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有意思,安在天给数学家黄依依出了方程式:我要把妻子埋葬后再跟你谈恋爱,要我把葬妻的条件就是你帮我破了密码。
听了这句话,我看到了一个“李甲”式的小白脸,以情为条件要挟黄依依,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观众所欣赏的,其实不过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前戏,真正进行的,是一次感情的讹诈,黄依依杜十娘的命运,己经是注定的了。
正常的人,听到这句话后,都会冷静地揣摩一下,可惜的是,黄依依听到这样的暗示后,反而更加沉不住气,更想生米煮成熟饭。
这确实是黄依依的性格缺陷,浮燥、不冷静,被爱情冲昏头脑。
这天深夜,她竟然闯进安在天的宿舍摊牌,逼安在天表态——你不爱我,我就不走。
骗局到这个份上,要么安在天答应,要么拒绝,己经到了彻底撕破面纱的时候了,安在天没有退路,只好承认,我并不爱你,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黄依依在那一刻,感到了幻灭。
观众在那一刻,感觉到了悲愤,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男才女貌吗?
不是金童玉女吗?
为什么安在天不爱黄依依?
无论是情欲,还是肉欲,黄依依不都是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女人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
就是这样,一场彻头彻底的骗局,一场以情感为猎叉,以美男为诱饵的大狩猎,这里面没有任何的温情脉脉,只有冷酷的国家机器和阴谋家,一场以国家利益的名义对善良与天真的谋杀。
这种谋杀其实从一开始就密谋好的,一步步推进实施。
在其后的剧情之中,我们看到,当温情脉脉的面纱撕开之后,对善良的谋杀就大白于天下。
利用黄依依对于汪林的歉疚之情,安在天胁迫黄依依必须尽快破解光密,在发现黄依依利用星期天的时间探视汪林时,更断绝汪与黄的来往,再次进行感情讹诈,引诱黄依依破密。
黄依依在701里,完全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而是一台庞大机器上的一个螺丝,为了这颗螺丝,完全不顾人类美好的人性,反而将之倾轧得一干二净。
黄依依在寻汪林未遂,伤心欲绝倒在山谷中时,己对安在天彻底绝望:“你骗我!
”安在天把她救回来,在病床边假惺惺地说:“背着你,我感觉象背着我自己的女儿”。
这是我认为安在天最蹩脚的一句台词,莫名其妙、没有来由,一个散发着熟女味道的30岁美女,跟自己读幼儿园的女儿,有什么可比性?
安在天此时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释,只好再施“动之以情”的手段,来作掩饰。
黄依依这时己经觉悟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破了光密,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看到这句话,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喜是这个善良的女子终于明白了世道的险恶与男人的卑鄙,悲的是她己经付出了全部身心的代价,心己死、情己灭,那个眼着带着淡淡的妖媚、嘴角有着浅浅笑意的女子,己经彻底死掉了。
安在天:制造悲剧的悲剧者终于,光密破了,国家机器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国家利益得到保障,立功了、受奖了,胜利掩盖了一切,掩盖了在胜利面貌下的残忍与真实。
这里面,有一点大家很不明白的是,安在天莫非是神,对于黄依依这样的女子竟然心静如水?
我并不认为如此,安在天正如自己所讲,并非神,也不是和尚,对黄依依有感情,起码最后,他在良心上发现了伤害了那个最爱他的女人,为此感到了愧疚与折磨,并以照顾植物人黄依依的方式,进行道德的自我救赎。
安在天在黄依依面前表现的冷漠,不是出于人性,而是出于其他属性。
这项属性高于其他,因为他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是针刺不透,水泼不尽的。
他去找黄依依时,就是完成一项政治任务,在他的眼里,光密就是国家任务,代表国家利益,而黄依依只不过是完成这项任务的特殊工工具而己。
在剧中,我曾经不明白一句话,安在天拒绝黄依依后,有一句旁白,是安在天老年时的感叹:“是光密让他们相识,又让他们彼此而去”。
等到看完后,我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深刻:当黄依依只是破解光密的工具时,他们才有可能相识,但正因为黄依依是工具,因此阻碍了两个有血有肉的男女结合到一起,白头偕老,你见过一个木匠会与他的刨子恋爱并共渡此生吗?
对于安在天,我的感情,是又痛又恨。
痛心的是,一个正常的、优秀的男人,在环境与教育的塑造下,变成了一台冷酷无情的机器。
安在天早年的教育背景,使其封闭起自己的感情,救下女学生、后来的妻子小雪都要遭到纪律处分,养成了他的冷漠与机械。
他不得不为国家利益放弃妻子,放下儿女,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对于安在天这个悲剧人剧,我们无法苛责他本人,只能苛责那个时代所打造出来的所谓“特殊材料”,其实不过是丧失人性的代称,那个“光密”,其实是一架庞大国家机器的化身。
然而,可恨的是,这台小机器为巨机器服务时,非但不能复活人性,反而在巨机器的指导下继续作恶、制造新的悲剧,这不能就不让人憎恨莫名了。
在《暗算》之中,听风、看风、捕风是三部曲,有人说捕风最好看,事实上,捕风仅仅就是一个构思精巧的间谍故事而己,而看风,则意义深刻得多,它是包在爱情糖衣下的一粒涩果,从其中看到是国家与个体,政治与爱情、个性与集体的剧烈矛盾与冲突,在极端的冲突下,展示的一个彻头彻底的悲剧,在看完《看风》后的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日瓦戈医生》,想起了索尔仁尼琴,想起那个荒唐时代的皇帝新装会......(待续)黄依依:必死与如何去死导演柳云龙说,本来剧本是要写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让安在天与黄依依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柳云龙认为,这是一个悲剧,不应该如此完美。
柳云龙还在接受采访时提到一个细节,就是他在导演时,很难处理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让观众感觉到安在天不是在利用黄依依。
我相信柳云龙跟我一样感觉到,如果不以阴谋来解释安在天与黄依依的关系,就实在无法解释上述的一切。
柳云龙确实对于人物的心理作出了深入的揣摸分析,因此才会有最终的悲剧结局,如果是一种大团圆的结局,那么我们无法面对以下的这些悖论:一台国家机器残忍地削磨了一个人所有的天性,使人孤独、郁闷而丧失了活泼与坦率,这个女人应该与这台国家机器和谐共存吗?
一个男人以欺骗感情的手法,诱使一个女人去完成一项她极不愿意完成的政治任务,最终却让这个女人最终与这个男人白头偕老,这难道就吻合天理吗?
一个充满灵性的人,能与一个程式化的社会方式和谐共存吗,我们能接受黄依依成为一个破密机器吗?
一种丰富的人性,能与那个阉割人性的时代和谐共存?
一场充满阴谋诡计惨无人道的暗算,难道人人都可以赢家,付出牺牲的能与这道暗算相调和吗?
回答只能是——不能。
因此,黄依依必须死,而且她的死,不能是为国家机器而死,不能为安在天而死,否则这种刻意的调和,不仅太荒诞、太不吻合常理,也是对不起美丽、天真、可爱、调皮的黄依依。
黄依依曾经有三次死的机会,但却都被安在天救了回来,这里面有着很深的寓意。
安在天代表着国家机器,代表着一股强大的团体力量,即便黄依依想死,也找不到机会,求死而不能,因此,柳云龙选择了泼妇刘丽华,来终结了黄依依的思想。
刘丽华是一个庸俗的女人,泼辣、真性情,在这一点上,她与黄依依类似,都是俗世中人。
刘丽华在剧情中的形象,701所有的人太不一样。
701里有党性而无人性,男人不象男人,女人不象女人,而刘丽华则以世俗泼妇的形象,给故事带来一些尘世的色彩。
她代表着世俗和一种真的女人,由她而非安在天或者来结束黄依依,真是太好不过了。
黄依依最终死于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死于女人之间常见的风波。
她不是累死在工作台上,成为蒋筑英式的政治标本,她也不是为狭义的爱而死,而是为伟大的博爱而死。
她的死法,是先灭掉思想,再灭掉肉体。
灭掉思想,是她对国家机器的反抗,从此再也不为为束缚她、剥夺她、痛苦她的国家机器所用,她在精神上解脱。
再灭掉肉体,是想让曾经欺骗他、伤害他的男人感到内疚,感到痛苦的折磨。
这样的死法,总算是个回归,黄依依安息。
我小学的时候数学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有时候代替老师讲课,出两道题,点两个同学上来演算,算完了再讲述一遍答题思路,最后由我评分。
有次有个女同学题目彻底的做错了,但是她一边讲一边更正,讲述的过程又特别漂亮。
我当时就给了她70分,我说,虽然题目做错了,但讲得特别精彩,值得及格。
老师当场就打断了我们的进度,重新给了零分,然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数学是精确的学科,容不得一点的天真烂漫恣意随性。
这大抵就是我学生时代的状态,成绩好老师有一点的纵容,但太随性又博不到大人们的满意。
所以第一次看《暗算》的时候,黄依依几乎是我最热爱的那种类型的女性。
在那个黑白灰的年代里,她一身长裙,穿着风衣,围着鲜红的大围巾,头发上随意的绑着绸绢,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我永远忘不了关于她的两个场景:一个是刚认识安在天的时候,她笑眯眯的去找他要他招他,她扬着下巴说我自我介绍一下啊,我是从美国回来的数学教授、爱国知识分子、周总理接见过我。
走吧,带我去你得房间。
安在天当时的表情简直是目瞪口呆,接着,黄依依问你们招人干什么啊,安说做一个数学家和一个公民都应该干的事。
黄忽然间笑串了气,她说,咱能别那么酸吗。
然后下一秒钟,当她看到了安随手放着也可能是故意放着的试卷,她几乎是没有转折的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她就是这样,随性的时候真实俏皮,专注的时候又精细的找不出破绽。
另一个场景是去了701的黄,为了打发平时无聊的时光她去找警卫班的战士们下棋,她掏出一沓少见的布票,然后大喇喇的说你们谁要是赢了我,这一沓布票就归他了。
大家听了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只见她更带劲的来了句,谁要是输了,就得去山坡上给我摘朵戴头上的花。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黄戴着满头的鲜花乐颠颠的去食堂吃饭。
这几乎是最美好时候的黄依依了,心里有爱,还未出口,出尽风头,只是因为碰到一个人,能跟自己在精神上沟通,她要让他看见。
她与安在天之间的对话,行云流水;她最强的算盘,与他势均力敌;她所有的长处与话题,几乎都与他棋逢对手。
她怎么能不心动不爱他呢,他几乎满足了她对爱情和灵魂伴侣的一切幻想。
大概七八年前,我第一次看《暗算》,我自以为是坚定的在我的日记本上写,我认为安在天一定是爱过黄依依的,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肯承认。
那时一起看的哥们信誓旦旦的跟我争论,他说,我以一个男人的视角告诉你,他不爱她,而且爱不上她。
黄依依的爱情太浓烈太疯狂了,她需要的太多,正常的男人会轻易仰慕,但永远无法最后爱上。
他们满足不了她的爱。
安在天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但是,他是一个一般的男人。
所以,他能在精神的宽度和广度上欣赏她,力排众议的支持着她,但是,他无法在感情上面回应她。
所以,他会对小査说“如果黄研究院真的喜欢我,她怎么还会跟别人上床呢?
”所以,他会轻易的说出她是伏尔加的鱼。
所以,他会在黄依依只是因为博爱的对张国庆施恩的时候宁可相信她是再次与一个有妇之夫好了。
安在天是一个孤独的人,黄依依明明已经触碰到这种孤独的实质,但是,她只懂得一种爱人的方式,不得其法,充满蛮力。
她亦步亦趋的表达爱,自轻自贱的抵抗爱,患得患失的虚构爱,最后,决绝心死的拒绝爱。
她把爱说的轻巧自如神如信仰,所以,你回应给我的那些暧昧的兄妹之爱,虚伪的同志之爱,我都不要。
宁可作践自己没有后路的不要。
七年前,我在看完了《暗算》之后抄了一句剧中的台词,是黄依依对安在天说的:我知道爱你是一条死路,但我以为我会死里逃生。
后来我翻到那一页,发现我还在旁边写了一句:分开并不代表不相爱,不相见也不代表已忘记。
多年以后,你是否还相信,我们在茫茫人海之中所求的那一个,灵魂伴侣。
最近几周沉浸在暗算的世界里.看完后总有点意犹未尽,觉得应该写点什么.象大家说的,三个故事都很有传奇色彩,故事的张力把握得不错,起伏跌宕,让人一看之下,欲罢不能.其中我最喜欢的还是看风这个故事.因为依依,让我深深感受到一个女子如此绝望而真实的爱.喜欢看她单纯却那么直接的话语,她的表白是在光里的.安躲闪的目光里让人读到了些许慌乱,向暗里去,他把自己的心隐在了垂下的眼帘之内,无人知晓.记得第一次偶然看到电视台在放那个依依为安自杀的片段,还在床边放着他的照片.我还在想,是哪个导演这么变态啊,让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这么寻死觅活地追着男主角,也太假了吧.可一旦看了完整的故事,我才发现感情的滋生是怎样的顺理成章.从最初的邂逅到后来的并肩战斗.安作为一个男人所具有的超越常人的优秀品质在一点一滴的交往中深深打动了依依的心.很多细节,即使在安,不过是最自然的事,在一个为爱彷徨等待的女子眼里却都变得充满意义.她以为他是她的知己,她以为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灵魂归宿.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只是没有勇气表白.她以为...是的,她的爱不过是暗恋的妄想,一厢情愿,即使在现实面前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她依然痴心不改,如飞蛾一再向火焰而去.你也许会说,这多傻啊,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了你,为什么还要死缠滥打呢.因为,爱是铭刻在人心里的碑,它不是说抹去就可以抹去.更况且每一次见到安,看到他用鹿般的眼神注视自己,她的心就没办法不向他而去.所以,当她苦恼地含着泪说自己为什么不能放弃他的时候,我有种感同深受的共鸣.我猜,每一个曾经因爱未能的女子,都曾体会过相似的情感经验.但是,暗爱永远是一条不归路.令她痛苦的,难道不是在期待和现实之间的鸿沟一日日的加深么?
即使你再怎样的追求和盼望,终归会在时间面前败下阵来.终归有一天,一千次一万次的被现实所教育,你的大脑终于学会接受现实.如同是依依,因醒悟而目光淡然心如止水.梦醒了,病愈了,她生命中灿烂光华的那一部分也随之去了.呵呵,而这,就是爱的代价.她再也不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再去想他,她说让我们彼此的房间都成为禁区吧.我们不过陌路.当一个女人不再把一个男人当成她生命中的那一个的时候,她对他所有的愤怒,怨恨和柔情将烟消云散.因为她的心不再有期待.也不再有任何落差.呵,对于暗恋者最好的劝慰是,还是学会远远的欣赏一个优秀的男人吧,如同欣赏一片浮云,一朵闲花.他的美我看在眼里,但我并不存占为己有之心.活在当下,活在与你对视而笑的瞬间.一个女人的世界是男人,一个男人的世界是世界.我想,这正是暗爱女子的悲剧所在吧,因为当一个女子把自己的所有身心都投注在一个男子身上的时候,在彼的眼中,她便失去了作为独立个体的尊严和魅力所在.被拒绝和被抛弃将是在所难免的事.道理很简单,任何人首先要爱己,才能真正爱人.亲爱的依依,把心放在自己的身上.你的可爱与美丽将所向披靡.
二○○六年,电视剧《暗算》横空出世,听风、看风、捕风的三段式演绎让人如痴如醉,从题材到表演,从剧本到制作,从配乐到旁白,都精彩至极,就像一首精深的交响曲,在我的记忆中久久萦绕。
十二年后,我无意间重温了《暗算》,又专门找来它的小说(麦家、杨健合著,作家出版社)细细品读,岁月的积淀让我对这部作品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正如卡尔维诺所言:“一部经典作品永不会耗尽它要向读者说的一切东西。
” 曾经,我心目中三部曲的排序是捕风、看风、听风;而今,我认为看风的经典性远远超越了另外两个篇章,堪称中国电视史上的孤绝之作。
所谓“孤绝”,即不能无一,难能有二。
即使将这一篇章从全剧中抽离出来,抛弃商业性考量而独立成剧(只有十二集),它依旧可以巍然独立,自成经典。
“看风”包含了一部有解的数学密码(简称数密)和一部无解的爱情密码(简称爱密)。
其实,整个故事的叙事也是一部密码,既有明码,也有暗码,它介于有解和无解之间。
窃以为,看风就是一部奏鸣曲结构的交响诗,浓郁的音乐性或许是解码这部经典的一把秘钥。
引子 这是一个长长的引子,弦乐低音部缓缓奏出一个庄严的曲调,而后出现了长笛和大管充满张力的对话。
数研所觅才的戏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尽管数研所的环境相对宽松,但对于才华横溢、个性张扬的黄依依而言,她依然是一个突兀的存在。
不甘心被雪藏,主动出击的黄依依成功展示了令人惊叹的才华,让慧眼识珠的安在天认定她是不二人选。
这个引子的节奏相对缓慢,却充满了内在的张力和色彩的明暗对比,黄依依的胜出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各方力量的对比中——尤其是她与谢兴国的对比——慢慢推向一个小高潮。
随后,一个精彩的复调结构主导了叙事的发展,两个声部的力度轻重、色彩明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引子部分预示了呈示部的主部和副部主题。
这边厢,伴着歌曲《红梅花儿开》(苏联“贾宝玉”谢耶夫先生显然看出了端倪,播放的曲子十分妥帖),黄依依对安在天的好感以俄语道出——她显然为安的外貌和神秘所吸引,深谙俄语的安在天却故意心照不宣,主部主题已依稀浮现。
黄依依一开口便吐露自己的密码:爱没有理由,更没有目的,爱就是爱,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这显然是一个明码,而不知情的黄依依还误作为密码,真是趣味十足。
那边厢,铁部长和密码专家胡海波正在紧张地交谈,胡在表示自己不能胜任之余,向铁部长推荐了海归数学家张茜——也就是黄依依,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破译密码就好比男女之间谈恋爱,不是说你谈多了就容易谈成,关键是要有感觉,有缘分,有灵性,往往一见钟情的才终成眷属……”由此,副部主题已呼之欲出,并暗示主部与副部主题有着某种内在的关系,为之后叙事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当黄依依得知是“保密单位”时,音乐一度变得紧张而激动。
从她言辞激烈的反应不难推断,她在美国有一段痛苦的记忆,应与兰登公司的密码破译工作相关。
正因如此,黄依依才毅然抛家舍业,孑然一身地回到了祖国。
但命运却又一次跟她开起了玩笑……引子的尾声是一段哀伤而挣扎的旋律,由长笛缓缓吹奏出,似在娓娓诉说一段内心独白。
由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何解答第二道题之前,黄依依还信口喊着“拉钩上吊一百年”,现在却对着安在天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在铁部长费劲口舌最终说服黄依依之前,谁都不知道她走过了怎样复杂而艰难的心路历程,我们所看到的只有剧本上那淡淡的一句——黄依依欲言又止。
四个字轻轻带过,却包含了多少刻骨往事,多少思想斗争,多少欲说还休!
此乃小说和剧本胜过电视剧之处。
呈示部 在铁部长的再三追问下,黄依依的一句“如果是我破的,不但我要走,我还要带走一个人”,决绝地开启了乐曲的呈示部,并将它的主部主题和盘托出。
在此,黄依依以巨大的勇气和致命的自负,终于决定只身前往701,去重新面对这个反科学、反人性的存在——密码,然后带走心中的那个人。
而后,“在铁部长办公室里,黄依依坐在那里,百感交集,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以她的天才的洞察力,黄依依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次豪赌,有几成胜算毫无把握——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是两部未知的密码:斯金斯+安在天。
“百感交集”四字极妙,将过去、现在和将来打成一片,五味杂陈,不可名状。
在黄依依的眼泪的宣泄中,管弦乐的全奏将主部主题推向高潮。
接着,是一个三段式的连接部,可分别称为“拜像共鸣”、“乘机传情”、“大漠回音”。
其中,尤以拜祖冲之像的桥段最为精彩。
黄依依看似轻浮,实则认真,跪拜数学之神的一幕让人见识了她玩世不恭的表象背后,藏着一颗人所罕见的敬畏之心。
随后,长笛与大管的对话再度鸣响,沙子搓绳、空气铸剑、以火点水……一个个精当的比喻从安、黄口中交错道出,彰显了二人对破译工作高度的相知与相契,一下子拉近了彼此心灵的距离。
两人的对话仅限于普遍意义上的破译感悟,并未落实到具体的“光密”上,但副部主题已是箭在弦上。
随后,黄依依说出了一个秘密:“我不是被一台国家机器带走的,而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这个男人就是你。
”连接部由这句掷地有声的话推向一个高潮,并再次暗示了两个主题之间的奇特联系。
后两个桥段亦颇可玩味,长笛与大管暧昧的对白仍在继续,细心观众自可领略,为节省篇幅,此处略去不表。
一行人抵达701后,光密的副部主题旋即开启——相对于主部主题强烈的抒情性,它显得冷漠而庄严。
对着斯金斯的蛇牌密码机,众人议论纷纷,黄依依的一段插话才华尽显,而又霸气十足,尤其是末句“对有用的人有用,对没用的人没用”,似乎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与她张扬的个性完美贴合,并为之后从中获得灵感埋下伏笔。
随后是一段紧张的算盘大战,管弦乐合奏火星四溅,让人屏住呼吸,最终安在天见好就收。
终于,音乐回到了长笛和大管的舒缓对白,但这次大管占据了主导。
通过安在天之口,黄依依的背景信息一一呈现:精通算盘、没有阑尾,AB血型、天蝎座……黄依依不由哀叹道:“我的一切你都知道……我对你没有秘密了……” 结束部由一段小急板(Presto)导入。
面对两部密码,黄依依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思路,她想迅速拿下安在天,破译爱密,然后再集中精力破译光密。
一方面,她是那种“心里没有爱情,就没有灵感”的人,先追求爱情不在话下;另一方面,她大大低估了爱密,因为她并不了解安在天,天真的以为是“先易后难”,结果却伤痕累累。
这段音乐犹如破空而来,太咄咄逼人、太不按常理出牌,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安在天希望她尊敬陈二湖时,黄依依脱口而出:“我心目中只有我爱的人,没有我尊敬的人。
”因为她只敬神(别忘了她跪拜祖冲之像),不敬人。
对于一个天才而言,尊敬意味着顺从和步趋,但任何开创性的事业都需要无视权威。
而当安在天问她“你是什么人?
”黄依依先回答:“我是野人。
”接着又直言不讳:“你问我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爱你的女人。
”这就是她对自我的独特定义。
安在天显然无法理解,他没有吱声,只顾往前走去,和黄依依拉开了距离。
这个镜头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体现了两人内心的某种错位。
一段龃龉之后,一个美妙而短暂的乐句悄然浮现,像一颗美丽的流星划过苍穹。
黄:……这部密码是为你的安德罗老师挖的坟墓。
安:所以,我知道我不合适,坚持要找到你…… 黄:我是合适这个密码还是合适你?
安:二者都合适。
如果换一个人不是我,即使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一定敢要你。
没有人能像我这样欣赏你,也许这就是安德罗给我的,欣赏你需要智慧和勇气,还需要国外的生活阅历,而这些我都有。
一问一答,何其精彩!
之于安,两种合适都是工作层面的;之于黄,可以遐想的空间极为广阔,她更加确认了安就是自己要找的男人。
这段音乐让人想起贝多芬G大调钢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有节制的快板(allegro moderato)。
钢琴如潺潺流水般流淌,与乐队营造的浪漫的抒情氛围融洽无间。
无奈好景不长,正当黄依依想乘胜追击之时,安在天却选择了退却,这段对白舒缓而简洁,但极有张力。
黄依依脸红了。
安在天转身要走。
黄依依叫了一声:“你别走。
” 安在天问:“还有事?
” “有事。
” “有事说事。
” “你这种态度叫我怎么说?
” “不说我走了。
” “我说。
” “说吧。
” “我忘了。
” “想起来再说。
” 还是这首协奏曲,第二乐章那个钢琴与弦乐队著名的对比主题出现了,稍快的行板(Andante con moto),它是贝多芬所有音乐中最杰出的乐章之一。
钢琴每次呢喃的柔情密语,都被乐队庄严肃穆的回应消解于无形。
一段甜蜜的美梦还没开始,就已消失无踪,正如东坡名句“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
”在此,我将之称为“安-黄主题”,它为整个呈示部划下了一个句点,其背后是一种深刻的错位——它几乎贯穿了“看风”的全部叙事,只是再现部两人的态度发生了反转,但仍是错位,令人不胜唏嘘。
展开部 虽然乘胜追击无果,但“二者都合适”的回答还是让黄依依大喜过望。
这次,贸然出击的她直接敲响了安在天宿舍的门。
就这样,展开部以一个很急的急板(Prestissimo)开篇,然而古语有云:欲速则不达。
音乐在迅疾的爱的告白中火星四溅——“难道就没有一点个人原因?
”、“没有暗生欲念?
”、“我喜欢你”、“你是不敢喜欢我?
”、“可我还是喜欢你”、“我其实很简单,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面对如此急切地表达爱情的凌厉攻势,安在天始料未及,且战且退,最后只好抱着爱妻小雨的骨灰盒,强行祭出休止符。
黄依依既震惊又狼狈,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对,落荒而逃是唯一的选择。
旁白道:“黄依依回到房间,也像经历了一场心力用尽的大事,丧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
”还是四个字:丧魂落魄,可谓力透纸背。
黄依依破译爱密遭遇了一次正式打击,令她猝不及防。
这时,一个人走进了黄依依的生活世界,她就是助手小查,乐曲终于舒缓了下来。
黄依依有了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对象,长笛有了单簧管的陪伴。
电闪雷鸣的焦灼后,音乐有了一丝温暖的色调。
面对逃走的小松鼠,小查无意的一句“你永远追不上它的”,黄依依却听者有心地回应道:“是,它跑得多快,有些人跟它一样。
”谁知一语成谶,因为她面对的爱密根本无解!
此刻的她却想着,铁板一块必死无疑,调整思路才是王道。
展开部奏出了主部主题的第一个变奏,黄依依的新思路是:写信——直接的语言攻势变为间接的文字攻势,还配上插图!
谁知安在天并不领情,夹带着她缺席第一次小组会议的怒火,他对黄依依头戴红帽的示爱反感至极,并脱口而出:“这和我有关系吗?
一条伏尔加的鱼!
”于是,便有了黄依依的哭泣、反击和跌倒,有了“安在天一救黄依依”,有了黄依依唯一的一次自我辩解。
在此前后,“安-黄主题”两度出现,绝望的气氛在展开部徘徊萦绕,乐曲一直在管弦乐的低音部徘徊,令人感到一丝丝隐痛。
黄:当你背着我往医院跑……我就知道了我这一生的宿命。
安:可我一生的宿命随着小雨的离去,已经不复存在了。
…… 安:但人一生中,只有一个人的爱,是永远不能忘记的。
黄:我知道,对你,那是小雨;对我,是你。
话已至此,安在天终于道出了关键词:错位。
表面上看,小雨——无论活着还是死亡——造成了这种错位,但其背后有着更深的裂痕:安代表的是组织人,革命事业高于一切;黄代表的则是自然人,没有爱便没有一切。
即便如此,小雨的死让黄依依看到了绝望中的希望,她以一个天才惯有的自负口吻说道:“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宣布,我都绝不放过你。
”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导师安德罗标志性的旁白,那是对爱情和生命的嘲讽: 爱情,可怕的爱情,一旦坠入红尘,那将万劫不复。
离题 一切伟大的艺术——诸如小说、戏剧、诗歌——都包含着离题的手法,影视艺术也不例外。
看风的一大亮点在于安德罗的旁白,以黑底白字兼俄语配音表出,全剧共有十六处,表现出强烈的错位感,一如音乐中突然的休止、不协和音或一段无端的旋律。
这让人想起肖邦的降B小调第二钢琴奏鸣曲,它有一个极快极短的末乐章(Finale Presto),放在极为沉重而漫长的葬礼进行曲(Marche funbre Lento-attacca)之后,只像一阵秋风吹过,没有任何悦耳的音调,米兰•昆德拉一阵见血地说:“(第四乐章)极轻,快捷,短促,没有任何旋律,完全没有感情:似一道远方的狂风,一个沉重的噪音,预示了永久的遗忘。
这两个乐章(感情的-无感情的)挨在一起哽住了您的喉咙”。
这两个乐章像极了后来黄依依在绝望和彻底绝望后的内心写照。
因此,“看风”之“风”,当有两层含义:一为“光密”无疑,二则暗指黄依依。
她本是吹进701的一阵和煦的春风,却最终化作肖邦奏鸣曲终章那一缕萧瑟的秋风,在严冬到来前走向了最后的宿命。
这个风一般的女子鲜有人懂,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观众的悲哀。
让我们回溯到第一幕,去寻找两条遗落的线索。
其一,黄依依在初识安在天的情况下,即无比轻浮地向他透露自己和谢兴国有着工作之外的其他合作,还配着一脸的坏笑。
其二,孙书记在得知安在天想录用黄依依后,将她累累的告状信向安和盘托出。
这一由己说,一由人告,几乎将黄依依思想腐化、为人轻浮、乱搞男女关系做成了铁板一块。
且慢,要揭开真相,看清黄依依这个风一般的女子,就得破解导演和编剧设置的这两个暗码。
破解第一个暗码,我们需要一些心理学知识。
对于黄依依来说,爱永远是第一位的,这由她的存在属性所决定,不以个人经历为转移。
因此,就她只身回国后的内心愿景而言,寻找爱情是第一要务。
她后来再度向安在天表白时曾说:“有谁愿意漂洋过海到达爱的彼岸,我愿意”,便是明证。
但两段失败婚姻的经历,让她强化了心理防御机制。
黄依依清醒地意识到,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有必要故作放荡轻浮之态,使不具卓越见识的男人退避三舍。
如果一个男人足够智慧,能辨识出她璞玉浑金的本色,才值得托付终身。
此时,黄依依刚认识安在天,即一见钟情,但她仍想以此试探对方的反应,于是便有了这番轻浮之言。
破解第二个暗码,我们需要有“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视野。
作为一个天才数学家,黄依依心气甚高,对于周遭的误解向来不屑辩解——无论是孙书记,还是陈二湖,抑或刘丽华。
但在向安在天的再三表白一一遭拒之后,从不愿低下高贵头颅的她,竟也像普通人那样作了一段解释——这是她在整部看风中唯一的一次自我辩解: 看来你还是相信了所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我想问你,如果你听说我和一个男人夜不归宿,也许我只是和他在外头看了一晚上的星星,你会相信吗?
…… 窃以为,那个陪着黄依依看了一晚上星星的男人正是谢兴国。
与其说是看星星,不如说是聊数学,谈专业。
因为偌大一个数研所,真正在专业上能和她有共同语言的,也只有谢兴国一人了。
正因如此,当黄依依看到考题之后,一面断言只有谢一人能答出全部两题,一面直言其缺乏独创能力。
其实在与谢兴国的相处中,黄依依早已把他看透,且以谢的外貌和性格,她是断不会爱上的。
面对累累的告状信,自可不必惊讶,对于一个如此突兀的存在,在无法撵走的情况下(有周总理接见的护身符),编造谣言是对抗和斗争的最有效方式。
在集体主义盛行的时代,最容易产生的便是乌合之众。
展开部(续) 音乐继续。
接着,展开部呈现了副部主题的某种变型。
当那台“蛇牌”密码机被破解后,黄依依被斯金斯的“流氓行径”所震惊——因为斯金斯直接盗用了二战时德国著名的“迷密”。
惊怒之余,黄依依有了两点启示:一是认清了斯金斯的变态人格;二是想从其前夫安德罗处寻找突破。
进而,她脑海中迸发出一个非凡的猜想——通过秘钥来破解密码。
于是,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成了木工房的常客。
乐队安静了下来,这是一个属于长笛的华彩乐段。
黄依依下棋、打球、采花、聊天、看闲书、捉松鼠……她那天才的不羁性情充分挥洒——当然,还有木工房内的深邃思索。
一方面,这是她的天性使然;另一方面,这也在无意间帮她检验着其他人的成色。
正当陈二湖等人纷纷责难之时,只有安在天顶住压力为黄依依辩护,尽管他也不能理解木工房内的事。
然而,黄依依四散的爱情宣言还是激怒了安在天,一颗颗重磅炸弹向她袭来。
显然,黄依依是有准备的,安在天的子弹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被她一一化解:真的内力是功夫在诗外,不拘一格,说此及彼,水到渠成……爱你,是我的事;拒绝,是你的事……” 关于工作和爱情的两段话掷地有声!
如果说,黄依依的首次进击战无比狼狈,那么这次的反击战却异常漂亮。
更漂亮的还在后头——“刻苦”的黄依依再次调整了思路,这次她想在两条战线上齐头并进,第二段变奏有雷霆万钧之势。
她送给安在天精心设计的“密信四件套”:酒瓶+信封+书+扑克牌。
黄依依以这四封密信,轻松回顾了不同时期的密码:酒瓶是原始密码,信封是移位密码,书是替代密码,牌是数字密码。
安在天快速破译了这四封密信,密文如下: 密信1:美酒和我一样香醇,光密和你一样重要!
密信2:俄语是很深奥的,俄国人造的密码也深奥吗?
密信3:冬妮娅爱保尔,就像保尔爱革命。
密信4:为什么你的安德罗迟迟不回信呢?
妙绝!
信一重申了爱情宣言,信二揣度了光密的难度,信三揶揄了安在天,信四表达了自己的希望。
由此,黄依依排列出光密的四种可能形式,她想通过安德罗的回信排除掉一种,通过陈二湖的演算排除另一种,以此来最大限度地接近谜底。
最后,她以自己的密钥猜想为例,通过提示数字4,来让安在天自己找出“我喜欢谁”的答案。
通过将每句第4字联缀,谜底便是“我很爱你”。
黄依依笑曰:“这不是玩,这是一个破译家表达爱情特有的方式。
”这一回合,她赢的极为漂亮。
可惜,感情不是战争,安在天依然没有动心。
第三段变奏如期而至,这是绝望中的哀鸣。
黄依依无计可施,只能破釜沉舟——她敲响了徐院长办公室的门。
像对光密的天才嗅觉那样,黄依依似乎一下子悟到了安在天的秘密:对于他妻子小雨的死,她将凶手指向了安在天。
天才的洞察力让她感到了一丝真正的绝望,但她仍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时,管弦乐排山倒海的凄厉与哀伤,在全奏的高潮中肆意宣泄。
短暂的休止之后,长笛吹出一段凄美的旋律,企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于是,我们听到了这样的哀求:“……徐院长,我求你,让他爱我吧,否则我真活不下去了……” 为了暂时忘却无法得到爱情的巨大痛苦,一个离奇的梦悄然出现——手、马蜂、圆洞、数字。
这个梦提示了密钥机猜想的可能,安在天对此高度欣赏,黄依依也想借此化哀伤为力量,一举拿下光密。
可惜,兴师动众的演算之后,黄依依再度败北,在她最擅长、最有信心的数学领域,加之破译爱密的一再受挫,内心高傲的她竟差点崩溃了。
神情恍惚之中,黄依依来到安在天宿舍,对他说了一句话,便扑倒在他怀里。
光密让我累,你也让我累。
十个字,字字带血含泪。
随后,她再度疯狂表白,归来却是幽灵般的孤独。
更不幸的是,她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幽灵——汪林。
此乃全剧的转捩点,整首乐曲的调性就此改变,展开部急转直下。
黄依依被汪林诱奸的桥段令人扼腕,因为在此之前,她缺少一个让安在天爱上自己的必要条件——破译光密,因为安一直在等这个日子来安葬小雨。
可惜,在汪林主动上门找黄依依下棋、喝酒的那个夜晚,一切都走向了幻灭。
次日清晨的床上戏拍的极为精妙,黄依依的几个眼神凭借衣柜镜子反转呈现,镜头语言极为节制,分寸感十足,强烈暗示着她的内心世界的崩塌和倒转。
略改小山词,便是: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两行清泪已成灰。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幻灭之际,安在天还送上了一碗“黄婆汤”,黄依依只能照单全收,这段音乐混合了绝望、痛苦和无奈,仿佛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最后的“悲伤的柔板”(Adagio lamentoso),蕴含着深沉的悲怆。
就此,她的灵魂飘远云山,一去不返了,真可谓“哀莫大于心死”。
可惜,忘情汤并非仙丹,黄依依为了彻底忘记安在天,竟选择了与汪林继续的苟且,她彻底自我放弃了。
悲剧的是,她不仅没能忘记,对安在天的思念反而越来越重,让汪林倍感屈辱,也让自己更加痛苦…… 在弥漫着孤独和绝望的气氛中,乐曲的展开部走向终点。
再现部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她破译光密登顶的途中,她和汪林的事就像一个纠缠不休的噩梦。
再现部以一种戏谑和反讽的曲调,抛出了主部主题,就像莫扎特音乐那“含泪的微笑”。
原先,黄依依想在破译光密后带走安在天,这是她来到701的全部理由;而今,她——带着天生的善良和悲悯——却要带走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汪林,他被双开后遣送后山放羊。
这像极了命运跟她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安在天和汪林,真是云泥之别。
于是,当寻汪林不得之时,黄依依歇斯底里地咬了安在天的手。
一阵躁动之后,音乐再次复归绝望的平静。
回望来路,两次咬手之间,黄依依似乎已经走完了一生。
万念俱灰之下,黄依依想到的却是救汪林!
在两次找安在天摊牌未果后,生无可念的她选择了割腕自杀,却被安在天再次救回。
这一次,黄依依把一切都看透了,她平静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从安在天口中得知,救汪林的唯一办法就是破译光密。
终于,以一个凯旋式的副部主题,乐曲迎来了最后一抹亮色。
安在天关于美国和台湾关系的一个妙喻(小姐和丫鬟),意外地让黄依依恍然大悟。
她猛然意识到台湾方面因为请不动斯金斯,自行修改了光密,导致其误差率超过了规定值,这正是之前密钥机猜想验证失败的原因!
这段对白再现了两人在密码破译问题上一贯的心有灵犀——包括安在天对黄依依的数次力挺。
由此,黄依依开始了迈向光辉顶峰的最后征程。
当安在天将黄依依的手放在归零的算盘上时,所有人都沸腾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镜头。
攻克光密的黄依依成了701的英雄,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只有黄依依面露苦涩的微笑,一个苦笑跟在一群欢呼声之后,像极了一个黑色幽默。
她对着安在天说道: 我当初来到这里,是为了你;离开这里,却是为了他,这件事还是你一手操办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命运跟我开玩笑呢!
当安在天回应她可以和汪林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时,黄依依以一种梦幻般地语气连续发问,以慢慢吞咽和消化命运开的这个冷酷的玩笑。
在一起?
对。
我和他?
对。
我和他在一起?
对。
音乐再次变得沉重,就像葬礼进行曲似的。
安在天在赴上海的前一晚,终于向黄依依表露了心迹:“我不是木头,不是石头,不是铁,更不是钢。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你并不了解我,因为……这个爱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结束部,安-黄主题以某种变型再次出现。
在黄依依的再三追问下,安在天终于承认了自己“杀害”妻子小雨的事实。
他的信仰,他的意志,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注定了他的命运,也注定了他对黄依依不敢爱,也不能爱——因为他害怕有一天,黄依依会死在自己手里…… 安在天最后的一席话,犹如钉在棺材板上的一排钢钉,让本已绝望的黄依依心如死灰。
于是,在阔别一个月再次邂逅时,两人几乎形同陌路。
安在天一句“洗衣服呢?
”四个字包含了多少往事,以及随风远去的惆怅!
让人想起李璟名句:“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干。
”得知黄依依在自己走后大病一场,安在天竟主动登门示好,但他的小礼物和那一声“依依”,都来的太晚了。
那个曾经为爱痴狂的黄依依,如今的回应全是可怖的冷静和理性,这是她对安在天的惩罚: 一个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人,也许就跟一条狗没有了两样,在哪里都一样。
在这里,我起码还是一条有功劳的狗,受人尊敬的狗。
也许这就是我不走的原因,绝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哪个男人,就是为我自己。
在这个反向的安-黄主题中,再现部以一种残酷而冷漠的表情,划上了一个颤抖的句点。
鲁迅先生说:“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而像黄依依这样,曾经的梦被无情打碎,今后已然无梦可做,是不是更加苦痛呢?
没人知道。
反正,黄依依的灵魂已经远走,只留下一具空壳苟活于人间,所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尾声 尾声在弦乐、木管和铜管的接续齐奏中开始了,以一种迅疾的节奏,以及不带任何情感的表情。
在黄依依看来,她帮助落难的张国庆是一种自然道德:她认为这样是对的,她必须这样做。
但对于701所有其他的人(除了小查),这就是她和张国庆好上的信号。
而在她和汪林的事件之后,这种集体思维更加坐实。
所以,当她行使自己701之神的无上权力时,安在天显得极为费解,黄依依看透了自己身处的大环境,于是故意借众人之口说道: 你不用费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之所以要搭救张国庆,就是因为我和他好上了。
对于黄依依的天才,安在天慧眼识珠,惺惺相惜。
但对于她的道德感,她的勇敢,她的善良,她的悲悯,安在天终隔了一层,那是一堵时代之墙。
于是,当徐院长听闻后忍不住抱怨时,一向“袒护”黄依依的安在天却脱口而出: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这回是她自己心动了。
其实,不是黄依依心动,而是安在天自己动了心。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尾声在快速倾泻的跑动音符中向着终点进发。
在徐院长的反复追问下,黄依依说出了生命中最后一段话,就像是对这个僵硬、扭曲的世界的嘲讽和控诉: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给了一个男人一些粮票和布票,给了他点钱,帮他办了件事,就一定得爱他吗?
……什么样才算好上?
是我和汪林那样,还是我和安在天那样……是安在天和小雨那样,还是张国庆和刘丽华那样…… 黄依依的死,将终曲推向了最后的高潮。
与其说,她是死在刘丽华的手里,死于一次偶然,一个意外;不如说,她是死在巨大的孤独中,死于时代和命运的必然。
是的,黄依依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走向了她必然的宿命。
然而,这却是黄依依最好的归宿。
许多观众抱怨,导演不该如此安排一个英雄的结局。
我只能说,请你们靠边站。
海顿第94号交响曲的行板乐章(Andante),给那些伪乐迷贵妇们一次“惊愕”;看风交响诗的尾声,对很多人而言也是一次惊愕。
在成为植物人的877天中,黄依依在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的家里,在他的细心呵护下度过每一个黎明和黄昏,一如过往的习惯:用白猫牌香皂洗脸,用上海产的雪花膏涂脸,用凡士林抹手。
如此,她是幸福的。
1965年3月9日,黄依依永远没有了心跳。
如此,她是幸运的。
要知道,就在一年之后,一场持续十年、席卷全国的巨大浩劫即将来临,美好卓特的她幸运地死在了文革前夜。
我们不敢想象,以黄依依的率真、善良和天才,她会在文革中遭遇怎样的迫害和摧残。
幸好,大幕已经落下,音乐已经终了,这是全剧给人的最大和最后的慰藉。
文/邢哲夫近年来,有关信仰的优秀影视作品不绝于荧屏,如2021年热播的《觉醒年代》、《叛逆者》、《功勋》、电影《悬崖之上》,以及近几年来口碑甚好的电视剧《沉默而伟大》《风筝》《悬崖》等。
而电视剧《暗算》可以说是开启新世纪以来信仰叙事的先声。
相较于《暗算》同时期的《亮剑》《士兵突击》等同样口碑良好的剧作作品悬置信仰问题、突出生命意志和个人奋斗的趣味,《暗算》的信仰叙事无疑具有开辟范式的意义。
而《暗算》的信仰叙事又吸纳了新时期文学的诗性特质,从而使得信仰叙事获得另一种可能。
一、革命叙事对个人叙事的重构麦家的小说《暗算》用传奇的笔触,讲述了我方情报单位701中的故事。
小说分由《听风》《看风》《捕风》三部曲构成。
《听风》讲述的是50年代初,701借助听力奇才阿炳的帮助破获敌台组织安排阿炳和护士林小芳结婚。
但阿炳听出了林小芳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种,羞愤交加于是触碰高压电自杀。
《看风》由两个故事构成。
《有问题的天使》讲述的是六十年代701破译苏联密码中,数学研究所高材生黄依依立下大功。
黄依依为人风流,在701与有妇之夫张国庆私通后被张国庆之妻推搡致死。
《陈二湖的影子》讲述的是701破译专家陈二湖在退休后无法忍受无工作的生活,精神失常直至重新回到701工作直到去世。
《捕风》也由两个故事构成,《韦夫的灵魂说》以越南人韦夫的灵魂视角,讲述我方情报人员在抗美援越中,以韦夫的尸体传递情报的故事;《刀尖上的步履》以革命者向年青人告知真相的视角,讲述三十年代“你母亲”因为生下“我”而暴露身份被捕牺牲的故事。
《暗算》小说虽然极富传奇色彩,但似乎并无意接续革命叙事传统、表现英雄主义精神。
正如有论者指出的:“《暗算》的创作,既没有当代‘十七年’文学人民伦理叙事的喧嚣,又没有 80、90 年代军旅小说反思的理性光芒,处在一个‘消解英雄和崇高的年代’,剥离了个体的勇敢、豪情、无私后,回归日常生活,走入了个人叙事的黑暗之所,疲于挣扎。
”[]《暗算》的写作俨然是在没有英雄的时代,把英雄还原为人。
然而,麦家的抱负似乎又不只是书写个体的传奇,也并无意躲避崇高。
麦家曾谈道:“从前(50—70 年代)我们的写照始终缺乏个人化的内容,都是围绕宏大叙事,问国家在说什么,问这个时代在说什么,结果是塑造了一大批假大空、高大全的英雄……现在我们这条路就是:写我自己……这种写作对反抗宏大叙事来说有非常革命性的意义,但是这种革命性现在某种程度上被消解了。
中国文学也好,中国影视也好,总有一窝蜂的毛病,反对宏大叙事时,大家全都这样做,这就错了。
回头来看这将近二十年的作品,大家都在写个人,写黑暗,写绝望,写人生的阴暗面,写私欲的无限膨胀。
换言之,我们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也有论者指出:“ 在宏大叙事与个人叙事、英雄叙事与平民叙事两端,麦家寻找到了第三条道路,那就是将两者结合起来。
”[]在电视剧《暗算》中,作为编剧之一的麦家超越了小说原著的个体叙事趣味,一定程度上回归了英雄主义的革命文学传统,为《暗算》的故事赋予一种全新的品质。
一个不太为人注意的表现就是《暗算》小说的英文翻译为In The Dark,而电视剧海报的英文译名则为 The Plot Against,前者表现的是“卡夫卡式体制对人压抑的现代命题”[],后者则是“隐秘而伟大”的革命斗争。
剧版《暗算》中《听风》《看风》的故事虽然沿用了原著的故事内核,但在人物关系上有一定变化。
剧版《看风》中,黄依依爱上了安在天,但安在天因怀念牺牲的爱人而拒绝了黄依依的爱。
得不到安在天的爱的黄依依已然心灰意冷,她破罐子破摔地跟单位的汪林、张国庆等自己并不爱的人私通,后来在遇到张国庆的爱人时,被她意外伤害至植物人,在昏迷800多天后去世。
和原著里卡门式的风流女子不同,电视剧中的黄依依俨然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新女性,而她的天使堕落也是由于爱而不得。
剧版《捕风》则与原著脱钩,它舍弃了原著中身体与革命之间的张力叙事,而移植了麦家剧本《地下的天空》,故事则是《风声》式的“杀人游戏”“密室逃脱”:安在天的父亲钱之江在30年代初上海,作为地下党员打入国民党情报部门。
由于我党出了叛徒,“特使行动”急需取消。
但情报部门又被临时软禁。
由于三天之内必须把取消行动的情报传给党组织,钱之江在软禁处自杀,后被抬出,而情报就藏在自己吞进胃里的佛珠里。
和《潜伏》《黎明之前》等快节奏、高智商的谍战剧不同,《暗算》有着浓厚的诗性色彩,这种诗性既体现在娓娓道来的追忆色彩、舒徐不迫的叙事节奏,优美别致的环境烘托,也体现在隐喻的使用和寓言的意味。
麦家在谈论《风声》时说它是一部“观念性小说”:“这里的经验更多的是集体经验,个人要化到集体中去……我的心只对中国经验敏感、多情。
”[]麦家所说的“观念性”让人联想到弗里德里克·詹姆逊曾提出著名的“民族寓言”:“第三世界的文本,甚至那些好像是关于个人和利比多趋力的文本,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来投射一种政治:关于个人命运的故事包含着第三世界的大众文化和社会受到冲击的寓言。
”[]这种“民族寓言”俨然是新时期文艺的路径依赖。
但与基于启蒙批判的新时期趣味不同,《暗算》三部曲建构的象征性秩序更像是一种基于革命叙事的价值秩序:阿炳、黄依依、钱之江的故事作为三个意义单元分别隐喻了天才、爱欲、信仰的三重境界。
三重境界既是个体的,又是超个体的。
三重境界俨然可看作20世纪中国革命的精神史隐喻:由“独异个体”走向“觉悟的人”、由“见自己”走向“见众生”。
二、“三重境界”的诗性呈现《听风》的阿炳无疑是一个天才。
而他的人生可谓成于自己的天才,又死于自己的天才。
天才是一种先验的精神结构,一方面,它的先验性给人以一种强大的主体幻觉,但另一方面,正是这种先验性缺乏经验的社会性为其赋予质料和内涵,而容易沦为空空如也的纯形式。
天才的悖谬就在于先天的自足性往往伴随着后天的封闭性,无法实现社会学意义的“个人社会化”,使得先天的自足一步步走向匮乏干涸。
《暗算》小说中这样描述:“只要他认定的东西,是不可改变和怀疑的。
这说明他很自信,很强大。
但同时他又很脆弱,脆弱到了容不得任何责疑和对抗。
当你和他发生对抗时,他除了自虐性的咆哮之外,没有任何抗拒和回旋的余地。
”[]阿炳的强大源于他天纵之将能的天才,而他的脆弱则在于他足乎己无待乎外的自我。
阿炳让人想到阿城《棋王》里在“文革”中超然物外的棋王,这种去政治化、去社会化的“主体性”也是新时期文学极力建构的。
但阿炳远没有棋王幸运。
其实,阿炳的悲剧完全可以避免,因为林小芳本来是因为阿炳不能生育,为了完成阿炳生子的愿望才与人交媾。
但阿炳对他人的善意缺乏理解,也缺乏外向型的调查兴趣,便只能在自我封闭中自我毁灭。
马克思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
”[]正是在701,阿炳的天才得以施展,但阿炳的天才依然是一种自在状态的天赋,并没有经历主体的脱胎换骨而转换成革命素质,如阿尔都塞的区分,阿炳作为“个体”却没有成为“主体”。
阿炳的天才具有先天的封闭性和偶然的脆弱性,如同耀眼的水珠,得不到大江大河的滋养而最终干涸。
《听风》的黄依依则处于一个高于封闭自我的爱欲境界。
《暗算》这样评价黄依依“她是个天使,但并不完美。
她是个有问题的天使”。
[]天使表征着爱。
黄依依有着强大的爱的能力。
剧中黄依依捡起安在天抽剩的烟头抽的画面,俨然比《红楼梦》里在地上写了几百个蔷字的龄官更痴情。
电视剧中黄依依与安在天在树林中并肩的情景,也俨然是对希区柯克《西北偏北》的致敬。
原著交代了黄依依的家庭背景:黄依依出自广东英德的一个大家庭,她的祖父晚年追随了孙中山先生并掌管财务。
可以说,黄依依是一个从旧社会走向新社会的进步女性,她的身上体现了新文化运动以来追求个性解放、追求自由生活的资产阶级现代性,用小说的话就是“她身上资产阶级的东西太多。
”[]然而,资产阶级现代性对于个体优先性的过分强调,也同样是造成黄依依悲剧的原因。
“她的问题,说到底一句话:没有入乡随俗,或者说还没有很好地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意味着在新中国新社会里,用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交往方式重构自己的世界。
黄依依的有限性,就在于在成为资产阶级现代性新人之后,并没有成为社会主义新人,相反,前一种“新人”恰恰成了后一种“新人”的羁绊。
也正是不能从小我中走向大我,让黄依依在她杀中自杀。
当然,和阿炳相比,黄依依这个天才有着强大的人格主体性,并且能够将其投注到爱的对象上。
但黄依依爱的对象仅仅是自己的镜像和投射,是自我的延伸。
她对于安在天对小雪的忠贞和怀念缺乏必要的理解,对于革命伴侣式的爱情样式缺乏想象,而依然以古典传奇式爱情再加一点现代罗曼蒂克来想象她和安在天未来的关系,却不知安在天这样的社会主义新人是绝不可能按照旧的生活方式生活。
剧中黄依依对安在天说:“我觉得我要跟你私奔了,要嫁人了。
至于你带我去哪,干什么我都不在乎。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样都行。
”黄依依爱情的悖论在于一方面愿意为所爱之人献出自己,怎样都行,但另一方面,她心中的所爱之人又并不是一个需要自己付出理解之共情的“绝对他者”(列维纳斯语)。
施特劳斯在解读柏拉图《会饮》中阿里斯托芬讲述的“追求另一半”的故事后告诉我们,虽然爱欲使人反抗诸神,但这种你侬我侬的“水平式”爱欲,通向的只能是对于既成秩序的“不准革命”的虔敬,而只有“垂直式”的对于另一维度的美好事物的爱欲,才是真正的精神突围。
[]黄依依的这种炽烈的爱,恰恰成了革命的羁绊,让她在爱的沉沦中无法继续进步和上升——而电影《柳堡的故事》里“十八岁的哥哥”和“小英莲”之间为了革命而克制爱恋,是因为意识到爱的耽溺对于革命是危险的,正如钱之江的台词:“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而我生来死往,像一片云彩,宁肯为太阳的升起而踪影全无,我无怨无悔。
”有趣的是,钱之江所说的“爱欲之人”乃是国民党的贪墨,和黄依依的“爱欲”自不可同日而语,但两种“爱欲”却都通向了“不准革命”。
黄依依为封闭自我打开了一个缺口,但这个缺口并没有通向“太阳的升起”,只是通向了虚无和毁灭。
阿炳和黄依依的意义在于呈现个体的自我毁灭的悲剧性,而未必如一些论者所说“个人与国家的通力合作回应了80年代国家(组织)作为个体压抑性力量的批判,这也是市场经济下原子化的个人对抽象的国家利益的认同。
”[]这一论断无视阿炳黄依依故事的悲剧性,也无视他们对国家既介入又疏离的态度,但却敏感地抓住了他们与80年代的对话关系,只不过这种对话关系恰在于阿炳黄依依身上体现出来的“80年代性”,他们这种去社会化、自我耽溺的原子化个体品质恰恰更接近80年代启蒙培育起来的“虚幻的主体性”——而80年代据说延续的是五四启蒙传统。
在国家、革命的宏大叙事询唤下,这一精神谱系暴露了自身的有限性并为之付出代价,而一种救赎的振拔的超越的境界呼之欲出。
三、何为信仰?
正是阿炳和黄依依的故事,反衬了钱之江的高度。
钱之江的故事,是对阿炳、黄依依的故事的一种否定。
电视剧改编有了这一重否定,《暗算》的故事便不是“体制对人性压制的现代命题”[]的故事,而是“精神现象学”般揭示不同精神境界的故事,是讲述“信仰至上”的故事。
剧中的钱之江平时喜欢数佛珠,国民党女特务唐一娜问他是否信仰佛教,钱之江说:“信仰是目标,寄托是需要,是无奈,是不得已。
信仰是你为它服务,寄托是它为你服务。
他能让我所有痛苦,找到一个安放角落,让我为实现信仰努力奋斗。
生命是一口气,信仰是一个念头。
”这段不见于原著的台词可谓该剧的点睛之笔。
信仰就是对某种心目中的绝对价值的无条件确信,并愿意为之献身。
钱之江的那句“寄托是它为你服务,信仰是你为它服务”道出了寄托与信仰的不同发生机制。
马丁•布伯区分了“我与你”和“我与他”的区别:“我与他”意味着在世俗的关系中,人的生存本能总是把周围的人和事物看作为“我”所利用的对象。
比如《红灯记》里鸠山也“信佛教”,但这种“信”本质是利用而不是信仰,因为鸠山相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鸠山眼里“最高的信仰”只是“为我”二字——这一形象可能是《潜伏》里精致利己的吴站长的一大来源;而“我与你”意味着在精神的关系中,“你”并不是“我”所认知利用的对象,而是某种至善的价值,值得“我”为之付出。
钱之江所区分的寄托便是“我与他”的关系,寄托是登岸之筏,作为一种手段其本身并不值得追求,而信仰则是“我与你”的关系,意味着有限的“我”面对和走向的是无限的“你”,“你”的价值是至高至上的,“你”是目的不是手段,“你”以“唯一性之伟力整个统摄了我”[],使“我”绝对地为“你”服务,并分享了“你”的无限和光荣。
刘小枫在讨论《暗算》的文章《密……不透风》一文说:“少数认识有信仰的,多数认识有寄托的……阿炳、黄依依都算是多数人。
”[]信仰之所以总是属于少数人,正因为它是无我的。
阿炳和黄依依都是死于有我带来的“我执”“我爱”,只有无我的生命才能走出有限个体的执着和封闭,走进超越性精神世界的无限和自由。
正如李杨讨论“信仰的启示录”《红岩》时所说:“革命对日常生活的超越,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革命的神性色彩……革命的神性力量,使个体突破日常伦理的行为获得了直接通向终极的价值确认,进而使‘人成为神’。
”[]这种“人成为神”与其说是个体内部的自我超越自我进化,不如说是将个体置于另一种新型的神圣的关系中(如“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从而使得个体被新的关系重新塑造,夺胎换骨,将有限的本体放置在无限的神圣关系中永生永动,哪怕是为这一神圣关系而献身。
有趣的是,在原著《捕风》中,韦夫被征用的尸体为抗美援越传递情报,“你母亲”因为生下“我”而暴露身份牺牲,身体在这里或成了革命可以任意征用的对象,或成了革命的羁绊和牺牲品,身体的个体性与革命的公共性处于一种紧张关系。
而电视剧版《捕风者》中,钱之江主动地吞下隐藏情报的佛珠自杀,并以“佛在我心里”向同志暗示情报的所在。
在这里,身体与革命不再紧张对立,而是被信仰紧紧绾合在了一起,“佛在我心里”恰可看作身体与精神之合二为一的隐喻。
伊格尔顿在《论牺牲》中指出“牺牲最令人着迷的面向并不是关于自我的湮灭,而是自我的勃发。
他关涉一种令人惊惧的能量释放,一种人类主体的转化,一股死亡到新生的洪流。
”[]钱之江正是在为信仰而牺牲中,弥合了身体和精神的永恒羁绊,实现了个体由自我向“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的主体转化。
为信仰而牺牲之所以具有悲剧意蕴,除了在于它本身崇高之外,还在于信仰的价值关涉既是一种精神上的确定性,又是一种现实中的不确定性,是自身的觉悟而不是承认的争取,信仰——牺牲的关联和意义是内在的而未必是外在的,如《风声》电影中顾小梦所说“我不怕死,只怕别人不知道我为何而死。
”对个体而言,特别是对于情报工作者,为信仰而牺牲无疑是一场赌赛,它的匿名性往往意味着注定要成为无名英雄,而情报工作战场的特殊性和错位性又往往意味着被同志误解误判,因而,情报工作者的牺牲便更具有形而上的悲剧性:“只怕别人不知道我为何而死。
”或许这种匿名性的无我意蕴,使得信仰叙事的影视化更偏爱谍战剧的类型。
为信仰而牺牲的悲剧意蕴还在于死亡使得牺牲者看不到未来,看不到牺牲对于改造现实的意义。
伊格尔顿指出了死亡使得牺牲者与牺牲对象之间的断裂:“殉道者既是旧世界的受害者,又是新世界的先导者,是两种秩序之间发生革命性转换的征兆……不过,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保证这种转化可以平安无事地达成,这样的事业无法得到大他者任何明确的保证,这就是为什么这样的行为是一种关乎信仰的至上行为……自我牺牲是一种在完全不知道未来是何情下的决断,牺牲者并不知道他是会幸存还是会丧命。
”[]钱之江是一名信仰共产主义的共产党人,而共产主义具有一种未来的属性,这意味着活着的人可能并没有看着他实现的那一天,正如叶剑英在回忆录里说,他们这一辈人参加革命,并没有指望革命在他们这一辈人身上成功。
这种身处“两个世界”的紧张,这种“不能含在任何感性的形式里”[]而“仅仅能够思维它”[]的崇高性,正是新型悲剧英雄既身处悲剧又超越悲剧的力量所在。
结语《暗算》导演柳云龙说:“从我们国家来讲,从1900年一直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而且我们今天整个社会经济已经非常好了,但……我们需要一种信仰,这可能就是我拍这部戏的初衷。
”[]如果说《暗算》原著具有个体书写的意味,体现了作者对于人性在高压体制下的思考,那么作为大众文化的电视剧《暗算》则必须符合普通观众的期待视野——如果文艺创作者不把普通观众当作乌合之众,而是尊重其审美主体性和朴素道义感。
而“信仰”则充当了这种朴素道义感的询唤对象。
吴增定在谈到电视剧《潜伏》中“信仰”的回归指出:“中国古语有云:‘人穷则返本’。
用这句话来总结信仰的重新回归,恐怕是再准确不过了。
当一个人在精神上遇到困境时,他首先并且很自然地想到的就是曾经被自己否定和抛弃的过去。
从这个意义上说,信仰从一开始的被否定到今天的重新被肯定,恰恰折射出了晚近30年来中国社会民情变化的内在逻辑。
”[]《暗算》电视剧首播于2005年,《潜伏》首播于2009年,从某种意义上书,是《暗算》开启了“信仰”在影视作品中的强势回归,让广大观众重新回味久违的信仰话语。
但不管时间先后如何,世纪之初的信仰话语回归,体现是民众在自由主义的失效、道德秩序的失范、市场经济的失重中,试图通过重启前三十年的精神资源来对现实纠偏的时代征候——就像片尾安在天在东方明珠塔下黄浦江畔接受年轻人的采访后,到影视城的《暗算》拍摄现场前微微一笑一摇头,仿佛是一个经历了大时代的沧桑老者,对我们这个小时代欲说还休的审视。
在两个三十年前后叠加的新世纪,《暗算》的电视剧改编要面对和处理的乃是两种文学传统和叙事,毕竟经历了八十年代新时期的文学主体性转向,且以其孕育出的小说《暗算》为母本。
电视剧的改编将原著中两个极具新时期趣味的故事《听风》《看风》基本挪用于电视剧,而重新讲述了一个关于信仰和牺牲的《捕风》,作为“三重境界”的寓言。
这种寓言既是“民族寓言”,更是时代寓言,它隐喻了新时期文学赋予的“人”的定义的有限性,从而让“小写的人”向“大写的人”敞开,似乎预告着新时期向新时代转变,预告着革命叙事的回归和重启。
当然,新时期的文学遗产,比如有别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诗性表意,也被电视剧《暗算》的信仰叙事成功借用,成为了信仰诗性重述的语法结构。
八十年代以来主流文学界似乎将诗性书写作为个体写作的独擅,认为体现个体的“内在性”才是文学“主体性”的表现,而国家、社会、时代的叙事趣味则配不上诗的桂冠——它只属于过时了的现实主义传统。
而《暗算》的改编则告诉我们,国家叙事、革命叙事依然可以诗意盎然。
这种诗性的信仰重述已成了我们的观剧日常,如《觉醒年代》中无处不在的象征和隐喻、《叛逆者》中时常响起的柴可夫斯基《船歌》。
我们看到了这种革命叙事的语意和诗性叙事的语法的结合而形成的一种新的信仰叙事,它一方面回应了时代对信仰的询唤,另一方面又吸引了一批又一批观众走近信仰、理解信仰、拥抱信仰。
正如《潜伏》片尾曲唱的“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信仰在新时代的重述如大海蕴含了无比能量,一路扬波奔涌。
(本文发表于2022年5月《东方艺术》)
看了《暗算》的看风篇,很喜欢黄依依这个人物,一个完全的悲剧人物,生错了年代,爱错了人。。。
在数研所与安在天的邂逅,一个转身,注定了她今生的悲剧。。。
她对他一见钟情,啃着馒头,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满脸的笑意,满心的欢喜。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行为举止和数研所的人很不一样,非常的绅士,眼神很坚定很深邃。
当然了,他是从国外留学归来,做了多年的保密工作,这种气质当然和数研所整日埋头于数据的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的教授们不同。
她主动要求参加招人的笔试,头昂着,眼神里充满着骄傲:我是最年轻的数学教授,爱国知识分子,受过周总理的接见。
她的张扬引起了安在天的注意,她通过了笔试。
数研所所长的愈加阻拦,却愈加坚定了安在天要招她的决心,他需要的是这么一个个性张扬、桀骜不驯、带着野性的人,这样的人适合解密,无论她的私生活是怎样的。
他那时对黄依依应当是欣赏,或者也有被吸引的成分。
这是一个漂亮聪明有自信的女人,在那个年代应当是一个异类。
在人们都穿着灰暗的中山装的时候,她经常是披着暗格子的披肩,还扎着漂亮围巾,辫子松松的斜在一边,甚是妩媚。
走路的时候头略略昂着,脸上总是充满笑意。
虽然周围的人对她很有议论,她却是什么都不在乎,热烈的爱着,做着真实的自己。
他一定被吸引了,我想,因为当他得知她被谢兴国的老婆打了后,他是跑着去找她的,还特意带了药膏。
当依依得知是要去做密码工作后,她拒绝。
但是这个不是由她来选择的,她哭着咬了安在天,安在天没有嗯一声,默默的让她咬,此时的依依一定很恨他。
最终,她微笑着去了,她微笑着,说,我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不是一个国家机器。
她把这次去701当成了一次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的私奔,当成了一次浪漫的事情。
但是,以她的性格,她是完全不适合701的工作的,完全不适合701这个环境的。
她来701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为了爱。
她大胆的向安在天表达着她的爱,虽然每次都是头破血流,被打击的没有一丝自尊,但是她依然像飞蛾扑火般的爱着,爱着。
因为她的性格和态度,她在701很不受前辈的喜欢,工作上一直不被肯定。
安在天一直在护着她,因为她是他找来的,因为他认定她一定能行。
终于她大胆的提出一个设想,安在天积极的为她准备了一个月,可是结果呢,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我想依依在这次之前一直没有经受过这样的失败吧,优良的家庭,从小留学,著名学府,著名导师,一直光环笼罩的女人。
她几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失败,事业上的,感情上的。
之前,虽然感情上很失败,但是至少事业上不是。
她很受不了,于是晚上来到了安在天的房间,哭着疯狂的表达着自己的爱,因为她工作的失败使得她丧失了很多信心,她希望在感情上得到一点补偿,来建立她的信心。
但是安在天依然拒绝了她,没有任何余地的。
在双重的打击下,她第一次崩溃了。
高烧后,她清醒了,明白安在天是不爱她的。
于是,她要求了一个俄罗斯式的告别拥抱。
她不再哭闹,渐渐的收敛了她的锋芒,她张扬的个性,开始逐渐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像周围人一样的研究员,将爱留在了心底。
但是,命运的不幸再次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汪林迷奸了。。。
之后的她,开始自暴自弃,主动的去找汪林。
安在天说,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去乱搞男女关系吗。
其实,依依正是因为太爱安在天,却得不到任何的回报,所以才这样子的。
我理解这种心理,你不喜欢我,我就故意生活的很张扬,刺激着你,就是让你认为我下贱。
其实,这样的女人心里最是痛苦的,活的非常的累。
好像有一丝快感,但是一个人的时候会非常的难过,然后就让那样的生活继续麻醉着自己。
安在天不懂,他真的只是一个国家机器,或者说是因为那么一个年代下,他完全不能接受之前依依对他表达爱的方式,更加不能接受现在的依依。
依依就这样麻痹的生活着,白天拼命工作,晚上去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不管周围的流言蜚语。
独自的生活着。
但是,汪林因为这个事情最终被处分了。
依依是善良的,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原因,她不愿别人为了这个事情而承担错误。
她选择了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汪林,即使他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一个软骨头。
她只是坚定的认为,事情是她引起的,她要负责到底,对这个男人负责,不管别人怎么想。
她不停的去看汪林。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她的一种精神寄托。
为什么她爱的人不爱她呢。。。
她的生活开始简单到只有工作,加班,然后休息的时候去探望汪林。
她把对安在天的爱埋在了心底,转换到了对汪林的关心。
可是组织上还是把她这唯一的精神寄托给拿走了。
于是,依依第二次崩溃了。
她自杀了。
这次被救醒后,她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工作,她要把汪林救出来,她要把自己救出来。
终于,日以继夜的工作,她成功了。
最后的演算时刻,她紧张的倚在柜子上,手指不停的敲打着。
当安在天握着她的手,放在算盘上,轻轻的说,归零了,我想此时的依依一定是泪流满面。
安在天在去上海休假之前,告诉了依依小雨死亡的真正原因。
依依受打击很大。
她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爱情至上。
可是在安的眼里,爱情为了国家,是可以完全放弃的。
依依最终明白,他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安在天走了,依依平静的和他握手,再见。
如果一切正常发展下去,依依应当就是隐姓埋名的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平静度完下半生。
但是,命运再次跟依依开了个玩笑。
汪林居然又和别人好上了。
依依再次崩溃了。
她一定没有想到过,一个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抛弃她。
她耗尽了所有精力来爱安在天,可是安在天没有给她任何的回报。
她被打击的失去了往日脸上纯真灿烂的笑容,她把汪林当作了安在天的替代品,去关心他,把他当作精神寄托。
可是,现在精神寄托的本身却又抛弃了她。
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么一个条件相当之差的男人,居然也会抛弃她。
如果说,工作上那一次失败后,安在天在她绝望的表白后的态度使得她丧失了所有的自信和尊严,那么这一次,她努力伪装出来的那么一丁点的自尊,被这个小人,伤害的一无所有了。
依依最终决定留在了701。
此时的依依,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数研所,或者是刚进701时活泼张扬的黄依依了。
她已经心如死水了,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她现在的状态,每日正常上下班,平平淡淡的过着生活。
安在天回来了。
他看到了正在洗衣服的依依,他的眼光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主动和她说话,嘴角露出笑意。
这时的安在天的态度已有很大改变。
本来他以为依依是已经和汪林走掉了,但是他还是从上海带了礼物给依依,这就说明了他心中是希望依依是留在701的。
他已经非常明显的表达出了对依依的关心。
他叫她依依,说,我是701的大树,你是小树,我想为你遮风避雨。
可是这时的依依,已经心死了,表现的非常平静和客气。
爱之深,恨之切。
安在天想,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安在天真的在感情上是白痴,当善良的依依只是想帮助张国庆,他一再追问原因,其实他是吃醋。
依依平静的说,因为我和他相好了。
安在天居然也相信了。
依依最终被她的善良害死了,死的可以说是,很不值,似乎还有滑稽的成分,就那么巧。
可是人的生命就是那么的脆弱,依依就是那么脆弱。
这时的安在天控制不住自己发怒了,当他知道机密文件丢失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过。
他把成为植物人的依依接回家去照顾。
可是我想说,人活着的时候,你干嘛去了,这时候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如果依依清醒过来,她也一定是不愿意接受他的照顾的。
有人说,这不是她一生都希望得到的吗,和安在天在一起。
其实不然。
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当你轰轰烈烈的爱过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之后,渐渐的,就像一朵花一样,盛开之后,你会枯萎的,你最灿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你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了,或者说,你已经不想去爱了。
就像有一个童话故事所说,一个公主对一个士兵说,你在我窗下站99天,我就嫁给你。
士兵整整站了98天,无论风雨。
第99天,公主满心欢喜的准备去迎接她的新郎,士兵却离开了。
这中的原因,这中的心情,很难说清。
人就是这样。
其实我一直觉得,依依的悲剧是安在天造成的。
他利用了依依对自己的感情,虽然嘴上一直坚定的拒绝着依依。
但是,每次都是在依依最需要他的时候,立马赶到;每次都是在依依最困难的时候,无微不至的罩着她;而当发现依依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又是表现的那么的气愤。
当依依说,要忘记他的时候,他却立马到了。
这让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不感动,不心动。
多年之后,他自己也说,他还是没有能明白,他和依依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其实,我想,他是不敢,也不愿,正视自己的心。
可是,即使这是安在天存心的,也不能完全说是他的错。
他是在那样的生活环境长大,身负着那样的使命,在他眼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所以,归根结底,大家都是悲剧人物。
只是,依依一开始看到安在天就是个错误,这个一见钟情让她付出了所有去爱的男人,最终把她带向了毁灭。
在上期的《风度》杂志里又见“安在天”。
最喜欢“看风者”这折,因为有黄依依那样的女人做对手戏。
唉~可惜这个男人被演化似神,已经不象个人,突然也就爱不起来了。
这样的男人还有一个,《红玫瑰白玫瑰》里的振保。
他们都是有足够能力处理好人际关系和各种问题的人,待人处世游刃有余,这样的人可以拿来做工作伙伴,但做爱人就不行,太辛苦了。
剧中提到黄依依曾经的绰号——伏尔加的鱼。
后来被安在天用来讽刺过黄,她当场就哭了。
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去GOOGLE里查了一下,得到的“最佳答案”是:“伏尔加是条河,其河长年冰封。
所以伏尔加的鱼,是生活在冰层之下的。
所以最大的特点,就是冷血。
”黄依依是个爱恨如此浓烈的女人,一个死了都要爱的人,怎么可能是冷血呢?
在我看来,照这个解释,安在天才是条“伏尔加的鱼”呢。
所以,我更信服次选的答案:“伏尔加河河水属于‘半咸水’,所以游到伏尔加河里的鱼性腺发育会被刺激。
‘伏尔加的鱼’用在黄依依身上是她周围的人认为,她对性的欲望主宰了她的灵魂与肉体。
而当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讥以‘伏尔加的鱼’时,多么痛苦。
”苦苦追求,求之不得,也罢了,不爱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被误解的不爱是最痛苦的。
黄依依骨子里是有些玩世不恭,但她在爱情面前完全是毫不掩饰的真诚和渴求。
如果换做我,对方不必明说,一个不爱的暗示,我的态度就会急流速转,变得调侃开来。
如果对方是在试探,那么他得到的答案就是我在游戏,于是也就不当真了,任凭我笑着转身落下泪来,他永不会知道我其实怎样爱过他。
最终黄依依还算幸运,虽然成了植物人,终究还是跟自己深爱的男人厮守到终了。
安在天后悔了没有?
在这可爱女人活色生香时,跟他开着机智玩笑说着深情话儿的时候,把她推开了,非得等到人跟木头一样躺着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了,才敢接受她,这时候倒不避讳别人的闲话了。
可惜啊!
愚蠢啊!
虽然他是革命英雄,不可多得的才子,但在情感世界里,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泪的汉子,他还是怯懦了些,不够格一个好男人。
十几年前的《暗算》,今天再看,更觉得是部经典了。
那啥.....宝强是不是早在这部剧里就已经立下flag了?
[捂脸][捂脸][捂脸]心疼他三秒,我觉得只要宝强别不务正业去当导演拍电影,这演技,以后拿个影帝或视帝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暗算讲了三个故事,三个都堪称经典。
刚看完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是谍战故事,这个故事可以算是所有谍战剧里面最好,最贴近现实的一个了,伪装者潜伏这类剧太理想化、神化了。
国军的人才与智力在这方面都不会比共党低的好么[捂脸],一旦进入了对方精心策划的套路,除了像“胜天半子”故事中的一样,采取极端的、有点非人性的方式,用命去换回那半子的胜利,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暗算》这部剧,假如它晚5年播出(潜伏就是在它五年后播的),它的评分绝不会比潜伏低,如果要区分《潜伏》与《暗算》的话,我觉得前者是消费品,而后者则更像是艺术品,《暗算》这样的作品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再出现过了。
东门之杨那是在荒漠中的绿洲里。
每一株白桦都笔直而孤绝,一季又一季落叶的层层堆叠下,这片土地因腐殖质而渐渐肥沃,慢慢成林。
我叫小查。
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在这片树林里,戴着一顶红帽子。
这片树林在荒漠中,带来阴凉,也伴随阴郁。
所有的叶子都是冷硬的深绿。
枯叶无人问津,蔓延向远方,一棵棵桦树如白骨,峭立在这无尽的碎片中。
即使是盛夏,俯身,仍有荒凉的错觉。
她戴着红帽子,在逗小松鼠。
那是这片黯淡中,唯一灼热的颜色。
我远远地看见,慢慢地走近,却也只是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是,她的披肩,她散漫的长发,尤其是这顶浪漫的红帽,都让我不知为何而感到微微窘迫、甚至深心里,一丝凉滑的不安游过。
不是因为我自己这早就习以为常的麻花辫,或是我松垮的工装裤。
我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片荒寂的森林留不住她。
她如此美好,以致整个世界都为之失色,为之惶恐,为之不得不放任她的放纵,而最终只会抵达一场无可挽回的失去。
终于,她侧身看见了我,没有惊讶,只是含笑问我小松鼠都喜欢吃什么。
我知道,她叫黄依依;我知道,她是来自美国、受过周总理接见的数学专家;我知道,她是千辛万苦被挖到701破译光密的天才。
可安副院长和陈主任都没有告诉过我的是,她这么美。
明净清和,如水流。
她的一汪眼眸没有丝毫阴翳,因为天纵的智慧而光明耀眼,永远好奇而欣喜地看着这个索然的世界,似乎会永无休止地探索下去。
有风吹来,这片阴郁的林子焕然间清碧满树。
我想起古老的诗句:“东门之杨,其叶牂牂。
”后来,似乎那天她和安副院长吵了一架,那顶红色的帽子,我再也没有见她戴过。
回想起来,在701这短促的岁月里,她不是病着,就是闹着,或者麻木地流泪,夜以继日的赶工。
我很少见到她疏疏朗朗,清和宁静的样子。
至于那天早上逗弄小松鼠的俏皮,更是再也没有见到了。
她的衣着,也从一开始已经很清冷的披肩,到更为收敛的大衣,乃至和我们一样古板的中山装。
很久以后的某天,我在湖边找到她。
那时候光密已经破译,安副院长去了上海安葬已故许久亡妻,而不出意外,她应该会收拾完行李就离开这里。
房间里衣物还散落着,人却没了踪影,我和最初找她那天一样,茫然地跑了数个地方,甚至那片树林,最后在山脚下的湖畔发现了她。
她正呆呆望向河心一点红色。
我走进,发现那是以前那顶帽子。
她看我来,依然如故地微笑致意,说:“小查,我给你讲个故事。
”这个故事已经代代流传,版本无数,甚至我在有限的阅读中,也已经听了太多遍。
是一个古老的东方故事,关于孟婆汤。
在河畔,饮下。
从此前尘往事尽数消散。
“有人给我说,孟婆汤,其实就是时间。
”她恍然间眉目中有宽恕的慈和:“其实如果轮回存在,时间就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只是循环往复一场又一场的徒劳,不知道终点和起点的界限。
多年以后,每段故事,结局都相似。
”她冷静又释然地说:“所以,我把红尘万丈,扔了。
”而后笑了。
似乎从此,就可以不堕轮回。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笑。
我知道,那个告诉她故事的人是谁。
因为就在那天晚上,我帮她收拾行李时,看到书中夹着安在天已经剪碎又被粘好的照片;小铁盒中是她又捡回来的安在天抽过的烟头;安在天送的果脯,包装纸和绳,她都妥帖地叠好缠好。
我静静收拾,她说不必了,然后让我陪她说会话。
她喜欢倾诉,也只有在晚上。
那个时候意志薄弱,头脑涣散,感情破壳而出。
昏黄的光线中她哭得很凶:“我一开始不明白,他可以为了这台国家机器,可以为了破译光密拉拢我,帮我打饭、给我送涂的药、不怕暴露行踪任我在沙漠中唱歌;可为什么,不能为了这台国家机器,哪怕是出于对我的怜悯,即使是为了光密更好地破译,而爱我。
”“原来他们都一样。
他和那个我以为自己曾经深爱的前夫一样。
永远,可以拿感情当作价码、当作对女人的威胁、当作控制最后女人的最后一根绳索。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杀死钟爱的女人。
……哪怕这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
”“即使他们后悔过,但也不会改变丝毫。
”“甚至为了掩盖自己的这份残忍,他们情愿孤家寡人,对女人拒之千里。
名义上说是保护,不愿意女人和自己一样,过上不人不鬼,全是秘密的生活;但游走其中,痴迷于女人对自己的崇拜与信赖,偶尔又会施舍一点关怀。
其实就是懦弱、懦弱。
”“他们更重视自己的信仰,自己作为卓绝独立的个体,所能有的成就。
所谓的智慧、进步、权力,所谓一个遥不可及的乌托邦。
对,和当年的我一样,寄希望在远方,总觉得走出了个人主义的美国,故乡草木温柔,人心柔软。
但其实哪里都一样,所谓的集体主义、牺牲——其实一个值得期待的集体,哪里会建立在黑暗中无声流走的血液和狂热的牺牲中?
这里,更期待一个无限伟岸的自我了,尤其是,有一个集体给你确立了无数可供参考的模板后。
至亲至爱,不敌一个幻觉,甚至错觉。
”“我生下来,这个世界就教我,要信任,要同情,要爱;我喜欢别人的欣赏,我也会出风头,让别人认可我。
可从没有一本书上写过,如何不遗憾,如何应对失去。
蒙昧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要及早接受,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爱你这个事实。
”她眼泪滑过,在北方干燥的天气中,已经隐约可见眼角细纹。
苍老已经来临,而飘零依然是宿命。
从西方到东方,跋涉虽然远,但依旧不得其所。
也许天眼,会同情这个蓝色星球上,无所栖居的种种。
她哭得累了,反而开心起来:“我要安安心心做一个机器了。
我要认真,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废寝忘食。
能成为机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起码冷硬、坚强。
”她最终决定留在这里了。
不是因为一台国家机器,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只是发现,自己无路可走。
她在我怀里梦呓着睡去。
我却依然忧心忡忡,她太高估在这个国度,做一个独身女人能有的自由。
她不是安副院长,一个男人,想独身甚至可以成为痴情的象征,很少有人打扰,只会有更多的尊敬。
他们天生的男性身份,让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存在于任何一种可能里。
可是独身女人,鲜有耳闻,寡妇门前尚且是非多,这个社会只给女人安放了贤妻良母一种角色。
如果不温和地走进这个牢笼,那么处处都是天罗地网,陷阱重重。
地位不能让她安全,才华也不足以让她清净。
身为女人,即是原罪。
<图片1><图片2><图片3>
<图片5>谢兴国、汪林、张国庆,甚至由于自己在夫妻和睦中的无能、只会把怨气撒向恩人的刘丽华,都是她的天罗地网。
她失魂落魄从安副院长家里出来,被汪林送回去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就在灌木林里。
想送她回去,可是又更期待安副院长能亲自出来安慰。
我一直是希望她能得偿所愿的。
在黑暗中守护,是我唯一能做的,一件无力的事。
她在家里读小说时,我也会瞥到书皮,卖弄道:“这是《飘》”。
她很惊喜,想不到我居然听说过。
我告诉她,我的母亲曾经很爱看这些,在我幼年的时候。
母亲曾是个调音师,在风月场所窃取情报,后来牺牲了。
“那你觉得,斯嘉丽更适合白瑞德,还是卫希礼?
”她知道不妥,转移开话题。
“我觉得她适合梅兰妮。
”“哦,为什么?
”“白瑞德也嫉妒她们啊,还说大概只有斯嘉丽杀了人,梅兰妮才会无法容忍她。
可只有斯嘉丽知道,就算她杀了人,梅兰妮也只会帮她藏尸。
”她被这个回答逗得乐不可支。
我知道汪林很危险。
只是她的绝望超过了我的想象,她的单纯、教养,也让她在拒绝时缺乏经验。
甚至那件事情,是汪林酒后向同事吹嘘自己和黄依依的乐事时,被人举报的。
可她依然责任感深重,罪孽感十足。
一而再再而三地深陷泥足。
她会精心挑选谷子,随时装在口袋里,喂小松鼠;她会留下一半的苹果,切碎了喂窗台上的蚂蚁;她会认真倾听江南的每一个字,尊重诚恳地介绍自己,会为了他疯癫而純挚的眼神泪流满面,在别人都避之不及这个疯子的时候。
所以省下来粮票布票,给一个一面之缘的张国庆,也就不足为奇。
她与生俱来的优渥,成全了她的善良。
也因此,她莽撞不知人间疾苦,并因此为其所伤。
我一开始只是崇拜她卓绝的才华,可是当她给我碗里夹排骨的时候,教我对男朋友坦诚大方的时候,不,甚至不需要这些时候,只是每每看着她,我就希望,能再看久一点、久一点。
很多年以后,我整理家中花卉的时候,不知不觉会整理成她喜欢的插花风格;在吃到一份糯软的排骨时,会泪眼婆娑看到对面正是她在含笑;尘封的相册角落里,会有当时她搬去安副院长家前,我偷偷保留的她的小相。
因为她这样美好的人,在生命中出现过。
那个时候,昏暗的天空,逼仄的楼道,我只能退身离去她和安副院长谈话的地方,都在梦中又一遍一遍再现。
我从未与她亲昵,我深爱自己的丈夫,我未曾想过超出姐妹之外的任何身份。
这无关占有、不会厮守,只是回想起在此身此世,世界拥有过那样的存在,世界似乎更可爱了一些。
我也喂起了松鼠,会救济陌生的路人。
她是记忆深海里的游丝,不可捉摸,但光明洁净。
我一直很后悔,如果去医院,我没有站在厕所门外等她就好了。
后来,她去世后一年,天翻地覆动荡长达十年之久,让我觉得,那是她所能有的,最干净的归宿。
她所怀疑的,我在安副院长的遗物里也窥见一丝端倪。
安副院长后来也整整回了二十一封信,那里平淡诉说着四季的草木,没有粘腻的字眼,也没有崇高的信念。
不过依然,有他洋洋自得的儿孙满堂。
我离开701后,因为丈夫工作的缘故,也一同调任去了广东的刑侦部门工作,那里四季长春,空气湿润。
年岁如流,我有幸平静老去。
风烛残年,意识稀薄的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会听见窗外风声拂过桦树林。
——南国不会有北方这种笔直而孤绝的树木,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快要见到她了。
很久以前,她高烧四十一度那个夜里,我不敢离开,安静帮她退烧。
那个夜晚月光很好,荒漠的绿洲中,有远古而来的长风,哗然拂过这片清明洁净的世界。
我轻轻牵着她的手,柔软细腻,这让我觉得安心。
好像这辈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看看月光的。
是时候,去树下找她了。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
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沛沛。
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
最近把《暗算》的后两部看完了,个人最喜欢《看风》,其次是《捕风》,《听风》最矫情,因此排在最后。
谈谈对《看风》的几点看法 《看风》必须是悲剧,伟大的作品大多是爱情的悲剧。
如果编剧让安和黄最终成为了幸福的一对,可想而知,其电视的魅力势必大打折扣,所以黄依依只能成为爱情的牺牲品。
黄依依的悲剧在于她的偏执,在于她的急不可耐地要等到爱情,在于她生错了时代。
如果她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者生活在国外的华人圈里面,她或许会得到一份属于她的真正的爱情。
可惜她生早了三十年。
她不属于六十年代的中国,她和那个时代格格不入,她想反抗,但是每次的反抗都导致了更加沉重的打击。
她匪夷所思的死去对于她本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对她周围的人来说,何尝不也是一种解脱?!
黄依依并不真正地懂安在天,尽管她声嘶力竭的喊着爱他爱他。
因为两人的生活经历和人生轨迹有太大的差异,即使两人后来在一起了,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幸福。
安在天是个内敛的人,他希望的爱是舒缓的,是发自内心的,他难以接受黄依依总把情啊爱的挂在嘴边。
而黄依依过于锋芒毕露了,她给了安在天太大的压力,要知道那个时代的人,思想普遍保守,这样的示爱方式反而会适得其反。
安在天对于黄依依的“爱”有三不能:第一,安在天的妻子刚刚牺牲,所以安在天不能马上接受黄依依的爱。
安在天之所以迟迟不肯安葬妻子的骨灰,就是想赎罪。
因为安长期两地分居,甚至有次回上海老家的时候都没能到家里看上妻子一面,对此,安是有愧的,他想多陪陪自己的妻子,即使是冷冰冰的骨灰。
安在天觉得亏欠妻子的太多太多。
而这个时候,黄依依却不切合实际的跑来求爱。
我只能说黄依依太急了,她起码应该再耐心的等等,毕竟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安在天出于对妻子的愧疚和悔恨,在妻子骨灰安葬前是不能接受黄依依的爱的。
第二、黄依依的特殊使命,使得安在天不能在光密破译前接受她的爱。
黄依依是安在天从数研所带到701的,去调人的时候,数研所的所长就指责安在天以权谋私,被黄依依的美色所勾引。
如果安在天在光密没破译出来之前,就接受了黄依依的爱,这样就证实了那个所长的指控。
安在天作为701的副院长,是断断不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去开玩笑的,所以他在黄依依完成任务前是万万不能接受黄依依的求爱的。
第三、黄依依偏执的作风,使得安在天不能接受她。
一开始的时候,安在天就告诉黄依依自己有家庭,有妻子和一儿一女(当时黄依依还不知道安的妻子已经牺牲了),黄依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有现代小三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你爱我的作风。
安在天对黄依依的印象分一定大打折扣。
后来黄依依得不到安的爱情,就和同样有家庭的老汪发生了婚外性,而且事后黄依依在安在天面前表现出来的无所畏的态度,也让安在天觉得黄实在不适宜做自己的伴侣。
安对小查说:“你动动脑子,如果黄研究员真的爱我,她还会和别的男人上床吗?
”表达了安对黄依依发自内心的失望。
所以,在安在天看来,黄依依对自己的爱可能更多的成分是因为害怕寂寞,是一种短暂灼热的爱恋,这种爱难以长久,所以安在天不能接受一份他觉得不可靠不保险的爱,毕竟他还要对两个孩子负责。
黄依依有三不该:第一不该在整个701大肆宣扬对安在天的爱,毕竟安在天是副院长,是领导,领导就有他的权威。
如果让全院的人都有这样一个错觉,就是安在天带黄依依回来是出于自身的私利,安在天可真是百口莫辩了,所以黄依依越靠的近,安在天就越要避嫌。
第二不该和老汪维持那段畸形之恋。
明明是被诱奸,可黄依依硬要把它发展成为通奸。
黄依依没有识人之明,她对谁都很信任,被老汪出卖了还觉得是自己有愧于他。
黄依依最爱看《飘》,她认为得不到自己爱的人,就要留住一个爱她的人,可事实上她对男人一点也不了解,或许是她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魅力。
第三不该那么急切的要得到安在天的爱,她应该给安在天一个缓冲的时间。
这么快的把自己和安在天都顶到了风口浪尖,双方只可能以悲剧散场,这是注定的。
最后感谢柳云龙和陈数给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表演,我觉得他们都在演自己,又像在演自己的另一面,他们对人物的心理把握的很好,这也是《暗算》成功的一个重要方面吧。
李云龙的迷之自信和做作真是爱不起来
是不是只要破了密码,一个作恶多端的屠夫都能叫英雄?太侮辱我们中共了!为了一个婊子,只要她喜欢组织就可以破坏别人家庭帮她?真的不知道这部是怎么被说成神作的,在个人眼里别说和风筝比了,就连胜算都不如。看第一部听风的时候就觉得剧情实在是太细太拖沓了,阿炳也神化的过分极端不现实,绿的寻死更是让人生气无语,女护士完全可以和安在天说却选择了通奸偷子,一点不值得可怜。而且这第一第二部男主都像是一个旁白!到了第二部更是被女主恶心的想弃剧,典型的东方白式我爱你,自私自恋只顾自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各种污点骂名给男主带来什么样的非议,一个人有德无才很正常,有才无德是垃圾,别说在那个年代,即使是现在女主的做派我看见一个扇一个。还有陈数在那时和现在简直两个样子,不想攻击长相但这差别不用说破了吧。
目前看到第一篇 感觉高分主要是原著的功劳 这个剧情的改编和镜头语言 叙事方式 真的是 寡淡无味。现在已经当有声书在听了… 祝我顺利坚持看完…. 【两天后 看到了18集 对不起真的太装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
1、 剧情很啰嗦,人物脸谱化2、剧中 现在的价值观有很大差异,不过应该是符合那个年代的3、听风哄孩子,看风黄依依谈恋爱但求而不得,捕风实在看不下去了4、不明白为什么剧名叫暗算,不明白评分怎么这么高
柳云龙是非常自恋的,但他的自恋不单单是男性视角下今天所谓的“非常普通且盲目的自信”,这种自恋的主干有一股布尔什维克和布尔乔亚混血王子般的孤寂和睥睨。柳云龙的谍战剧或者历史剧是独具匠心的,相比于大陆的种种刻意宣传,反倒多了几多台湾同时代题材的文艺和欧洲的人文气息。不一定非要踩一捧一,但确实有“五岳归来不看山”的纵横豪迈与至柔至刚的水的哲学。他一直在询问,也一直在解答,循环复沓地发出西西弗斯似的关于历史周期律的李约瑟难题。“杀人放火金腰带”“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江湖和江山底色究竟改了没?这是这个世纪上个时代最后的灵魂拷问
原著好看,电视剧看不下去
电影美学式电视剧
好诡异的感觉~ 尤其王宝强的那个角色~
三章的联系还是比较弱,不太能理解主线是啥,暗算的名字可能只符合最后一章?背景音吵得脑壳疼
偏阴沉的色调和氛围、悲剧的定调都很对头,但我的期待是“技术”层面的破解过程,而非围绕人物展开的的种种纠葛,总体节奏拖沓,太着墨于不无自恋的所谓金句向说理台词/旁白。
看见如此高的分数,表示看完后很惊讶
那谁的推荐,可把我坑苦了
《听风》有几集满精彩的,另外几集有凑集数之嫌~《看风》勉强看了6集,嗯,或许应该把它当爱情片看吧~《捕风》还好最后一部总算让我有投入、感动到了~
自恋的柳云龙确实很迷人很自恋,台词很舞台剧,柳云龙适合拍周德东的小说,神经兮兮又有点骚骚的阴恻恻
三星半。此片最大的亮色是黄依依。如果柳云龙不那么自恋的话可以加一星,如果王宝强不那么扎呼可以再加一星。可惜呀可惜
我觉得王宝强不错,陈数不错柳云龙一看就是个超级自恋的人
这是我看过的,柳云龙演得最好的一部,包括编剧。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好看的了。
陈数演的黄依依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悲剧啊
这片怎么得9分的啊,你们打分的真的看过吗?就一谍战剧分三份这么玩倒也无所谓,可是这黄依依的戏份除了作死和拖沓还有别的吗??直接忍无可忍看不下去了!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2星给故事描述吧。别被骗了,这和间谍剧没关系,只是套了一个间谍剧的外壳而已。另外,理解不了很多人会喜欢黄依依这个角色,她对男主的爱的表达,真的一点也不真挚,不纯情,而是一副中年女人寂寞,对男人身体渴望,充满生理欲望的表达。而且她就是酒后乱性了呀,此后又反复去乱性对象宿舍,就是水性杨花呀?这是铁的事实,有什么疑问吗?别说什么思想前卫,哪怕放到现在社会,这种行为依然水性杨花,这种爱的表达依然充满生理欲望和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