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以来总有这样的感觉,少数民族灿若繁星的民歌艺术中,传达的感情一般不会超出这样的范畴:爱情,亲情,干劲足,家乡美。
我们再联想到少数民族的神话传说或者民间故事,其主题基本上也跳不脱这四类。
哪些主题鲜有表现呢?
比如追逐梦想啦,成就事业啦,国际局势啦,肤色包容啦,压力抑郁啦,财迷肉欲啦——这是少数民族的特点决定的,在那样一个相对封闭的农耕社会中,(至少表现出来的是)终极梦想是守护大山,其次就是努力劳作,娶上好媳妇。
别无他求。
除非——除非现代文明在那个封闭的世界打裂出一条豁口子。
影片中那条通向外界的渡江铁索,可以说是导演极度夸张,极度扭曲之后的一条路:轻盈,也有命悬一线的危险感。
这其中的隐喻不言而喻。
在这个模式的设计下,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电影的影子了:当处女地被开垦,古老的信仰陷入现实的困境,冲突矛盾挣扎,最后甚至要用鲜血来祭奠纯真自由。
刘杰的做法是:媒妁之言的原因,是物欲入侵了山林(父亲“卖”女儿是为了救出因为贩卖珍稀植物而入狱的儿子)。
这是一个生硬并且讨巧的结合,单看哪个故事都像是少数民族千篇一律的传说的复述,然而经过这样的结合之后,仿佛升腾出了一层深意。
这也是《碧罗雪山》收获一致好评的原因。
然而这种深意是怎么被击垮的呢?
《碧罗雪山》必将成为讨论纪实性与故事性的一个极好的范本,不论是影片中原生态的景色的展现,门上贴着的艳俗的“防治疟疾”的挂历,全篇傈僳语言的对白,还有那DV作品一般的自然用光,给人感觉不经雕琢,带来了一丝清新之意。
这是特别重要的地方,当一个影片以如此坦诚,如此冷峻,如此公正的角度来给观众以“记录”之感时,其实它已经赢得了观众的信任,或者说,观众此时更愿意去相信叙事的合理性与真实性。
当族长将熊奉为神圣的祖先之后,即使出现在镜头中的熊,是那么的黑不溜秋,那么的不壮实,那么的不神圣,我们还是把它符号化之后,屏息敬畏。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部电影的幕后故事:现实生活中的族长,竟然是一个基督徒,而“熊”也根本不是傈僳族的祖先和图腾——完全是导演的设计。
这让我懵了,(内心OS:“全都是泡沫哦呜哦”)两段平庸故事的连接点被抽离了,好像一巴掌打醒了我,告诉我:现实生活中根本没那么多禁忌,没那么多冲突,你自以为是观注伦理困境的斗士,可我们都过得好着呐!
影片最精彩最用力的一个情节,便是为了逃离逼婚的女孩,盛装打扮之后上山寻找“熊祖先”,希望能被咬死。
这是她死前的微笑。
本来一个极具残酷与讽刺的循环之旅,却因”熊祖先“这个环节可信度的缺失变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虚构我们本是可以接受并且产生很强的带入感的,比如经典影片《阿凡达》,那样一个完全架空的叙事中,我们把构建的任务完全交给编剧和导演。
然而《碧罗雪山》不是这样,尤其是当里面牵扯到了法律法规,政府机关这样的现实因素之后,我们又把它和《秋菊打官司》的那种观众可以依据常识来进行自发构建的类型联系在一起。
如果导演像《阿凡达》那样把这个村子抽象出来进行虚构呢?
也许它又削弱了其”纪实“那一方面的吸引力,也许有很多观众正是冲着当代中国,冲着碧罗雪山,冲着还原大山生活原貌,冲着体会少数民族面对现代化的困境的心理去买票。
结果……也能算各取所需吧。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导演想要通过虚构的冲突来描述现实的困局,这样的野心让人不是特别舒服。
(甚至女演员在拍摄时是拒绝唱民歌的)
碧落雪山值得一看,中心思想不明朗,结局很开放,未来很不确定。
可能正是这样才难得可贵吧。
虽然,当太多人想要告诉我们什么的时候,碰上一部没有明确含义的电影,也是需要适应一下的。
这个思想大乱炖里,包括了很多不同的主题:国家治理和村里传统文化的自治,不同民族文化的交融,神文化与人文化,男与女,城市与乡镇,人与动物,生存与生态,这个单子还可以再细化。
看着这部电影,虽不至于潸然泪下,也是极度心酸的。
我们的村子怎么了?
为什么一条和自然和谐相处的道路就这么难找?
这些村民生活在大山里,极度渴望着和外界连通,渴求着外界的事物。
那个两元店里随处可见的恶俗的镜子居然在乡村少女的眼里这么迷人。
为了改善生活,不惜盗采红豆杉的皮。
但是,如果城里人可以随意跳槽,争取更好的生活,为什么村里人求发展的欲望就不可以得到认可呢?
我们还是以一种压制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来看我们的农村兄弟姐妹们。
他们认为,志愿者把熊看得比他们这些人金贵。
可能是的。
至少大部分环保主义者就是。
但是他们不得不是。
在这个经济挂帅,发展至上的时代,不能说话的生命需要有人为他们代言。
在这个片子里面,“村子” 可能是弱势群体,但是在这个GDP高速增长的时代面前,所有的动植物几乎都是弱者。
或许这就是片子没有鲜明观点的原因。
现实太复杂,打人的板子无论下在谁的身上都让我们同样不忍,甚至身同感受。
或许最让我触动的是,村里年轻人心里那股压抑不住的出去的愿望。
在这个我看起来的美丽的村子,他们爬到高处,望向远方,无视周围的环境,心里早就出走了。
邻家年轻人频传的喜讯,荣回故里的财大气粗,渴望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在在撩动他们的心。
我要是在那种环境,我也会有同样的思想,哪怕就是为了经历过更多的伤害。
我无法埋怨他们,无论是渴求出走,无论是希望把祖宗拉下神坛,可是我没有办法不为这个两难的局面而纠结。
是不是我们保护了人,就不能保护环境?
我以为我在沿海的所见所闻已经解决了我心里的人与环境的难题:所谓人与环境的冲突是一个伪命题,那些癌症村,那些在污染中痛苦呻吟的人们,都说明了伤害了环境,不仅是伤害了未来,连今天都失去。
可是确实还有很多传统社区面临着传统意义上的”人与环境"的难题: 修桥等于开发,开发等于对自然资源的掠夺,但是不修桥,等于生活不便,等于没有好的公共服务,等于受制于外来的精明商人。
一道桥,几片红豆杉树皮,承载着沉重的时代命题。
还没有多少解决的方案。
刚好看到一篇年轻人重回农村的文章,为了寻求一种理想式的田园生活。
这些单纯的想法,追求自然和生活品质的两全,有没有可能带来一种新的解题法。
或许这不是一两批人重回农村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是没有这些先锋,这个棋局就没有扭转的可能性。
想来历经三年大影节,却从未借此机会去电影院看电影,实属不该,于是今年终于下定决心,实现这一“第一”。
本来只是来看电影的,没想到结束了还有导演见面环节,可惜这导演,非但没有解除疑问,反而让人更疑惑了。
首先是主持人很令人崩溃,问些我现在都想不起来的问题,不过因了他的介绍,知道了导演是刘杰,拍过《马背上的法庭》(其实我也就只听过这部电影,根本没看过,貌似是李保田主演的)。
想提一句的是今天的观众真的很有素质,看完影片鼓掌不说,经常还对导演掌声予以鼓励,特别是当他说道自己站在这里腰杆子很直,确信作品相当真实的时候。
接下来雷到我的就来了,不知怎么起的,导演说:“其实这部影片有部同名小说,讲的是完全不同的故事,里面有个不办事的村长,村民想要搬出大山,他硬是阻拦,可是后来写剧本,不知怎么就成了五朵金花的故事了……”(笑……)让我一下质疑起我的理解能力加鉴赏力来了,本来觉得这部影片不错的,反应出很多问题,难道,村长的故事更好、更吸引人?
现在的这个成品只是五朵金花?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电影是他拍的吗?
晕!
可是,这导演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比如,有人问他想在电影中表达什么,他答道:“对我来说,其实更关注的是观众对作品的看法,作为导演,我想表达的并不重要。
”又如,当有人质疑他的作品的真实性的时候,他显得很关切,询问具体是哪个地方让人觉得不真实:“因为我也很关注真实”。
布列松说过,他的影片诞生于脑海,死于纸上;用活人和实物使它再次复活,但它们又在胶片上被杀掉;最后经过剪辑排列成某种次序放映到银幕上,便再现生机,如花朵于水中。
听闻刘杰导演在执导《碧罗雪山》的时候也摆脱了剧本,而是将摄影机的位置、镜头的移动、人物的对话都留给现场发展。
台词的束缚、剧本的理解并不能引发自然和直觉,而自然和直觉恰好是《碧罗雪山》里那些淳朴可爱的非职业演员们最可贵的品质。
自然的想象;自由的灵魂,于是,我们看到的《碧罗雪山》呈现的是一种原生态的纪实,具有的是一种真实性的虚构。
《碧罗雪山》原生的纪实特色最明显地表达在影像风格上。
实景、自然光、手提摄影机跟拍、固定画框……纪实的影像风格朴素、真实地将傈僳族人的生活世界展现在观众面前。
影片一开始,在手持摄影机持续晃动的画面中,连绵的绿树、江水滚滚的峡谷、五彩的送亲队伍、热闹的酒席现场,一场充满民族风情的傈僳族婚礼便如一副民俗画生机勃勃地展开;而到了影片的最后,老祖宗静默无语坐在山间,唯有雪山雾气缭绕。
从浓墨重彩到深邃辽远,《碧罗雪山》原生态的独特姿态通过纪实的影像风格静静的流淌出来。
然而影片在纪实的同时又循着一条隐藏的理性轴线,贴着叙事的节奏展开故事。
导演让影像传递真实感,而又不破坏影片虚构故事的“真实”感。
也就是说,控制影像,尽量淡化它的存在,使它为叙事服务,为表意服务;把每一段叙事、每一个思想一直想到使影像向它屈服。
如果从虚构故事的角度看问题,我们甚至可以把这种纪实也看作是“虚构的策略”,是一种“富有创造性的,显示出想象力的”虚构,一种更具智慧的真实被引入进来。
同时,随着人物的命运和感情,导演也不可避免地将自己的感情静静地“渗透”给观众,但这种“渗透”是不带诱导性的,他只是把真实存着的东西摆在你的面前:让你自己看、自己想、自己感受。
当吉妮预备牺牲自己成为“献祭”前,几个固定镜头中吉妮梳妆的动作缓慢而富有某种微妙的节奏,使得观众有临场的幻觉,仿佛能越过屏幕感受到她的呼吸起伏。
而当三大坡面对女儿的失踪,独自一人坐在空空的房间里弹唱出带有悔恨、凄凉的歌谣,摄影机最初很长时间内只是躲在两根柱子后面,平静地看着炊烟从聚拢又散去。
影片的结构则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其实却调动影片中的各个细节,慢慢地沿着故事展开,呈现出一种特殊的拖长效果。
从影片之初的木扒娶媳妇儿到吉妮自我牺牲;族人奉熊为老祖到为熊搬迁;从个体命运到整体归宿;影片像一张网,无数细节在这个巨大的网络上的纽结,深深地牵动着每个人物的命运,牵动着碧罗雪山上傈僳族人的生活。
面对导演精心的铺设和反复的渲染烘托,我们最终获得的则是一种心灵上的深深的涤荡乃至震撼。
戈达尔曾写道:“美和真理有两极:纪录和故事。
”,原生的纪实,真实的虚构,在《碧罗雪山》凝重、流转的时空中,在原生态纪实的外衣下,导演在真实与虚构之间叙说着生机与生命。
然而,法斯宾德有语:“面对知识分子,你可以冷静地悲观,因为知识分子有运用理解力的方法。
反之,面对电视电影这样广大的观众,假如你所呈现的世界是如此黯然无光的话,那会是几近于罪行的反动,因为你必须格外给与他们勇气,告诉他们:纵使如此,你们还是有希望的。
”在《碧罗雪山》中导演的态度则显得暧昧而妥协。
人与人,人与熊;影片最终给出了一个满幻想的答案——吉妮的失踪;一个清晰的答案——族人的搬离。
但当所有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这恰恰是问题所在。
面对机器轰鸣声不能掩盖的歌声,在霓虹灯所不能照亮的世界里,人类必然存在的生命体验、任何人任何时代都无法退去人的本原,或许更需要的是在思想界限之下,在社会之外之上,思考一下其存在的本质以及其继续存在的本质。
影片冲突高潮营造的是人的需要与传统社会组织、图腾信仰、政府政策之间的矛盾,最后解决矛盾的方法竟然是投奔政府政策。
不过,导演为了在主旋律里掺沙子已经努力得够多了。
这一点值得原谅。
但是我其实有一个问题,如果说这个村子一直都不能打熊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问题,到现在才出现了问题?
思考这个问题你就会发现一点什么。
如果“不打熊”是一种信条一直被严格执行而村落与熊长期相安无事的话,历史上这种地方性知识肯定不是如影片中反映出来的那样死板落后,是人们对更好生活的追求的阻碍。
我们说地方性知识是什么呢?
它一定是某个地方的人为了更好地生存而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知识。
“不打熊”肯定不是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仰,没有一个群体会为了熊是祖宗而认熊为祖宗。
历史上熊可能是当地人的生态平衡链条中的一部分,就像草原民族因为狼会消灭黄羊保护草场而不掏狼崽一样,你问他们为什么不掏,他们可能也会给你一堆英雄神话故事。
但是故事背后的行为,是有其产生依据的。
如果是平衡状态,不打熊也绝对不可能是完全不打熊。
有很多民族打了猛兽,打完给它祭祀一番也是一种尊敬。
片子里那种“完全不打”的迂腐信条可能只是为戏剧张力而设。
现代开发背景下怒江原始森林生态链条的断裂, 熊的天敌与食物骤减, 最终导致“熊”在这一链条中忽然失控。
政府的“完全不能打”政策是对这种情况的调节,而这种调节带着因噎废食的色彩,反而造成了对当地地方性知识进行生态环境自我调节的破坏。
不过说实在的,现代化商业化的入侵下,即使政府不调节,这种地方性也会自己瓦解。
比如木扒去剥树皮,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抢了祖宗的果子”,但是盗贩的利诱下这种行为已经不算什么。
而政府的介入,带来的不适也是必然的。
一觉醒来,山上的树也是政府的了,熊也是政府的了。
传统的生计方式不管用了,地方性知识有违科学了……真的是无所适从。
说到科学,科学也不过是一种西方社会的地方性知识罢了。
在全球化的背景(社会同化)下,它的适用范围不断扩大,以至于我们误以为它是普适性的“规律”与“真理”。
《碧罗雪山》的地方性知识最后败给了“环保”这个科学。
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文化多样性又败退了一步。
这个当年与《派饭》、《透析》一样很想找来看,但没有渠道。
如今终于看到,另两部还是没有着落。
但坦白说,除了国产主旋律惯有的套路,以及对所谓原生态的展现,看头并不足,甚至远不如《图雅的婚事》。
现代文明对传统文化的冲击,我记得有一部反映鄂伦春这个狩猎民族的电影,明显更深刻。
其实中国的五十五个少数民族在物质文明的冲击下,都是故事,都是题材,如何能游走在审查的红线之上又跳脱出固有的叙事模式,讲出为广大观众以至普世都喜欢看的故事,才是编剧导演们要潜心考量的。
像日本电影《哪啊哪啊身去村》、《小森林》,泰国电影《教师日记》,韩国电影《外婆的家》、《季春奶奶》等,都是可以借鉴的路子。
其实《天狗》、《愤怒的光荣》这个方向也是可以的。
不要老是来一个老外或者港澳台海外侨胞又或大城市的采风、寻亲闯入者,与当地男或女主来一段异地恋;又或者是《花腰新娘》、《碧罗雪山》这种,局限于本地男女的恋爱故事。
除了猎奇,我们还需要点什么,如果仅仅是猎奇,看纪录片就可以了。
从去年的上海电影节到金马奖,《碧罗雪山》的名字频频出现,在内地却只有少数观众有缘在各种电影节放映活动上一睹它的真容,甚至网上也找不到下载,这和刘杰导演的前两部作品有着类似的命运。
刘杰算是个幸运儿,2006年的处女作《马背上的法庭》拿下威尼斯地平线最佳影片,《透析》获去年金马奖最佳原著剧本奖,《碧罗雪山》拿下去年上影节金爵奖,风光国内外。
影片回到他所熟悉的云南地区,讲述少数民族与自然环境、现代生活之间的矛盾,原生态的背景混合流畅的戏剧性,让人忘记这竟是一部筹备多年的国庆献礼片,是让许多人不齿的“主旋律”。
和五年前的《马背上的法庭》用李保田压阵不同,刘杰在片中全部启用了非职业演员。
影片开场以人类学纪录片的风格,展示傈僳族的一场婚礼,同时道出当地人与熊的特殊关系:熊是当地人的祖先,他们崇拜熊,也敬畏熊,对熊的恐惧很快让一场庆典混乱收场。
接下来,随着猎奇式的段落逐渐减少,戏剧矛盾开始慢慢铺展开来,杀熊?
于理于法,都不能。
不杀?
村里永无宁日。
这时政府要求村民迁出大山,祖宗和政府,将村里的人推到了临界点,选择是必然要作出的,答案必然也是明显的。
不过在这样的外在矛盾下,一条爱情线索推动了内部矛盾的加剧。
族长的孙子迪阿鲁有了相爱的女孩,但因为哥哥外出挣钱一去不回,爷爷要他娶嫂子为妻;接着与迪阿鲁相爱的吉尼,因为哥哥盗卖国家保护植物被捕,救儿心切的父亲要把她嫁给有钱的混混……而隐藏在片中所有矛盾背后的,其实就是金钱的入侵,物质的渴望改变了这个村子里原有传统的生活,也将角色逼上了绝路。
但刘杰并不刻意渲染角色的不幸,当这些矛盾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走向被安排好的结局,从原生态到主旋律的过度显得毫不突兀,这是《碧罗雪山》的独到之处。
刘杰是个体制中的异类,在写命题作文的导演中,他也许能处于上流位置,他毫不掩饰在这方面的自豪心态。
他拿着国家的钱拍片,不用面对市场压力,在适当完成任务的同时,精准把握各方尺度,为自己的作品保留下几分艺术尊严,这是他的天分,也是作为中国电影人的无奈。
用这个题目表达两种心境,关于《碧罗雪山》戏内的,戏外的。
戏外有让我心动的人,戏内有让我心痛的现实。
戏外的人来来往往,戏内的人上上下下。
有些人注定过客,有些人注定影响你的人生;有些人拼命哀嚎,有些人却不再说话。
“我是一个特二的人,只会特二的爱,我只是想把一片浮云砸进心坎里。
”我想用这句送给心爱吉妮的迪阿鲁,我认为再适合不过了。
“过往的过去,未知的未来。
往事已定格,未来还要继续”我想把这句送给偷了国冤家烦保冰护候植欲物红豆税杉私树皮而被抓的三大坡的儿子;也送给那个为他生了孩子的胆怯姑娘;更要送给命丧熊口的可爱又可怜的吉妮姑娘,溜绳索的人依然上上下下,可是她已经不再说话。
关于溜索,我查了查,果然是怒江大峡谷的习俗,是各少数民族的主要交通工具,可以说溜索是改造和战胜自然的象征,是他们不畏艰险,勇猛顽强、性格的写照。
依然很喜欢那个可爱的三大坡大叔,而不是被那个脑残人所念叨的岳父大人。
很少很少看这样的片子。
看了却会不断拿出来回味。
将现实搬进荧幕,变相反应的当代中国人民被政府愚弄的超写实写照。
观看的时候突然想起时寒冰的《小村》系列故事,不仅感叹丑恶的人都是相同的,而愚昧的人各有各的愚昧。
中国,还需要进化!
第1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6月20日在上海举行,《碧罗雪山》捧得评委会大奖、最佳导演和最佳音乐3座奖杯,本届电影节还增设了一项评委会特别奖,颁给片中的两位傈僳族原生态小演员汪普则和娜真叶(吉妮扮演者)。
你们会看吗?
该片以爱情为主线,家庭、族群、国家、宗教都在这个小社会中交叉上演。
其实仔细想一下每个人物后,才发现他们的立体与丰满,所以决定单从人物性格上来说这部电影。
全片90分钟,除去迪阿鲁和吉妮两位主角外,还有百岁老人多利拔、吉妮的哥哥木扒和爸爸、阿达等4、5个个性鲜明的配角,加上一些边角人物、群众演员等应该有15个左右。
整个人物关系总结起来,其实是1个物种(熊)+3个家族+1群政府之间的爱恨情仇,利益纷争。
熊是类似于图腾之类的东西,作为村里的祖先,为人们敬畏和尊重,全片实际出现过3次,第1次是迪阿鲁在村口偶遇,第2次是阿达盗红豆杉时,第3次是吉妮寻死时。
喜欢第1和3次的熊镜头,迪阿鲁碰到了一只饥饿的熊,却用装死躲过一劫;吉妮看到3只玩耍的熊时脸上的笑容,那一掌下去的结局因嘴角的笑容让人更加心碎。
第2次至今有疑惑,其实有被误导,以为阿达最后是去卖熊胆了,可能导演是暗合熊会惩罚坏人这一爷爷的思想?
迪阿鲁的家族中爷爷是村内权威级的人物,爷爷拥有敏锐的观察力,他能从无数个苞谷中发现少了代表一年时光的苞谷粒,爷爷在解决村内纷争的时候运用的是生活的经验与智慧,充满了自然的哲学,虽然导演从剧情需要或自我角度等方面,削弱了爷爷的魅力与感染力,但一个族群中,这样的人是平衡人与人、人与自然关系的重要支点,虽然他也有缺点,虽然他固执,虽然他也有做错的时候,但他德高望重,是族群的灵魂人物。
吉妮,对你,爷爷内心一定充满了内疚。
爷爷是有原则的人,百年的岁月在爷爷的拐杖和宽大的脚趾间流淌,迪阿鲁该犁的地也许是吉妮,但爷爷觉得还可以等等,爷爷不想要家庭散掉,如果迪阿鲁的哥哥死掉,那迪阿鲁就该去犁他的嫂子,这是这个民族的传统,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家族的延续。
迪阿鲁是爷爷的接班人,按照理想的轨道,如果村子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迪阿鲁会运用和爷爷一样的智慧去保护村民,敬畏祖先。
但是时代在变化,虽然只有一条滑索与外界相连,迪阿鲁也在更多的与社会接触,并带来了镜子、梳子等外界产品,迪阿鲁的心中是年轻的声音,关于祖先的疑问,对传统的无力反抗,对政府补贴的无力。
迪阿鲁是善良的,他更多的在接受社会给予的;迪阿鲁是温顺的,他在家族的权威下放弃自己爱的女孩;迪阿鲁也是聪明和强壮的,他有面对熊的沉着冷静和对待无赖阿达的强硬。
迪阿鲁代表了我们这个国家中千千万万的青年男子,他们流着传统的血液,在现代的光怪陆离中艰难的决策,时代的变迁,促使一代人滚滚向前,传统与现代交融,文化与习俗究竟能否在另一个地方得到传承?
搬迁,将更多的空间留给自然,而人终究要被集中在水泥混凝土的森林中独自存活?
有些时候,我们是不是或多或少地屈歪了某些自然规律?
如果说爷爷是主流与高贵信念的代表,那吉妮的爸爸就是平凡人的典型形象,他有利己的狡黠与朴实的快乐,他是全片的亮点人物,但我没能记住他的名字,很多笑点都来自吉妮的爸爸。
他虽然珍惜自己的财产,但他知错,会贡献自己的羊给祖先,他有敬畏心;在常规纠纷的处理上,服从族群决定,背了牛肉回来,虽然埋怨媳妇,在木扒拿钱出来后,又可爱的不去卖牛,让大家把肉全部吃掉;在儿子身陷囹圄时,虽然痛苦,但依然毫无悬念的要牺牲掉自己女儿的幸福,当然,不否认他是善良的,他也曾试图让吉妮和迪阿鲁在一起,也硬着头皮作为女方家去男方家提亲,但是要15头牛呢,爷爷是个每天坐在火盆前的人哦,爷爷可能真的是有心无力的。
吉妮的爸爸结局很惨,由一个儿女绕膝的幸福老人变成了孤独的人,他最后抚琴独唱那段让人黯然泪下。
木扒作为他的儿子,是一件合乎逻辑的事情,所谓“言传身教”,木扒身上有更为严重的自私性格,算是片中的反角之一,不招人待见。
木扒是这个家族中唯一的男性,他与迪阿鲁不同,迪阿鲁是家中的二子,较之更温顺一些。
木扒很会利用自己的男权优势,对妻子和妹妹的各种辱骂都理直气壮,在老婆怀孕后才态度缓和起来。
木扒安于男权至上带来的特权。
吉妮,善良、美丽、勇敢的女孩把主角放在最后写,隔了几天再品味,虽然是个悲剧,发现吉妮传递的永远都是向上的精神。
在一个族群里,她遵循传统,用自己的技能承担家庭的责任,这个时候,她是好女儿和好妹妹,似乎要沿着既定的轨道走下去;在与迪阿鲁对唱山歌时,她是敢爱敢恨的姑娘,她确定自己的爱情,拒绝不爱的人,并最终坚持了自己的爱情理想;吉妮在无法改变传统的时候,毅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在她心里,那是对得起爸爸、哥哥和自己的一条好路。
吉妮有反传统的心,但以她个人的力量,无法对抗这所有的状况和复杂关系。
吉妮似乎有很多选择,而只有这一条是真正听从自己内心的。
虽然最后发生变动,4万元钱也不一定能拿到,但是吉妮的微笑永远的留在了大山里。
爷爷、爸爸、迪阿鲁.......你们所有的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都没有吉妮勇敢,也许吉妮的死是无为的,但她对每个人的触动是一生的,愧疚也好,后悔也好,在吉妮的微笑中,活着的人需要好好把握生活。
完
去年,我个人最喜欢的五部华语片是《让子弹飞》、《金城小子》、《钢的琴》、《碧罗雪山》以及《我们天上见》。
这其中,《碧罗雪山》是比较特殊的一部,它在上海电影节拿下了四项大奖,又在金马载誉,然而近一年过去,除了偶尔在报纸上被提及,影片上映之类的事,消息全无。
好在四月时候,《碧罗雪山》在百老汇电影中心放映,并在大学生电影节上再度获奖。
据导演刘杰说,他不愿意吆喝买卖,也难以理解市场规则。
这就是中国电影的真实现状:一边是好片子无人理会,排不上院线,观众自然就见不到;一边是糟糕的春季档期,一堆破片在狗咬狗,满嘴的毛。
有人会说,好坏不谈,这已经不是艺术片的年代了。
别说刘杰,就是贾樟柯也没用,把戛纳威尼斯柏林轮着上也没用。
持有这般观点的人,必然不在少数,何等偏激狭隘就不说了——因为从没有一个国家的放映体系是用以绞杀艺术片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观众不再信任艺术片,却更愿意相信一个拍小破艺术片的导演能花600万去买鸽子蛋。
很显然,已经不是电影的原因,而是整个社会风气使然。
电影外边是谈钱,电影里头还是关于钱。
钱钱钱,人心自然不古。
索尔·贝娄曾说:人活着的时候,金钱压在你的周围,就像死了的时候,大地压在你的周围。
拍摄《碧罗雪山》时,刘杰基本处于韬光养晦的一种状态。
他已经不太在意是否能拿奖,或者说送去哪儿拿奖。
他更不在意电影是否能够在边疆少数民族题材里另辟蹊径,是否可以达到第五代以往的高度。
他拿的是国家的钱,说的是现实的事,讲的又是敏感的法。
一般情况下,这必然会促成又一部主旋律电影的诞生,然而刘杰成功化解了众人的顾虑。
他只是精准地找了切入口,拉上了滑溜索,连接了现代与传统,重写那些快要消失殆尽的少数民族文明。
片中的熊、祖宗和政府,三方构成一个牢固的等边三角,它们制造了一片雷区,随便踩上一脚,都会引发连锁反应。
而村民恰好处在中心位置,处处受制,步步危险,他们无法在任何一方那里寻得解脱途径。
从这个角度来说,《碧罗雪山》充满了戏剧冲突,里面还有一条爱情明线,纯洁动人。
然而跟祖宗一样,政府在片中也只是嘴上说说,从不轻易露面。
所以,电影又演变成了人与熊的正面对抗,胶着不下。
与此同时,祖宗和政府还站在了熊那边,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其实在活与不活的背后,那关系到整个少数民族的文化保护,一旦他们离开了原乡故土,那么他们还能叫回自身的名字吗?
显然不能。
好的电影不一定要煽情,更不要让观众沉湎在感伤当中,如能带来清醒的感动和真实的触动,那已是相当之不易。
《碧罗雪山》并没有摆出苦大仇深的姿态,来个万箭齐发,批完祖宗干政府。
它只是隐约提到了钱,金钱已经渗入到村子里头,并且开始产生腐败。
即便没有熊的到来,这个村子的躯体损坏,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些问题其实不算新鲜,但绝不意味着不用再提。
《碧罗雪山》巧妙地埋藏了多数矛盾,让观众把注意力集中了爱情上。
它就像雪山下的美丽花环,见证了时间和岁月,慢慢凋谢,守护着那些远去的灵魂。
【玩家惠 专栏】
今年在大屏幕看過最好得國產電影.
配角們實在是太不給力了。一部主要以對話來支撐的電影,配角連臺詞都說不好,翻譯連字幕都翻不准,是會讓人去懷疑導演的態度的。
女孩咧嘴一笑,影院便沉寂下来。
有诚意,有相对完整的故事结构,指挥一群不懂汉语的演员本色表演到这样的程度,导戏的艰难可想而知,值回票价。但是冲突虽然出现在合适的时候,但是冲突本身写得不够好,情绪还没有被调动起来,女主角就做出了极端的选择,缺乏合理性。剪得稍微有点急,即使廖庆松挂名了也不行。林强的音乐很平庸。
7分。移风易俗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小姑娘自杀前那段颇为惊艳。看的低画质版本的,感觉完成度略低。
无论在哪里,金钱、女人,总是男人争夺的重要资源。
男女主角还比较自然入戏,其他表演较单薄。开场的婚礼戏比较混乱,变成了民俗展示。结局窠臼于现实,令人失望。
超喜欢少数民族的感觉,但这片子实在拍得毫无新意,说喜欢的人是因为猎奇吗?这种喜欢简直是侮辱傈僳族
1.还是少数民族语言让人感觉电影比较高级(因为听不懂吗=_,=我好贱啊)2.片子节奏好慢啊3.除了小姑娘和爷爷那段没有任何共鸣点4感觉没什么新意。。。
老熊、祖先、政府三角恋,苞米、镜子、铁索矛盾论。山中的男权与平实,山外的欲望和自由,2010的傈傈族是改革开放浪潮中最后的余波。能把片子拍得这么闷也是没谁了,科长好歹都有怀旧劲曲和霹雳舞。7/10
去年刘杰上影节得奖,今年是韩杰,我要把名字改成何杰!
所有的演员都是当地的原著居民,导演说他们连电影都没看过,完全原生态的演出。电影很感人,女孩美极了
有些东西像熊一样是瞎子,有些美丽像姑娘的笑容一样消失在最后一刻,永远凋零而去。
原始的好电影
怒江峡谷,傈僳族。传统(保守)社会三观在现代(现实)冲击下溃败的故事。自然(权势)与人(个人)的力量博弈(斗争)的故事。女性商品化与自我牺牲完成的故事。悲伤的胆小鬼爱情故事。人在优美绝境中挣扎的故事。彩云之南的风俗故事。
熊要来,女子要嫁人,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男人要骂祖宗,要打熊,要号咷。都在白云茫茫中。( @ MOMA)
毫无疑问是最近几年质量最好的国产片之一。导演刘杰从拍纪录片入手,将人物事件稍加提炼,改拍成故事片,在叙事、影像、表演等方面都表现出良好的掌控能力。该片既关注了现实,又富有诗意,将写实与风格化较好地融合在一起,显示出导演驾驭创作的能力。
让我想起正在读的《萧萧集》里《萧萧》《三三》之类的小故事,只是所有的喜怒哀乐在沈从文那里都是天经地义的,而在刘杰的电影里,充斥着情与法、情与利、现实与信仰、固守与离开的悖论。
到最后小女孩还是把我给Hold住了,看过最好的关于少数民族的电影,以往看到少数民族就唯恐避之不及呢,而这部几乎没有啥五毛味
三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