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利休快70岁的时候,被丰臣秀吉命破腹。
原因不明,便是千利休自己,也不做解释。
绝命词:人生七十,力囲希咄。
吾這寶剣,祖佛共殺。
其中“祖佛共杀”是《临济录》中的名言。
千利休本名千宗易,后来当他易名“利休”时候,一个法师如是解释:利是 锋利 的意思,而利休,便是收敛锋芒。
但锋芒终不能匿,死时的一代茶人,以宝剑自况。
利休在他的茶室破腹时,作为介错的官员,对其言道,茶室狭窄,无法举刀。
利休一笑,慢道,那你且慢慢欣赏。
电影《寻访千利休》,便讲的这节故事,从他生前的那些年一段段的讲起,某时,他与一个武将闲聊完毕走后,武将的妻子与丈夫说,这个男人,内心存在敬畏,似乎在害怕什么。
武将问他怕什么。
妻子说,他怕美的东西。
这部电影讲的便是美。
织田信长寻访天下的宝物,于是众人带着不世的奇珍自夸。
这时候迟到的千利休,只带来寻常一个漆盒,在大家鄙夷时,拉开移门,将漆盒置于走廊上,倒上清水。
明月恰好而至,倒影其中,波光嶙峋,月影与漆盒上的景物融合。
境界一下子活了。
顿时美不胜收。
他人的物件,哪里比得起来。
又有一节,是外国的商人来日本谈买卖。
这个 老外,对日本的风物还是不屑。
织田信长请他喝茶。
也是很不情愿。
于是泡茶的时候,大家闲谈。
老外拿起一个名贵的壶子,说这东西值钱吗?
利休道,泥巴做的东西,当然不值钱。
与百姓百无一用,亦无价值可言。
众人愕然,听利休继续侃侃而谈:只有少数人才会欣赏到其中的美,而少数人左右了大众的审美。
信长大乐,道,我便是定义天下美的人。
利休则道,陛下只是定义天下,而天下的美,由我定义。
狂妄的可喜,也难得织田信长有雄主的气量,他笑道,你看,我手下又有一个要问鼎天下的人。
这部电影,讲的是茶人,唯独,没怎么讲茶。
算是遗憾。
日本的文化艺术与中国相似,但细节之处大异其趣。
中国更多是对于事物进行客观的模拟,可以简约,但必要抓其神韵。
神韵可感觉之,却说不出来。
而日本也许出于地域的狭小,更愿意对一个美好事物进行高度的概括,最终简练成许多元素。
元素清晰可见。
所以,有时候看日本的东西,更觉得像是东方。
朋友最近做茶。
于是没事的时候,总要去他的茶室坐上一会。
喝点普洱。
普洱当然比绿茶更为慎重的对待。
主要喝得热闹,几个人,小杯子喝来喝去,谈些闲话的时候,也不可避免要去谈论杯中的茶。
朋友也不时拿他的好茶出来。
喝到快意,再换一款。
当然于我而言,更喜生茶,茶汤玉绿,有暗香袭来,入口甘甜。
几杯茶喝下去,谈性大起。
也不失为一个下午的欢乐。
丰臣秀吉当时还是织田信长手下的武将,某天遇到大麻烦,感到大难临头,慌乱之际,跑到利休的茶室,讨杯茶喝。
也是感触在心,秀吉一边坐等茶到,一边喋喋不休自己的 际遇,涕泪纵横。
利休则不动声色,慢条斯理的将茶泡好,递于秀吉,平静道,请用这杯茶来享受这生命中的片刻欢愉。
有些欢乐,确实需要外在的物去体现。
有些,则藏于内心。
不被言说。
但这杯茶喝下去,能顿感释然。
又有何物可比啊。
【美物的内在】世间所有的争斗,都是由最外层的碰撞开始的。
就如人与人之间的争执,分歧首先不会出自个体本身,而往往爆发在各自的坚持。
都是这样的人啊,可以包容对自身的攻击,但无论如何难以容忍的是对我所认同和坚持的否定。
世上存在这样一种东西,出自于自我,却又得到自我超过本身的爱意。
诞生于我的,会比我要珍贵,每一个自我如此行为。
如同孩子来自母亲,但是母亲对孩子的爱却超越自己。
如同人会爱惜自我的表达,而超越爱惜自身。
“世间正因这些宝物而改变!
”这是影片接下来的镜头,是利休的弟子宗二在库房之中对宗恩说出的话。
库房之中尽是茶器,而宗二一进入则表达各种赞叹茶器的价值,还提及了三岛茶碗。
三岛茶碗是朝鲜,当时称为高丽,流传入日本的器物。
当时陶瓷之技术,最顶尖的只在中国。
高丽因为是附属国,所以才得以流传一些烧造技巧。
而日本偏远,并无优良技术,需从中国和高丽进口。
如若知晓一段日本战国史,即知宗二说这句话之时,在小田原大战之前,也就是丰臣秀吉召集大名进攻北条之前。
彼时日本之战国发生的变化,是从大名混战渐趋一通于秀吉之手,社会渐得安定,万民得以安居乐业。
世间的确因宝物而发生了巨变!
宗二在此的台词暧昧,有所表达,不能只当他在谈论茶道和器物之美。
从宗二的话中可以察觉一点,诸位大名领主对于利休之崇拜,更提及了领主们愿出多少钱购买茶器,价值颇为不菲。
这不是闲话,而是体现了利休对许多大名的影响力,也就是利休的实力。
宗二还有一句话,“但是,美丽的东西也是可怕的,侍奉在师父身边的我,对此深有体会。
”争斗需要力量,而世间所有的争斗,都会牵连至个体的影响所及。
影响越广,牵连越大。
无论是情感的维度,亦或者是利益的同盟。
世间的争斗表明了,所谓的自我,并不只是一身,更在一身所及。
宗二的话,表示清楚了一个意思。
利休和秀吉的争斗虽然并未公开化,但是已经在各个维度表现出来了,蔓延到了各自能够影响的力量。
从影片本身来看,此处的安排并非闲笔,一个三岛茶碗也不是独立台词,关联到后续的情节的暗示与完整。
同时也是上一节利休和秀吉争斗的展开,承接剧情和节奏,慢慢地将铺展开一代茶人和一代枭雄的斗争。
物有初心难见,事成之后有歧,是世间的常态,何况来自两个强大的主体。
秀吉所理解的利休,最后落实在一个女人。
在男人面前提及女人,以此代表欲望。
身在欲望之人,只能以欲望理解,而所理解者,只是欲望,此所谓从自我到自我。
秀吉如此,但是利休究竟为何呢?
如果是为了平定天下,那么辅助秀吉不就可以了吗?
那么就如秀吉所理解的一般,大欲所存,只在取高位而代之。
因此下一个情节便是,就连老匠人也不理解他。
“都按你的要求做出来啦!
”伴随此语的黑色乐烧的完成。
这是和利休结合的最为紧密的力量,老匠人代表的来自天皇的部分。
在某种程度上,目的应该都完成了吧。
从支持秀吉的行为之中,将自己从被信长推翻的危险之中解脱出来。
得到的结果是秀吉向天皇献茶,接受赐封,这是对双方的认可,完成合作。
没有贵族身份的秀吉以此提升了地位,成为贵族,得到支撑;拥有地位,没有力量的天皇以此得到力量的保护,维持荣誉,得到秩序。
这已经是天皇一系的力量在其中获取的满意的利益了吧。
所以不由得连老匠人也疑惑,利休这是还要做什么呢?
因此抱怨利休“老是提一些苛刻的要求”。
看来不只是这一次,利休平时的作风绝对是强硬的,哪怕是同盟都会有微辞。
利休以无比珍惜之感,缓缓拿出了绿色小瓶,老匠人一眼看出了,这是高丽的瓶子吧!
入手之后,老匠人领悟:“原来如此啊,正好能握在手里!
”这是秀吉要看的绿色小瓶,利休拒绝没有向他交出。
而前文交代,这绿色小瓶也是象征了利休所有的坚持,并因此和秀吉分歧的原因。
但是此时利休却主动向老匠人展示,这是向自己结合最紧密的合作之方,展露了自己的本意。
千利休的心意!
关于他辅佐秀吉,以及他一切行为的真正目的!
利休主动将小瓶掀开,一片莹白光润的指甲赫然在目,不免让人感受一丝错愕和震惊。
向来展示一身寂美之态的茶人,怀中所藏,居然是一片指甲,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利休提出要求是,请老匠人完成一个,与此指甲相配的更坚固的容器,以来保存!
这就是怪话!
电影是表达的艺术,而高明的表达永远是含有引申,如诗之兴。
一枚指甲,藏在绿瓶,已入奇诡。
非要在此时让老匠人铸造一个更为坚固的容器来存放,更是滑稽,老匠人可是烧制陶瓷之器的。
世上器物,比陶瓷更为坚固的,大有之在。
为何要找脆弱如陶瓷的器物来实现坚固?
中国写史有一个习惯,遇上难言且不可言,就写怪话。
怪就是不正常,不正常的意思是有隐情。
所以这一段的表达,不是含蓄,而是别有寄托。
看来是那么回事,但实际上一想都不符合常理,就可以思索表达。
这样表达,或许是有难言,或许是表达者本身也不确定,以此表达思索。
如影片之名,是一次寻访。
之前曾经探索了,利休的茶室,其实是天下。
那么他的茶,正是用以驱策天下之人,如那些为他的茶所吸引的大名们,团结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弟子。
利休的茶道只是表相,真正的内涵是通过茶,吸引了众人。
而绿色小瓶,却是传授他茶道的恩师所赠,那么也就是说,这小瓶正是他茶道的来源,是他为什么要进行一切行为的源头。
影片至此,利休的茶室,利休烧制的茶器,都已经完成。
但苛刻的利休却拿出了绿色小瓶,这才是他真正要完成的。
换言之,他和秀吉所形成的天下,已经完成,却并不是他要实现的天下。
利休要的,是一个足以能够保存这片指甲的容器!
一个能够保存这篇指甲的天下?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那么疑问就在此处了,影片至此,才算显露了利休的心意,却转瞬进入迷雾之中,这片指甲意味着什么?
如果放开思绪,或者可以重新去发现老匠人与利休关于香瓶的话。
一是合手,二是更为坚固。
刚好能够握在手里,合手的东西,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合乎自身的感觉,与自己相配的合适。
引申一步,那就是自我可以完全的掌握,而不必会出现掌握不住的部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利休是觉得秀吉的天下,有着无法掌握的部分,或者大胆的说,并不合乎自身!
这个自身,也许是秀吉本人,但从另一个维度,不妨觉得,即是日本。
甚至说到了坚固,以此类推,利休也认为了,目前秀吉的天下并不坚固,是怎么样的不坚固?
无法保存这片指甲!
从字面意思可知,所谓的不坚固,是无法容纳!
无法容纳洁白如玉的指甲!
女人的指甲?
这是老匠人的感触。
下一个镜头,是两双握住的双手,形成传递的动作,很明显一双属于男子,一双属于女子。
让人联想到指甲的主人,果然出现了女子。
秀吉没有猜错,但秀吉猜对了吗?
老匠人也没有说错,但老匠人也不明白这片指甲的女人的一切。
一片珍藏在胸口的指甲,意味着的是利休的内心啊!
而他这样的人,会有怎么样的内心呢?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指引了利休进行怎样的茶道!
利休将之展现给了老匠人,是向天皇一系表达了自己的内心。
从解读上,就可以表达为他要塑造的是一个和秀吉不一样的天下。
斗争是一个过程,总是从相互的试探开始,完成从合作到敌对的过度。
这不是保守,而是适应。
祸从口出,宗二被赶走,是秀吉的动作。
自古因言获罪,罪从来不在所言,肯定是在之前就有成见。
鼓声威严,透露争战的气息,石田三成向秀吉进言,表明了一个事实,利休身边有一大批支持他的大名,更有甚者,他们认为是利休促进了天下一统。
如果之前还单纯以为利休只是个茶头,追求的是茶道,那么至此也该明白。
让别人产生了是他促进天下一统的意识的人,此前究竟会做了些什么!
两段剧情,争斗从秀吉和利休转到了手下之人。
敌对的意识散步到了各自的团体,斗争的意识开始确立了。
但是秀吉却在做一个奇怪的事情,用金沙来喂鸟,口中喃喃念着,怎么回事,不够吗?
这一幕是象征着秀吉心中的自己和利休的关系。
为什么出现黄金养鸟的情节?
之前的解读之中,影片出现了两处鸟,一是利休用灯光造成的光影之鸟,二是秀吉在利休的茶室外只闻其声不见身影的鸟叫。
也就是说,双鸟一直都是在比喻秀吉和利休!
如今却是秀吉在用黄金喂养一只笼中鸟。
正是秀吉心中对利休的态度,他希望的是利休在他的牢笼之中、掌握之内,他不惜洒出大量的黄金,意味着他不介意给利休更大的利益,但前提是来自他的赐予,利休还在他的掌控。
怎么回事,不够吗?
秀吉是在问,为什么利休总是无法满足呢?
但是秀吉也向石田三成表达了,他还需要利休。
因为他还有很多想要的东西,而且是想要得快疯了的东西,权势不过其中之一。
这一切,需要利休的帮助,因此他还没有决定要对付利休。
秀吉想要什么?
权势只是其一,那么如秀吉还会想要些什么呢?
很简单,权势不过是力量,此时的秀吉已经是日本当时最为强大的力量,但是天下尚未一统。
比权势更高的,是地位。
比地位更高的是超越日本界限的领土的地位,比如占领高丽,继而进攻明朝!
欲望之大,在于得到期待之后会产生更大的期待!
秀吉还需要利休,所以不能让他死了!
这时候,鸟叫了,秀吉欣喜若狂。
为什么欣喜,因为一直不叫的鸟开口了,意味着是利休向他妥协了!
利休的妥协,并不是屈服,而是因为他有更大的目的。
这一切的变化,表现在镜头上,只是一支花的区别。
从茶花,变成了木槿花,是利休在插花!
茶花代表的是秀吉,木槿花则别有所属!
插花之下,是茶室之中武士和利休的对话,内容表达出了关于秀吉要进攻朝鲜的讨论。
显然武士并不同意,表示此举事关国运。
而所谓高丽瓷器流入日本,对日本茶道有所影响,这是一个事实。
因日本无技,高丽得中国之传,在日本战国时期曾流入大量瓷器。
之前宗二所谓的三岛茶碗即是其一。
正是因为这些瓷器的传入,日本的茶也从足利家时代的唐风华美,渐渐转入清寂,因此渐渐形成后来日本生活种种给人的整体印象。
但从另一点,讨论征战之事,为何提及高丽瓷器对茶道影响?
难道因此就不能进攻高丽吗?
一茶之事,如何事干国运,岂不荒唐?
并不荒唐,因为武士真正表达的意思是,秀吉这样的举措,违背了利休的茶道,也就是违背了利休对引领日本如何前行的道路。
利休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了三个字,木槿花,用的是高丽语。
旁边的宗恩补白,利休并没有进攻高丽的意思!
利休为什么不支持进攻高丽?
鸟叫之声,表示妥协。
但转瞬矛盾分歧就又摆在了面前,终于说明,秀吉和利休的矛盾,并不是利益的分配问题,而是道不同!
因为道不同,所以目标不同,所以行事不同,所以处处不同。
利休为什么不支持高丽?
或许是因为,不合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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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美丽的事物,才能让我低头。
”——《寻访千利休》说起“侘寂风”,很多人回想起的就是MUJI风的用品、日式家装、日本佛寺的青苔,但到底什么是“侘寂”,却鲜有人去了解。
侘寂风家装侘寂(Wabi-sabi),是以不完美为美,接受世间的无常之美的审美意识。
是摆脱停留于体验世间外在的美,而注重体会内在美的意识。
16世纪,茶人千利休将“侘”的概念引入茶道,形成“侘び茶”。
茶道精神:一期一会。
在最初,茶道是贵族与僧侣的专属,茶道与普通大众基本无缘。
但“侘び茶”反对华丽的茶具和茶舍等此类物质上的追求,而强调茶道的“本来无一物”的精神世界,自然就为普通大众打开了进入茶道世界的大门。
《寻访千利休》中的千利休与徒弟宗二漫步在樱花林中的画面● 茶圣千利休 人世七十,力图命拙。
吾这宝剑,祖佛共杀!
携吾所得此具太刀,于此刻抛向天际。
——千利休绝世词
千利休像千利休,原名与四郎。
法号宗易,赐号利休,斋号抛筌。
早年先后拜北向道陈、武野绍鸥为师,学习寂茶。
原为成为织田信长的茶头,在本能寺事变后侍奉丰臣秀吉。
《千利休:本觉坊遗文》中的经典画面
寻访千利休 (2013)8.12013 / 日本 / 剧情 古装 / 田中光敏 / 市川海老藏 中谷美纪但《寻访千利休》的则是一部极为诚心的佳作。
在道具方面,本片的拍摄受到了表千家、里千家和武者小路千家三大茶道世家的诚心帮助。
影片中出现的黑乐茶碗他们将黑乐茶碗“金毛”、赤乐茶碗“比丘尼”等等千利休真正使用过的茶具都赞助给了剧组,以求最大化地展现真实的千家茶道。
作为歌舞伎演员的市川海老藏在选角方面,千利休一角,导演专程找来了著名歌舞伎演员市川海老藏。
因而,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每一个茶道的程式动作,都能看出市川作为歌舞伎演员的基本功。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伊势谷友介饰演的织田信长十分出彩。
伊势谷友介饰演的织田信长除却演员本身与织田信长的样貌的相似度以外。
无论是打马过闹市还是闲庭信步地走过门廊时的神态,都将刚刚上洛成功时野心蓬勃、踌躇满志的信长成功地演绎了出来。
《寻访千利休》剧照回到影片本身来看,相对来说,这部影片并非一部出色的传记片,因更注重意境的传达,而弱化了叙事上的完整。
因而也确实成就了一部具有茶道禅意的佳片。
故事,分为两大部分——前半部分是利休切腹前21年的倒叙,概括了千利休的一生仕途,后半部分则是利休年轻时的。
● 入世二十载,伴君如伴虎与避世僧人不同,千利休一生入世。
千利休入世二十年,前后侍奉织田信长与丰臣秀吉两位主公,同时将茶道发扬至空前繁盛的时代。
人生五十载,如梦如幻。
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织田信长绝世词- 知心之交:织田信长1568年,征夷大将军织田信长重视茶道,在上洛后推行茶汤之御政道,派人到各地搜罗从大唐舶来的“唐物”,重点搜罗茶具,史称“名物狩”。
影片中名物狩现场织田信长会将这些宝物分发给功臣或用于外交,以此收买人心。
影片中呈现出的第一段故事,正是信长上洛后,在堺町收集各种茶具时的场景。
信长端详茶人献上的唐产花饰茶罐片中,众茶人已然将各类华贵的唐物呈上,北宋赵昌的名画、唐产花纹的茶罐、足利家的传家宝…每一物都极为华贵,信长有的给了一把黄金的报酬、有的给了两把。
门口的官员训斥利休来得晚,利休抬头望月后回答“还稍微早了一点”当众人展示完了所有名品时,千利休才不紧不慢地入场。
他献上的仅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漆盒,当场受到了众人的唾弃。
但当他将水倒入漆盒,将门缓缓拉开,让明月映在盒中。
“水月鸟”漆盒美景借着圆月,盒中,瞬间呈现出“水鸟月”交相辉映的一派美景。
见此美物,信长不禁拿来钱袋,将所有的钱都赏给了千利休。
信长主次分明的“赏”但这里,“赏”的表演是一种主臣分明的“赏”。
信长见到漆盒美景后起身召来钱袋,随后解开钱袋,将钱袋袋口朝下,金子滚落在盘盒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信长虽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足以表达了他对千利休的欣赏。
织田信长虽说是个粗野的武将,却又是个懂得书画音茶的文人。
千利休与织田信长在美的追求上,可以说是知心挚友。
但主次有别,终不能平起平坐。
当千利休说到:“天下之美由鄙人决定。
”时,听闻此番狂妄之话,信长笑说:“看来在我左右又添欲夺天下之人了。
”正因信长心知肚明,利休的野心不在于他所要争夺的天下。
而利休所要掌握的“美”的天下,是他所不能及,却心之所向的天下。
因而,虽对千利休惧怕三分,但他绝不会像丰臣秀吉一般毁掉千利休,而是以贤者之心善待、变相为其所用。
- 孽缘之交:丰臣秀吉 如晨露之坠地,如晨露之消失。
宏伟如大坂城堡,亦不过梦中之梦。
——丰臣秀吉绝世词
信长有不可低估的野心,但终未败给野心。
但为人,败给野心的正是丰臣秀吉。
浪人时期的丰臣秀吉秀吉原本出身为尾张国的一个贫穷农家,后得织田信长的赏识才一步步成为炙手可热的重臣。
这种不断攀爬的经历让秀吉不断表露出骨子里患得患失的自卑感。
秀吉看到茶室中的“闲”字,意为保持“清闲之心”当年,秀吉擅自撤军越前,信长大怒,下令将其处决。
利休看透了秀吉的遭遇皆是因急功近利而一步失足。
因而,当秀吉来到茶室,利休为其准备了一碗糙米粥,望其回归“清闲之心”;以茶待之,告诫他“享受生命当下之欢愉”。
并且帮助秀吉向信长求情,这才让秀吉免于一死。
急报新茶室名为“待庵”本能寺之变后,丰臣秀吉上位讨伐叛军,想要一举消灭柴田胜家的势力,一举夺取天下。
千利休以新建的茶舍名“待庵”作为提示,愿丰臣秀吉切莫急于求成,秀吉却对此视而不见。
史实为天皇赐名“利休居士”,而片中表明为自己更名。
秀吉统一天下后沉迷酒色,千利休易号为“利休”,昭示切勿锋芒毕露。
前后三次千利休都旁敲侧击地帮助了丰臣秀吉,甚至有着救命之恩。
虽说应当涌泉相报,但秀吉并未如此。
片中徒弟宗二的台词揭示千利休晚年的茶道趋向千利休在临终前的十年间,将“侘寂”观念与其“和静清寂”的茶道精神继以贯彻。
真实的待庵茶室他将待庵茶室改为了一间仅有两块榻榻米(6.6㎡)大小的小型空间,而当时标准的茶室则有四块半的榻榻米。
片中待庵茶舍的“狗洞”门待庵茶室的门更是改成了“狗洞”大小,进入茶室的客人无论地位高低都必须将武器放置门外,屈身进入茶室。
无论地位高低都必须将武器放置门外。
在战乱频发,等级森严的年代,千利休却一反世俗成规,将佛家的众生平等的根本理念与谨遵谦卑的修身之义融入到茶道之中。
而他的茶道程式也逐渐简单化,进一步展现“本来无一物”这般茶禅一味的境界。
千利休著名的黑乐茶碗——金毛在当时,中国传入日本的一只唐碗动辄价值连城,拥有华丽的茶具成为人们炫耀自身地位与财富的资本。
而千利休则反其道而行之,使用不规整的、古朴的陶土茶具。
影片中的黄金茶室反观丰臣秀吉却在北野神社建起了黄金茶室,以此对众人炫耀着他自己的所得。
因而,此时千利休与丰臣秀吉的追求表露出了彻底的决裂。
烛火映射出了千利休的影子影片中,将黄金茶屋处理为了独立的事件。
在黄金茶屋中,丰臣秀吉为天皇点茶,在一旁的屏风上,烛火映射出了千利休的影子。
黄金茶碗秀吉的一举一动都在仿照着千利休,但却有影而无神。
天皇在品茗后,目光转向了千利休消失的影子处。
可见,天皇在意的只有茶本身,而非黄金茶屋。
正如另一片段中,丰臣秀吉用一把又一把黄金碎撒入鸟笼,希望得到百灵鸟的歌声一般无济于事。
北野大茶会上二人对峙天正15年,丰臣秀吉基本完成统一大业。
与千利休一同承办了北野大茶会。
在茶会上,举国上下的名茶人都有出席,但民心所向皆是千利休。
这让丰臣秀吉的嫉妒心燃到了极点,杀死千利休差的仅是一个导火索。
北野大茶会上,千利休身边围满了观众最终以“利休像”事件为契机赐死了千利休。
而这何不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呢?
● 只有美的事物才能让我低头对美的追求,是贯穿千利休一生的追求。
回到本片伊始,1591年,千利休切腹前的场景。
暴雨之中待命的三千兵马丰臣秀吉动用三千兵马将千利休围困于家中,待其降服。
此时,年过七旬的千利休却与妻子像往常一样静坐在院内欣赏雨落之美。
面对劝降,千利休却回答“只有美的事物才能让我低头。
”
被千利休收起来的木槿花在千利休的美学观念中,内在内容大于外在形式,自然之美大于人为之美。
栩栩如生的镂空飞鸟剪影美,是无用之用,而非一再强调其实用价值。
正如影片中所说:茶罐不过是用土块烧制而成的物件而已,只有智慧之人才能了解其价值。
含苞待放、富有生命力的花苞是美的;丑陋的竹节稍加修饰,也可以做成端庄的茶匙。
完整美丽的双耳花瓶放置在简陋的房屋内略显突兀,敲碎一只耳朵,让它融入整个房间,便是侘寂美;
千利休用石头砸掉的瓶耳打扫干净的院子,从树上摇下些许落叶也是侘寂美;客人品茗时,让花瓣随风落入茶碗,也正是侘寂美。
千利休在屋内种植的樱花- 勿忘当下欢愉 莫待春风来,莫等春花开。
雪间有春草,携君山里找。
——藤原家隆人类本能地向美而生,寻求一种属于自己的美的人生。
但现如今,习惯了社会化的生活。
飞快的生活节奏,让我们焦虑于追求完美。
正由于物欲横流的社会中,高社会地位与高财富的链接,大部分人如同影片中的丰臣秀吉处于不断攀爬的人生形态中。
因而,我们的思维既定了世界只存在单一形态的美——完美之美,自然会忽略不完美事物原本存在的美。
当完美,异变为了实用主义、形式的华丽、资本的承认等一系列入世的美;异变为了“他人即地狱”的客体凝视,是乌合之众的从众心态,就失去了其完美的意义。
殊不知我们从一开始追求的实际上是相对永恒的、极致的美。
那么,当下,追求物质却丢失尊严的美、瘦骨嶙峋却忽略健康的美、被扭曲人生价值的内卷美,可被称为我们所追求的美吗?
这是我们在观看过影片后,必然要反思的事。
#影# 2013《一代茶聖千利休》《利休にたずねよ》8/10第一次去京都的時候,坐車路過待庵,沒有察覺,後來在金閣寺茶室大紅傘下吃著利休饅頭就著茶翻著旅遊介紹才發現錯過了如此一寶。
兩年後路過京都,欲上門拜訪,才知道只接受提前預約。
從此記掛在心,也從此發現利休無處不在,利休扇子,利休柵欄,利休豆腐,利休木屐等等等等。
“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利休把茶道發揚光大,滲入到日本文化的骨子裡,他已經超越了了“朽”和“榮”。
這部電影通過時空剪影重點記錄了利休一生幾大轉折點,但分割跳躍過大,故事前後調換的手法處理不佳,對利休一生完全不了解的觀眾,很容易困惑故事發生的時間和邏輯。
另外電影畢竟需要戲劇性,和茶道禪意無法融合,經常在心剛剛要沉下來的時候突然跳開,很是不適。
雖然如此,導演在藝術上的表現力把握很好,傳奇的“水中月”,場景設置和茶具細節都美得讓人窒息。
男主角海老藏側身微推茶杯的姿勢和力度不緊不慢不卑不亢,配上“利休灰”的服飾和簡樸的茶室,意境完美再現。
但是豐臣秀吉太過呱噪,醜化得過頭了,沒有他的推廣,茶道和利休都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這樣粗暴處理他的角色實在不公。
另外對利休的刻畫也過於不食人間煙火,削弱了人物的飽滿性。
想通過儘看這部電影了解茶聖一生的,還是算了。
先去了解時代背景,特別是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各自的豐功偉績,讀讀介紹利休的故事,再來看這部電影,才會不受敘事跳躍的干擾,完完全全投入享受茶道的“和敬静寂”。
“先把水燒開,再加進茶葉,然後用適當的方式喝茶,那就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茶一無所有。
”這是利休對“茶道”最高的領悟。
本來無一物,無一物中無盡藏,人生能過得如一張白紙,才是最炫彩啊……
很久没有一部片子,能带给自己惊艳和叹服的感觉。
千利休有两个朋友,两个爱人,一个同道知己,半个敌人。
先说朋友,朋友者,未必懂你知你,却能容你处你,求其同而存其异。
在影片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分别是织田信长和利休的小徒弟。
当信长当着外商的面问利休,我可是定义美之价值的人时,利休淡然道,审美之义,由我决定。
时值巅峰的织田信长却并没有面露不快,只是无奈一笑的说,身边又添欲与我争夺天下的人啊。
信长和利休的同,在于对美的向往。
二人的交往颇有些像民国时期的军阀和学者。
用现在的话说,信长身为一代雄主,对于审美虽无特别造诣,但却有着简单的直感和认知(最初利休捧出一水明月时,信长二话不说,将所有的金子都倒在里利休面前)。
他对美的态度是虽不能达,心向往之。
自己没有,你有,就会忍不住亲近你,希望学习你,并用自己所能去帮助和维护你。
不存嫉恨,一心向好,所以信长对在审美能力上比自己强的利休,始终不吝尊敬,也甚为器重。
利休和修行归来的小徒弟坐而论道,以往对自己敬若神明的小徒弟言辞锐利的说利休的茶道一味求简,堪称滑稽。
其态度激烈的很有些要对师傅发难的意思。
然而就在下一刻,小徒弟却因为维护师傅给自己的茶碗而顶撞关白,一向淡定不屈的利休急的当即下跪为徒弟求情,而徒弟却说何必去求那种人,最后慷慨赴死。
徒弟和利休的关系,则是学者之间那种情谊,观点之争,可以视为死敌,但是心之所向,却终在一处。
所以利休可以为诘问自己的小徒弟屈膝,小徒弟则宁死也不肯师傅自降尊严。
都可以为了对方而牺牲自己,却不肯因为自己而折损对方。
这是利休的两个朋友。
两个爱人,一个是朝开暮落却刻骨铭心的高丽少女,一个是侍奉终身温暖人生的结发妻子。
初恋的生灭将利休引上了执著于美的人生道路,而妻子则尽心厮守的帮陪利休走了下去。
初恋的爱如流星飞曳,虽是刹那却闪彻夜空,妻子的爱如净月当头,不明不暗却芳华隽永。
而利休对两者的爱,其实也是没有偏倚的,他把前者化为心头的一团火,不容任何人轻慢夺取,最终也没有交出那个小小茶罐,最终以同样壮烈决绝的方式死于此。
而对后者则柔情似水温和相待,两人在相处时话语清淡却别有余韵,眼波流转而处处默契,当真也是羡煞旁人。
如果说在情感上初恋给了他一个因,那么他最后还了一个果。
而中间的路程,却是和妻子相敬相爱的执手缓行。
妻子到了最后,几次忍不住想把初恋留下的茶壶摔了,却中没能下去手,心中的不甘大概还是觉得自己输了,输在丈夫心里装了另一个女人一辈子,输在她赢不了一个死人。
其实换了初恋的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输了妻子,输在真有妻子这样的女人可以与利休心灵长契,静好一生,输在一段真实甘苦,淡看风云的人间岁月。
就算是利休自己,也称不上赢家,他对妻子说了一句,长久以来,一直让你受苦。
其实利休的日子并不差,这个苦从何而来,是否只是一人之苦,两人也不用多言了。
感情一事,三人行必有死伤,本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死去的失去了可能,活着的也只能带刺前行。
利休的同道知己,是戏份极少的制陶工匠。
工匠见到高丽的茶罐,立刻眼睛一亮,随即一改之前对利休不冷不热的态度,以一种恳求的语气声音发颤的说,让我看看吧。
利休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其放在了工匠掌中,比起之前对丰臣秀吉要求看茶罐时的冷淡判若两人。
至天下议论毁谤利休时,工匠则不屑的说了一句,不过是欲加之罪。
影片中出现的各界名流之士,对利休或嫉妒,或崇敬,或视为异类,唯独没有一人如陶匠这般将其平等视之。
陶匠虽不懂茶,但对于美,却有着与利休共通的鉴赏力,利休是借茶求美,借美求道,陶匠则是同在道中,借道审美,所以能与利休互通。
而利休得此知己,大概也会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最后这半个敌人,便是丰臣秀吉。
秀吉和信长相比,聪慧都是一等一的,然由于出身低微,导致秀吉身上总有种挥之不去的自卑。
这种自卑在他执掌大权后更是被放大的近乎极端。
比起信长的你有我学,秀吉则是你有我让你没有。
自卑症患者比较明显的特点一是物欲膨胀,需要大量的物质财富去填补内心的自卑空洞从而建立安全感和自信,而权力是攫取财富的最佳捷径,所以秀吉不容任何人有威胁自己权力的可能,而那时利休却为各界所推崇,这一点就让秀吉很是不安了。
二就是被看不起妄想症,心胸狭隘敏感自私,总觉别人话中有话是在针对自己,没有容人之量。
何况那时的秀吉已贵为人主,自然更需要大量形式上的称颂和臣服,他命令众人笑的时候,唯独利休不为所动,这自然让他杀心暗起。
甚至完全不顾利休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其实利休并没有看不起秀吉的出身,当初秀吉来利休处求救,利休端给他的一碗稗子粥和梅干,秀吉说你也是觉得我的出身低微,就这种东西才配得上我吗?
利休笑而不语,秀吉不知道这稗子粥和梅干,恰恰是原来利休给被囚禁的初恋煮制的。
一直觉得利休其实是赏识秀吉的才华并对其寄予厚望的,所以明里暗里都在点化秀吉。
从秀吉险死时给他端上茶碗,说的那句请放下万般重担,享受这人生的片刻欢愉。
到秀吉后来急于出征时巧意劝其静待时机而送上的茶室名帖“待庵”,无不看出利休对秀吉的期望。
而真正对秀吉的绝望,应该是在秀吉取得天下后沉迷酒色,暴戾恣睢之时。
利休送上了自己的改名“利休”,宗师对秀吉的夫人说,利为锋利,利休此名应该是取收敛锋芒之意。
而在我看来,利休送上此帖,实则一语双关,是暗示丰臣秀吉已无大志,“锋芒休矣”的意思。
说难听点,就是你这种货色也就到此为止了。
利休所看不起的,不是秀吉低贱的出身,而是秀吉不修德行,不知节制,粗鄙自满,不求上进的人生态度。
是所谓朽木不可雕也。
而秀吉对利休,其实也并非是完全的不理解的,不然就算不上敌人了。
要做敌人,至少也要在同等层面。
之前利休送来待庵的名帖,秀吉一眼就看出了利休的意思,并且听从了利休的暗示。
包括后来建造黄金茶屋,给天皇冲茶之间的对话,都能看出秀吉对利休内心的矛盾态度。
一方面,他知道利休是高人是大师,有他所极想具备却不具备的才能和境界,这一点让他很是羡慕。
可另一方面,利休那种轻描淡写就能对他造成极大帮助的指点,总会提醒或加深他远不如人的自卑感。
所以秀吉更加渴望利休对自己的臣服,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可惜秀吉不是信长,这种精神上的天人交战持续到了最后,秀吉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自卑感,而由于他对利休所用的招数手段实在过于低端,所以只能算半个敌人。
丰臣秀吉下令利休交出自己怀中的茶罐,否则就将其赐死。
利休闻命后身着白衣,于茶室内从容切腹,享年70岁。
喜欢这部电影,因为其以千利休对美之执念为途引,呈现的却是如一代宗师中宫羽田所讲的三个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千利休的一生,见了自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人,走什么路,做什么事。
见众生,其中人物个性凝练,特征鲜明,富有代表性。
不过寥寥数人,却透过利休生平串点隐现,能窥人世。
见天地,则可从一点洞穿,就是美。
利休朋友的夫人见过利休,说利休好像在敬畏和害怕什么,他怕美好的东西。
小徒弟在茶具房翻看众多精美茶器,忍不住惊叹,同时又意识到了毁灭的危险。
利休说茶会杀人,秀吉说明知道可能会失去生命,还是要喝么。
要有这样的觉悟啊。
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却没说见此大美的代价。
而影片中,却很好的诠释了美的某种特点,欲求大美,必有大毁之觉悟。
这似乎也暗合了文化里的天道天机不可谓凡人窥视的道理。
而其中蕴含的成败一心,生灭禅念,更让人回味无穷。
三见之中,有着难以言说的苦,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甜,极致的幸福往往脱胎于极致的痛苦,二者或许本就是一体两面。
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固执于斯而有为于斯,就算前路茫然,结局难测,至少,还可以感受这人生的刹那欢愉。
至少,对这天地大美,幻化人生,曾在其中,终有所见。
PS:此片甚好,可做审美入门鉴定之用,虽然后三分之一处闪回略长稍扰节奏,却也只是白璧微瑕,值得那些自说自话故弄玄虚卖弄风格的所谓文艺片编导们庄重刷舌排队跪舔。
不得不说,日本电影虽已巅峰不再,但对于一些形而上题材的理解、把握和表现,依然是亚洲首屈一指的。
另有三处动人,一处为利休偷生后得知初恋说的是让自己好好活下去时于雨中的痛哭。
一处是妻子宗恩结尾时的简短独白。
一处是宗恩问利休妾身可否做你的妻子时,利休微微一笑,答,能为我妻者,非你莫属。
能见大美,乃是天命造化,而能有个默契相知的爱人厮守终老,与君长笑亦长嗟,方是人间幸福。
其实不是很好看的片子,却让我很震动。
这部电影试图解释了千利休美学思想的缘起,其逻辑的严谨,看到最后才豁然开朗。
一直藏在怀里的绿色小罐,藏着他无法释怀的,深感遗憾的一段人生。
诚然,利休是个对美很有灵性的人,但年轻的时候,也是穿红的蓝的各种鲜艳的衣服。
因为被朝鲜公主的美折服,要带她私奔却让她被追捕者逼死。
和公主约好了共赴黄泉,却在公主服药死后怯懦了,不敢喝下毒药。
毕竟,被逼到绝境的是朝鲜公主而不是她。
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懦弱。
而最让他后来受到震动的是,追上来的朝鲜厨子,给他翻译,公主最后对他说的那句韩语,竟然是,请你好好活下去吧。
说明姑娘心里,早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不至于让他跟着她去死,也更反映出她的善良,觉得自己是可以牺牲的,只是单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好好活下去就行。
这种美好的品行更进一步让利休对自己当时纨绔子弟的心态感到羞耻,他喜欢公主,是因为她很美,特别纯洁的那种美。
他约她私奔,可能并没有想到后面会重重困难,更没想到要出了人命。
这轻率的出发点和沉重的结局对比,让利休深深深深为自己感到羞耻,看到自己精神境界既软弱,又龌龊。
拿出那个小香囊,里面还装着自己取下来的想要留个念想的朝鲜公主的小手指的指甲,对比公主的纯净,这种念想是多么轻浮而不够真诚,所以他在大雨中突然撕心裂肺地崩溃了。
后来,他用了一生对美的解读,反复祭祀这段经历。
(1)那个狭小的,要弓下腰才能进入的小茶室,狭小,拥挤,低矮,却要有柱子,墙上糊着粗糙的泥巴,其实是重建了当时和公主逃亡在充满绝境体验的最后几个小时所呆的渔夫的小屋。
利休的妻子第一次来到茶室,说感觉像小时候做了错事在一个幽暗的小房间躲起来的感觉。
对利休来说,却是他对穷途末路下那种没有明天只剩美好的体验。
他在这个小茶室,可以一次又一次重温那个让他一生遗憾的晚上,把每一次泡茶,都当作对那晚的重温与忏悔。
最后赴死之前,他把一直贴身珍藏的公主的指甲烧了(罐子其实反而是身外之物),泡了一碗茶,递给对面不存在的人,然后自己喝了(这碗想象的毒药),还一寸一寸擦净茶室的席子(可以洁净赴死了),袍子也换了白色的,这些仪式完成后,最后那一刀,再无犹豫,干净利落。
为什么利休主动提出为犯了错即将被砍头的丰臣秀吉求情,因为他看到他那种仓皇的穷途末路的状态,想起了曾经那个当下的自己。
(2)在那晚经历后,利休的美学思想开始定型:残缺的美才是最永恒的。
因为缺憾会让你反复去琢磨,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就像他那段残缺的感情,那晚朝鲜公主赴死后无法圆满的结局,可以让他一辈子反复怀念,反复琢磨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的细节之美:踩过沙子的赤脚,隔了汗水模糊的姑娘的脸,那朵干了又活过来只绽放一日的木槿花,种种粗砺的美好细节的反复雕琢,成就了利休独有审美的理解与坚持。
(3)利休的茶碗。
他找了一个心无旁骛的瓦匠来制作他的茶碗。
瓦匠做了很多个版本利休也不满意,直到他看到了利休用手握着一个绿色小罐,他说,给我看看,然后恍然大悟,问,这个是女人用的吧?
利休理想的茶碗状态,是重现朝鲜公主握着这个绿色粗陶小罐,而他合上手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瞬的温润,所以,无论是大小,质感,是有特定情景的。
瓦匠明白后,在利休女儿自杀那天,利休也拿到了自己能够认可的独特茶碗。
至于绿色小罐,丰臣秀吉在他绝望去找利休那天,也许他的状态打动了利休,利休居然把小罐取出来,并且让秀吉看到了,也知道了这个是他最珍重的物件。
因此秀吉要利休臣服的时候,是要他交出小罐。
其实,利休只是珍重那段指甲所代表的美好的感情与品行,他只把指甲给瓦匠看过,并且告诉瓦匠,希望能够做出替代小罐保存代表了美好的茶碗。
利休妻子在他死后,收起从他怀里滚落的香囊,看到小罐,心情激动,想毁掉又不忍,其实罐子不是利休在意的,他始终没让妻子走进他心里,女儿死了,他对妻子说的,是:委屈/辛苦你了。
他确实也不想对妻子无情,在朝鲜公主死后,他已经爱无能了,只为美的信念继续活下去。
(4)那晚过后,利休出了家,只穿黑衣,内涵是为那晚带孝,以那晚浓重的绝望的颜色为美。
直到决定赴死那天,才换上白色,无牵无挂地走。
(5)有一幕,利休妻子在家插了不同的花,利休和她一起穿过不同的房间,他也留意到了,但是不为所动,直到看到水池上的一朵木槿花,才伸出手取下来,包到纸里藏在怀中最里面。
利休妻子在整理衣服时发现了这个细节,就知道了他心里藏了一个人。
(6)后期利休有在怀里藏着白纸的习惯,因为在渔夫小屋那晚,他慌乱从行李中翻出纸币墨,和公主书写交流。
那晚以后,他在怀里总有白纸,进行各种表达,取出藏入再无慌乱。
比如秀吉绝望那天他从怀里取出白纸,打开白纸,裹着一个小封,递给秀吉。
秀吉打开,是一小粒茶。
各种后来,都从那一晚里找到对应的缘由。
这个对利休美学进行合理化溯源的逻辑,确实挺有意思的。
而利休居然因为这晚所形成的对特定美学的执念,产生比权力更大的影响,他有如此多的追随者,让大权在握的丰臣秀吉也嫉妒了。
人们都在乎他的看法,希望看着他的指引行动,从他为茶室起名为“待庵”,到改名为“利休”,他不同意进攻朝鲜竟然让秀吉左右为难,一个为美学修行的茶人,有影响了政治动向的能量,这美学执念的能量不可谓不大。
最后,想用剧中老主持的一句话结束此文:贪婪,愤怒,和愚蠢是扰乱世道的三种情绪,而大人您大概正是被贪婪左右了。
利休的死歷來眾說紛紜,但小說作者能從個中角度入手,可說是有心思的。
通常改編成90分鐘左右的電影,在情節鋪排上都有一定難度,因為既要表現利休在茶道上的成就,對美的執念,也要表現其中的人物關係。
朝鮮女子的殺入,被詬病俗套。
觀者認為,此女子及其物(指甲及高麗香合)的存在能夠成為日後利休之死的關連,以及影響利休對美的審視,這都是作者大發奇想的地方,甚有意思。
眾讀者認為此套俗,俗在何處?
非常喜欢这部影片!
单纯从电影角度看未必是一部非常杰出的经典,但那种美,让人念念不忘。
从前时间慢,一生只够做一件事,每一物件都倾注所有。
休利对初恋的羁绊,不在于相比妻子爱得多少,而关乎生命的联结和领悟。
从少女身上他看到自己的软弱和不堪,也因少女之死才得以踏入茶道之门。
他是苟活之人,濒死重生,定义了他的美学。
他的妻也因为那位朝鲜少女,才得以遇到现在她爱上的休利。
可能是对千利休的虔诚膜拜,在高达8.1豆瓣评分的《寻访千利休》中,日本影人以极致匠人精神努力塑造一个茶神。
可是如99%的传记片一样,在竭尽全力完美千利休中,背道而驰了他的宗旨。
全片没有道出千利休为什么受敬仰、为什么他的茶道会受到追捧以及他对侘寂的理解和呈现……我想,编剧、导演以及演员对侘寂有着本质的认知误解、阐述“不得法”,甚至是曲解!
“侘寂除了简单、去除繁复和豪华以外,我想,它可能是有极度富足之后的“含”、“隐”、“忍”等的表达方式,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简单,它一定是“拥有”之后“舍弃”……这部电影,可能小津安二郎极少数的日本人才能勉强完全呈现出来千利休的内里。
而整个世界电影里、我已知或者说看过的电影中,只有“八月照相馆”达到了极简中极度呈现浓郁情感的电影,无论是剧本、导演抑或演员,仿佛是天造一样…………
这部电影如果只看前半部,有画面、有意境,宁静中透出雅韵,特别是电影开始的漆盒里的水中映月真是惊艳,加之男主演深厚的歌舞伎功底,举手投足间彰显的非凡气质让电影增色不少。
只可惜这样一部佳作却在后半部落入了“一个成功的男人都要拉几个女人来垫背”的俗套,整个后半段剧情就像是用来延长电影时间的狗血戏码,逻辑混乱。
先是高丽公主被拐卖到日本,抵死不从,绝食抗议。
结果男主就跟妓院的高丽奴隶学了一些家乡菜,投喂之,高丽妹子就被驯服了!
且不说这个男的是敌国的人,而且还偷看过你洗澡啊!
就因为说了几句家乡话,做了几道家乡菜你就从了!
感情发展之迅速,妹子演技之贫乏让这一段戏显得乏善可陈。
再来就是私奔戏码,男主角晚上潜进牢房,也没有人看守,拉上高丽妹子跑了,就有一大堆的人全城搜捕。
因为老爸的出卖,男女两个就被堵在海边的小黑屋里,男主出去无意义的拿刀乱舞几下回来了,开始劝妹子殉情,因为语言不通,他们就用汉字笔谈,妹子借白居易的诗说她想死,然后男主就用日语说“我也会随你而去的”,你他喵的劝妹子死的时候用笔谈,说自己死的时候用妹子听不懂的日语,这不是明摆着欺诈吗?
果然妹子被老鼠药弄过去了,男主自己却不敢,最后悲伤自责,就冲出去了(外面的人竟然没有把他抓起来),还冲到了妓院门口,这初恋(还不确定就是了)刚被自己毒死了就本能的跑去妓院......然后他跟妓院的高丽奴隶坦白自己贪生怕死,还背出了妹子死前说过的话(一个高丽话会不到10句的人,就可以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把从未听过的一句话完整的复述出来,就算主角天资聪颖,也太过刻意),高丽奴隶听到后就说出了本片最最俗套的台词:“她是叫你好好活下去啊!
”,男主随即做悲痛状在雨里面打滚,这真的不是一般的狗血,而是80年窖藏的纯正狗血啊!
最后一个败笔是男主去向师父请罪,师父就叫他放心,说妹子不值钱,都不及一个茶具,主家也没有追究。
不值钱你还让人玩命追,看人家殉情很过瘾是吧!
人物脸谱化肤浅化,情节是廉价电视剧之感,演技让人尴尬。但对于草庵茶室之侘寂所蕴含的生死观稍作讨论。喜欢小鸟灯。
后面那段和高丽公主的戏显得尾大,且与整片静谧的氛围不相溶。茶道神神叨叨的,很难相信依其规矩弄出来的汤真的有多么不同,但其仪式感十足,所以更接近于宗教。日本人有把技能钻研的底掉儿并赋予其神圣感的爱好,这种精神作用于日常的结果是做出的牛肉面味道也更好,或许这便是老罗总说的工匠精神。
看得出来想讲“美”,画面摄影还不错,但是整体过于刻意就显得矫揉造作了。最后千利休的爱情故事没有拔高美感和人物,反而落入了俗套。
自我呻吟
装X到极致的电影,脸谱化。
为什么要用演舞台剧的方式来演电影...... 忍不住想吐槽一下这个茶道大师逼格还真是高......
最后,终于明白指甲是被千利休从死者身上拨下来,觉得不寒而栗!对日本这个民族一直很好奇,明明一个嗜杀成性的武士道,竟会极度热衷倡导和平的茶道;日本茶道对于形式美的追求,对于清静和寂的执着,早就超过了茶本身!但茶道也吸收了很多佛教的内容,佛教不是在说‘放下我执吗?“矛盾的民族啊!
利休对美的终极执念竟源于对一个死去的朝鲜女子的爱恋 这设定叫我硬生生感觉在看同人文= =不同人物对利休的多视角解读不错 形象倒是立了起来
过于浮夸想要展示大师所代表的日本茶道之美,其中穿插的脸谱化政治人物秀吉,和初恋时一起私奔的高丽公主,都明显有衬托和解释的意味。整体较躁,没有静的意蕴,唯有台词在不断渲染所谓“静美”。
太美了。最后不敢死和放弃生的对比,把整片引向高潮。看似平静的茶,如电影里说,震慑人心于无形。
市川海老藏的演出,也不知是太好还是太差,缺少一种融入感,整个片子导演也没有在细节上精雕细琢,流水账式的演绎,最后打动我的是诧寂美本身,而非这部电影
霓虹国和高丽国的交流用的白居易的诗。美是一种追求 是永恒的
好像不是一个人,至少不如秀吉像个人。电影不如上次看的编剧写的书更全面,书里秀吉有很多可爱之处,更能让人理解。
日本有一些這種類型的片子,以臉譜化的典型模範人物作老生常談的道德說教。很討厭這類片子。中谷美紀老了,歲月對女人太不公平。
用半部讲千利休的成神,又用半部还原其人的原本。片子拍的很商业,但是对于其神格的否认恰恰又与《千利休:本觉坊遗文》形成了一种互文,一种他我与自我的矛盾。摄影很好,中谷美纪戏份不多却独自一档,大森南朋不适合猴子这个角色。
以为是一代茶人宗师的传记,结果是编剧yy的爱情故事。不过取景构图、氛围营造大爱,很日式。
如果是作为一个传记片 那很糟糕 作为普通剧情片 又没看点
汝欲成蛮王奴婢乎
画面美,但真的喜欢不了剧情,千利休就是一个怂🥚,一是辜负了高丽女二是辜负了妻子,最后所谓的茶道也只是用来怀念前任。感觉更像用外在事物来标榜自己,对茶的美体现,也给我一种扭曲的事物遗憾之类的追求,有点小变态喽!可能我也没看懂叭
何须恋世常忧死。一代茶人千利休,电影着眼于爱情政治与茶道。日本的茶道、高丽的木槿花、大唐的茶器,一脉传承演变。利休利休,藏掖利器,东方美学与哲学就在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