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又扑街了。
9月9日,胡歌新作《不虚此行》上映,就在上个月,他就凭借本片斩获上海电影节金爵奖最佳男演员,这部影片也被寄予厚望。
影片上映后,口碑不俗,豆瓣评分高达7.3分,但票房走势却一言难尽,它上映首日票房只有930万,票房差点干不过上映了52天的《封神》,最终票房只能定格在3000万出头,扑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我为什么说“又扑街”呢?
因为胡歌的电影几乎没有大卖过,他上一部卖座的电影是啥我们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者更残酷的说,胡歌拍过卖座电影吗?
而巧合的是,上海电影节上,胡歌和大鹏同时摘得最佳男演员,就在《不虚此行》上映的同一天,大鹏获奖的那部《第八个嫌疑人》也上映了,在口碑一般(豆瓣6.3分)的情况下,票房也突破了2亿,最终票房有可能上4亿。
同样是影帝,胡歌的电影号召力甚至比不上大鹏的零头了?
有人或许会说,不能这么比。
《第八个嫌疑人》是商业片,《不虚此行》是文艺片,两部片的类型不一样,况且《不虚此行》讲的是丧葬话题,中国人避讳这个,票房自然不理想。
好,那我们就不拿大鹏比,咱拿胡歌和朱一龙比一比。
因为就在去年6月,朱一龙主演的《人生大事》上映,它和胡歌的《不虚此行》实在太像了。
两部电影讲述的都是殡葬业的故事,探讨了中国人最避讳的生死话题;两部电影口碑都不错,豆瓣评分都是7.3分;两部电影的主角也都凭借各自的作品拿到了影帝的头衔。
可在票房上,却千差万别。
去年暑期疫情依旧严峻,电影行业薄云惨淡,但《人生大事》却拿到了17亿+的高票房,成为年度最大的黑马。
今年暑期电影行业全面复苏,整个暑期档票房创造了历史新高,更同时出现了2部30亿+卖座电影,但《不虚此行》的票房过亿都困难。
根据控制变量法,似乎问题就出现在主演身上。
那么,同样演殡葬业,同样拿影帝,胡歌的票房号召力连朱一龙都比不上了吗?
为了探寻这个问题,我第一时间去影院看了《不虚此行》,两个小时候我找到了答案,有些话不吐不快。
首先问题处在影片本身。
两部影片同样是讲殡葬业,但讲述方式是不一样的。
《人生大事》讲的故事通俗易懂。
殡葬师莫三妹刑满释放后遇到了孤儿小文,小文纠缠上了莫三妹,这对特殊的父女就此展开了一段啼笑皆非的故事。
打架入狱、被戴绿帽、浪子回头、真假父女,挫骨扬灰…这些劲爆的元素一应俱全,《人生大事》看似在讲生死,但实则产品呢挂满了烟火气,是一部热气腾腾的电影,商业性和艺术性进行了很好的融合。
它击中了东亚亲情文化的死穴,影片不仅在内地大卖,在台湾、韩国、东南亚等地区也受到了热捧。
但《不虚此行》不一样。
它更像是一个充满日式风格的短片小说集,我们跟随一个悼词写手的视角,见证了一场场平凡而壮烈的生死。
整部影片带着自说自话的小资情调。
很多故事不是演绎出来的,而是通过当事人口述出来的,有一定的文学性,给普通观众造成了观影障碍。
导演的讲述方式比较极致。
胡歌饰演的主角是写悼词的,但我们全片听不到一句悼词;影片是讲述生死的,但我们几乎看不到一个逝者,更听不到他们说的一句台词。
整个观影过程就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一场戏,朦胧感是有了,但直接的视觉冲击和情感震撼大打折扣。
撕开影片的表面,我们还能看到创作者“夹带私货”导演在凝视死亡之余,还顺带探讨了艺术的创作。
主角之前是个“掉队”的编剧,为了寻找激烈的戏剧冲突,跑去殡仪馆找灵感,却意外成为一名写手,并且在撰写了一个个死亡故事后,学会了如何创作人物。
影片中导演多次借主角之口阐述了自己对如何写人物、如何编好故事的见解。
一边是生死话题,一边是艺术思考。
这就注定了《不虚此行》的曲高和寡。
其次,两部影片的主角功能不一样。
《人生大事》里,朱一龙饰演的莫三妹是个躬身入局者。
他家开殡仪馆,他是自己是个殡葬师,别人死了,他需要亲自参与其中:抬尸体、给死者化妆、布置棺材、甚至收养逝者的孙女。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当这些关系流动起来,主角的形象也就立体生动起来;此外,莫三妹是个俗人,因打架锒铛入狱,出狱后女友跟别人跑了,自己和老爹要钱,父子关系破裂,最初收养孤儿的目的也不纯,后来浪子回头改邪归正。
故事走向有些俗套,但观众很容易代入第一人称视角,很容易体会殡葬师的不容易,很容易闻到莫三妹身上的人味儿,最后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不虚此行》里,胡歌饰演的闻善是个旁观者。
好听点说,他是个生活观察家,给别人的一生立传;难听点说,他就是个职业写手,帮人写悼词赚钱谋生。
这样一个旁观者,虽然是赚死人的钱,但并不会亲自参与殡葬,甚至都不会出现在葬礼的受邀名单上。
悼词写手,这个职业现实中究竟存不存在不好说,但一定是和普通人相距甚远,试想正常人谁会找写手给死去的亲人写悼词儿,这个角色注定是个不被人理解的异类。
更何况胡歌饰演的主角,一毕业是个编剧,碰了几次壁后,突然活明白了,在北京不卷了,开始靠写悼词寻求生命的意义了,甚至有点羽化登仙那味儿了。
主角清心寡欲了,观众看得也就寡淡无味了。
但这并不是说胡歌的戏不出彩,剧本决定了他这个主角炮捻子,导演通过他点燃剧情,观众透过他,窥探到一个个死亡故事背后的遗憾:一个老父亲死后儿子的忏悔;一个老大哥死后弟妹的争执,一个创业者死后同事的惋惜,一个网红死后网友的千里惜别。
这些故事如一颗颗珍珠般闪耀,胡歌这个角色就是串起这些珍珠的线,而朱一龙那个角色,就是珍珠本身。
珍珠和线,哪个更好,难以比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两位演员的心态不一样。
我们先说朱一龙,他在出演《人生大事》前心态是比较急躁的。
朱一龙是北影科班出身的,但毕业后一直默默无闻,直到30岁演了耽改剧《镇魂》才成为流量明星。
十年演戏无人知,一朝卖腐天下闻。
这种突如其来的名气对于一个有追求的演员并非好事儿。
朱一龙这几年一直在做一件事:摘掉“流量明星”的标签。
但他先后出演了很多影视剧,一直被大家认为是偶像明星,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急需一部转型之作。
《人生大事》就是最好的机会。
为了拍这部电影,朱一龙真的拼了,他在筹备期间就跑去殡仪馆体验生活,和殡葬师学习殡葬知识,还自己设计了动作和细节,比如用葬礼用的黄纸点烟,进入剧组后,他提剃一个寸头,穿上花衬衫、宽短裤,说着自己老家武汉方言,一股街溜子气质就出来了。
表演上,朱一龙呈现了一种浓烈的风格,脸上表情丰富,一个标志性的表情就是,对着镜头咧嘴笑一下,然后突然蹦住,头上青筋暴起,最后放声大笑。
这种方法在后来的《消失的她》里也出现过,能瞬间传递很强烈的情感信号。
这样的卖力的表演打动了观众,也打动了金鸡奖的评委,拿到金鸡奖影帝看似意料之外,其实情理之中。
朱一龙用《人生大事》给自己的事业重新起了一个头,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表演“浓转淡”,我们还需继续观察。
而胡歌刚好相反,他是用《不虚此行》给自己的演艺事业暂时收了个尾,他已经过了浓烈的阶段,他演这部戏追求一个淡。
胡歌是典型的少年得志,童星出身,19岁以专业第二的成绩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大学刚毕业就出演了《仙剑奇侠传》,成为偶像派兼实力派,23岁已经站在了影视圈的金字塔。
后来他遭遇了车祸,目睹了身边人的离去,忍受了毁容和整容的身心折磨,和相恋多年的女友薛佳凝分手,不到30岁已经阅尽了人间冷暖。
后来胡歌复出,也凭借《伪装者》《琅琊榜》迎来事业第二春,但明显感觉到他已经对名利看淡很多。
近些年胡歌的事业一言难尽。
拍摄了商业片《攀登者》,但存在感并不高;拍了文艺片《南方车站的聚会》,虽然破了文艺片的票房纪录,但依旧反响平平,又折回到电视剧领域,拍了《猎场》《县委大院》,全都反响平平,被王家卫选中拍了《繁花》,至今没有定档,他也不着急,高峰低谷都经历过,早已看淡一切了。
他是在这种心态下接拍《不虚此行》的,这个剧本这个角色某种程度就是他心境的映射。
今年年初,胡歌突然官宣女儿出生,这时大众才知道他已经和女助理结婚。
有好事的网友根据他女儿的出生日期推断出他老婆怀孕的时间是去年的4月,当时胡歌刚好在北京拍摄《不虚此行》,而他的太太,当时还是女友,是他的御用化妆师。
换言之,他是带着女友化的妆,抱着迎接新生命的心态,拍摄了这么一部探讨生老病死的电影的。
拍完《不虚此行》,胡歌又马不停蹄去安徽拍了《县委大院》,该剧杀青后差不多是8、9月,胡歌在9月20日迎来40岁的生日,并且在9月21日和女友领证结婚,然后等孩子出生后公布喜讯。
从这条时间线就能看出,胡歌拍摄《不虚此行》并不是为了拿奖证明自己的演技,而是在40岁到来前,在想好了要结婚生子前,和自己的内心来一次和解。
在演《不虚此行》时,他的心态是松弛的,就像一个旁观者闯入到电影之中,通过别人的故事来启迪自己的人生。
影片的片尾有一个彩蛋,剧组在拍摄过程中一只野猫闯进了剧组,成为剧组的朋友,还在拍摄期间生了一窝小猫。
胡歌十分好奇,甚至拿起剧组的摄影机,饶有兴趣地拍摄了小猫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最终这只小猫也在影片中出镜了。
可以看出,闻善这个角色是量身为胡歌打造的,胡歌进行表演时很大一部分是在本色出演,这种淡淡的松弛感首先打动了胡歌自己,其次才打动了金爵奖的评委。
就在《不虚此行》上映前夕,胡歌发微博来了一次似是而非的告别:“如果未来五年,我不拍戏了,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你们应该会支持我吧。
”单看这条微博有些突兀,一个当红演员半夜emo,和粉丝商量着退圈,太奇葩了。
但看了《不虚此行》,或许你就能理解他的决定了。
如果胡歌真的暂别演艺事业,那么《不虚此行》就很可能成为他的告别之作,我们能否还能等来他复出的那一天尚未可知,但他应该早有准备,因为影片片名本身就是一种暗示,他闯荡影视圈二十载,也算不虚此行了。
《不虚此行》的最后,闻善找到了自己的创作方向,开始在电脑上敲击文字;而胡歌阅尽千帆,也找回了生活的意义,电影和电视剧固然重要,也不过是生活的一小部分,他现在要真正地享受生活啦。
什么票房啦,影帝啦,和他无关,我们就对着他远去的身影,送上真挚的祝福吧。
”
怎样的旅途才是不虚此行呢?
是两床棉被里包裹着的那块冰,还是燃炉中通红的铁?
是拉开窗帘坠落的枯叶,还是老家的一片竹林?
是照片里模糊的那张脸,还是孤身骑行直至画中的草原?
怎样都是虚度一生,为何还要喂门前的那只橘猫?
因为有人只需要你叹口气便知晓你还在;因为有人会为你的墙壁贴上防撞条,好让洗衣机门不再和糟糕生活撞在一起;因为总穿着毛衣的男孩能留出胡茬;因为停滞不前的故事总能等到燃烧的时刻。
烧啊,都烧光,烧到你永远离开。
现实主义的藩篱被拔除了,理想主义行将就木。
年轻人们流行预约丧礼,他却预约返乡的归期。
可是“北京什么都大,连火葬场都这么大”——“大到将乡音冲淡”。
猩猩套装洗干净,晾在衣架上,受风吹日晒。
黑色毛发摇曳,钢筋牢笼中的游子如受难基督。
动物园里,北极熊在他身后彷徨,湘水波涛拍打在耳畔,他一直忍耐,忍耐到母亲说完,才泣不成声。
正是怎样都注定虚度的一生,那只橘猫便更要好好喂。
-为什么要活着?
比起这个,更为严肃的问题是:为什么不去死?
《不虚此行》的主人公闻善,在社会层面上,勉强活着。
但我想,对于导演而言,“勉强不死”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境况。
我首先会惊叹于刘伽茵对空间的直觉。
闻善家天花板的矮,与他的瘦长身材几乎矛盾;家具是“领包入住”款公寓标配的二人沙发,披上一张廉价布艺沙发套;晾衣绳半死不活地吊着;室内则常年昏暗,下午才会照进“阳台”的采光是城市规划仅有的怜悯。
会有通风吗?
闻善偶尔会在那里抽烟,但怎么解决换洗衣服沾上烟味的问题?
闻善佝偻着身体在笔记本电脑前写作,一盏台灯是全部的照明。
电脑没有音响或外接显示器,聊胜于无地配备了电脑支架和蓝牙键盘,使得长期伏案不至于太过辛苦。
多余的娱乐是严格被限制的。
开销:出行、香烟。
伙食没有看到,终归不会太好。
刘伽茵将闻善此种贫困的生活状态评述为一种自觉的伦理选择,以此确认某种“普通人”哲学,然而她并没有选择在影像上消抹这个空间与形象给观众带来的难以忍受的体验。
我丝毫不怀疑这是导演自己某些时刻的精神写照:一种生命的贫困贴附在人物的身体上,变成一种强迫症般的拮据、节食、禁欲,人的姿态呈现出塌陷的趋势——演员身体的驼背、紧张、内缩、谨慎。
这个形象太令人熟悉又讶异。
在形象之外,我们还能看见导演在电影里分裂出的二重身,它不仅是另一个幻觉式的人物,还是在一种精神疾病的暗示背后,更为深刻的“对疾病的需要”:一种倒转,病症维持着人的生命。
这与片中的其他角色形成对比。
刘伽茵所展示的一种内在分裂就在于对“贫困”的有意反写。
电影里人物与卡佛笔下的人物是相反的,他们所表现出的经验的富裕、交流的富裕和感受的富裕令人乍舌。
这几乎是一种与现实相悖的经验。
但在一个更本体的层面上,他们在电影中“富裕”的讲述正是出于导演“之手”,是写作令他们变得“富裕”,在此,写作即是讲述,刘伽茵凭靠“写作”将现实的断裂之处联结了起来。
闻善在悼词写作中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人的创伤,并将一些不堪的、悲剧的细节有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富裕的情感。
写作者在贫困中生产了富裕,这是来自人格的温柔。
-布朗肖谈及一种“惩治式握笔”,他写道:“这只手,在某些时刻,感到一种强烈的抓的需要:它应当拿起笔,必须这样做,这是命令,是不可违抗的要求。
”逝者的家属要通过不断的“讲述”来拖延死亡的真正到来,闻善要凭靠聆听“死亡”来避免自己死去。
他需要沉浸在死亡的场所中,写作才能得以进行。
如此,“写作悼词”才作为一种职业成为一种驱力。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刘伽茵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样一部电影了。
写作者在某一个时刻受到强烈的感召,一个故事、一个人物必须要被写出来,这样的写作是一场漫长的消耗,但与此同时,这是一部“关于心脏”的电影,因为如果停止写作,“我”便会“死去”。
柄谷行人说,死亡不是一个单纯的物理问题,也不是单纯的观念问题,而是一个结构的问题。
某人死人,那么他生前所拥有的诸种关系里就出现了一个空白,活着的人就必须去填补这个空白,把死者从自己的生活空间里驱逐出去,重新建立新的关系网络。
闻善就是这样一枚中间的介质,他是这个社会消化不良的症状,被排泄在“活着”的意义缝隙中,用来填补结构的空白之处。
在电影一个不起眼的镜头中,一位操着塑普的程序员挤在咖啡厅窗台的一角,一边回复工作、一边向主角介绍他去世的创业伙伴的生平。
两人之间忽然走来一位服务员,她利索地收拾了台面的垃圾又转身离去。
导演没有把注意放在她身上。
而在下一个镜头中,闻善走出了咖啡厅,木讷地站在街上,身后是现代的高楼大厦,程序员隔在“橱窗”后被挤在构图的一角,外面是匆忙的人潮,没有人停留。
这个略显畸变却容纳了很多人流的镜头忽然击中了我,但我说不清为什么。
一股巨大的疲劳感向我袭来。
或许,今天我们所看到的经验的毁灭不再是巨大灾难的后果,而单纯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单纯是疲惫就能让人失去经验的能力了。
我猜想电影中的更多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经历,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将这些经历转化为经验,他们说不出来,或者感受不了,捕捉不了。
摄影机看到了,但无能为力。
他们就这样被隐藏在了影像的罅隙,填补着结构的空白,转瞬即逝,没有悼词。
-在采访中,刘伽茵将闻善描述为一个难得的倾听者,但在这个人物身上,我看见了一种属于写作者自身的语言的匮乏。
这也许是长期贫困所致,也许,躲藏也会是一种死去,他变成一个与外界不协调的人,一个不懂斗争也没有归处的人。
刘伽茵并没花多少笔墨描写他是如何来到这样的困境的,仅有只言片语:写不了剧本的编剧,最好的悼词家……生活在导演这里不是一个连续的东西,而是一个充满断裂之物。
刘伽茵镜头下的闻善只能用一种类似自我保护的方式去回避自己的现实(比如,幽默?
),以“他”来替代“我”。
他鼓励孩子表达自己的想法,为涮锅店一家编写温馨的“故事”,慰藉方阿姨和陌生网友,这些故事固然感人,电影却在“疗愈”的表象背面走向了人物自身生活的匮乏。
闻善在整部电影里都没有一个确定的位置,但他在很长时间遗忘了这一点。
他只能向老师模糊地交代一句“我过的不好”,他无法向观众描述他自己。
同样的,刘伽茵并没有向我们交代过闻善的创伤。
只有在临近结尾,我们才模糊地察觉到了他的悲伤。
他孤坐在动物园里,等待着电话里母亲的回应,这个声音把他带到一个确定的场所。
似是一种强烈的情绪突然间爆发,却又像《爱情万岁》里那段哭泣一般“找不到缘由”,他痛哭了起来。
导演似乎在告诉我们,有一种生活的经验或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或者图像来表述的。
那一刻人物是“背对着”我们的,他的眼泪充满秘密,却真实无比,他为自己而哭,这是幸福的眼泪。
(“我想,我要活下去。
”)还记得《牛皮》中那个关于牛皮的故事么?
刘伽茵借父亲之口用一段简短的讲述便在死去的材料(牛皮、悼词纸)上唤起了活着的生命——一头牛及整个家庭的血肉与生命历程,通过赤热烙铁留下的火印,被永远地铭刻在了牛皮的表面。
因而,胡歌就是闻善,闻善就是胡歌。
他的脸,右眼眉梢旁车祸留下的伤疤,刘伽茵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遮掩它。
透过这个伤疤,我们似乎看见了一道死与生的真实之界。
在被略去的生活中,生活的重量获得了完整的在场。
原文首发于 陀螺电影 https://mp.weixin.qq.com/s/51gPLyxjts7Q1zg2ZzMfOw
2023.9.6首映 观后补充:《不虚此行》需要找到它的观众,我虽然不是其中之一,但并不影响喜欢它的观众欣赏它。
距离刘伽茵导演的上一次电影创作,已经有14年了。
在曹保平的敦促下,她于2021年末交上了这部影片的剧本。
媒体场映后交流的最后环节,导演刘伽茵这样说到:“在看这个电影的时候,观众会在其中找到自己,所以希望大家来看这个电影,帮我们找到《不虚此行》的观众。
”———————(以下写于2023年上影节期间)对这部电影有较高期望,导致有不小落差,还因为赶场而错过了后1/3,没看到齐溪的出场。
本来应该秉承“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但看到闻善在中关村下车,站在路边点开王先生的朋友圈,内容是几只嫩竹的照片,就觉得种种表达实在太直白。
创作者有意舍掉了影像叙事的很多优势,为了给观众营造出一种真实的“纪录感”,你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物表情的特写,尽管我理解她的表达,但这种处理并不合我口味。
作为讲故事的艺术,电影创作和悼词写作有相似之处;这一特殊的职业,要求主角闻善成为他人生活的旁观者,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他都要远远地看在眼里,但又不能做出什么主观的评判,因为悼词需要相对客观。
闻善在北京动物园看到假猩猩,他对世界日常的观察被打断,那一幕很有意思;另外,影片背景是疫情时代的北京,闻善拜访火锅店大哥的时候,镜头能够伸到火锅底下,凑那么近地去拍煤炭燃烧时迸发的火星,却选用这样一种极其疏离的方式来讲述死亡与逝去,不知道是不是有无能为力的苦衷。
《不虚此行》首先这个片名起的不错,片中的闻善的确就是在每一段悼词经历里都有不同的收获。
影片的影调变化很少,基本上都是加了菲林滤镜似的灰调。
再加上影片整体的慢节奏定会让大部分观众陷入“困”境。
再从故事选择的叙事手法出发,影片采取穿插式的叙事手法,全片都是围绕闻善写悼词而与不同社会身份的人打交道展开的,这种叙事手法可以说非常朴实无华。
影片选取的题材与叙事视角的确不错,但却又太过板正,使得影片没有情节的高低起伏,而导演对于人物的设定也很冲动,同时又有点不现实,一个写悼词的人真的能活成一个写散文诗的?
真的有那么多人来交代他人代写自己最熟悉的亲友的悼词吗?
导演想借助闻善这个角色来表达自己对于社会万千事态的态度这可以理解,但这种人物的塑造放在生活中未必成立,他真的可以是一个研究生出身却在北京没有机会的没落编剧,兼职写写悼词什么的,而他的观察日记也同样可以作为影片中一些经历的职业背景,所以单单以 为他人写悼词为角色定位,这种方式真的就是悼词版深夜食堂,一家餐厅的老板兼厨师,的确可以无时无刻与形形色色的顾客进行谈心。
像《入殓师》真切体会到生离死别的百态。
但写悼词这种人设的确略显单薄,很难立得住脚。
如果说导演能够完善这些缺陷,那么故事的丰富程度与社会各色人们打交道的情节安排就会更加丰满,且可以使篇幅更加舒展。
影片的亮点也挺多:尤其是穿插的不同情节的人们,对于逝者的人文关怀理念,充满理想的社会打工者们,有着家庭矛盾却依旧心系彼此的兄妹,积极向上的抗癌老人,寻求一家团圆的懂事孩童,对素未谋面的网友关心的感性女青年……这些角色的塑造都是来之不易的,但每一段经历完全可以再更加深入,想要表达的太满,却又无法过度开展,某种意义上是约束了篇幅容量。
吴磊这个角色,其实在影片很早就容易猜出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构人物。
他作为闻善没有完善的剧作人物,更多是为了让观众深入闻善的内心,虽然是一个工具人但还是有创意在里面的,就像每个人心中的影子那般。
影片中的语画蒙太奇也是不常规的。
影片多次采取对列的方式,将闻善与客户之间的交流及闻善的思考进行平行叙事,且利用对话超叙事时空的呈现方式,将每一客户的背景与情节进行交代与扩展,结尾各种客户第三人称的人声闪回也作为闻善的心理蒙太奇,体现角色的思考。
最后就是要说《不虚此行》的确很有作者性。
但就是因为导演想要表达的观点太多,使得影片节奏该慢不慢,该快又不能快。
大量充满哲理性与伏笔的台词还是值得细细品味,但好台词堆砌太多也会过于主观生硬。
毕竟电影台词有时看似不无道理,但也仅仅是导演的自我感动,而那些具有共勉性质的台词才真的能够成为代入观众自身情绪的最好工具。
导演值得再期待一下。
她也应当像影片中的闻善那样再多去观察生活,以填补人物的设定缺陷,让人物在独特视角中更加灵活,而不是扯线木偶。
没有社会经验的积累,一个导演再有才华也是华而不实的。
影片《不虚此行》
每个人都应该找个安静的夜晚,慢慢看完这部慢节奏的电影,哪怕看睡了,定不虚此行。
关于生死。
一个人怎么才算是活过?
就是他死了仍被哪怕只有一个人真正记得。
一个人怎么才是死了?
就是已经没有至少一个人还在真正怀念他。
人生就像一本书,它存在的意义绝不是拥有一个ISBN,而是哪怕只有一个人真正读懂、读完它。
可现实是,没有人会去用心地阅读别人。
所以胡歌这个专门为逝者写悼词的职业,就显得特别有人情味儿。
然而有人情味儿的东西,往往是被这个社会所抛弃的。
因为相对于逝者,我们更看重的是活着的人,相对于过去已发生的事,我们更看重的是未来不可知的一切。
而人情味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念旧。
但人总是什么都想要。
我们一边想着要体面,通过办葬礼,通过眼泪,甚至通过请最好的悼词撰写师来告慰死者其实不过是告慰自己,一边又嫌着麻烦,就像电影里的黄磊夫妇,现实中这种宁愿让孩子报班也不让孩子参加逝去老人葬礼的父母一点儿都不少,也许你就是呢。
他们从来不会想,一个失去人情味儿的孩子,学习再好有什么用呢。
我们太缺少死亡的教育了。
真是奇怪,每个人都避讳谈论一件自己迟早都会面对的事。
所以一个写悼词的人,一个如此温暖的用心去阅读那一个个素昧平生之人的人,会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也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只有更多地了解一个死去的人,才会给活着的人更多温暖。
如此,无论电影还是人生,都不虚此行。
PS. ①胡歌演得挺好的,但如果让张鲁一来演这个角色,我觉得会更好。
②电影要讲的太多,只保留黄磊一家和方阿姨的故事,可能会更好。
③不推荐任何觉得此片压抑的人观看。
斧凿痕太重。
如果我不是电影学院的,如果我没有看过那么多毕联,如果我没有看过入殓师,如果没有看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我起码会打四星以上。
但看电影也和人生一样,没有如果。
因为太熟悉,所以疏离;因为疏离,所以挑剔。
电影学院班底拍出来的片子自然很电影学院(我不愿称其为所谓“新学院派”,虽然学校肯定会大肆鼓吹,但这个概念本身是否成立仍有待商榷)——端着。
下一句台词、下一个桥段、下一个画面,都很熟悉。
这还完全不同于邵艺辉在《爱情神话》里玩儿电子烟的梗。
尤其是在见过扈耀之在故事餐吧里端着舞台腔对工作人员大呼小叫,在标放大课上莫名其妙拿朝鲜同学开涮,我再也不能接受他在大银幕上表演了。
可能因为片中北漂影视人的生活很真实、很熟悉,甚至我自己就过过那样的生活,所以看完之后蓦地嫌恶北京——不是之前的讨厌,而是嫌恶。
观影前本想引用太白《拟古十二首·其九》作注,但观影后发现这会把这部片子抬到不属于它的高度。
不过本片尚有可取之处:其一在于没有想象的生活。
叙事的困境正源于刘伽茵老师自己的创作体验,是实事求是的;其二没有落入仿《入殓师》的窠臼。
但如果从主角突破自身困境的角度来讲,又是一样的。
胡歌在表演上有一种稚气,虽然演得很落魄,但看不出真正吃过苦的样子。
吴磊的角色类似于反向《第六感》了
不虚此行 (2023)7.02023 / 中国大陆 / 剧情 / 刘伽茵 / 胡歌 吴磊有斧凿痕
整部电影缓缓讲述,配合不多的音乐与固定镜头的对称构图,从视觉观感来说很符合人眼的角度与视距,因此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
从这些形式回归到主旨,导演这样的处理我想也恰如其分的体现了对于生死、普通以及中国美学的强调。
影片中闻善说了一句话“其实人生本来就没有第三幕,第二幕才是最精彩的......”整部影片在生死的框架之下,去讨论”普通,不完满“,以及在这种看似不完满背后的稳定与真实,才是现实。
本文将围绕电影文本形式、电影叙事呈现、电影之外的哲思三个方面来进行简单展开。
该影片的电影文本让观众最印象深刻的一定是画幅的选择,整部影片选择了接近1:1的正方形画幅呈现画面,其实是一种对于数字技术的离经叛道。
如今数字电影制作越发成熟,宽荧幕,IMAX荧幕都是尽可能的拉深观众的视觉阈值,也就是将画面窄化,这样更能给人视觉宽阔,从而达到画面的丰富。
但人们从初期的1:1画幅,到电视机3:4画幅,再到如今16:9或是9:16,都是机器不断训练人们审美的成果。
可影片导演却恰恰反其道而行,选择了最为原始的1:1画幅,一方面从画面的特性来说,正方形画幅给人已稳定感,中正的庄严感,与影片故事讲述的生死话题有着肃穆冷静的一致性;另一方面,对于主人公闻善来说,他何尝不像是在一个16:9或是竖屏时代中依然寻求本真的1:1画幅呢。
其实就是轴!
电影是试听艺术,那么在听的方面,确实让人不禁感叹,学院派老师的严谨与对声音处理的精巧。
在观影过程中时常会回想起大学老师的一句话“你们要让声音有交代,有画面呀!
”在电影中声音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
对于画面呈现上,声音有延伸画面空间的作用。
比如在影片开头部分,闻善与涮肉店老板谈论他离世的大哥时,有几个熟客正巧从他们身边打招呼走过,老板的目光注视着画面外熟客的方向,随后从画外传出了摩托车发动走远的声音。
再有如黄磊饰演的王先生与闻善在家中谈话,随即能听见客厅一角传来密码锁开动的声音,一会儿门开了,王先生妻子回到家,进入观众视线等等。
这些处理不仅拓宽了画面的空间,也传递出了声音的方位,使整个画面更立体,环境刻画更为真实。
这样的处理也回扣住了,导演想要表现的“现实题材”或是“真实的故事”正是这些看起来不经意的处理,才会使观众与电影的距离变近,才会让观众去认同,去共情并且理解那么所谓的“普通与平凡”其实他们都是真实的一部分,都是生命的全部。
但影片很有意思的一点是,他在一部追求真实的现实题材影片中,加入了一个虚构人物,亦或是称为“幻影”——小尹。
他也成为了故事叙事的关键点。
在电影叙事层面,我认为可以分为两个主要线索交织进行,一个是关于”生死“的故事,即闻善所写追悼词的亡者,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物之间的故事;第二个则是“我,成为主角”的故事,即闻善自身与小尹的故事。
我们先来说说第二个故事,其实小尹从一开始我们似乎也可以察觉到,他其实就是闻善的影子,因为他总能说出闻善内心的真实想法与困惑。
小尹也在帮助观众去了解闻善,更重要的是也在帮助闻善去追问,去认同真正的闻善。
此时的小尹,是闻善的一体两面,是闻善的镜像。
可以说他们还没有区分出关于自我与他者的区别,在画面中也有所表现,闻善与小尹总是相对而站,一起抽烟,一起吃饭,一起坐在阳台看窗外。
但当小尹看到了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时,自我与他者开始形成,好比婴儿照到了镜子,此时的小尹变成了闻善笔下的人物,闻善也渐渐去找寻到自我认同的闻善。
当我们意识到小尹做为一个独立的自我形成后,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小尹在前半段的影片中,毫无个性、生硬、冷漠,当然也包括他总是穿着不合时宜的毛衣在屋里闲逛。
那是因为小尹只是作为偶像剧里那个想要不普通的男主纸片人存在,闻善希望他完美,希望他不普通,这样他才有资格作为主角,但事实一目了然。
当闻善豁然开朗知道小尹如何成为主角的那一刻,也是自己成长并找寻自我的时刻,也是他接触那些逝者与生者的故事的汇合。
说回第一个故事,也是整部影片一直在探讨的关于“死亡”的故事,影片的节奏与情节点都由一篇一篇的追悼词的撰写展开。
殡仪馆是电影中的重要故事场景,在殡仪馆中,我们能感受到的是平静、宁静,就像影片中所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可以包容很多情感,死亡也被最大限度的稀释掉了,而剩下的热烈的生活。
”死亡以一种最为稳定与终结的姿态展现,在靠近他与飘浮在他表面上的生活与情感都变得危险,残缺,不够完美。
会有丈夫出轨的婚姻,抑郁症的声优,遗憾的父子,不求“进步”的闻善......这些故事也带领我们去思索,电影之外导演想要传达的关于人生的哲思。
林林总总,还有很多很多细节与情感无法说尽,最后关于电影的哲思,也确实是自身笔力不够,留下些许空缺吧。
说在前头:本文只是短评扩充。
具体写了什么乱七八糟我都不清楚,如果你会读的话,你可以把它当成笑话,消遣去读。
看完这个电影的时候,我脑海中想到的是上个月在电影院里看《野蛮人入侵》女主角说的一句话:“一部洪常秀电影。
”
是的,《野蛮人入侵》根本不是洪常秀电影,但《不虚此行》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部洪常秀电影。
为什么是洪常秀的电影?
我大概只看过十部左右洪常秀的电影,熟悉的三件套是 推拉镜头,固定镜头,大量的人物对话。
而《不虚此行》刚刚好完全契合这个洪常秀电影的模式。
本片用4:3(查不到具体纵横比,但非常接近)的景别+大量的固定镜头+大量的对话。
塑造人物也非常接近洪常秀电影理念,人物秉持着尴尬的体质进行融合,对话,碰撞产生化学反应。
说回电影 洪常秀电影中的人物一直是尴尬的,但是自由的,同道理《不虚此行》也是,我们可以在电影里看到很多我觉得尴尬,不合理的事情。
但洪常秀的电影中的人物是没有状态的,或者说没有固定主题的。
而《不虚此行》选择的是写悼词的人,是殡葬行业相关的,是接近死亡的。
这就意味着电影有了主题性和关怀度。
因为我不知道电影中那些写悼词是否夸张化或者情节化,脱离了现实等等,直观给我的感觉没有不舒服。
但电影你让我相信这些语句,这些人物是否鲜活存在。
我是不相信的。
1.北京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一直在发出疑问。
在电影里被呈现的分为三六九等的“悼词套餐。
”北京真的很小(编剧圈),又好大(地理)。
人物一边说北京很大,一边说很小,北京这座城,这座城市的人,跟电影一样变成了没有生气的存在,这座城市的存在,我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但最像的,应该是小尹(不存在的人,没有情感的城,随时消失的)。
2.这些人物是真的吗?
邵金穗,老陆,方阿姨,王先生每个故事我都觉得无比虚假。
阶级只看到了中产,没有穷人。
像有钱人花钱买来的自我感动。
每个故事都如此令我难以置信,但总归是电影呈现的悼词人pov的一环。
一方面觉得假,一方面是觉得他们存在真实的情感链接。
像洪常秀的电影,人物秉持着尴尬的体质进行剧情描写。
3.故事到底是真故事还是是文学性呢?
无从得知。
就像闻善笔下的人物一样,同样对这个电影塑造的人物进行质疑。
是编剧(导演)自说自话,还是真心地替角色说话,无从得知。
电影拥有干净,整洁,轻盈的调度,拥有着文本性与电影与电影之外创作者的共同性。
是通过框架(大量固定镜头)+文本(对话)而成的剧本性写作。
拥有着矛盾的主角,尴尬的对话和情境融合,却能自洽。
这点是放在华语电影里面很少能看到的东西。
但电影描绘的北京,对生死,和闻善的困境,在我看来呈现的像是一件物品,一座冰冷的城市,是需要借着这些东西表达现实之外的东西。
很多人骂导演自恋,电影矫揉造作,骂是北电团建,将死亡分成三六九等,从这方面也看得出来电影的另一面是什么样的,我不过多赘述。
怎么说呢,《燃冬》跟《不虚此行》我都不太喜欢更谈不上讨厌,喜欢的讨厌的当然可以理解,起码他们绝对是健康无害的电影,两极分化评论非常正常。
它又好看又难看着,对我来说,它总归是不太好看。
洪常秀的电影里有熙熙攘攘活着的,干净的人,他们调侃着,生活着,尴尬着,存在着。
但刘伽茵的洪常秀电影,只看到了无毒无害,创作者的困境,看到了尴尬,看到了自恋,也看到了能尬死人的齐溪老师,我完全不能理解这条线。
电影到最后,写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文本与现实的自说自话,通过闻善之口,悼词人,悼念编剧导演自身。
洪常秀的电影也有借角色之口说自己,如《之后》的权海骁大叔,他说的,调侃的也是洪常秀本身。
整个电影最不对的点,是一直在说,而片名的英文名是《All Ears》,但说了这么多,观众就一定要听吗?
跟陈哲艺的《燃冬》一样,他精准的捕捉了三个青年人的精神状态,逃离,迷惘。
描绘的再好,我们能跟着他们一样发疯吗?
说到底,电影是情感状态选择,你看到什么,你就会选择什么。
你掏心掏肺,但观众可能会觉得是狼心狗肺。
《燃冬》和《不虚此行》就是如此。
电影殊途同归是洪常秀的电影,但绝对不是好看的洪常秀。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开心就好。
能很清楚地感受导演想拍一部什么样的电影,所以从结果看,你不能说《不虚此行》失败了,因为它就是导演想要呈现的样子。
这是部非常典型的知识分子电影,但算不上艺术电影。
总体而言,就是台词叙事,用大段大段对话填塞,内容天马行空又形而上,表达书面化,金句频出,却离真实生活十万八千里。
臆造的职业,臆造的生活,臆造的人生,高度写意,却又努力营造成现实主义。
当然,还有超现实元素,固定机位,哲学思考,腔调足足的,但又遮掩不住镜头语言的匮乏和剧作的平庸。
导演自己倒也借角色自嘲不会写故事,其实也不太会拍电影,倒是诚实。
《不虚此行》把主题对准生死,主角的身份是社会中并不存在的悼词写手。
写手是观察者和记录者,是一个文学化的视角,极其刻意。
从编剧到悼词写手,这个反差的设计当然也足够富有文学色彩和戏剧感,就像日本的《入殓师》,从大提琴手到遗体整理人。
但显然《不虚此行》要跑得更远,甚至是躲开了普通观众,它只负责表达导演自己想说的,很私人,也很乏味。
导演不是没有试图让电影更“有趣”些,电影里有一些冷幽默,也有挺套路的抒情,甚至手段相当娴熟。
导演看起来像是洪尚秀的信徒,试图发掘一种属于知识分子的讽刺和幽默感,可惜只学到皮毛,仅有絮叨的形式,完全没有洪的洞查和机敏。
结果是电影既远离了普通观众,又很难取悦真正的影迷和知识分子。
可能胡歌的粉丝会喜欢?
胡歌有几段演得很精彩,让他摆脱了好皮囊的束缚,也拿了个含金量不太高的影帝。
吴磊角色设计的很有意思,这个设计本来可以更有趣,但电影显然是没能更进一步,浅尝辄止。
整个剧本的设计,是试图以“悼词写手”这个角色,以生老病死为主线,串联出无数角色的人生,以展示所谓众生相。
这个创意很像《入殓师》,所以是有可被借鉴的成熟经验,这里面又包含了亲情(父子、兄妹),友情和爱情,复杂的关系,被模糊了样子的往生者,被逐渐还原的人生,都是非常俗套的影视剧套路,重新混搭。
不过本片风格独树一格,没有走向大众。
但戏份的分配又是凌乱而碎散的,为什么齐溪那段占了那么多篇幅,因为爱情还是反转,它对整部电影的意义是什么?
我觉得导演没有想得很清楚。
在一段段被回顾的人生中,男主角的意义是什么?
他是旁观者还是参与者,从电影看,他只是注视和复述,或者还原拼图,但依然是过客心态。
但他又莫名其妙被卷入了这些人的人生中,理由是只有他是可以被打扰的,又一个刻意而不合理的强设定。
是剧本刻意而为,是讲故事的需要。
所以我看到这部电影,剧情设计上其实非常媚俗,但表达上又要阳春白雪,这种分裂让电影几乎难以为继,只能磕磕绊绊。
最后导演唯有借角色之口自嘲,既要又要,可是两头不靠。
对普通观众而言,这也是很好睡的电影,几乎完全没有起伏和高潮。
如果你闭上眼睛,会发现几乎不会有任何信息量的损耗。
镜头语言在电影中沦为装饰,虽然画面干净清爽,但依然无用,无用到你可以想见,它出自于中文系或文学系,而不是导演或摄影。
沉重打击最后翩翩而至,啰嗦了快两个小时,好歹电影也营造出了它想要的疏离感与丧感。
我也在拭目以待,电影到底想上什么价值观,毕竟已经端了这么久。
没想到,居然是“普通人也可以是主角”,这大概是高中生写作文都不会去用的中心思想,没想到电影给点题了。
我甚至想,电影哪怕根本就没主题,也不会比这烂道理更差了。
这么慌不择路,是觉得再不赶紧结束,连导演也不知要怎么收尾了。
那种故作清冷下的心慌意乱,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最后到底没装住。
由多个不同小段的小故事组成在一起的大故事,国产片一如既往喜欢聚焦的大话题,关于陪伴、关于告别、关于人生。整体很平淡,在大量的对话戏中找寻意义,最后终于点题并回归主题,还算是有温度有深度的文本
导演极少使用正反打,而是选择大量固定机位的长镜头,展现双人对话的场景,让人物完全沉浸在表演状态中。闻善-小尹这对人物关系很有意思,小尹是闻善自身影子的投射,也是闻善纾缓某种意义上孤独的工具,更是闻善获取“不虚此行”意义的密码。从撰写剧本到写悼词,同样是写人物,同样在“第二幕”的故事中,不变的是闻善对于人物的观察和细致地刻画。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精彩的“第三幕”,只能在第二幕中普普通通生活着,但普通人也可以成为自己故事的主角,小尹-闻善即成为自己故事的主人公。整个故事没有大的戏剧冲突,通过几件小事串联在一起,反而使得影片很朴实很动人,就像一首哀而不伤的散文诗。
总觉得这个电影哪里都不对,后来灵光一闪:所有人都讲日语可能就对了。这是属于全民中产世界的痛苦和遗憾,何不食肉糜的天真肤浅,放老中身上看了没有共情,只想共产
细,很细,非常细。《不虚此行》的细腻让很多电影都显得粗糙。丧,很丧,非常丧。小丧就算是欢喜了。这种平淡如水,让人把握不到作者创作意图的电影很难让人共鸣,如果我是刘伽茵,我不止让胡歌每天靠农夫山泉续命,我还要让他吃巧克力士力架,什么甜吃什么。毕竟他活得太苦了,而且几乎不怎么好好吃饭,工作还那么费脑还经常熬夜,不吃巧克力,现实生活中可能会随时低血糖晕倒。原来在女性视角小,吴磊是很好的花瓶。
导演通过一场电影,向大家讲诉了关于普通人故事。娓娓道来,流水般静谧。胡歌饰演的闻善,一个没有名气的编剧,成了一名写悼词的人,最终也在别人的故事里找到了自己,胡歌就是闻善本人,演员的表达与思考让这个角色更成熟,更完美。
这也过于平淡了吧
难看的吓人
B / 悼词的创作既需要聆听也需要叙述,而影片的奇妙便在于这种声音、书写和影像的浮动关系。当生者的声音去召唤那地下室里的“阳光”,镜头悄然切换到被阳光映照着的灰黑色玻璃另一边;当生者的语言追溯着曾经的声音、丈量着过往的空间,灯影斑驳的公交车也化作颠簸的火车车厢——当下的现实空间蕴藏着回忆的潜在纵深。这便是“视”与“听”的力量,它们化作感知的丝线不断地建立我们与故事的羁绊——在无尽的“第二幕”中,不断将自身的窘迫与喧嚣,体验为一种观看与讲述的热望。
欲接地气而不得成了装地气,京爷别来这套了我怕
胡歌和吴磊的身份容易让人联想到《道林·格雷的画像》等镜像化的作品。自己粉的演员果然是最优的
一个不成功的编剧,在靠写悼词糊口的过程里,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创作母题:每一个普通人,至少在他死去后,都能够做一次主角。所以闻善尽力挖掘逝者的人生,哪怕在旁人眼中这已经没有意义。同样,当他房间里的小尹“消失”后,他才终于打下了剧本的第一行字。全片充斥着女性创作者的细腻和灵性,不经意的几处零笔,都能看出对日常生活敏锐的观察与捕捉。遗憾是影片的节奏细水长流,即使在“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面前,也显得过于轻盈。片中有一句台词是,以为殡仪馆会哭天抢地,但其实这里是最平静的地方——任何人都能读到平静,但创作者要做的,不正是去挖掘“平静”下还有什么?
我闭上眼睛前想的是这片好像没有画面也不要紧,然后就睡着了。
我猜这部片有部分人应该此刻看不太懂,也许是人生经历的问题,但如果经过岁月的流逝,真的经历了一些生离死别,再回头看这个电影,绝对是部好片,也绝对会引起共鸣,
悼词人应当是一个聪明的滤芯。导演哗哗哗开了两个小时水龙头,然后告诉我们:“这个聪明的滤芯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但是我们连一口过滤了的干净水都没喝到,你这不浪费水吗?至于毛线帽,放个会讲话的收音机都比这个角色有意思。
温柔的、小心翼翼的。
装腔拿调
如果給自己的葬禮寫悼詞,我會寫什麼呢?我應該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我這麼害怕死後被遺忘,最保險的方式莫過於不留痕跡不被記得。某種程度上,幹的也是內容創作的工作,感受、篩選、美化、輸出,只是很少有渡人渡己的時候。和殯葬有關,卻沒有販賣情緒,極度刻制,和職業有關,也沒有製造偉大,皆為平凡,像是一部沒有上路的公路電影,形散神聚,劉伽茵交出了一部令人難忘的處女作,即便還有種種不完美也可以接受。最愛朝陽逐漸明亮的鏡頭,或許劇組為此反復拍了無數遍,也或許是電影之神在那一刻降臨,都讓我不禁淚腺一緊。
导演很爱第二幕了。对白其实还可以再磨一磨,不然配上端着的北京口音表演,真的是灾难。
性冷淡风,知音范儿。对白和行为逻辑都很怪,比如突然递冰棍那种戏。原本应该从角色的话语里感受到死者生前的面貌,但根本感受不到,因为从演员嘴里说出来就不真,无法令人信服。
动情却不滥情,在刻画单元情节剧的同时巧妙地植入细腻的城市空间影像,宏观时代与个体故事的双重语气叠加处理得不动声色恰到好处,有着一种《白塔之光》中张律努力想达到却不能完全达到的自然境地。真正的变奏发生在最后一段,前几段中外部的观察视角开始裂变,齐溪这一角色的出现是异质感植入的契机,自此影片转向一个“创作者”真正的自我探索与诘问,虽然仍是故事的讲述,却将向外剖析的目光转向内在,实现戏中与戏外的双重自反。也许电影的结尾可以结束得更加微妙,但我想一个狂奔回家写下偶像剧的导演,同样也可以是一个真诚的作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