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追求与现实生活纠缠在一起,并以时代的特征与现实困境作为背景色,伴着影片的推进。
整部电影,涵盖了大约40年跨度。
既有影片人物被“卡住”的精神困境又有四十年内发生的现实情境做背景。
影片中无不体现着虚实变换与彼此的张力。
大海和船“大海”是一种意像,是主角王战团(葛尤饰,以下简称“战”)的精神世界,也是如汪洋般的现实社会。
片中开头就展现了一个了这样一个桥段:当海员的战在船上举报船长走私,结果遭到船长的监禁,直至上岸,然后战又拿出给情人写的情诗抛撒于海风之中。
这一段就颇含寓意。
“船”就是同呼吸共命运的象征,在“文革”结束后的经济初起时(1980年),船长利用自身的特权进行走私的行为,就是一种对历史涵洞窥视和想象的回应,战就是那个没有认清形势,傻到在海上航行的状态下就干出所谓“义举”的人,结果被船长关了禁闭,并彻底阻断了想看太平洋的梦想。
而那梦想又是通过战阅读《海底两万里》形成的欲念,进一步去想,《海底两万里》是凡尔纳著名的科幻小说,那是人类尊崇科学的象征,是用科学的思维去幻想未来的文学作品,虚构与非虚构叠在一起,推动小说演进。
这也与本部影片的“虚”与“实”相关照。
船长可以摆布船员,因为他及同伙垄断了所有资源。
像战这种耿介之士,就是那种以“不通世故”为荣的沈从文所自嘲的“新式书呆子”在新社会的表现注1。
“大海”更是给战涂上一层理想主义色彩。
战对理想的坚守是贯穿影片始终的。
这也是部分观众内心激动的原因。
在虚构的电影中,找到了自己现实中的内心关照,又是虚与实的共谋!
凡尔纳小说中的太平洋是战内心中的梦想,真的身处其中时,发现太平洋是如此“波涛汹涌”,以至于葬送了自身的梦想!
小说与现实差距的残酷性对战的冲击恐怕是凡尔纳始料未及的。
船的寓意,也就是“社会”的寓意,而影片中陆续出现的各色人物,也就是不同的船员,在谁也无法逃脱而登岸的前提下,展现出各自的“本领”,去处理与“船”的关系,也自发形成了一股洋流。
人们在洋流中浮沉游弋,挣扎、溺毙。
没有人能真正上岸。
这在小说中有句话说得明白:“王战团,你等着接受大海浩瀚无边的审判吧。
”影片中,家里人认为战不正常,请“出马仙”看事后,把家中客厅摆放的世界地图撤换下来了,替换为祭拜的牌位。
当一个人不被视为正常的时候,被边缘化,连他的兴趣爱好都会成为障碍,个人的视野就会被强行收缩,影片中战的那件绘有航海图的搪瓷缸子就是隐喻——全部的寄托最终缩减在缸子上。
姓名王战团,总是强调自己的名字,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辈分称谓,在乎的是别人是否直呼其名。
就像小说原著中所描述:“王战团就是王战团,我娶了你大姑,不妨碍我还是我,我不是谁的大姑父。
”辈分称呼也是一种社会建构的产物,是社会排序,人们在排序中识别、定义彼此,也从中算计出基于身份的对他者的拿捏与边界,但过度包装和强调就会是隔膜与虚荣。
校服、制服、编号、都是抹除个性的外在操作,是管理者刻意安排的“边界”,目的是便于科层管理,基于此,个人或被动或主动地消失于茫茫人海,放弃挣扎,用自我的消亡换来安全与“舒适”,管理者也包括在内——成为此纵向关系中的上位者,具有明显的优势——垄断资源的优势——就像“船长”。
虚拟的边界以现实的外貌来区隔和显现。
名字是虚的,是符号,表达出缤纷生命的存在,但却要努力与整齐划一的外部建构进行多重性,多义性的校准,此间的对抗与妥协从不曾停过。
信仰当人们失去自我,没有建立起对世界的自主性,为消除内心的恐惧和不确定性,急需一个更权威的宿主——寄居于其内,把自己的无助与孤独委身于其下,所以会有偶像崇拜,而神的引入,就是最便捷和争议较少的方案——迷信便产生了。
人们不断变换着信仰、神(偶)像,希冀躲藏在权威的羽翼下,在精神层面给予自身与世界的关系某些合理的解释,遵从宿命论的编排。
将妄念转为对现实的解释。
信仰成为轮候的方案,待价而沽,人们从不同的信仰中得到不同的解释,试图理解这个不确定的世界所带来的不安。
换个角度,就是人们主动放弃对事物解释权的自主性,而交给信仰对解释权的垄断,也就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我思故我在的人消解于集体和权威中。
当其感受到安全与稳定后,也会将此种方案传递给同类。
比如电影中周正被其母亲逼其在“出马仙”面前下跪。
像极了西斯廷教堂天顶画《创世纪》电影中有个画面,就是战逃离妻子的看管跑去找周正,爬上树,与站在阳台的周正分享汽水,当他们隔空碰瓶时,像极了西斯廷教堂天顶画《创世纪》。
有自我的人,不需要外界的救赎和神的旨意。
周正与姑父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自我掌控感最强的时刻,也是最开心的。
当然,信仰也安定人心,让遇困之人可得到某种心理抚慰。
原著中说:(在参加王海洋葬礼时)“我问,信佛好吗?
大姑说,好。
她戳了戳自己心坎儿说,这儿不闹了。
我想通了,你哥该走,都是因果。
”病一个自卑的人总是以不断打击别人来作为防御的手段,试图以此躲避别人审视的目光。
但实质上,没有人真的在乎过他。
但他却还渴望获得别人的关注与爱。
这就是矛盾的集合体。
被卡住了,是许多人的困境所在。
周的父亲就是如此的一个典型角色。
知道自己被卡住了还算好的,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卡住了,或者以各种方式去努力让别人“卡住”——和自己一样了,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他们内心中孤独、无助被孤立的焦虑情绪投射到别人身上,特别是自己可控制的人身上,聊以自慰自欺。
人们的精神困境包括不断被别人定义,自己解释生活的权力被扼杀和束缚。
并被迫接受定义,遵从社会价值排序去活着。
影片中,周正的父亲(耿乐饰),当外人在场的时候,总是扭脸看向别处,不论是他的儿子因为口吃和差成绩,还是因为自身的底层现实,都不愿面对,逃避成为一种本能,身体的姿态暴露了他的自卑感。
他自己就有口吃,又经历过下岗,那个时代的底层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面子”问题,这也是经年累月社会价值排序中型塑成的心智。
周的父亲永远要在儿子面前摆出威严与不屑,要以某种冷暴力来“爱”这个家和孩子,试图将不幸在孩子身上迅速有所“改观”,这本身也是病态的。
家暴,校园霸凌,边界感缺失,歧视,信仰缺位等等都在影片中有所展现,这其实就是“病”,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染疫却不自知——是病人的群像。
当周正面对“出马仙”的恐吓和暴力时,他勇敢地挑衅说“我把你爹(刺猬)吃了!
”,这意味着与威权的公开决裂,从周正和王战团在小树林一起吃刺猬那件事起,就已暗示他们本就不信任何“邪”——“权威”。
他们只信自己!
战的妻子不断变换心中的“神”——信仰,也说明人们内心的迷茫与精神的游移,这更是现实中无法根治的精神病。
社会治不好一个没病的人!
美其名曰:治理。
另外,“病”这个意象,也迎合了当下人自愿自认有病的观念,仿佛不自称有点抑郁就不好意思似的,无法在病友们的群体中生活下去,这也是一种逃避自由的病!
其实,这电影中一直用不太自然的方式去否定“玄学”的展现。
这本身就是“病”。
但必须带病过审!
不在此展开讨论了。
观众早都久病成医了。
其他隐喻影片中周正学有所成,乘风破浪游弋五湖四海回到家后,明确表达对过往社会和家庭的“不原谅”,这是一种态度,是认清当年的伤害对自己的影响之后,对某种权威发出的更坚决的否定!
当有一个自以为是的病态权威在某个区域控制你的时候,远离是最好的选择,得到的将是全世界无限的可能性与自由!
或至少可以拥有精神移民,如帕斯捷尔纳克笔下的“日瓦戈医生”。
主角王战团,从太平洋的巨轮回到岸上挖煤,从象棋摊和卡拉OK广场回到家里,然后又跑到树上与周正相会,最后躺平于自家的床上,这一系列的过程就是一个人慢慢被绑缚的过程,这让人想起王小波所说,一头牛慢慢被锤成阉牛的过程。
社会惧怕的是不安分的人,尽一切办法去让他安分下来,看似是为了那个人好,实则是满足监护人自己的私欲。
这私欲就是投射到别人身上的焦虑。
哪怕你是一只猪,也不准你特立独行。
影片末尾,王战团和周正在河水中,飘忽不定,露出两颗头颅,努力不被淹没,挣扎,并互相伸出援手,这个画面让我想起《古拉格群岛》中的一段描述:在黎明前的海洋中一个泅水者看到了另一个泅水者的头,并向他发出了沙哑的呼喊。
(《古拉格群岛》第三部第七章 土著的生活)这段描述是在形容《古拉格群岛》作者索尔仁尼琴于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另一位知己沙拉莫夫的感受,这位知己也就是《科雷马故事》的作者。
影片中王战团这个人物,让我想起另一个人,是赵越胜先生的一篇追忆文章,里面主要是关于他的朋友唐克的。
其中有这么一段话颇令人动容:“说起唐克,……他的责任是在冰封的雪原上用青春燃起篝火,让那些想逃离心灵监狱的人能得些温暖。
……那是一种‘自由的责任’。
……他只知一事,就是相信监狱之外有另一种生活,而这一事却造就了我们的整个世界。
……他曾创造了自己‘真实的生活’。
”注2影片中经常用倾斜的视角和晃动的镜头来拍摄,这烘托出焦虑和不安全感。
每个时代的服道化也是很是用心。
注1:对沈从文的分析可见钱理群《1949-1976:岁月沧桑》第一章注2:摘自赵越胜《骊歌清酒忆旧时》
从导演顾长卫的作品序列来看,《刺猬》可以跟《孔雀》《立春》并称“理想主义三部曲”。
三部影片的主角有着很大的相似性,《孔雀》里的高卫红心怀伞兵梦,向往翱翔天际;《立春》里的王彩玲有个音乐梦,渴望超脱俗世;《刺猬》里,王战团则有个海洋梦,一生追随大海。
他们单纯而执拗,热烈而悲哀,活成了生活里的异类。
《刺猬》的底色相对温暖,这源自影片的人物关系。
片中,王战团跟侄子周正成了忘年交,他们彼此照拂,又互相救赎。
两个年纪相差甚远的人能走到一起是因为,他们是同类,是同样被世界卡住的人。
而他们又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家庭与社会里那些温柔的刀子,那些难以反抗的规则与秩序。
王战团是别人口中的“疯子”。
这种“疯”表现在,他明明跟太平洋擦身而过,却声称领略过五大洋的浩瀚无垠;他不循常规,可以把大葱编织成翅膀的形状,从楼上一飞冲天;更日常的一点是,不管是谁,他都让对方叫自己本名王战团……他脱离了长幼尊卑的传统,做事从不循规蹈矩。
而这在大部分“正常人”看来,显然是不“正常”的。
从种种线索来看,王战团会疯是带着时代伤痕的。
一处细节是,在动荡年代里,他遵从本心,举报领导走私。
这直接导致,航船在海洋上航行,他却没看到大海一眼。
因正义之举,而被责罚。
这不应该。
另一处细节是,多年以后,他收到了昔日恋人的遗书。
她的意外离世,成了他内心里隐秘的伤疤。
一个普通人的命运,本不应该至此。
特殊时期的两个遭遇,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这才导致他的很多举止异于常人。
不过,他的秉性并未真正改变,他也没有真正屈从生活里的各种所谓规范。
家人打孩子,他试图用“不应该”制止;神婆赵老师让他下跪,他又以“不应该”发出质疑。
而孩子周正的成长历程,偏偏遭遇了太多太多的“不应该”,而周遭的人却都视若寻常。
他自小口吃,被同伴嘲笑是大磕巴。
他的成绩也不太好,反复留级,对其寄予厚望的父亲非打即骂。
母亲为了治好他的口吃,让他看中医、做针灸、喝中药;他也跟大姑父王战团一样,接受了神婆的花式“治病”;因为他跟大姑父交往甚密,举止没有循规蹈矩,母亲甚至带他去看心理科……家人的初心似乎永远是“为了孩子好”,但种种行为又颇为讽刺,他们是用治病的方式来证明孩子有病。
所有人中,只有王战团坚定认为,周正没病,他是正常人。
于是,两个正常人,成了异类,成了边缘人。
这样的处理,又可以让人联想起顾长卫导演的《最爱》,在封闭的村庄里,热病传播,身患绝症的商琴琴与赵得意惺惺相惜,互生爱意,两人曾被歧视的人反而活出了人之为人的尊严与从容。
《刺猬》也有类似的表意。
影片有个细节非常耐人寻味,王战团擅长下象棋,对弈时,一个棋子“兵”掉落,滚到了马路牙子上。
这个“死子”的隐喻色彩很浓,指代的就是王战团、周正,以及和他们有着同样遭遇的人。
在他人的眼中,他们古怪、魔怔,是个累赘,没有正向的价值。
但事实上,他们身上反而还尚存着不曾泯灭的正义、勇敢与坚韧。
王战团的行为看似荒唐无稽,可他珍视着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份情感。
他袒护着侄子周正,斥责打骂教育;老贺离世多日,他仍旧固执地对着空气下棋,就当朋友仍在;看到女儿的男朋友李广源,他抛开了二婚等一切世俗偏见,在意的是更切近本质的情感问题;女儿大婚,他担心瘸腿的自己会给女儿丢人,让周正骑车带着他,爬上高耸的烟囱,远远眺望新婚的车队,为女儿默默送上祝福。
在这些动人的戏份中也有神来之笔。
王战团泪流满面,大声喊着“新婚快乐”时,突然哽住了,这个细节与周正的口吃形成了呼应,他们都是失语的边缘人。
而周正,也维持着孩子身上罕见的叛逆与自我。
神婆赵老师拿着木剑,企图用仪式让吃了刺猬的周正认罪。
母亲为了帮周正“驱邪”,求他配合下跪,并帮儿子重复咒语。
而神婆拿起木剑抽打母子,周正怒而阻挡,并大声反抗。
在那一刻,他不再口吃,言语顺畅。
从始至终,周正都没有变成大人想要的懂事的、听话的、温顺的孩子,他孤傲而坚持,在中式家庭里,这种品质极为罕见。
多年以后,周正带着妻子回家探望父母,在母亲面前,他坦然说出,不会原谅父母。
这个细节,不知戳破了多少母慈子孝的幻觉。
在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另一个哪吒形象。
《刺猬》的结尾,决绝又温暖。
王战团逃出了精神病院,不知所踪。
而周正在离开家庭的路上,又恍惚间看到了那个鼓足勇气游向太平洋的王战团。
王战团喊着周正下水,这一次,没有母亲阻止,年轻的周正与王战团向太平洋游去。
在想象中,他们共同游向了理想主义之海,他们再也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
而在现实里,周正也很幸运,因为他没有被现实摧毁,并活成了另一个王战团。
王战团是一阵风,一阵追逐浪花的海风。
周正是一艘船,一艘劈波斩浪的大船。
别想困住风,别想在陆地上行船,风吹帆动船入水,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如果舍不得,记得祝福,而不是禁锢,生命只有在自由中才是他自己,罐子里的风叫空气,地上行船,只能损耗到成为废铁。
主角之外,还有鲜活生动的一大家子,刘葳蕤和耿乐演得真好,总想着捏娃娃的一对夫妇,还好有王战团,成为周正密不透风的生活里的一道缝隙,换来他的片刻呼吸,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坐上绿皮火车,逃离。
大姑的爱困守着王战团和她自己,不再执着,方得解脱。
奔跑吧,像风一样自由,像自己一样活着。
从上影节期待到现在的《刺猬》终于来了,顾长卫所谓的“卡住”三部曲(开玩笑的),从《立春》,到《孔雀》再到《刺猬》,每一部值得细细品味。
顾长卫的电影与其他导演最大的区别是,他的影片经常呈现出一种厚重感,无论是从那个时代的角度来看,以小人物的视角描绘他们所处的困境,明白困境当中的人们因何而被困住?
《立春》里的王彩玲,《孔雀》里的高卫红,再到《刺猬》里的王战团,那个时代的正常人,大家总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王战团一心想去的太平洋本身是一种理想,可在别人眼里生生化作了一种执念。
结巴小孩和顽固老头的组合,其实是那个时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
王战团不当周正是怪胎,在喝药的时候淡淡的来一句:“你没病”,尽管周正在之前曾像其他人一样说过他有病。
他们是忘年交,亲密得胜过父母,因为在他不被理解的行为中,只有你看到了他的闪光点
你只是成绩不好,你只是结巴腼腆,但是你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为什么要遭此对待。
这其中周正的父母免不了一顿毒打,但是影片结尾异常反套路,周正在参军回来之后不原谅父母,什么happy ending都是扯皮。
因为自己唯一的朋友,唯一能够理解自己的王战团被世俗折磨的不成人样。
封建迷信,栽赃陷害,让一个本该清醒过完一生的人背负着死全家的骂名,“刺猬”的隐喻本身就是对封建迷信的蔑视,刺猬也从来不是什么白四爷,他只是王战团和周正的一个缩影罢了。
吃与不吃,王战团的腿自然会好,只是他被所在船的甲板上二十天后,那发型活脱脱的像个刺猬……
里面那个时代的人,虽然被约定俗成的规则裹挟着,但是人物不是扁平化的,对于周正的爸妈,亲戚大嫂二嫂,无不是那个时代人们最直观的体现罢了。
其实王战团从来不是什么傻子,人情世故,察言观色,只不过向往大海却被说成罪人,只不过还好自由却被说成疯子,但他对女儿,对朋友,对亲人,始终是忠贞不渝的,是拔刀相助的。
可他的命运却不如周正那般好。
被困在精神病医院当作傻子一样治疗,死去儿子的烟近在眼前却想抓也抓不住,只能想往事一样,随风飘散,不知去向。
时代的车轮碾碎了谁从来不会停下看看,你的人生是否是悲剧也无关紧要。
周正的人生只不过是另外一个版本的王战团,他想象中的样子,能够横跨太平洋大西洋,看见触手可碰的海洋海鸥,这一辈子的王战团可不少和水打交道,可最后只落下了个遗憾田地……那个时代的正常人,都是王战团,只不过,他们的命各不相同罢了,都是被命运卡住的可怜人儿,而谁能够挣脱束缚,就是另外的周正了……
《刺猬》这个名字,很难让人不想到《孔雀》。
两部电影都以动物来命名,又都带有很强烈的符号意义,象征着的人物的命运。
同时,它们又都以数十年的时间跨度来描述社会的变迁,都带有几分黑色幽默。
就连人物上也有一定互文性,都是些不甘于命运却又活在命运里的小人物。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刺猬》可以说是顾长卫的回归初心之作。
不同的是,相比于《孔雀》的悲凉底色,《刺猬》多了一丝暖意。
是一种回归,更是一种超越。
其实顾长卫的电影大多都有一种悲凉底色。
《孔雀》《立春》《最爱》都是如此。
不管是梦想的破碎,还是爱情的破产,或者生命的终结,小人物总是在历史的背景下走向悲剧性的结局。
本片原作《仙症》本就是悲凉的,以九十年代的东北为背景,郑执写下太多冰冷彻骨的故事。
这或许也是顾长卫最初想改编这个故事的原因之一。
不过电影最终呈现的结果却有所不同,在悲凉的底色上添上了一丝暖意。
用原作郑执的话来说:“它不是从情节上作变动,而是看完电影的内心感受。
”电影名字从原作的《仙症》改成了《刺猬》或许就暗含了这层意思。
刺猬,虽然浑身长满了刺,但其实它有着红彤彤、娇嫩、柔软的躯体。
如果你仔细观察过的话,其实它的刺也没有想象中的坚硬。
说起来,北京小区也经常能够见到刺猬,我在我家楼下见过两次。
听说它们在这北京城内也活得挺好的,吃猫粮喝猫水,下次见到可以好好观察一下。
最能体现这一点暖意的,或许是色彩的运用。
众所周知,顾长卫是摄影师出身,色彩是他创作的出发点。
《红高粱》中鲜艳如血的红色,《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阳光般炙热的橙黄色,《鬼子来了》具有历史感的黑白色,他与太多的导演共同为观众留下过难忘的色彩。
但对于他自己导演的作品,顾长卫更习惯内敛、不张扬的色彩,以灰色为主色调。
一方面这或许是就像他自己的个性一样,另一方面这也是那个时代中国北方内陆县城真实的生活底色。
《孔雀》多以灰、蓝色为主,看上去灰蒙蒙一片;《立春》则是黑、灰色为主色调,突出穷困的现状;《最爱》虽然有鲜艳的红棉袄,但大片背景依旧是灰色。
至于《刺猬》,电影的开头同样使用了大量不饱和的青灰色,昏暗的工厂,似乎永远不放晴的阴天,这是印象中九十年代东北该有的颜色。
但是随着故事的发展,绚丽而饱和的色彩慢慢变多,整体色调也变得明亮起来。
海军蓝、树影绿、鲜红的对联、灿烂的花团锦簇,故事中的两个主角,王战团朝着悲剧性的结局走去,周正却迎来了美好的未来。
电影中王战团这个角色很有意思,行为古怪,看似疯癫,却有独一份的清醒。
葛优把这个角色处理得很好,可以算是有了新的突破,这对于本来就已经臻入化境的葛优来说还挺可怕的。
该怎么说呢。
葛优过去几乎所有角色都有种精明的感觉,不管怎么看这个人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谁都别想忽悠他,估计赵本山的大忽悠来了也不行。
表面上,王战团这个精神病角色不适合葛优。
因为葛优实在太精了,不适合这种混沌、呆滞的疯子。
但是王战团本身又有充满智慧的一面,一种看透了太多的智慧。
凡事只问该不该,这种怎么样一种通透的人生观。
葛优以其精湛的表演传递出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或者说成大愚若智也行。
总之是游走在疯癫和智慧的边缘,你说他傻,人精着呢,你说他聪明吧,其实也挺蠢的。
王战团跑步去追死去的老友亡灵那场戏,一直奔跑不停下来的样子,一瞬间就想起了《阿甘正传》。
大洋彼岸的阿甘可以从东海岸跑到西海岸,如果王战团的生命中也有一个像阿甘母亲一般的角色,我们的王战团为什么就不能从东北沈阳的浑河一直游到太平洋呢?
远航汽笛已经响起!
人家的追求是星辰大海,但是生活拦住了他的脚步。
满满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生儿育女,再加上初恋那条被他自己揽在身上的“人命”,王战团再也跑不动、游不走了。
当电影中的他收拾好一切行李说“我该出发了”的时候,多希望他是踏上环游世界的大船,而不是签字走向精神病院。
年轻的周正是另一个王战团,或者说本来的结局也是像王战团一样走向精神病院。
沉默、敏感、自闭、口吃、学习成绩不好、年年留级,被家长、老师、同学,几乎所有人都看不上,唯有王战团把他当作一个正常人。
所以他以自己全部的力量,把周正送往了远航五大洋的大船。
此刻才明白,王战团才是周正家人中那个像阿甘母亲一般的角色。
用世俗的眼光来看,顾长卫电影里的人物都有着“爱折腾”的特质。
从《孔雀》里的三兄妹到《立春》里的王彩玲,就算是《最爱》中身患艾滋病行将就木的郭富城和章子怡,都是如此。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用尽全身力气也都要在庸常的生活中折腾出一番动静来。
王战团和周正也同样是这种“折腾”的延续,这也正是顾长卫电影中着重描绘个体与大环境之间紧张关系的一种延续。
影片试图通过他们的故事,让观众看到现实世界中麻木、刻板的一面,以及人与人之间那隐匿的隔阂、疏离与冷酷。
他们与世俗格格不入,遭到主流社会的误解、嘲讽、排斥乃至抛弃。
他们是常人眼中的“怪人”。
这种“怪”,表面上是指他们都身患某种疾病,但更多的是他们行为上的出格。
他们都以自己的“疯癫”,对抗着这个世界所规定好的“文明”。
就像电影中出现了大量不规则的构图,没有处于水平状态的墙角、地板、桌面,倾斜的视角看起来总是有些别扭。
那么到底是镜头歪了,还是世界歪了呢?
王战团、周正、王彩玲、高卫红,甚至包括我们自己,都站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到底是这个世界歪了,还是我们自己有问题呢?
物理学告诉我们,运动是相对的,视角也可以是相对的,但是当处于复杂的生活之中,这个物理学最简单的真理是否还是真理?
这些倾斜的视角还像是让人置身于远洋的甲板之上,颠覆了脚踏实地的稳定感。
大厦将倾,但是没事,大海会托住我们。
可以说,整部电影都是周正起航的游轮,王战团是那位引领方向的船长,所有观众都置身这艘大船之上,见证了这一切。
电影的最后,周正说“从此我再也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在这句台词前还有半句话:……两阵相似的风吹过,我清楚,从此我再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
其实这句“两阵相似的风吹过”更令我感动,有一种见过天地众生的感觉,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卡住我们了。
按理而言,当前仍在探讨如《刺猬》般触及中国人家庭伤痛及新旧观念转换过程中遭遇的问题,已非时髦之选。
众多导演纷纷转向商业化的表达方式,诸如与顾长卫同时期的陈凯歌、张艺谋等,他们各有路径,有的紧跟国家项目,有的则在商业化道路上追随资本与年轻人的喜好。
顾长卫导演却依然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聚焦于旧观念向新观念解放过程中人们切身感受到的痛苦,此类导演实属罕见。
占有欲: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刺猬》电影日记_哔哩哔哩_bilibili今年,我观看了电影《姥姥的外孙》,观影后整个国庆期间,我都深受触动,决心效仿片中的姥姥,对周遭事物进行保持犀利。
这甚至促使我与家人就一些平日里会选择隐忍的事情进行了交流,尽管结果并未尽如人意,但我认为仍有所推进。
当时,我疑惑为何中国导演无人拍摄类似《姥姥的外孙》的作品,并在电影日记中批评了王小帅在《闯入者》和《地久天长》中过度追求西方家庭自由观念的做法。
直至看到顾长卫的《刺猬》,我才意识到,在社会意义上能与《姥姥的外孙》相媲美的,便是《刺猬》。
1. 海上寻太平洋今天是2024年10月10日,我欲通过这篇电影日记记录的电影是《刺猬》。
刚刚观影完毕,初看时,在前十几分钟里,我颇感困惑,不知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回想起《孔雀》问世时,我尚在大学,对其传达的深意并无明确感受,仅对其中著名的片段及镜头运用有所了解。
毕竟,顾长卫曾是张艺谋的御用摄影师,故在我眼中,他算是一位新晋导演。
当然,他早已凭借《孔雀》一举成名。
2024年首次观看《刺猬》时,我对顾长卫导演并无太多期待,初看时仅将其当作喜剧,欣赏剧中人物的啼笑皆非。
影片中,一个男人在妻子怀孕后,欲追求职业上的自由,想去海上寻找太平洋,却遭遇重重阻碍,直接被关了2个月,霜打的茄子蔫了,最终在职场上被迫放弃自我。
观影过程中,有一段情节让我与家人隐约感到,葛优饰演的角色仿佛是我们生活中的某个人,既熟悉又难以确切指认。
影片中间穿插了一首老歌《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一刻,我仿佛穿越到了贾樟柯的电影世界,经典流行歌曲的响起,让我潸然泪下。
此后长达半小时,我沉浸于强烈的情感压力中,未与家人交谈。
随着剧情逐渐明朗,我大致确定了影片所要讲述的故事——新旧观念转换过程中的不适应与上下求索,我们试图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却发现大洋彼岸的绝对自由并非完美,归来后又转而求助于迷信,实则内心也非常彷徨。
影片中,王俊凯饰演的角色应是外甥,他在父亲为给班主任的女儿表示关心他学习而殴打他时,他自己也焦急万分,甚至尝试喝中药,对自己是否有问题感到困惑。
王俊凯与他的姑父,共同代表了国人在新旧观念冲突中的挣扎与犹豫。
我们究竟应师夷长技以制夷,还是坚守自己的原生生活方式?
这种冲突与挣扎异常强烈。
2. 外婆话语中和解若仅停留于此层面,或许尚可。
然而,真正触动我内心的是影片后半部分。
我突然发现,前半部分所呈现的内容仅是表层,直至后半部分,我们才真正领悟到影片的深层含义,与《姥姥的外孙》相似,它探讨了东亚式的家庭观念,即在尊重大家意愿的同时,需要在缝隙里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
影片结尾时,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和解,王俊凯饰演的角色选择妥协,好好高考,离开这个不适合他的地方。
其外婆的话语揭示了全片的主题:“上大学赶紧走,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回来,这地方不值得你留恋。
”影片并无太多需要解读的隐喻部分,但巧合的是,我正在听弗洛伊德全集的电子读物,已听完约34%,其中关于青少年的部分与《刺猬》的故事有所呼应。
这些隐喻部分或许融入了导演的私货,也可能在原著小说的人物设定中提供了论据。
总之,我对此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这篇电影日记是在我阅读弗洛伊德书籍未完、理解尚显肤浅的状态下写成的。
3. 执念过后的空洞显然,一句流行语道出了真谛:这个世界其实全都是精神病,只不过大家生活都能自理,所以没有被送进精神病院。
这句话颇有道理。
在王俊凯被父母带到心理医生面前之前,他也是选择逃离。
这实际上表明,他的父母也在尝试用这些方法帮助他,只是效果不佳,转而求助于白家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无论是西式还是东方的方法,都在试图处理这些问题。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问题。
如果你直接否认自己的心理问题,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疾病。
影片中,大环境里无人敢于承认自己的执念,反而最放下执念的两个人是姑父和外甥。
其实,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执念之深。
我们可以简单盘点一下这些执念。
例如,姑父葛优这个角色,在船上关了2个月时,他对工作的执念已彻底消失;回到电厂后,那封诀别信让他对初恋的执念也烟消云散。
当一个人放下所有执念时,他会进入一个无我的状态。
这种状态在别人看来可能十分可怕,因为大家都有执念,而你却没有。
姑父在女儿的婚礼上爬到高处,镜头通过巧妙的调整,展现了他不想活的危机状态。
这就是人在放下执念后的表现。
这种状态确实令人恐惧,因为大家都有执念,而你却没有。
在此情境下,我们观察到葛优所饰演角色的妻子展现出了极大的隐忍与善良。
何以见得?
她所深爱的丈夫,看似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躯壳。
尽管他们育有子女,但家中似乎始终缺乏一种灵魂。
最终,问题的根源被揭示:原来这位丈夫在婚前曾有一段初恋。
此类情况在现实生活中亦不乏其例,人们有时会发现自己所爱之人已失去灵魂,生活似乎失去了乐趣,他们只是日复一日地陪伴着你,却在某一天突然不再愿意继续这种陪伴。
这正是这些人的困境所在,他们对当下不满,却又不得不继续维持现状,这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执念。
4. 群体性高考压力谈及王俊凯所饰演的角色,他的执念首先在于克服口吃。
然而,在解决这一问题之后,他面临着一个更为重要的执念——高考。
高考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几乎是一种群体性的精神压力,甚至是精神病。
为了孩子的高考,人们不惜倾尽所有,甚至隐瞒离婚的事实,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阴阳怪气,难以真诚地表达情绪。
这对孩子而言无疑是一种考验,他们被迫面对精神异常的双亲,这同样是一种深深的执念。
这种执念与葛优所饰演角色试图放下初恋、回归家庭的群体力量相呼应,也如同家人强迫孩子参加高考一般强烈。
这两种执念之所以能让这两个人物产生强烈的共鸣,是因为他们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刺猬”。
尽管周围的人都试图保护他们、照顾他们,给予他们关爱,但所有人却给他们带来了伤害。
葛优所饰演的姑父与王俊凯所饰演的外甥,分别代表着两个不同年代的思维。
这也解释了为何顾长卫在当下这个看似不时髦的故事概念下,仍然坚持创作的原因。
他试图揭示当下时代的思维困境。
从《出走的决心》这部电影的评论中,我们可以看出,男女平等仍然是一个未能实现的目标,许多隐性问题仍待探讨。
因此,顾长卫的作品在这一层面上更为深入。
5. 占有欲的病态化深入一层,我们不得不提及弗洛伊德的观点。
他将所有问题归结为人与人之间的性欲。
尽管这一观点可能引发争议,但我们仍可以从弗洛伊德的研究中汲取一些启示。
他通过对癔症病例的研究发现,父母对孩子的占有欲是问题的根源之一。
这种占有欲在弗洛伊德的研究中被归结为人与人之间的欲望。
尽管我们可能认为亲情与爱情截然不同,但实际上它们在某些方面具有共通性,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占有欲。
这种占有不仅体现在时间和金钱上,更体现在一种对他人进行占有和控制后,才能产生的满足感上,这非常畸形和恐怖。
在男女关系中,这种占有可能会发展出变态的行为来强化关系。
同样地,在父母与子女之间也可能出现这种变态的行为。
这种关系显然是不健康的。
弗洛伊德将动物之间的占有欲与人类之间的占有欲相提并论,从而揭示了葛优和王俊凯所饰演角色在取向和观念上与主流的不同。
他们试图被主流校正和扭正,但在这个过程中却产生了问题。
弗洛伊德认为,许多东西并非天生就有,而是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例如,缺少母亲的陪伴或父母的暴力行为可能会阻碍孩子的情感正常输出,从而在孩子心中设下一道防线。
这种情况下,孩子可能会产生情感变异。
6. 葛优一支烟在此情境中,我观察到了两个尤为显著的阶段。
首先是葛优所饰演的角色,在其女儿怀孕之际,女儿大腿生疮,无法下楼梯,此时他的妻子递上了一支烟。
这一场景蕴含了一个深刻的隐喻,即男人对其异性子女——女儿,可能会产生的一种基于人与人之间自然的身体反应,而这种反应又是男人自己所抗拒的。
我并非要评判这种反应的对错,而是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许多人的心理疾病往往源于对这种情感的过度压抑,进而导致父女关系的极端化。
然而,在影片中,葛优所饰演的角色显然并未过度压抑自己对女儿的这种情感,他的父女关系处理得相对健康。
当这种情感产生时,他通过一支烟便将其控制与消解,展现了其内心的成熟与理智。
紧接着,影片中出现了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危险镜头:葛优站在高处,目送女儿出嫁。
这标志着第一个环节的结束,即父亲开始切断与女儿之间那种基于相互占有的欲望。
随后,在儿子结婚之时,葛优选择了前往养老院。
这一行为的出现,通常意味着在一个家庭中,对于女性的占有权只能由一个男性来行使。
若家中出现两个男性,一个占有母亲,另一个占有妻子,当两人同时带着各自的伴侣出现在家中时,便可能产生异性间的错误占有误差,从而引发诸多问题。
因此,葛优所饰演的角色在儿子即将结婚之际,选择了离开家庭,前往精神病院。
他留下了一句话:“这个家是你的,留给你了,我走了。
”这句话不仅是对儿子的交代,更是对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庭,放弃对家庭及家人的占有权的宣告。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通过理论来认识这些社会现象。
虽然这些理论在东方文化中是否适用尚待商榷,但我们可以借鉴这些理论来剖析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和困境。
也许,我阅读弗洛伊德的作品,是因为我正在经历一些事情。
他的作品为我提供了一些解释的方向,虽然并非唯一解释,但至少为我提供了一种思考方式。
电影《刺猬》则以一种非常表征或隐晦的方式将情感抒发出来,这让我认为现在还有导演在创作这种类型的电影是有意义的。
“反封建的工作仍然没有结束”,这是老舍在与陆小雅等第四代导演代表人物交流时叮嘱的一句话。
对于下一代的年轻导演和文艺工作者来说,甚至对于2024年来说,这句话仍然具有启示意义。
以上就是我对电影《刺猬》的电影日记。
原著《仙症》,东北三杰之一郑执的小说,和双雪涛、班宇一样,作品里有浓浓的独特的东北气质--东北的衰落,还有不可避免的东北意向一-寒冬里的雪花和高耸入云的工业巅峰象征的烟囱。
诚然有2个片段确实打动了我,1是王战团从精神病院车上滚下,面对殡仪馆的大烟囱,抓了一把王海洋的烟放回自己的心窝-虽然我个人觉得把王海洋车祸写死是极其草率的一种表现,为悲剧而悲剧,为赋悲情强说愁,但不耽误葛大爷这段戏封神。
演疯子很难,特别是王战团这种似疯非疯的疯子,还要兼具喜剧及悲剧色彩就更难了。
第2则是出马仙逼周正下跪,周正嘴里含血,喊出我把你爹吃了一中国人一生的执念和命题,就是反父权。
这一幕极具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的震撼,以至于可以稍许忽略结局演技的瑕疵。
再说标题,刺猬。
被扎针灸的周正浑身是针,像个刺猬。
王战团和周正两个不被世俗理解的“疯人”报团取暖,像个刺猬。
其实比原著名更合理。
但是,但是又来了,来说说男性主角叙事下的视角,永远年轻,永远老套狗血。
王战团在船上被关两个月精神已不正常,为什么还要结婚生俩孩子,秀玲里里外外操持着一切,秀玲不悲剧吗?只因以王战团的视觉叙事,重点永远是男性的困境与挣扎,秀玲在另一个主角周正的眼里,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给王战团下药,最终结局还得在寺庙当居士扫地来赎罪。
至于结局,就更恶心了。
周正七年后回家,贴着假胡子,穿着纯白制服,弄大了媳妇肚子(电影里甚至出现了2次未婚先孕真的恶毒),带着混血媳妇回家-满足了当代直男反抗父权成功后衣锦还乡的一切幻想。
我永远反感东亚父亲像是一个模具里刻画出来的--饭桌上言语pua没一个字好话,背地里塞钱、炒菜都要偷瞄自己帅气的儿子几眼。
周正妈妈泪眼涟涟说能原谅我吗,周正上一秒说了不原谅,下一秒美丽混血儿媳就在阳台拍阳光洒在爹明媚的侧脸,拍周正说爹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叫阳阳,沈阳的阳。
对夹在中间两面受气的妈妈恶狠狠说不原谅,对着真正的家暴者爸爸又岁月静好那一套,真的很难评。
如果说前面一大长篇是在描写王战团和周正根本没病,那么后面周正“改邪归正”?像个普通人一样反而娶娇妻当三副走上人生巅峰是一种什么样的价值观?完全推翻自己前面的观点了呀,那不还是在写前面的2人是精神病吗?这不自相矛盾吗?太难受了,不想再看这类悲剧了,看悲剧本身也是个悲剧。
被安利了许久,终于有空去电影院看看这部电影——《刺猬》。
有人说,《刺猬》讲的是东北家庭的压抑与困顿。
有人说,《刺猬》写的是一对感人肺腑的忘年交互相治愈的故事。
还有人说,很同情《刺猬》里被生活“卡”住的女人,王战团的妻子即便丈夫如此疯癫都没有放弃过。
但是今天,我想聊点不一样的。
发“疯”的人大家都看到了葛优饰演的王战团是一个行为跳脱、随心所欲,偶尔疯癫却有着独一份清醒的人。
也都看到了王俊凯饰演的周正,是一个自闭沉默、患有口吃的少年。
两人在不被旁人理解的同时,却能够看到对方的内心,互相治愈,成为一起“发疯”的可贵忘年交。
但是是否有观众思考过,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战团一生都向往海洋,他能把《海底两万里》背得滚瓜烂熟。
但是造化弄人,他好不容易乘上了开往太平洋的邮轮,却因为太正直,举报船长走私,而被打击报复,等他被关在小黑屋里两个月之后再度被放出来的时候,船已经开一圈回到了大连。
他没有如愿看到太平洋,也再也没办法看到了。
从此之后,王战团就“疯”了。
他站在船上高声朗诵的那首《情诗》是写给大海的,从他空洞的眼神和绝望的呐喊中能感受到他的不甘。
多年以后,曾经被他举报过的船长也被撸了下来,而他也收到了前任写给他的“遗书”。
这一切都说明了造化弄人,而王战团就是被命运捉弄的人。
别人都觉得他是发了癫,家里的亲戚也都远离他,只有他的妻子替他说话,称他不发病的时候比谁都好。
王战团是真疯了吗?
我看未必。
他是在用“疯”逃避糟糕的生活。
他向往大海,实际上就是向往自由,他想要走出这个小城镇,去更广阔的天地,但是老天爷在捉弄他,把他永远留在了这里。
所以他在过年的时候背诵《海底两万里》,给小侄子周正讲述会飞的鱼,甚至在周正质疑自己之后,他用葱做成了翅膀,从房顶一跃而下。
他的行为是很癫,但是他的脑子却比谁都清楚和明白。
当他的妻子请了大仙给他治病的时候,王战团知道那个人是骗子,却还是配合演戏,不过每一次都答非所问。
——你身上背过人命吧?
——你的左眼比右眼大。
而当周正也被胁迫着向白仙儿下跪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出发去精神病院了,就是为了“救”周正。
在精神病院里,别的病人都是直接吃掉药,只有他会偷偷把药在手心里碾碎了,假装吃下去。
所以王战团真的疯了吗?
这件事情还是要仔细琢磨的。
另外,王俊凯饰演的周正也被当成是“病人”。
他只是自闭,还有点口吃,但是家庭的重压让他的病越来越严重。
他没有把王战团当成病人,而王战团也没有把他当成病人。
但是他却总是被家里人逼着喝中药,还要在大仙面前下跪。
周正第一次如此反常地忤逆父母,被大仙打得口吐鲜血,却还是笑着称自己吃了白仙儿。
白仙儿也就是刺猬,他曾经和王战团一起烤了个刺猬吃,理由是刺猬能治好王战团的腿病。
这一段虽然有点封建迷信,但也是家庭重压的隐喻,这两个人在家庭的氛围中被压得喘不过来气,因此身体无法游离,就只能选择精神出走。
王战团通过短暂的精神出走来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可以短暂忘记生活的伤痛。
而最终,他在周正终于去外地上了大学,离开了这个压抑的故乡的时候,也选择了从精神病院逃走,实现了真正的身体自由。
顾长卫导演实际上就是想通过这个故事来表现人们如何通过精神出走的方式,来摆脱生活困顿的。
被“卡”住的人生影片中无数提及了“卡”住这个词汇,因为无论是王战团还是周正,他们都是被生活暂时“卡”住的人。
王战团的生活因为一系列的挫折而变得停滞不前,他的内心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但却被现实的锁链所束缚。
影片中,王战团对水的热爱和对太平洋的向往,象征着他对超越现实限制的渴望,但他的这种渴望却始终无法实现,从而体现了他被生活“卡住”的困境。
周正作为一个患有口吃的少年,他的生活同样被自己的语言障碍和周围人的不理解所限制。
他的口吃不仅是生理上的问题,更是他内心压力和孤独的体现。
周正在家庭和社会中的挣扎以及他与王战团之间特殊的友谊,展现了两个被生活边缘化的人物如何在相互理解和支持中寻找到生活的意义和前进的动力。
但是除此之外,一些观众也能看到女性角色的困境。
难道王战团被卡住了,他的妻子不会被连坐吗?
妻子秀玲不仅要照顾整个家庭,还要照顾王战团,因为王战团的精神出走,而总是给她惹麻烦。
她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主妇的形象,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很多却从没有被理解和感恩过。
她的丈夫王战团精神状态不稳定,她不得不照顾他,同时还要操持家务、照顾儿女。
她的生活被家庭责任和社会期望所禁锢,她没有像王战团和周正那样的勇气去打破这些束缚,只能选择忍耐和继续前行。
她的牺牲和付出都被当成了理所当然,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无奈,这种沉默中的痛苦与付出,正是很多传统家庭中女性的真实写照。
周正的父母也同样是被困住的人,他们对周正的口吃问题感到无助和焦虑,试图通过各种方法来“治愈”他,包括求助于心理医生和传统的治疗方式。
他们的行为虽然出于对儿子的爱和对改善他状况的渴望,但这种做法也反映出他们被传统观念和社会压力所困,不知道如何正确地理解和支持自己的孩子。
沈阳是一个又发达又闭塞的城市,身为省会城市,它四通八达、发展迅速,但是也同样偏远和闭塞,人们的生活趋向传统。
而王战团和周正就是试图打破传统的人。
比如王战团的女儿海鸥嫁给了比自己大十岁的离异男子,而且还未婚先孕,在东北的城市里简直是不可思议,要被戳脊梁骨。
秀玲嫌弃丢人,都没有参加订婚宴。
而王战团却不在乎,甚至和棋友宣扬这件事情,他反而认为自己要当姥爷了,很骄傲。
所以真正被生活“卡”住的不是王战团和周正,而是他们周围的人。
因为真正“卡”住人的是思想,而不是肉体。
影片中,大儿子海洋出了车祸死亡,这个桥段看上去只是为了悲情,烘托气氛,但实际上大有用途。
海洋是一个存在感不高,但是却思想很封闭的人,他的梦想天花板就是一个司机,工作稳定,一辈子守在这个小城市里,面对妹妹结婚也没有祝福。
最终,他永远留在了这个小城市,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永远都无法出走了。
就像“刺猬”这个隐喻,它原本是东北的封建迷信,因为闭塞,许多无解的事情就会求助一些玄学。
而王战团和周正吃了刺猬,正是打破这个迷信的表现。
不过家里人却将他们遇到了一系列倒霉的事情,都归咎于他们吃了刺猬,破坏了白仙儿的庇佑,于是让周正带头跪下来忏悔。
可是就像周正说的那样,王战团的腿伤后来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刺猬的缘故,但他觉得只是巧合。
这个电影里被称为有“病”的两个人,其实是片中最清醒的,讽刺感一下子就拉满了。
结语影片的结尾留给观众一个开放的解读空间,王战团和周正的故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局,而是以一种模糊了真实和想象的手法,让观众去思考个体如何在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及如何面对和解决那些被生活“卡住”的问题。
就像下象棋,没有任何一颗棋子是死子,王战团和周正也不是。
他们是被家人抛弃的人,但是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那就总有盘活的一天。
总的来说,《刺猬》是一部深刻探讨个体与社会、自由与束缚、以及人性复杂性的电影,虽然整个片子的节奏非常抒情、缓慢,像极了顾长卫之前的电影《孔雀》,但是坐在电影院里,在四周一片死寂的空间内,旁若无人地去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头脑里便会涌入许多思考。
在这篇文章中,我没有去评判任何演员的演技,因为即便我觉得王俊凯的演技在这部电影里限制了发挥,也仍然不能阻止我喜欢这部电影。
因为,我喜欢在看电影的时候产生思考,能让我思考的电影,就是好电影!
很难讲,最好的部分就是出马仙赵老师逼周正下跪,他妈妈也在旁边哭着哀求那段,是周正带血的牙齿露出近乎狰狞的笑容,说我把你爹吃了那段。
再往后,警察敲门,一下子整个剧作全垮了,明亮了积极了昂扬向上了,你差不多也明白过来,东亚家庭的伤疤就到这里,再往下不会再深挖了。
等周正七年后回家那段结尾,完全就恶心到吐,毕业才三年就当了三副,穿着簇新纯白制服带着混血媳妇回家,好直男好土鳖的幻想。
爹又开始深情款款上价值了,又来那套表面pua你没一个字好话,背地里往你行李箱塞钱炒菜都要多看你几眼了。
周正妈妈哭得泪眼涟涟说你能原谅我吗,周正上一秒说了不原谅,下一秒就在阳台拍阳光洒在爹明媚的侧脸,拍周正说爹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叫阳阳,沈阳的阳。
真他妈割裂到家的一部电影。
精神分裂,一边血泪控诉一边跟爹温馨和解。
还有大姑也要拉出来,出家当居士扫地来赎罪是吧,还要周正来深情找补,说知道大姑是怕王战团跑丢了。
我想大喊也想狂笑,怎么地,天下之大容不下一个女人的恶毒是吧?
是,王战团是整部电影最打动人的角色,他说要启程远航了吃饺子那段哭崩了无法停止。
但是,你抽离开来想一想,王战团可怜,大姑就不可怜吗?
从年轻的时候就照顾一个精神病人,结婚生俩孩子,家里要摆着丈夫死去初恋的牌位,担心丈夫跑丢了跳楼了又干出什么傻事了。
大姑下药应该吗?
不应该,但是完全能理解。
王战团永永远远躺在床上让她比较轻松,王战团死了她才能活得轻松一点,她甚至都没毒杀他,就是下药沉睡,实在够软弱也够纵容了。
女的一生都在给丈夫当妈。
话在往前说,王战团在船上被关两个月精神就不正常了,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还要生俩孩子,心里牵挂着自杀的初恋,牵挂到心理疾病了,那为啥还能跟别人生孩子?
还生俩?
王战团和大姑都是人,但故事的主角只有王战团,所有的悲惨和不幸都是他的,悲剧英雄是吧。
再悲剧的英雄背后都默默吃了一个劳作的女人。
一般不写让我觉得闷的电影,看片已经无聊,无谓额外添堵。
这个算不多的例外。
它不是烂片,但是个非常遗憾的作品,各方面拆开来看都很不错,甚至不乏高亮动人,可本该互相成全的组合在一起就像魔法似的互相抵消。
除了旁白的多余和自恋让我有点反胃,整个片从手艺角度来看没啥可挑剔,台词的打磨,时间流逝感的表现,对人际价值冲突的具象化,让人落泪的荒诞奇景,还有时时处处令人窒息的环境压迫力更是表现得森然到位。
葛优的突破是显而易见的,神婆有句“让你身体里的东西出来”,简直是对他的双关夸赞,他确实释放了某种之前我们没见过的表演能量,稳得近乎恐怖。
王俊凯接得不错,尤其面对恶气逼人不怯反笑,含血来句“我吃了你爹”,这个气氛直接让人穿越进一部“周正除三害”,顺着走下去必然大快人心。
我喜欢听他们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如果就那么一直唱下去唱到片尾曲那该多完美。
它的主题呈现也毫不悬浮,如果喜欢,你大可以从中谈到反抗原生家庭的觉醒、异类互相温暖对抗世界凶猛、原谅伤害者不是一种残忍、被卡住的人生不如独立独行、不追求被理解只享受片刻逍遥欢愉,之类的人生观念遭遇。
公平地说,电影也确实认真表现和讨论了这些,不是故作姿态和人云亦云的拔高。
可叹口气吧,就是这么多好东西、好手艺叠加在一起,给我的体验却糟糕透顶。
入场感一塌糊涂差点想十分钟走人,过场张力匮乏仿佛在遍历一堆情绪片段,离场后我这在理性上足以理解一老一少以及他们间某种传承默契的人,在感性层面偏偏没有留出半点回味。
我不想花时间去理解原因,毕竟看一出悲剧的过程本身也是个悲剧,这件事还挺灵妙的。
而且它到底还是给了我一个巨大的共鸣。
当周正斩钉截铁地对母亲说,我不原谅。
面对消耗了我一个周五下午的电影,我也可以安心地说,我不原谅。
#SIFF2024·14 葛优的表演主要集中在前半部分,王俊凯的表演集中在后半部分。电影主要描述两个被大家当作不正常的人,以他俩之间的关系和行为为切入口,葛优的表演托举起了整个电影,一开始的黑白戏份就拿出了极高的表演水准,无愧于我自封的内地第一男演员。王俊凯后面的表演还不错,在家里和任素汐的那段戏蛮好的以及他自己设计的中药配面桥段也不错。两个男主的人物底色都挺好,葛优自然毋庸置疑的表演,王俊凯的成色相比之前也进步很大。对我而言,唯一的缺点就是中间他俩没有被家人善待的戏份以及任素汐演的类似风水大师一样的角色三番五次出现很烦,但也增加了人物的一些悲剧底色。葛优的戏份戛然而止,最后周正出来破局结束。电影质量不错,顾长卫有回到当年拍《孔雀》的状态,我觉得金爵奖值得一座。另外葛优王俊凯唱的片尾曲好听!
一帮演技派,拍了一坨什么💩
这个家族的妇女更像是被卡住的人,她们按照某种生活的范式活着,可当丈夫儿子拒绝跟着剧本走,提出更多自由的要求时,她们出现集体的恐惧和歇斯底里,成了几十年如一日被卡在阴影里的怪物。
开头节奏很好期待值拉满,结果从中间开始就一泻千里,结局有点坐立难安太尬了。镜头很喜欢,人物塑造的完成度差距有点大,不过耿乐到今天仍然很帅。
弱版的《立春》《孔雀》
原著小说还说要东北文艺复兴呢,这改编出来的神经兮兮的电影拍的什么玩意儿?敢情怕不是被万事万物卡住了,而是脑袋被大铁门夹住了། – _ – །
本片是顾长卫与葛优继《霸王别姬》之后时隔三十年的再次合作。王战团和周正并不是精神病人,他们只是被生活卡住了,他们的家人也被生活卡住了,观众如果能够理解王战团和周正的处境,就会被这部电影深深吸引。总体而言,这部电影所讲述的故事还是很有意思的,至少在周正考上大学之前(在王战团退场之前)的内容都是值得细细品味的,不过,遗憾的是,在周正考上大学之后,本片的剧情发展就急转直下了,最后也是戛然而止,草草收场。(PS:我相信,如果王战团可以跟《宇宙探索编辑部》中的唐志军见面,他们两个人一定会成为很合得来的朋友。)
拍荒诞但太乱了,难看至极,白瞎了葛优老师的演技。
改得不成样子(郑执本来也差就是了),把那点可怜的政治性剥除后,这个故事什么也不剩了。镜头过分匠气。
王战团,典型的不内耗自己,只外耗别人
在当下华语电影系统中比较稀缺的表达,以人物为中心辐射出荒诞的社会图景。
被这抽象卡住……
不完整的伤痕文学。
先不说改编的事,顾长卫的调度就不行。
整部戏我就稀罕那盘饺子给我看饿了,其他就……这作品不好影像化,编导慧眼识珠勇气也可嘉。但是就算你把“只有王战团当我是正常人”当台词讲出来,不会改变这个故事不是写给大多数人的事实,该不能共情的观众还是共不了情,不会助力票房。如果你想教育大多数能跟社会秩序和平共处的观众去理解无法融入社会秩序的异类如何抱团取暖的故事,你应该首先发掘人物值得敬畏或同情的点,而不是像成片前半部分以看笑话的姿态和语气做表达。其次从文字改成影像需要判断哪些信息便于外化然后做相应的处理和呈现,比较适合电影这种形式和时长的处理办法是去呈现你要传达信息的结果或者下一步,让观众去反推你要呈现的信息,而不是像成片关键人物传记全靠旁白。然后再解决情节编排、视听剪辑连贯性的问题,不该跳那么快、剪那么碎的桥段就尽量控制一下自己。
有梦、有游、有梦游。万物通达。“我就是‘王战团’。妈,是你们错了。只有王战团把我当一个正常人”⋯⋯“我不原谅,我不能原谅”,不必原谅。
一旦与具体时代和历史情境脱钩,《刺猬》所着力刻画的那种家庭和社会生活中的日常性压抑就沦为一种奇观式疯魔。只是这疯魔并没有将历史想象性地延伸为一种更具读解和批判意义的文本,不过观影中的不愉悦倒是结结实实的,然而除了对葛优演技和王俊凯中学生扮相的乏味确认,这荒诞所激发起的严肃艺术情绪只是纯然的浪费。
本以为是比较轻松的表达,但看完久久不能平静,黑色幽默的外衣下是沉重的内核。葛大爷的演技已经不必多说,让人又哭又笑又叹又悲。另外让我很惊喜的是王俊凯演的周正,前后时间跨度几十年,从初中生演到高中生、大学生、事业有成带着妻子回老家的周正,人物性格不断沉淀,片中和大仙最后的那段爆发戏着实让我惊艳,如疯似魔,血与泪的洗礼后,愿你我都不被卡住。
没有主线,没有剧情,没有必要拍!也没看出葛优怎么疯,就被当病人供起来养着,找个班上不就好了吗?王俊凯也是,初中都要蹲三年还上什么学,也找个班上吧。
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