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她父母离异,回到家里,她妈妈成日跟人打牌鬼混,哪怕关上房间门,都能听到大人们无聊至极的对话;她爸爸,另外组建了家庭,有一次佩佩站在马路边上,看到爸爸跟他新组建的一家人吃饭,而她在玻璃窗上,连一点爱都分不到。
她有一个好闺蜜,他们计划去日本看雪。
闺蜜衣食无忧,正处于一个青春少女最天真烂漫的时刻,她带着佩佩去参加豪华游轮party,碧海蓝天,靓男俊女,你挑我逗,欢乐无比,可是这欢乐里没有佩佩那一份——她只是一个穷苦的陪衬。
闺蜜还有男朋友,他们喝完酒就坐车去嗨皮去了,豪车开走,佩佩留下,夜晚的天空下,她只有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家里,毫无指望地没有家的气息。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因而佩佩变得无畏无惧,从生活的寒凉之中挣得一份自己的依靠。
整个电影的强大驱动力,就是来自于佩佩这个信念。
她必须自己开辟出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来,否则她几乎要被眼前的生活给压死。
她是个小女孩,但她的生活不允许她做一个小白兔,她必须自己成为狼,去成人的世界里去捕猎。
她进入走私手机的团队里,利用自己中学生的纯真面孔,帮这些人带货。
电影里展现了她从一开始的青涩到后面的老练,过海关时,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在她身边,很多她的同龄人,他们无忧无虑地穿越深圳与香港之间。
而她,内心里早已过于成熟了,远超了她的年龄。
她不是没有委屈的。
她本应该跟她的闺蜜一样,毫无后顾之忧地上学和玩耍,可是她没办法。
那个夜里,她跟她的妈妈在马路上碰面了。
她妈妈跟着一个又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连带着把她拽进烂泥之中。
她怎么能不气愤呢?
她怎么能不痛哭呢?
这些糟糕的大人们,给她的是糟糕的生活。
她哭过后,必须自己振作起来,因为没有别人能够她坚实的后盾。
她抹干眼泪,走在这条危险丛生的世道上,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一点极微小的暖意,在她和阿豪(她闺蜜的男朋友)之中萌动产生,又随之熄灭。
电影里有一个场景十分动人:为了能多带货,他们要把手机用胶带缠在身体上。
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身体靠在一起,他们都知道那份暧昧,不可靠,但纯真到让人心疼。
缺爱的人就是这样的,一点点的暖意,都能迅速被他们捕捉到,并能长久地存放在心里。
为了这一点暖意,他们可以失去审慎,而甘愿去冒险去冲撞,哪怕后果严重也在所不惜。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多少人会给自己一点爱呢?
我喜欢黄尧的表演,很准确,她的眼神里都是有戏的。
我也喜欢这部电影,这才是好的青春片,有真实的力量感,所以分外地触动人。
而佩佩这样的女孩,我由衷地希望她可以在未来的生活中,能够松弛地生活。
毕竟,人生还很长,而她还年轻。
这个世界美好的人事物有很多。
春日里一株盛开的花树,夏天倾洒在湖面上的雨,秋日晴空下一地金黄的银杏,寒冬中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还有16岁的女孩子。
16岁的女孩子啊,身上蕴藏着这个世界最丰盛的秘密,与无限的可能。
花朵如何绽放,树枝如何抽出新叶,16岁的女孩子便如何生长。
可是所有的美,都常常包含着脆弱与危险。
16岁的女孩子,也是这个世界最美好却也最危险的一根弦。
它随时可以弹奏出美妙的音乐,却也随时可能崩掉、毁灭。
这个世界的全部份量与价值,值得与不值得,似乎都呈现在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身上。
这也是《过春天》里,所呈现出的16岁女孩子。
在电影里你也会看到,身为女性的我们,如何从最初的天真与沉于幻梦,慢慢开始懂得这个世界的复杂,甚至残忍。
如果你有幸成长于完整而有爱的家庭,或者足够强大,或许还能保持那份单纯。
但破碎与残缺,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挣扎、逃离、寻找,和幻灭。
所有女性的命运,都最牵动人心。
1香港是一座总也说不尽的城市。
狭小的半岛和岛屿上,硬是挤下了700多万人口,绝大多数人都只有立锥之地。
多少故事,便在这挤挤攘攘的岛上发生着。
就像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的开头:“胡琴咿咿哑哑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
”以香港为背景、以16岁少女为主角的电影,也多少带着一点这样的气息。
刘子佩,高中生,母亲是住在深圳成天打麻将的女人,父亲是香港的货车司机。
破碎的家庭,残缺的亲情,便是这个女孩子的成长背景。
每天往返于香港和深圳之间,上学,回家。
总是戴着耳机坐地铁,奔波在途中。
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青春的芳华,少女的明媚。
尽管有着这样的成长环境,电影的前半段仍然是色彩明亮的。
佩佩有一个亲密的朋友阿JO,两个女孩子一起踩着铃声进教室,一起逃课,一起在天台上喝着奶茶放飞青春,一起谋划去日本看雪泡温泉的圣诞旅行。
那就是青春的模样啊,青春的美好与灿烂、两个16岁女孩子对远方的想像与向往、彼此间的亲昵友情,都快从屏幕上溢出来了。
但又如张爱玲的那句名言:人生就像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总有一些故事,会在行进过程中,把所有表面的华美撕开来,让你看到袍子下面的不堪。
就像16岁的少女佩佩,为了攒够去日本旅行的钱,要去餐厅打工,承受繁重的工作与客人的怀疑,要在打工之后坐上列车,深夜返回深圳。
要面对母亲生活的颓靡,偶尔带回家的男友;还要面对父亲的缺失,身在底层的窘迫,和他与自己不相干的生活。
在那样破碎环境中成长的女孩儿,内心里有着多少的孤独、对爱与温暖的寻觅。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因为别人提供的一点点温暖与情谊,都像是暗夜中的火光,照亮了她脚下的路,让她甘冒风险为之一搏,即便这路上荆棘丛生。
2所以,她会为了和阿JO的友谊,去挣到日本旅行的钱;为了挣钱,成了违法带水货iphone过关的水客;又在带水货的过程中,意外地从水货团体中得到温暖与看重,从而越陷越深。
女孩子每向前一步,都有着内心缺失的推动。
她所有想要向外获得的,都是在家里寻觅不到的东西。
而一旦有人提供这样的东西,便会成为填补她心中缺失的拼图,成为她想要亲近的那个人、倚靠的那棵树。
对佩佩来说,水货头花姐是这样的人。
她对她的照拂与看重,为她提供了团体中的地位和价值,所以她为她出谋划策,为她带更多的货,甚至差一点帮她带枪过关。
孤独而单纯的女孩子啊,一点点的善意都可能让她奋不顾身,却也可能成为被别人利用的棋子。
而将她带入行、又阻止她带枪的男孩子阿豪,是另一个给她温暖与情谊的人。
所以她会为他做很多事,甚至最后背叛花姐,与他一起私自带货出关买卖。
无论在哪里,她都是那个帮忙的、被合作的、甚至是被利用的人。
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缺口,有太多需要被填满、被满足的空洞。
她想要寻觅爱与温暖,才会陷入走钢丝般的颤抖与危险。
却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看到人的几张面孔。
曾经笑脸相迎的人,却也可能在利益受损后翻脸不认人,羞辱、打骂、践踏。
温情脉脉被撕破,尊严倾刻扫地。
3有时候,青春的美好,就在于它不知道自己的美好。
就像看着电影中的佩佩,还有在生活中偶尔遇到的中学女生,她们即便穿着校服、素颜朝天,但身上那股蓬勃欲发的新鲜朝气,都已经完胜妆容精致的都市成年女子了。
就像电影中的一句台词,精妙得不得了:十六岁,卜卜脆。
可是看着这样的女孩子,也总是会暇想:总有一天,她会长大成人,未来的她,会长成什么样子?
是像她的母亲这样吗?
贪图安逸享乐,总是陷入不体面的境遇,被男人欺骗,独自一人抚养孩子。
又或是像花姐这样,不相信男人,自己成为大姐头,带着一帮人走钢丝做生意,却也可能哪天说被灭就灭了。
还是,能够普普通通地成长,考一所大学,进一所公司,拥有一份体面而稳定的工作,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结婚生子,与丈夫一起养家糊口。
可能有爱情,也可能没有。
又或者,命运乖巧,时来运转,遇到一个有钱男人,成为她的妻子(或者如她的母亲一样,成为被包养的情人),从此被金屋藏娇,免去劳作,却也不自由(甚至不体面)地活着,并有被抛弃的风险?
再或者,靠自己打拼,并在好运加持下,成为职场精英、高级金领,甚至是独自打出一片江山。
可能结婚也可能单身,但不论哪种境遇,内心都甚是孤独。
在这些命运当中,最有可能、甚至是最好的人生,或许就是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普普通通地过一生。
这不也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没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孩子的命运吗?
电影的结局在审查的压力之下是有些突兀的,警察解决了一切违法勾当。
而16岁女孩子破裂的友情、无果的爱情、当水客挣钱的门道、和水客团体间的冲突与合作,都戛然而止。
未尽的人生,却仍在绵延。
当她带着一直生活在深圳的母亲爬到山上,俯瞰整个香港时,母亲发出感叹:这就是香港啊。
那时,你会感到一个16岁的女孩子、甚至是已经成人的母亲,所面临的整个宏大世界、复杂社会、万千人性,与她那纤薄无常的命运。
而你只是希望,这个在青春岁月里便探视过社会复杂的女孩儿,会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走得平稳顺畅。
就像是祝福自己,祝福每一个曾像花骨朵儿一样新鲜水灵的女孩子,在这短短一生中既能保有初心与纯真,又足够坚强到抵挡人世风霜。
即便有一天人到中年、老年,仍然活得新鲜灿烂,没有陷于生活的泥淖中自暴自弃。
自11年左右开始的风潮以降,近来我们终于欣慰地看到国产青春片完成了某种“迷途知返”,从一种小说创作回到了影像创作的道路上来。
以往,尽管人们唾弃地指责青春片的编剧/原著作者们总是抓马地绑定意外怀孕-堕胎的情节,但这种做法并非全无根据:青春片对“身体”的探讨是必须的,因为“身体”几乎可以说是这一类型最原真性的命题。
尽管用堕胎情节来强制给女性的身体施加痛感的做法粗暴又肤浅,但至少其背后仍(多少舍本逐末地)隐含着触及身体性的意图。
而如今,在这些忠实的电影创作者手中,我们则开心地看到这种对于身体的观照回归到了影像本体的层面上,同时赋予了这个话题严肃探讨的可能。
值得指出的是,无论是在以往naïve的小说式叙事,还是在如今的影像叙事中,对“身体”的讨论似乎都比较偏爱女性(当然无法排除有《太行》这样唯美地描绘出了少年的身体的影片,但)——青春期少女层次细腻丰富、兼具着美与痛的身体变化无疑更大地为影像的诗意创作提供了空间。
在近期的两部可圈可点的该类型影片《狗十三》和《过春天》中,对女主人公身体性的影像表现都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它们都因对少女心灵与身体混杂着隐微的痛苦与情欲的丰富表意而十分出彩;然而有趣的是,二者的结构又截然不同,正是这一点引起了我比较分析的兴趣。
《狗十三》:离散的点状身体性的笔墨散逸在影片中。
在浴室那场戏之前,导演还在前文铺垫的几处爱惜笔墨的身体性的要素,譬如李玩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比较平的胸脯。
有趣的是,尽管这里指向的是青春期隐晦的情感萌动的表意,但真正在影像上充满私密性的情欲空间却并不在此,而是在李玩被父亲揪打后躲进浴室那处:李玩走进狭小的浴室关上门,进入一个私密空间内。
她一边哭,一边艰难地脱下上衣。
观众能看到她抽噎时起伏的青涩的胸脯,她手掌的伤口留在浴室门上的血迹,以及他爸爸在她胳膊上留下的青黑色的指印;然后她开始洗澡。
这种错位使得前文的铺垫也一下子在此处收拢,展现出了更为重大的作用——使得暴力在影像中的伤害性成倍增加。
身体的发育和心理的萌动在前文被换喻在一起,因此此处的身体性伤害在水汽朦胧的私密场景中,其受伤的对象就变成了青春期少女整个的情感、心理、成长等等一个完整的精神空间。
尽管其整个机械结构是离散的,我们看到这种影像中力的作用呈现出尖端的特征(承力面积极小,近似一个点)。
浴室中所发生的场景成为一个异常严重的“时刻”,由前文的种种“时刻”所积攒的压力在此倾轧下来。
《过春天》:聚合的绵延看完《过春天》之后大家都对片中的那场“激情戏”表示赞不绝口。
这场戏的力量来自于它的长度:它实在是太完整了,没有一场激情戏能够如此完整地呈现在大银幕上;但正因为这场戏中没有任何激情戏的内容发生,才保证了其完整性。
这场戏是这样的:先是佩佩没有办法在自己的腰上缠胶带,阿豪在她的腰上缠了胶带;接下来又缠腿上的,缠了半天。
这还没完,佩佩又反过来给阿豪缠。
整个戏从完整性上堪比《乡愁》中的男人端着蜡烛横穿整个水池——这才足以形成绵延。
影片中没有什么特别意向于身体性的叙事,相关的表达全部聚合在这一处。
(也许后面撕下胶带的情节略微有点侵犯性暗示,但导演在影像上似乎没有着意刻画)然而仅仅是在这一处,无论胶带撕扯的物理疼痛,还是少女懵懂的情欲,都是在时间中绵延开的,与一种尖端的压力恰恰相反,如同液体一样流溢开,产生内部的均匀张力。
自从《柔情史》以来,我一直在考虑是否女导演对情欲的表达具有某种天赋(但天赋只是天赋,正如德勒兹在《批评与临床》中所说,男人在阅读中必须先“生成-女人”,但即便是女人也必得“生成-女人”才行),但并无确切的结论。
目前模糊的想法是,一种“生成-女人”的情欲表达其内蕴的结构必然是流溢的,均匀地散逸在整个时间和空间之中,而非去突出某个尤其重要的时间点,就像章明一直以来的做法那样。
我现在能举出最差劲的例子,是托罗在《水形物语》中对一个女人的情欲的表现:通过煮蛋器规定一个有限度的时间,和浴缸中有规律的水声配合起来,这构成了一个有固定长度的封闭性栅格状结构,这简直是最坏的结构,是与“生成-女人”背道而驰的结构;反观章明,他甚至是这样来拍摄男人的情欲的,即便在麦强跳下水去找陈青这样有力的动作中,都依然保持着绵延的张力,可谓是秉持了最“生成-女人”的表述。
作者 / 米奇首发 / 新媒体女性在电影院二刷了《过春天》。
导演白雪的处女作,提名了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青年单元的最佳影片。
这部片排片不多,但上座率挺高,特别是大学城一带的电影院,首映时全满座了。
作为一部国内不打架不斗殴不堕胎不狗血也没有启用流量明星的青春片,《过春天》在一个特定的语境里把16岁少女青春期的敏感、躁动、欲望、压抑、孤独、迷茫、痛苦、焦虑都拍得很到位,并透过女主角的视角十分自然地带出了关于家庭关系、身份认同、价值感等议题。
少女的青春故事被深深地扎根在香港和深圳两座城市中,或者说,这两座城市中最混乱最精彩的边缘地带,比如关口、旺角以及华强北的水货市场等。
电影扣住了女主角刘子佩的单非身份。
电影大部分的对白是用粤语完成的。
刘子佩的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大陆人(听口音应是定居深圳的北方移民)。
饰演女主角的演员黄尧祖籍河南,在广东佛山长大,她出色地完成了这个角色。
这种身份的特殊性决定了这个故事是一个“她人的青春”,而非一种主流青春叙事。
有影评说这是一部披着青春片外壳的公路片,我表示理解。
如果说公路片的最大特点就是人物穿梭在不同空间中的冒险,一直“在路上”。
那么《过春天》给我最大印象就是少女在青春欲望的驱力下不断在各种边界之间游走,寻找着身份和存在感。
或者说,电影再现了一位少女在女孩和成年女性之间、在香港和深圳之间、父亲与母亲之间、粤语和普通话之间、在中学生与水货客之间、同性情谊和异性吸引之间的流动,正如电影的英文标题crossing,以及电影配乐所呈现出来的电子节奏感。
电影里最直观的空间边界就是港深分界。
刘子佩居住在深圳,去香港上学,她每天都要过关。
影片一开始拍的就是港铁线,这个交通工具时常出现在镜头里,因为它是刘子佩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这道地理边界区隔了刘子佩父与母、学校与住所,但她没有在任何一个家人那边找到想要的归属感。
看得出来刘子佩更喜欢香港,更亲近父亲,更习惯说粤语。
在深圳的家中,她几乎从来不和整天玩乐的母亲交流,也没有任何社交。
而在香港,她会主动跑去找父亲说话,会参与她的闺蜜和暗恋的对象所在的游艇派对。
但是,父亲有自己的家人(刘子佩很可能是私生女),她暗恋的对象正是闺蜜的男友,因此无论在家庭还是在欲望关系中,她始终都没有自己的位置。
与此同时,单非身份也使她无法完全将自己视为香港人。
在电影前半部分的一个场景中,刘子佩为了赚日本机票钱去餐厅打工,她听到说普通话的大陆客人来店里抱怨丢了戒指,同事吐槽说“这些人是这样的啦”,继而在问她的家住在哪里时,她便低头说“好远的”。
她不想暴露自己住在深圳,只能闪烁其词。
在接下来她坐上地铁和过关的时候,镜头分别呈现了她倒映在玻璃上的双重影像,暗指着她的双重身份,或者,她并没有任何确定的身份。
在这种苦闷和迷茫的状态下,刘子佩加入走私团伙似乎变得顺理成章。
每天在港深边界穿行的单非中学生身份,成为了走私水货的最佳庇护。
于是刘子佩开始在法律边界游走,电影将此表现为一种摇摇欲坠却恰到好处的冒险与危机感。
就像观众看到她加入花姐的团伙之后,就会担心她何时被抓获。
电影中有三次定格镜头,分别在走私小哥被海关查到后在情急之中把四台苹果手机塞到刘子佩手上、刘子佩第一次带水货过海关之后的轻松心情、以及子佩因害怕而拒绝了花姐要她携带枪支之后在门口看到流血的巴基斯坦人。
三次定格恰好体现着她被卷入越界行为、完成越界行为、面临着被迫进一步犯罪的时刻。
流畅叙事中的停顿似乎提醒着那些无形边界的存在。
不过,观众看到更多的不是一个少女的堕落,而是一个少女的成长。
因为在此过程中,刘子佩终于获得了一种被肯定的个人存在感和价值感,那是她在原来生活中所没有找到的。
在带水货过程中,她得以接触学校和家庭之外的世界。
在走私团伙中,她的能力被花姐和其他人肯定,她也有更正当的理由见到和了解到她所暗恋的阿豪。
香港花姐和深圳水哥就像她深圳母亲和香港父亲的补偿。
花姐强势、有见识、“不依靠男人”,而母亲却总是依赖着男性,钱也被男人骗走了。
刘子佩想变成“佩佩姐”,一个在走私团伙里才能被塑造起来的理想认同。
她的活力被唤起,非常认真且敬业地奔走在海关和法律边界。
当然,这背后还有一层重要驱力,即少女的欲望。
电影夹带着一个青春片里常用的三角恋叙事,即“闺蜜抢我男朋友”,但是导演没有把这个叙事拍成狗血剧,而是让少女一直在欲望的边界试探和压抑。
刘子佩暗恋阿豪,但努力赚钱的初衷则是为了和闺蜜陈颂儿(Jo)一起去日本旅游。
这三人的形象都很丰满,Jo的家境不错,但家里将所有的资源都给了她弟弟,家人带着弟弟去爱尔兰读书,却让她留在香港嫁人。
观众可以理解Jo最后情绪的爆发:她被家人欺骗,又感到自己被最好的朋友欺骗,进而在阶层和出生上攻击刘子佩。
而阶层相当的阿豪和刘子佩则在走私过程中越走越近,彼此理解和信任。
但这两人实际上并未越轨。
刘子佩始终没有和阿豪表露心意,阿豪也没有。
在某种程度上,这两人的情感是难以言喻的。
全片并没有任何拥抱亲吻镜头,却精确地捕捉到了那些暧昧懵懂且躁动不安的青春期欲望。
正如许多影评都在赞美的那段绑手机戏码。
在那场戏中,红色暖光从画面右侧打入,左侧是移动的黄光,人物被镀上燥热的色彩。
两人在一个狭窄的中景镜头里相互把水货手机绑在各自腰上和腿上。
紧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对话内容从未来的打算变到触及内心的鲨鱼和雪。
手机绑完后,镜头拉远为全景,阿豪和刘子佩相互碰了一下啤酒瓶子,关系的亲密性又被微妙过度到合作伙伴的状态。
而欲望的不可言说和无法定义,拆解了三角恋中“两人抢一人”的竞争套路,还原了情感本身的复杂性。
最终,所有这些边界的跨越都在警察的介入下所终止。
可以说,警察的出现如此及时,他们不仅阻止了少女被性骚扰,被教唆进一步犯罪,也将整个电影叙事维系在了一个没有因越界而彻底失控的平衡里。
跌宕起伏的“过春天”结束了,刘子佩又回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中,闺蜜离开了,她放生了小鲨鱼,并开始和一切和解。
背景乐从贯穿叙事的电子乐,转换为一段抒情钢琴曲。
影片最后,是刘子佩带着母亲来到阿豪曾带她去过的飞鹅山顶眺望。
这是一场懵懂暗恋之后留下的秘密场所。
母亲在山顶感慨道:“这就是香港啊”。
而刘子佩却看到天空落下的一片雪——她十六岁许下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度过下雪的季节便是春天。
这仿佛是这座几乎不下雪的城市给她的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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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公众号:moviesss 首发于 MOViE木卫 “过春天”是电影里的行动代号,光这么一说,就有点警匪片的意思。
像《春天情书》里,“春天”是男主角在BBS上的网名。
落在深圳,春天就有了故事。
看到最后,不免恍然大悟,它也是一个少女怀春的故事,“以青春的名义”。
电影是一个涉及中港两地,表现跨境题材(先前还有一出刘韵文的《过界》)的青春电影。
许多人津津乐道的是,大陆也可以拍出味道纯正的粤语电影(不计那些口音和本土化的疏漏)。
其实说来有什么奇怪的,白话区不仅包括广东,就连广西东边也有一大片地区,都在讲原汁原味的粤语。
去掉那些偷运水货、人肉iPhone的枝干,《过春天》还是在讲紧贴生活的青春萌动、少女成长话题。
片中涵盖了少女的成长,家庭的疏远,心动异性的出现……类似成长题材的标配元素,包括那个制造水货的地下作坊,奇怪成员所营造的小家庭本身,打趣互动、围桌吃饭,都给予少女找到栖息地的吸引诱惑。
正如许多人不吝点赞的,最后一次行动是《过春天》的高光时刻。
前面有近似调情挑逗的,王家卫霓虹色泽的身上缠手机,特写不断。
开始行动后,电影的拍摄手法,是接近于警匪片的。
路上仿佛密布了警方的眼线,走来走去的都是差人,就像银河映像《暗战》等电影的画面。
导演在镜头,配乐,剪辑上都不同程度兼顾到了少女的情绪,或者说整个行动正命悬一线的心理紧张,随时可能希望梦想都会落空,触犯法律。
事情最后没有败露,但峰回路转,出现了一个我们想象得到,意料当中的伏法结局。
放归大海的鲨鱼,正如少女本人,它已经是一个撕裂,香港与深圳地缘结合所诞生的人物角色。
正如佩佩既是中学生,又是淘宝代购,同时又做起偷运水货的勾当。
她兼有社会人与女中学生的角色。
同样的,男孩那边,是大排档的厨师又是操持水货生意的家伙。
身份角色的多样性,同样发生在香港这座资本主义大城市。
整部电影,就是穿越青春,你所要渡过的漫长青春期、少年犯罪、性懵懂、家庭状态、社会问题,就像鱼缸里的风景。
相比惊涛骇浪的大海,我们看到的,却是波澜不惊的水族馆风景。
其他不足,还有就是倪虹洁的角色,太不像妈妈。
虽然美,但是跳。
看的时间太久了,就写这些吧。
(写于2019年4月,删除于2019年11月,重发于2020年11月)《过春天》是一部平均水准以上的青春片。
电子乐、镜面和手持镜头建构了它的影像特质,单非少女和水货客的故事又填充了华语青春片中难得的社会性。
但作为一部讨论到深港身份与边界的电影,它的视角也是暧昧的,它可以不止于此。
在接受采访时,导演白雪反复强调,自己不愿意在电影里谈论政治。
「我觉得我的电影没有办法去谈论政治,也没有办法去谈论这些时局、社会现象」,「我不太愿意去触碰这些东西……不想聊政治这些东西。
」我们必须尊重导演的谨慎,但也必须看到,电影主动规避这些「不想触碰」的元素之后,所呈现的尴尬与割裂。
iPhone 6发售的那个冬天,香港的街头并不是电影里那样空空荡荡。
任何一间中学的教室里,也不会和佩佩和阿Jo的那间一样岁月静好。
在北区扫货走水的人们,不会没有遭受过路人的白眼甚至恶语相向。
飞鹅山顶横挂的那张黄色横幅,在电影里也消失不见。
这些不可说的社会背景,是导演口中的政治与时局,要想呈现在银幕上,就必须去触碰审查的红线。
电影不只是一个人的成果,而是一群人经年累月的付出,选择性失明不是不可接受。
然而,尴尬之处在于,这些两地制度的正面相撞,和一边想模糊边界另一边却不得不守护边界的致命分歧,正是这个故事出现的原因。
单非少女与水货客是特定的社会政治的产物,可以不只是青春片的独特符号。
割裂掉这些,我们看到的只能是一个悬浮着的香港想象。
导演选择的视角,和漂浮在香港的其中一部分人何其相似。
他们有两地的生活经历,对身份和边界有思考,甚至可能有过挣扎与纠结。
可以说他们了解香港,对此地的过去与未来有一些了解,却很少共情。
他们选择呈现的香港,是被净化过的,去政治化的香港。
建基于此的香港想象,是悬浮的。
所以电影里的香港,是真实的,但它不是贴地的。
它仍然选择了一些刻板的符号:古惑仔般的水货客和向上流动的渴望,飞鹅山上的呼喊和车窗外的霓虹。
可是身份认同的挣扎不应仅仅起于地理上的两地往返,应有更多更复杂的面向。
作为单非少女的佩佩,没有和她的香港同龄人们有过深层的冲突和摩擦,只有已经模糊掉的身份与边界。
水货客经历之后的佩佩,甚至又回到了周而复始的岁月静好。
这段青春留给她的烙印如果是新的成长,为何观众又感受不到?
影片最后,佩佩带妈妈登上飞鹅山顶,妈妈感叹「这就是香港啊。
」导演说,她很喜欢字幕上这句台词的英文翻译“This is Hong Kong for me.”影片的取向在这里变得明朗。
它依然是一种俯视的视角,在问题核心之外,暧昧地寻找关于身份的新的可能性。
这是来自边界以北的烙印,影片摆脱不掉。
首发于“娱理”公号(wan2movie)“过春天”这一看似充满灵韵诗意的词组,实际是“水客”(走私货物的人)之间的黑话。
影片女主角佩佩是一位身着朴素校服、梳着干净马尾辫的中学女生,她跟母亲住在深圳,每天过海关去香港上学,身份与家庭认知、青春期情感都陷入不明朗地带。
这样的“单非仔”特殊身份却成了她进入水客行业的天然优势,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佩佩,似乎找到了新的自己。
这部各方面都老练得不像出自新人手的作品,的确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磨练过程——导演白雪毕业后结婚生子,做了十年家庭主妇后才终于拍出这部处女作;女主角黄尧中戏毕业后没急着接戏,为佩佩这个角色准备了半年;男主角孙阳曾经是陈冠希潮牌店的售货员,工作两年后决定去台湾攻读戏剧表演…加上监制田壮壮、白雪大学同学组成的幕后主创阵容,天南海北的“学院派”汇集在一起,认认真真打磨出这部经得起审视的作品。
白雪在校时的系主任田壮壮评价说:“导演处女作就该是这个样子,就像我们那时候的处女作一样。
”
首映礼上,田壮壮、白雪等主创cos海报“老师,我终于写出一个剧本”“我什么都没做”,田壮壮是《过春天》监制,每次在台上被主持人示意说点场面话时,他都这么掐灭话头。
但据导演白雪讲,田壮壮几乎出现在这部电影的每个幕后环节中。
从做调研、改剧本,到开机前的剧本围读和人物造型,再到后期剪辑,他都像个树洞一样,对白雪的一切焦虑、兴奋、崩溃、倾诉、吐槽,照单全收。
田壮壮划拉着手机,向娱理工作室展示了白雪给他发过的海量微信,过去两年因为信息太多,白雪总是自动置顶在田壮壮微信消息列表的最上方。
“两三天内一定会有微信,一堆一堆的问题,但其实这些问题都算不上问题,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也不管我回不回。
有时候我忙,就骂她两句,不忙的时候就认认真真给她回点。
”“有时候没来信,我还奇怪:这孩子他妈的怎么了?
”白雪07年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本科毕业,田壮壮一直对这个学生有印象:一个胖乎乎傻乎乎的女孩,别的学生都不敢跟我说话,楼道里碰见了顶多打个招呼,她是属于敢说话的,还能问你俩问题那种。
她毕业作业拍的就是一个初中小女孩的成长故事,简单但准确,她知道自己想拍什么。
导演白雪、监制田壮壮、女主角黄尧《过春天》女主黄尧形容白雪:她是一个柔软又有韧劲儿的人,很单纯,想到什么话就脱口而出,想打量谁就直勾勾地盯着看,碰到开心事儿就哈哈大笑。
毕业后白雪没了动静,原来是嫁人生孩子去了。
直到2016年,田壮壮收到白雪的一条信息:“老师,我终于自己写出一个剧本。
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那时候白雪已经回到了北电读MFA,她决定以重新上学的方式逼自己一把,因为毕业必须要拍一部长片,不过田壮壮已经不做系主任了。
白雪担心田老师年纪大费眼睛,把剧本打印了厚厚一摞给他送去。
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收到田壮壮的回复,除了肯定之外,田壮壮也指出这个剧本的生活质感还不够,“你再去做做调研吧,采访一百个人再说。
”白雪还真的去了,剧本一磨又是两年。
导演白雪“导演系毕业的白雪,怎么成家庭主妇了?
”《过春天》首映礼前一天晚上,白雪再次找出Balmorhea乐队的《Constellations》,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
那是她写剧本时反复听的一首曲子,本来她是想在宣传方的建议下写点上映前的感想,结果一听到无比熟悉的旋律,内心就开始翻江倒海,“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独自前行的那些时光,那些因为写不出来剧本而痛苦的夜晚。
”“我家里人,很多亲戚长辈都会觉得,‘白雪怎么成了家庭主妇了?
’在他们的理解中,考上电影学院导演系是一个很高的期许,你没法解释这个职业的特殊。
导演需要有团队,有资金,不是像画一幅画或者写一首歌那么简单的。
这几年里,我有过蹉跎、焦虑,也有过自暴自弃的时候,也有过打鸡血的时候,因为有时候眼见一些事情快要成了,然后又黄了,心态反反复复。
折腾到后来自己都有点疲了。
我没有收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写出来。
”在家相夫教子的那些年里,白雪经常翻出李安的自传,用李安做过六年家庭煮夫的著名鸡汤故事勉励自己。
首映礼上的导演白雪白雪从一个香港同学那听过跨境学童的故事,深受启发。
白雪在深圳长大,对于这样一群家在深圳、每天过关去香港上学的孩子早有耳闻。
她就想,如果我是这样的孩子,我可能会去干什么?
她在网上查到学生走水的现象,看到有香港媒体偷拍到一些中学生在上水的天桥,有一个人背着书包给他们发手机。
她忽然觉得这就是她一直想找的故事,她决定以“走水”为动作线,写一个以“单非家庭”出生的女孩为主角的青春经历。
白雪多次深入深圳和香港两地走访调研,跟跨境学童、海关、缉私局、水客聊,整理出两万字的采访纪要。
白雪还结识了几个爸爸是香港人、妈妈是内地人的女孩,跟她们成为了好朋友,《过春天》女主角佩佩身上就有她们的影子。
白雪也把自己初为人母的感受写进了佩佩和妈妈的对手戏里。
2017年,白雪把这个剧本投到了中国导演协会主办的“青葱计划”。
这是一个青年导演扶持项目,白雪还试拍了一段样片,准备充分。
杀入五强之后,因为少一个导师,李少红就把田壮壮拉来,师生俩又碰面了。
白雪请田壮壮担任监制,同年万达启动“菁英+”计划,《过春天》成为该计划与青葱合作的首个项目,万达可以提供资金、宣发等支持。
白雪酝酿十年的导演处女作终于可以开动了。
田壮壮“演员不需要剧本,早把台词都背熟了”《过春天》女主角佩佩生活在深港两地,广东话和普通话都很地道,这一设定对找演员提出了挑战。
经颜卓灵经纪人推荐,白雪面试了中戏毕业的黄尧。
黄尧家是北方人,她从小随家人一起搬到广东。
在学校时黄尧和同学用粤语交流,但一些地道俚语听不太懂;回到家她跟家人说普通话,后来她又去北京上大学。
模糊、摇摆的家乡认知、转换自如的语言使得黄尧和佩佩有了共通之处。
白雪最早就看中了黄尧。
黄尧不知道的是,其实后来又有人向白雪推荐了更知名的小花人选,但白雪觉得粤语台词必须是演员原声,不可以是其他人配音,她形容起用黄尧这位新人做女主角是“力排众议”。
黄尧也非常喜欢《过春天》这个剧本,还主动写了她对角色和故事的理解发给导演。
当时黄尧只知道这是一个北电毕业作业,完全不知道未来会是万达投资的院线电影。
剧组筹备期间,黄尧等了整整六个月,这六个月里她一心扑在角色上,没去找其他工作。
黄尧请颜卓灵经纪人(现在也成为了黄尧的经纪人)逐字逐句帮她修正发音,尽最大努力向香港本土女孩靠近;她也看了许多白雪推荐给她的片子,比如《蓝色大门》《榴莲飘飘》《母亲》《罗塞塔》《女神们》《美国甜心》,从各国影视作品中提炼出女主角佩佩的状态。
开拍后,白雪发现黄尧完全不需要剧本,她已经把所有台词都背熟了。
黄尧饰演的佩佩男一号孙阳则是白雪差点错过的演员,当白雪偶然发现邮箱里遗漏的他的资料时,男主阿豪已经初步圈定另外两个人选。
白雪赶紧邀请他来北京试戏,试戏那天田壮壮和李少红等青葱导师也在场,三个男生最终回PK,被要求表演阿豪讲述自己父亲坐船出意外、因鲨鱼身亡(成片中删掉了这段),以及最重场的男女主在暧昧气氛里互相往对方身上缠手机的戏份——点映后很多观众称这场戏“比情欲戏更让人脸红心跳”。
轮到孙阳表演时,田壮壮起身倒茶去了,孙阳用余光瞥见,心里一紧,但还是尽量做好自己。
演完出来,孙阳站在楼下拦了半小时才拦到出租车,正要上车,楼上来电话通知他回去。
李少红和田壮壮对他说,即便《过春天》最终没选你,你还可以试试别的戏。
向白雪建议敲定孙阳的,正是假装在倒茶的田壮壮,“我觉得这个小孩演戏特别细腻,而且他是那种喜欢表演,爱琢磨表演的人。
”而另一位落选的男孩最终饰演了七仔,一个戏份不多但同样出彩的配角。
孙阳饰演的阿豪田壮壮看人很准。
孙阳在香港长大,曾经是陈冠希潮牌店里的一名售货员,当时对未来的打算是继承家里的服装生意。
做了两年之后,他觉得人生不能就这样了,于是辞掉工作,去台湾读了戏剧表演专业,追求儿时做演员的梦想。
他每天咬着一个瓶盖练发音咬字,从大一就开始跟随话剧社去校外演出,演过莎士比亚、契诃夫等一系列经典作品,逐渐磨练出扎实功底。
孙阳在香港的成长过程中遇到过很多阿豪这样的朋友——他们不坏,也算不上“MK仔”,不是老师会喜欢的乖小孩,游走于社会灰色地带,靠小聪明赚钱生活。
但孙阳自己其实是个老实孩子,青春期叛逆不过是打篮球。
接到《过春天》这部戏以后,孙阳又回到上水、旺仔、油麻地一带,去寻找街头少年的感觉。
他试着稍稍抬高了语调,练习让自己的肢体小动作显得更轻浮和洒脱一点。
有一场戏是阿豪带着佩佩去换手机屏幕,镜头拍着阿豪在远景处的背影,拍这场戏时孙阳一个劲抽烟,抽到最后最后吐了。
他觉得即便是拍背影,最有经验的吸烟者也能通过烟雾形状看出这个人过没过肺,所以拍摄时吸的每一口他都不会马虎。
类似这样的细节,孙阳都会一点点推敲琢磨,最终塑造出阿豪这样一个富有魅力的角色。
“黄尧是天才”,《过春天》美术指导、金马奖获得者张兆康看了监视器后说。
去年平遥国际影展,黄尧拿到了表演类最高奖“费穆荣誉最佳女演员”。
而孙阳饰演的阿豪则被一些观众认定为“看完电影一定会爱上的人”。
导演白雪则自称幸运,《过春天》为影坛发掘出几个新的好演员。
“找回大学同学一起拍作业的感觉”《过春天》幕后主创除了知名美术指导张兆康、剪辑师马修之外,基本都是白雪的大学本科同学,大家像拍毕业作业一样,回来帮白雪拍了这部电影。
“大家的审美观和电影观是高度一致的,毕业了十年,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内一直在往前发展,而我是一直贴着地走,有点‘横空出世’的感觉,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之前做过什么,这个人突然就冒出来了。
” 白雪自我调侃道。
剧组在深圳筹备,香港开机。
开机那天,剧组全员要带着一堆设备过关,为节省预算就只坐地铁,平均下来大概每个人都负责三大箱器材。
在香港开机后,除了美术组、服装组、道具组、摄影组有车之外,其他人员一律都是打车去开工,形式松散又井井有条。
孙阳回忆起那段艰苦又快乐的日子依旧觉得兴奋,“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学校排戏的日子,选剧本、指导演员、做服装道具、音效,甚至做海报,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的感觉。
一个不太舒适的环境会更像在创作,有时候太舒服了,你的认真程度可能就会降低了。
”
贺斌是白雪的丈夫,谭维维唱的《过春天》同名主题曲就是贺斌作词作曲的。
他的梦想是转型做制片人,《过春天》就是他的第一次跨界尝试。
杀青那天,所有人都跑去跟贺斌握手,说“贺总太不容易了!
”白雪一头雾水。
后来白雪才知道,其实拍摄过程中出过很多状况,老公都没告诉她。
比如拍到香港中段的时候,有段时间资金断了,他自己到处借钱,把窟窿给堵上了,没把压力分担给做导演的老婆。
一般来说,海关是个连手机拍照都被严令禁止的地方,想进去拍电影无异于异想天开。
贺斌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每天一大早就去海关等领导,一遍一遍真诚表达他们这群年轻人想拍电影的初衷。
最后他们的诚意打动了五个部门的领导,一致给《过春天》剧组在海关拍戏开了绿灯。
杀青之后,贺斌也一一去当面感谢了帮助过他们的人。
监制田壮壮没去过片场,他认为做导演的都会讨厌同行在旁边指手画脚,但他时刻都在微信上接收白雪抛过来的连环炮问题。
白雪会问他,有个场景有问题,可是再改预算会超,怎么办?
田壮壮会回答,那要看这场戏值不值你花这么多钱;白雪说打麻将这场戏想拍成长镜头,田壮壮提醒她你多拍两个镜头备着。
看似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建议,但有这样一位“在线顾问”,白雪心里会更托底。
田壮壮说,做监制首先要知道你监制的导演行不行,如果只是想赚一笔监制费就没意思了。
他一般都拒绝签任何合同,给不给钱也不在乎,只不过是帮青年导演把一部电影做好。
最终能不能成还是看导演自己,他们可能只是欠缺一点点经验。
白雪笑说跟贺斌已经完全是工作状态,没有生活状态了。
贺斌则夸奖老婆:“你在片场很性感。
”贺斌知道,在片场皱着眉头指挥的样子,就是白雪最得心应手、最自如的状态。
她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后记白雪、黄尧、孙阳,三位主创都有差点没过去的坎儿。
在白雪没有收入也没有作品的几年里,曾经想过放弃导演这条路,老公贺斌对她说:你如果不拍电影会让我很失望。
白雪很感动,她发了一个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拍出一部电影,哪怕拍砸了我就死心了,我得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做导演。
黄尧也给自己设定过最后期限,她想好如果到27岁还没什么成就的话,就放弃演员梦,回广州找一份踏实稳定的工作,过细水长流的生活。
拍完《过春天》,她还不到25岁,她希望自己未来能成为一名“性格演员”而非“本色演员”,被大家记住的只有角色,本人消失在生活里。
孙阳在父亲过世后,对世界的认知有了很大转变,他开始看淡名利,想去参与那些能够留在世界上的作品,哪怕做王家卫电影里的一名群演。
“希望能在生命有限的范围之内,保持自己这样的原则。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最终都顺利地渡过劫难,迎来春天。
(何小沁/文)
撇开地缘设定和犯罪话题,《过春天》本质是一个俗套的三角恋故事,无数狗血爱情片即来源于此。
女一必须出生于普通家庭(父母离异就更好了),她的身边必须有一位有钱的闺蜜女二,闺蜜有一位帅气又有魅力的男友,女孩为了跟上闺蜜(身份、金钱,出于自尊)开始走入“歧途”,在这个过程中与闺蜜男友发生互动,久而久之萌生爱意,然后再设计误会(暧昧的关系被闺蜜知道了),闺蜜跑来和她撕逼,女孩最后就算和闺蜜男友在一起,也会发生各种问题,要么结尾就不了了之。
观众之所以看不出《过春天》背后的这个故事原型,原因在于导演非常聪明地以“青春”为幌子转移观众的视线(把女孩设定为16岁的少女),再往里面置入地缘政治(女孩有香港户口、在香港上学,却每天回深圳居住)和社会议题(从香港偷带苹果手机到大陆赚钱),让狗血的情节隐没难现,或者即使露出尾巴也可以被接受(青春向来与狗血同行)。
不过这还不算问题,如果导演真的能把“青春”的味道拍出来的话。
但很可惜,全片除了青春期少男少女可能有的典型状态之外,没有对“青春”话题有独到深入的刻画。
尤其表现在女主角佩佩身上,其形象是极为平面的。
她开始愿意偷带手机出于攒钱,是想和闺蜜同游日本,这个简单目的竟然维持了影片前大半时间而没变。
直到后来她对闺蜜男友产生爱慕,并和闺蜜撕逼后,她开始帮闺蜜男友偷带手机,动机才开始转变。
而且这种动机的转变是直接跳切的,而不是因为情境渐渐发生的。
更为奇怪的是,随着偷带危险一步步加深(开始只是顺手带,后来加入犯罪团伙、集体行动、身体绑手机),佩佩的“坚定”动机始终没有发生动摇过。
作为常人,当行事危险超过一定的获益之后,在两厢权衡之下,理应动摇才是?
但佩佩没有。
在导演的观念里,似乎演员的做事动机可以一根筋从头到底,因为缺乏对两难困境的设计(此即情境)使得人物形象一直处于扁平状态。
导演无力呈现佩佩偷带手机本该陷入的两难困境,而是直接帮助女孩作出决定。
她只会安排动作,而不会设计情境。
一旦这些动作衔接设计不够完美,就会在观影畅快度上撕开裂缝。
就像手机落在铁轨上就这么突然发生了,佩佩被男人围困阿豪就突然出现了,这些动作都是导演凭自己意愿直接给予观众的,而不是在不断变化的情境中发展起来的。
没有情境,观众也就失去了体验人物状态的可能,结果就是观影情绪只能来自配乐,被直接加到动作之上,而不是观众从人物状态和心理感知到。
少女的青春故事本该是湿漉漉的,不该像电影呈现的这么干巴巴。
全片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可感的情绪,它像是一篇高考优秀作文,因为置入的议题轻易获得了考官的青睐。
导演目的显然不在“青春”,“青春”不过是挂起的虎皮,是导演迷惑观众的障眼法,但无数观众心甘情愿受骗。
导演的真正目的是写一篇可以拿奖的社会调查新闻稿,能够被中央媒体和地方组织都评为“十佳”的那种。
看完《过春天》心情很复杂,当然第一感觉还是对导演拍第一部电影,就能拍的如此精彩表示感叹。
我是一个很喜欢看文艺影片的人,看完这部电影,我觉得它值得看。
那个假装很英勇的女孩整部电影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佩佩,我觉得让她变得惶惑的,是他爸爸作为香港人妈妈身在大陆的单非家庭背景,还有她每天白天在香港上学晚上则要回到深圳的家的生活。
一个女生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和保护,她就会变得既懦弱又勇敢。
佩佩也是如此,她懦弱的表现在于,她少有朋友,不管做什么冒险刺激好玩的事情都是跟在唯一的好友Jo身后。
当好友Jo可以在轮船派对上放纵开怀吃喝玩乐的时候,她表现出的是无所适从。
她融入不了那样的环境,也不会变成Jo那么放纵的女孩,她惶惑的同时,有些羡慕Jo,羡慕她看起来的张扬明媚自由大胆。
她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健康的女孩,她的身体里住着沉重的灵魂,注定她不会拥有一个简单轻盈的青春。
可是她害怕落单,害怕被抛弃,害怕被忽视,所以她努力去适应本不适合她的场合,扮演她也并不很感兴趣的角色。
所以为此,有些时候她是勇敢的,那种勇敢,我觉得是一种孤勇。
比如影片中有一次她带手机出海关,手机不小心摔坏了,她一个人拿着手机去手机城修理的时候,一大群看起来不安分的男生围着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到这里的时候我都为她捏把汗。
那个时候特别担心她会有什么不测,毕竟她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生。
如果是正常的女生,可能一看到那样陌生的环境就会立刻逃走,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紧。
可是佩佩她只想修好那部坏掉的手机,虎穴狼窝她都不怕。
比起她自己的安危,她更惧怕自己刚刚在阿豪、花姐那里建立起来的信任轰塌。
她需要被认可,被赞扬,因为她缺乏。
这些让她本能地变成了一个以身涉嫌而不知的女孩。
家庭破裂是父母的错吗?
有很多在单亲家里庭成长的小孩,成长过程中都过的很不好。
一些小孩误入歧途,一些孩子即便后来出人头地,也比其他孩子要经历更多挫折和不幸,才能浴火重生。
小的时候,我们作为孩子可能会恨父母,为什么他们会分开?
为什么他们穷困潦倒?
为什么不爱我们?
为什么那么自私和冷漠?
佩佩也是一样。
影片里她很厌恶她的妈妈,每天在家里打麻将寻欢作乐,不关心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关心她的生活和精神世界,两个人虽然每天在一个房间里生活,却比任何人都要陌生。
所以,没有安全感的佩佩选择依赖他人。
一个是她的好友Jo,也许Jo不是非去日本看雪不可,只是佩佩为了抓住生命仅有的那么几个重要的人,用力过猛。
谁会为了和朋友一起去日本旅行,不惜犯法冒险走私货物呢?
正常女孩应该很少会做,可是佩佩她会。
因为她需要陪伴,需要朋友,而她父母又无法帮助她,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这个珍贵的朋友。
她还想去依赖的人是她的爸爸。
在她心里她觉得爸爸是比妈妈要疼爱她的人,可是她的爸爸已经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她在她爸爸那里得不到足够的温暖,她只能逼迫自己脱离爸爸,独自成长。
本来她不该对Jo的男友阿豪动什么心思,毕竟相比阿豪来说,Jo在她的心中的位置更重要。
可是我觉得她羡慕Jo和阿豪那种自由恋爱的感觉,她想要拥有,可是她没有勇气,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拥有。
天公弄人,无意间将她和阿豪因为走货绑在了一起。
本来她生活圈里接触的人就不多,在花姐众多走货的兄弟里,她唯一能够从中找到亲切感和安全感的肯定是阿豪。
之前虽然他们俩之间没有什么接触,但毕竟是她见过很多次的人。
她在心理上是依赖阿豪的,起码在花姐那群人当中。
恰巧阿豪也不是一个完全泯灭良知的小混混,佩佩身上的那股阴郁又坚强的韧劲儿吸引了他。
两个本来就无依无靠的人,在一个陌生的混杂的环境里,肯定会越靠越近。
后来Jo发现佩佩和阿豪一起去过山顶,和佩佩绝交,佩佩失去了Jo,失去了去日本的意义,失去走货的动力,失去了阿豪,她在心里会恨父母吗?
如果她父母没有分开,家庭完好无埙,她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可是,长大以后我才明白,有时候父母为了他们自己的生活,也拼尽了全力。
一如佩佩的妈妈,她看似每天寻欢作乐无所事事,其实她还是个女人,想找个依靠,想为女儿博一个好前程,最后却被负心男骗钱。
一如佩佩的爸爸,想给女儿更多的爱,却为了给新家庭买房子榨干了自己,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留给佩佩。
此生他们也是第一次为人,为妻为丈夫,为父母,即便他们活得不尽人意,没有尽到作为父母的责任,可是他们也用尽力气去过这一生,作为孩子,我们还要怨怼他们吗?
未来我们为人妻为人夫为父母的时候,又能确定我们会做的很好吗?
长大以后,我们才发现,永远这个词并不存在;长大以后,我们才发现,爱情这件事不只有爱或不爱这两面;也是长大后,我们才发现,什么是不易的婚姻;也是长大后,我们才明白,想过好这一生,多么艰难。
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人或事吗?
我想在这艰难的一生中,是没有的。
我们愿意在生命的长河里原谅他人,我们最不能原谅的人,只是无能的自己。
最亲密的人捅你的刀子最深佩佩和Jo因为阿豪在学校食堂撕破脸大吵大闹的时候,Jo情绪激动之下骂佩佩的妈妈是“鸡”,在此之前佩佩为了让Jo相信她,还想跟她解释,为自己辩解,可是当Jo说她妈妈是“鸡”的时候,她立刻和Jo撕打起来。
都说骂人不能骂到痛处。
佩佩的妈妈就是她心中的痛处。
Jo戳到了她的痛点,她就无法继续忍受Jo的言语中伤,和她厮打起来。
看到她俩互相伤害的场面,我想到了这句话,“最亲密的人捅你的刀子最深”,因为只有她知道你的弱点,你内心最疼的地方,一旦你们翻了脸,她会将你最疼的地方戳的稀巴烂。
一个陌生人走在路上,和你发生了口角,最多是纯发泄的骂你两句,即便是大打出手,也只是皮外伤。
可是一个曾经要好的亲密朋友,如果和你翻了脸,她就成了最危险的“敌人”,可能她只需一招便可将你打倒在地,让你溃不成军。
也许我们走了一些错路,可幸好后来我们还是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像佩佩这样的女孩,生活也好,成长也好,恋爱也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
有时候世界的确残忍,你本就比她人得到的爱要少,可是世界却对你说,如果你想同那些人一样幸福,你就要付出比他们十倍百倍的艰辛。
而佩佩这样的女孩,却又是最向往幸福生活的那种人。
为了阳光能够洒进阴暗的世界里,为了有一天能够坦然地走在大街上,为了有一天和父母微笑言和,为了有一天能够岁月静好的站在爱的人身边,佩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影片的最后,佩佩带着之前一直很厌恶的妈妈一起去了阿豪曾带她去过的山顶。
妈妈穿着高跟鞋陪她艰难的爬上山顶,那一刻她也是个好妈妈。
在山顶的时候,一直不下雪的香港下起了雪,是的,也许这只是人为的幻想和奇迹,可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我们只要还想快乐,就必须在生活的泥沼里期待奇迹。
在成长的过程也许我们走了一些弯路,犯过一些傻,可并不妨碍后来的我们,依然想成为更好的人。
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很多年后我们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佩佩会,我会,相信你也会。
《过春天》很好,演员也很好,难得的有小兽感觉的年轻人,似乎可以看到他们皮肤下血管的淡紫色。
不过,可能因为我的年龄的缘故,整个片子里,让我最关注的,却是倪虹洁。
20年前的婷美女郎,《武林外传》里的祝无双,《蓝色骨头》里的青春梦里人。
《武林外传》时代,她特别的拘谨、矜持,特别的素白,特别的……小家碧玉,和姚晨沙溢秀才都有点格格不入,有一种女学生感,就是我们在学校里,经常能遇到的,那种家教很严格,知道自己很好看,参加过合唱团和朗诵比赛,处处端着的女孩,可能内心也有一个呐喊的蒙克,但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冷香隔膜的薛宝钗。
《过春天》里,薛宝钗老了一点,被世事打磨过了,跟自己也较了很久的劲,内心的蒙克已经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虽然还是端着的,矜持的,闺秀范的,但已经有点鬼气了,像个华丽的,有点颓相的废墟。
怪女孩还是没有变坏,只是腐坏了。
不像妈,却已经成了妈许久,心里抱憾,还要学习做个妈,但又不敢真的成了妈,成了妈就等于认了。
那一口气是要吊住的。
她的那个形象,可以和掉绒的天鹅绒,一只歪倒的高跟鞋,残破的口红,气喘吁吁的肩带,不拉窗帘屋子里的麻将联系在一起。
我心目中,属于她的角色突然变多了,黑色电影里的蛇蝎女郎,张爱玲小说里的很多角色,亦舒小说里的很多角色,《胭脂》里的妈,《心扉的信》里的妈,《长恨歌》里的中年王琦瑶,《黑皮记事本》如果有中国版,她也可以演元子。
有的好是时间磨出来的,这种好里有时间的股份,特别经得起端详。
确实是近年非常优秀的国产导演处女座了,除了结尾为了过审搞的略尴尬。佩佩最后是怎么把人家jo姑姑家里的鲨鱼弄出来的,偷的吗?头天被人打第二天上人家亲戚家偷鱼?这点剧情处理的不太好……
真是十分无聊的一部电影,惯用情节换到另一个场景而已。感受不到人物的情感,只是将一个个的人放在一个个情景里。配乐就是碎片迪曲。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被捧。高考满分作文型电影。(多1星送给男主觉得长得挺帅)
绑手机那场戏真的太好。但看下来最喜欢的反而是最后带妈妈爬山。人是否总会用新的记忆取代旧的记忆……不止我如此吗(下雪是不是过分了)
原来在《孤注一掷》之前,孙阳演这种凶凶的酷酷的纯爱战神就是熟练工了。一定不能睡。甚至不能亲吻。有多少的内心汹涌都给摁住了。克制住,然后就高级了。阿才阿豪,是一个人。
简单粗暴的片子。The post看完后开始质疑影像的表达能力。
带货少女成长史。台词、镜头、色彩,各个技术层面都挺扎实,老实本分用小切口讲小格局的故事,作为处女作,放在所谓的“内地青春片”大背景下,挺不错的,但也没有被吹捧得那样的高度。整体平稳、平静但也确实温吞,关于“成长”的精神主旨并不那么充足,如果你非说那是故意的散淡,好吧,但我仍觉得那是讲述能力不足造成的小小遗憾。另外说一下,倪虹洁演的那个妈妈演技实在是太差了,这片子里巨大的败笔,无法掩饰的尬。
导演在选材和选角上很有眼光,94年的黄尧用演技还原了16岁的跨境女学生“佩佩”,演技爆炸!缠手机那场戏太赞,带出高级的情欲感,而本片又没有内地垃圾青春片的一切俗套配置,非常独特又惊喜。在匆匆收尾之前都是很满意的,直到那群仿佛从天而降的...甚至让我想起《盲山》的龙标版结局,瞬间结束掉即将爆发的冲突...如果没有这群仿佛不可抗力似的存在,这片子该如何结局?7/10
一度想打一星 部分实验的外皮难掩狗血剧情… 适得其反的突兀感 剧情起承转合也令人不适 值得肯定的是镜头还是美的👌
雖然導演說做了足夠的資料搜集,但戲劇類型化的誇張和細節的失實還是看出是「外人」拍的香港,有一種「想像香港」的抽離感。影像和表演上都可圈可點,男女主角雖然不像香港人,但表演都很真摯投入(男主長期待在台灣,沒有那種土生土長mk仔的感覺,設計他是賣粉面的,戲裡說是「大排檔」其實已經錯了,沒有人會管粉面店叫「大排檔」);江美儀作為走私客卻儼然黑幫女大佬作派,有為類型而小題大作的誇張。
小题大做得来剧情也不够撑得起整部“长片”,更重要的是看完都不是很清楚到底想讲什么。
校园、家庭和社会什么都浅显参与一点的《过春天》是在搭建一个关于成长环境的有机空间。它的特别之处在于,纯情少女在鱼龙混杂的灰色世界里没有意识到危险性反而体验到了一种略带甜蜜的归属感。效仿今村的定格标点法让我们认识到,女主角不仅仅是那个利益链条上渺小的一环,同时也是这个含混着友谊、背叛和伤害的两岸夹层里孤独的一员。
每次去香港,印象最深是过马路时红绿灯促人的叮叮叮叮声。《过春天》就是这种大陆看香港的感觉,急促的叮叮叮变成匆匆的脚步和电子迷幻的配乐。作为处女作,完成度之高让人敬佩,从表演到服化道每个环节都是加分,摄影有如呼吸流畅自然。如果说有遗憾,就是结局大约在青春片和爱情片之间游移,第三幕的戛然而止像突然结束的青春期,一系列的情绪取代了事件,以至于背后的那层隐喻都暧昧不明了。然而,还是很好啊,推荐。
情感生猛又充满都市悸动,人物弧光很到位,调度及表演的分寸耐人寻味,电子配乐大赞。谁的青春不是一场场危机四伏的闯关冒险呢?但又有哪部国产青春片,能够如此精准地把握住青春的倔强、青春的向往、青春对世界的误解和青春最终与自我及他人的和解呢?
气质上最接近的似乎是《天才枪手》……
题材新颖,但表达一般。很多人都反应深港之间的视觉差异没有反应出来,有些霓虹灯打光的场景似乎是想描绘香港,但却略生硬。佩佩跟阿豪互相把iphone绑在身上的时候那场戏,倒是让我想起冰岛电影《航向热带岛屿的冰山》,地球两端的少年情侣,一对想知道冷是什么感觉,另一对想知道热是什么感觉。
黄尧好厉害,看完一查都不相信她是94年的,24岁演16岁毫无压力,浑然天成。涌泉村顶着红脸蛋的麦苗就让人印象深刻,这次是彻底记住了
值得强吹一波,视角前所未见的青春片,别样,非常别样。霓虹摄影加浓烈电子配乐加定帧叫人上瘾,鲨鱼入海与香港飘雪也带感得很。受众陆港两手抓,片子暗含导演对地缘政治的一些思考以及对香港年轻人前途暗淡这一事实的感叹,相当了得。同样是青春片包裹犯罪片却比《天才枪手》更为纤细敏锐地洞察少女(年)成长中心理状态。黄尧太棒了!对少女心情的微妙变化把握远超《我心雀跃》,表演吸睛程度绝对不输文淇。倪虹洁演妈妈好可爱啊!最后有些破坏意境的“解释”也实属大家心知肚明的“不得已”,无视即可,并不损电影的出色。
被“过春天”和海报骗了 以为是俗套的青春片谁知竟然讲的犯罪 果然暧昧才是最诱人的过春天既是业内行话 也是度过青春这个阶段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哈 原来走私这么赚钱的嘛?
过了这道关,要说英文写繁体,像鱼群挤到水面呼吸空气;进了这扇门,要被监控陪笑脸,在大鱼吃小鱼的规则里谋生。没教鲨鱼游泳就扔进大海,没让城市变冷就盼望落雪,没给手枪装弹就扣动扳机,没给货船检查就驾驶出海。把飞机当成流星祈祷,把失火当成福兆祈愿。反正过得了春天,也过不了青春这道险关。
没有吻戏,没有床戏,没有堕胎……但却拍出了青春片应有的感觉。少女努力抓住身边每个成人,但没有一个人是靠得住的。友情好物不牢,爱情是捕风捉影。青春的每一秒都是过关。结尾部分已经有点撑不住,但结局又很好,少女终于等到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