”有多难得,他是当之无愧的,更是独一无二的。
而编剧刘和平的历史观,可能就藏在那一句,在史册里,在人心里。
公道自在人心。
就算不在众人的心里,后人的心里。
至少会在自己的心里。
大明是部移花接木的同人戏,人还是那些人,事则全不是那些事,读过正史的大约会觉得头晕。
虽以嘉靖在位最后五年“倒严”一事为主线,于朝中对立两dang的着墨并不最多,韬光养晦十数载在“倒严”中出力最多的徐阶被纳入裕王一派,不过三等配角。
严嵩戏份虽重,却好似光杆司令,严世蕃阴恻刻毒流于表象,鼠目寸光一事无成,戏里严嵩屡斥骂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说杀人治人罢人之外最要紧的是会用人,因而一朝政事尚不能缺少自己。
但只看本片,可能会很难想象严dang如何能把持朝政二十年。
大明又是部文人戏,举凡文人,在朝为官,在野言政,最关心的无非官生民情,无论是由今及古,还是借古喻今,都不会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虽为架空,排设人物铺陈剧情,都有深意,台词也极多,虽有说教之嫌。
几番论战,确实极为精彩。
以嘉靖和海瑞为主角,一取权谋之极,一取道德之极,阴阳相生亦相克,中流者毕生致力无非阴阳调和,不能单以善恶二元分之。
为官之道,如履开春薄冰,如临九仞深渊,自嘉靖朝以降,内阁诸位首辅,夏言弃市,严嵩抄家,徐阶去职论罪,高拱削籍为民,张居正身死名灭,几无一人得善终。
要评价这部戏,有无数玩味处,这里只说“家天下”三字。
古人奉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由父子之理推及君臣,好坏参半。
嘉靖喜方术斋醮,服食丹药不信太医,在常人是己事,是家事,身为国君,则是罔顾国本。
为逞一己私欲,大兴土木营造道观,亏空国库,玩弄权术戮辱臣下,视作家奴。
海瑞事母纯孝,对己对妻未免过苛,敢于犯颜直谏君父,虽是至忠,但于政事全然不知变通,可为道德楷模,却非治国良材。
严氏父子以国谋私,以权谋利,将朝堂视作私人之物。
片中也写严嵩无奈处甚多,但昔年查抄严家时,籍没金银珠玉服玩珍奇不计其数,集结为册,只以条目列,竟成一奇书,名《天水冰山录》,后人凡考据明中后期器具什物,多有引用其中内容者。
此书自清后印量极少,网上也有扫描版,观之如七宝楼台目眩神迷,亦觉贪墨情状触目惊心,又岂可仅以替皇上办差或用人不力搪塞了事。
所谓“家天下”,是救国还是误国,只看是天下为公,抑或天下为私。
大明中刻画人物颇多偏狭之处。
如嘉靖之拔高,海瑞之过誉,胡宗宪之悲情(要单独给他写一篇),赵贞吉之自私,大体瑕不掩瑜,放在剧里都还称职。
编剧特别擅长以曲笔隐笔写事,虽然不能作为正史来看,却得春秋笔法的神韵。
剧末将海瑞最有名的上疏安排在嘉靖迁宫一事上,为君为臣为民者,大约都不能不想起那篇著名的诗句吧。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房价肯定还要涨XDD)补充资料:1、六必居的牌匾相传为严嵩所题,也有说系讹传的2、徐阶从来从来没做过太子dang3、张居正在隆庆初年入阁,嘉靖末还是个国立大学校长4、倒严那会儿,赵贞吉其实在家赋闲5、早在嘉靖中期,冯保就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6、谭纶基本上算个武将7、以胡椒等实物折俸银,有明一代也是常事p.s.FYM豆瓣,此dang非彼dang!!!
沈一石的悲剧在于,生不逢时,要搁现在,肯定肥了,也早移民了。
至少剧中的背景而言他是不敢私肥,私肥就是找死,当然他没有私肥,也死了,因为官方以为他私肥了,这就是悲剧。
现在如果不先解决移民的问题,官商勾结,其实和玩火自焚没有区别。
当然并不排除移民了,也难逃魔爪,只不过,有些事情,在媒体管制的环境里,见不了光,沦为了无名英雄,为了党国贡献了财富,但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今天微博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是有券商的宏观研究小组开会专门研究了内阁阁老们的履历以分析国内各地区信用评级风险,以前听说过研究十九大报告的,哎,所以说理解中国不能以经济学那一套来分析,读懂中国还是该多读明史。
明朝的官僚构成到了嘉靖年间,已经从明初的农民军+知识分子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职业官僚群体。
说完了本文的前提,那我们来谈谈改稻为桑。
改稻为桑是什么呢?
是把浙江一半的稻田改为桑田。
这事看上去好不好呢?
很好,稻田改了桑田,蚕丝的价格比米高,农民可以赚钱,国家出口丝绸可以赚钱,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件大好事。
但是到了地方上就是推行不下去,为什么?
农民怕改了桑田米价贵蚕丝价贱,改了没饭吃只能卖地。
政策制定者严党和府县一级知道么?
当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能推行?
为了补亏空,那不改行不行?
不行,因为亏空有他们一份。
皇上知道么?
当然知道,毕竟亏空也有他一份,他不仅知道亏空,还知道下面会暴力推行。
那皇帝为什么愿意改?
因为他不在乎农民饿肚子,他在乎国家稳定,财政亏空的国家肯定没法维稳,搞不好连维稳经费都拿不出。
补了亏空他还能捞点钱,补不了亏空连给他干活的都会跑。
总之,皇帝并不在乎农民赚钱不赚钱,他在乎的是国家机器运转不运转,所以他会推这条政策。
严党不在乎农民赚钱不赚钱,他在乎自己明年脑袋还在不在,为了自己的脑袋他要满足皇帝的要求,要想着法儿的哄皇帝开心,皇帝不开心了一脚把他脑袋踢了顶徐党上。
省一级府一级不在乎农民赚钱不赚钱,他们在乎自己能不能升官,今年的考核指标能不能达标,既然今年桑田不收税,那么他的税务指标就不是问题,保障蚕丝产量够出口就可以了。
县一级可能希望农民赚钱,毕竟农民赚钱最大头的油水是他们的,虽说如此但他们也有可能不在乎农民赚钱,但他们可能是最不希望农民饿肚子的,毕竟农民饿久了会造反,造反了第一个吃县太爷父母官,可是没办法,不推没法升官,今年考核指标达不到,所以还是要硬着头皮推。
(这就是《是!
首相》里面所说的,机关最在意的是和该机构存在永久性合作关系/上下级关系的部门)。
但是地方在推行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农民自家种出来的桑质量不达标,织造局没法用来出口,没办法,地只能让沈老板买了种桑也就是俗话说的国有化(如果把沈老板的产业理解为国企央企的话),可沈老板钱不够,好田买不了那么多,那怎么办?
只能把好田变劣田——毁堤淹田。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挖人祖坟,这事确实伤天害理,不过在乌纱面前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假设在和平年间,这样的政策或许如胡宗宪所说的,推个三五年还能成,但在嘉靖年间,内忧外患,财政紧张,就只能以一年为期了,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我认为毁堤淹田主要是政策制定端和执行端的目标差异所导致的,执行端的目的是达到指标,而制定端的目的就复杂得多。
不过,古代科举不考经济学,所以供给和价格之间的关系曲线官老爷们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但在制定改稻为桑政策时没有把第一年桑田产量和所需田地面积算对就只能说是严党急功近利到无视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了,制定者制定了一条本就不科学的政策,那执行端为了完成指标/从沈老板那边捞钱只能强行去推动政策的实施。
皇帝事先知道毁堤淹田么?
我猜大概是不知道的,他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不过他的态度是默许的。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倒自家牛奶,社会主义经济危机倒别人家牛奶,这说明供给侧改革是传统,古而有之。
至于门清的沈首富,到了这个时候门清也没用,毕竟沈首富在这个过程中没什么发言权,平时财大气粗,到了这种节点,他也可怜,明年有没有得做只是织造局一句话的问题,他和农民一样,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在大明朝,农民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说,综上,有话语权的,最后变成只剩下两个,顶层发号施令者皇帝和不在乎升官的海瑞。
但后来在赵贞吉的推动下这个事居然搞成了,所以赵贞吉能入内阁啊,这能力,能做皇帝的小棉袄了。
为什么赵贞吉能搞成这个事呢?
当然和郑何努力做成的毁堤淹田、徽商入浙有关系咯,和他的徐老师给他提供了坚强的后盾也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不贪,而且他可以保障地方层面贪污减少,如此一来,这一块收入就可以给国家了。
总之,改稻为桑是一件看似很好但实则很恶毒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乱来,如果办成了,收益的是财政收入、各级的官位和脑袋,收益概率最小/最不可能收益的是农民和沈首富。
所以呀,织造局的工人不能怪沈老板工资低工时长,沈老板也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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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的是剧中,那我们就只讨论剧中,不谈历史。
要我直言,所有讨厌海瑞的人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没看懂剧中的海瑞。
其二,道德水准存在缺陷。
以上两条仅针对和我一样的平民,如果你是社会的权力阶级和既得利益者,那可以自动忽略我,因为你讨厌海瑞那是理所当然,而如果你是平头老百姓,你还讨厌剧中的海瑞,那不是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唱久了,以为自己不是普通百姓了,就真的可能是道德品质有问题。
很多人看惯了徐阶,高拱,张居正,小阁老在朝廷上激昂文字,睥睨天下,便把自己代入其中,觉得海瑞愚顽短浅,然而殊不知,各位不是清流,各位也不是严党,各位是浙江那些每天等着四两米下锅的百姓,各位是赵贞吉口中的死了一万人,十万人都是数字的数字。
而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他告诉你们,你们不是数字,你们是一条条要活着,要吃饱饭的人命,他会为了你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帮你们和文臣,和武将,和上司,和皇帝去抗争。
他的目的只是让各位吃饱饭,活下去。
而各位现在转头就骂他迂腐,顽固,没有格局。
还是那句话,社会中的既得利益者,赵老爷们,我上面的话都请自动略过。
而和我一样的平头老百姓们,你们怎么能讨厌海刚峰?
海瑞,国之利器。
抗豪强,斩荆棘,治太平。
明主得之,犹如得一龙泉宝剑。
然而,这一位煮海的张生,可做万世清流之师表,历代官宦之楷模,却万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哪个女子嫁了他,可谓前世不修。
就像海妻——《大明》剧中苦人不少,但若论起最苦的人,非这位海氏夫人莫属。
剧中,海瑞登场之前,先有谭纶一番介绍作序幕。
这位谭詹事,为证明海瑞的人品德操,一上来便大讲其纯孝——明朝以孝治天下,自“二十四孝”以下,孝道被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位。
圣人说过:“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即一个人如果事父母而孝,则绝不会犯上作乱,亦即是一个大大的忠臣。
谭纶口中讲的,海瑞这个千古第一忠臣,“说来你们不信,都四十出头的人了,他一个月倒有二十几个夜间是伺候着老母睡在一室。
” 孝之一字,若是出于亲情,自当感慨赞叹,然而做到这般极端,又显然超出了常理。
明朝严苛的理学逼出了许多“亚精神病”,徐文长就杀掉了自己的妻子,海瑞的诸般作为,也曾被后人若有意、若无意地扣上了“偏执狂”的帽子;而从现代心理学揣度,这种近乎荒唐的做法,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过分的恋母情结。
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第一灭的便是男女情欲。
这种流毒千年不灭,即便是《红楼梦》这样至情至性的小说,也不免有“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的句子;甚至到了“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新中国文学,也还是不断出现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的革命斗士。
以正统清流自居的海瑞,更是将端方严苛的“君子气质”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他看来,娶妻成家,不是为了夫唱妇随,相濡以沫——他娶妻子,一是要一个伺候他“阿母”的佣人,二是要一个给他海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至于这佣人有没有尊严,这工具有没有情欲,他是完全不必也不屑去考虑。
于是剧中,海妻动辄得咎,海母稍不如意,做儿子的便立刻将罪过归到妻子身上,言语间不茍言笑,全是一副牢头神色,搞得海妻终日僵着一副面孔,长篇剧集里没记得她笑过几回。
如果海妻是一个无知无识的蠢物,也还稍平人心。
然而,剧中的海妻,是个知书达礼、隐忍善良的女子,既有柔情万种,也有娇憨活泼。
情深至处,能婉转地引《诗经》里的句子来吐露心意;至于侍奉婆母尽心尽力,体贴丈夫无微不至,真是万世修不来的好媳妇。
然而这样一个人,眼睁睁在这种家庭氛围的浸淫下,变得日益木讷、呆滞。
片尾,海瑞获悉妻子千里之外难产而死,终于面露戚容。
我心想:这下该念一念夫人了吧?
哪知这一位,“强作镇静”地以一杯酒祭地,抬头吐出一句话,竟是——“海瑞不孝。
” 我真是出离愤怒了!
一个女人,风里雨里伴了你几十年,如今因你拖累而死。
哪怕是条狗,也该念念它的好处。
可我们的海主事,第一个念头想到的,还是自家,牵挂的,还是他海门添嗣续后无望,至于那个活生生的人,对那个朝夕相伴有血有肉的人,可有一分留恋?
我景仰海瑞的刚毅正直,尊重他的忠勇仁毅,愿做他的同仁,他的仆役,他的子民。
然而,身为一个女子,在我的眼里,海瑞绝对可敬不可亲——即便终生不嫁,也不能嫁这样的人!
需要挺费脑子看的电视剧,
3/5当年看的时候,外婆说历史剧,真真假假中就稀里糊涂演完了。
期待太高有点失望
有点欣赏不来
一群老戏骨嘴炮大战,当了解历史了。
嘉靖与海瑞,不是拔高就是过誉,反倒严嵩像个愣头青。
被各种安利很多年,终于补上。略过誉。还是文人的神话,严阁老也有苦衷,皇上心里门清,就是有点任性,锦衣卫也满门忠良。我还是喜欢HBO罗马这挂的,也满嘴的保卫共和,然而下来像动物一样搞来搞去,撕咬,这才是真实的历史。布鲁图解开盔甲没于乱军时,我感到了忧桑…指出一个历史错误,内阁是皇帝的秘书机构,不统领百官。西方议会制政府译为内阁是乱译…海瑞幼年失怙,这个事实再次提醒了我,孔孟也都是小时候死了爹,儒教是一种早期经验创伤的补偿,君父,以君为父,爹爹你再打我一顿吧,明代尤喜欢打臣子屁股,儒生疼在屁股,甜在心里…
看完大明王朝1566的剧本全文,我真是要给刘和平老师跪了!何为庙堂之高,何为兆民之苦,何为国节,何为国士,俱在这千钧纸上。不谈写作修为,此生察事见人,观史照今若能学得刘和平老师十分之一的通透精微,也没白做人一场啊!
情节太慢了,不知道这剧评分怎么这么高
最近只想看说中文的片子找来找去,找了在抽屉里放了很久的大明王朝期待有三:1说中文,有中国韵2有官场,有政治3调子扎实,真实一看就不可收拾,一直看到凌晨出乎想象的好,欲罢不能几个演员很到位,陈宝国自然不用说,太监们的表现让人信服,织造局的杨公公,有个性,又有应该有的味道,很厉害织造局的沈商人,也演出了真实感。很厉害就是海瑞在拼戏中,有点欠火候。如果一味强调人物的单一方面的个性,反而显得并不丰满但是官场的玄机,和古人的生活节奏已经呼之欲出了。一口气,连歇都歇
三流剧本剧本正邪对立,二流剧本正邪互换,一流剧本正邪不分!
服化道是啥东西啊?拍的既然是明朝剧能不能稍微用点心?最基本的把服装搞清楚啊又不难,明朝画就那么难找吗?
大明王朝用四十多集探讨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封建王朝会如此腐朽?初期你以为是官员问题,中间你会觉得是皇帝问题,最后你明白编剧将批判视角直指封建制度和整个社会运作体制。
可能是我认知低,欣赏不来。
三集弃。挺无聊的,节奏够慢
所有史都是当代史。
中国电视剧不行,缺的并不是好演员,缺的是好编剧和导演。
节奏太拖沓了。。。
就海瑞成功了,没背景没家族没儿子,所以只能选择……
剧中商人向官员对账:“嘉靖三十九年十月,南京、苏州、江南织造局同西域商人商谈二十万匹丝绸贸易,折合现银二百二十万两,悉数解送内廷司钥库。注:无需向户部入账”,商人读到这里,官员脸色一变。“无需向户部入账”,本剧的编剧用这七个字解释了历来贪腐的根源所在,如果反腐反到最后反到皇上怎么办?是否要反,是否能反?大陆拍了很多很多古装剧,但只有这部剧真正摆脱了对权力的意淫和对帝王的崇拜,几乎是直言,指出千年帝制,腐败不绝,而腐败的根源在皇帝,皇帝的根源在于体制,体制的问题在于绝对的皇权不受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