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发现,谁都不能定义你,除了你自己!
昨晚看了《婚姻生活》,我无比能感同身受,在婚姻中,丈夫角色的缺失,在婚姻中感到窒息,不是失去了激情,而是在这种模式下,自我的枯萎,你的能量渐渐消失了,被压制,你的任何本能的火苗被封印,被打压,你的欲望,你的情感,你对亲密关系的渴望变成了对方的负担,他不但忽视了,而且从根本上否定了你的情感需求!
而我又那么渴望被看见,被爱,生完孩子之后,为什么我就只能是妈妈了,周而复始的茶米油盐,表面的和谐,情感的封锁,他或许只是希望有这个稳定的、足以抵挡外界声音的壳。
在前不久他再次向我提出生2胎之后,我原本以为的一种平衡再次被打破。
他向我诉说他的压力,他独自一人面对他妈妈的催促,只因小区里的女人大多都生了2个孩子了,只有一个孩子让她觉得在小区里抬不起头,生2胎之后仿佛对他们每个人都有好处,但是他唯一没有提到对生育者而言意味着什么!
剧中的丈夫至少能说一句,“一切都只能你来承受”,他至少知道生育的一切都由生育者来承受,所以生育的权利掌握在妻子手中,而我的丈夫只是想要,他不知道这快四年丈夫角色的淡去,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他始终是和他父母绑定在一起的,他只是在乎我是他女儿的母亲,我的子宫还有价值!
2020年6月是二胎问题彻底爆发的一次!
他妈妈说“不生两个不配进他张家门”,我发怒、颤抖,开车逃跑,离家出走,在外两天想了很多,最终为了女儿又回去了,回去当晚被他们三人连翻指责,所有的气都咽了下去,当时在想:为了女儿,为了女儿,忍住!
那一刻我无限卑微,却又无限强大,我在想,不会有比这再难忍受的时刻了,你的心会变硬,他们再恶毒的话也伤害不了你了,至少你看清了这一切,我心里暗暗发誓:我终究要离开你!直到此刻,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啊,怎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代价的,母职是我的软肋,可我不想告诉女儿,我婚姻的存续仅仅是为了你有个健全的家庭,不然我早离开你爸爸了,我跟他在一起真的很不快乐,就像在慢性自杀,我拼命长出的生命力都要被他抽空了,到底如何选择,我的宝贝!
我最好的朋友Jen是纽约本地人,我们从本科还是teen的年纪就经常在一起玩,很多方面我们都很像:爱美,梦想成为超模,对健身和营养饮食痴迷,爱车,逛夜店,旅行... 那时她身高条件比我好很多、如愿走T台时我心里的羡慕,到今天都记忆犹新。
在生活中她也是永远都比我快一点,包括结婚生子。
那年她才24岁,她先生是欧洲某国的首富,结婚的时候他们约会了将近三年。
很多人质疑Jen是为了钱,我很清楚他们两人的情况,Jen对男人的爱超过了我见过的她生活中的一切,他是她的全部,就是这样。
很快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十五个月后,第二个孩子又出生了。
这是一切矛盾和Jen痛苦的开始。
是的,他们有条件请足够多足够好的保姆,可是作为妈妈该做的事情Jen一直都是亲自在做。
因为连续怀孕、也有她身体的原因,她不仅身材严重走样也留下了慢性疾病,模特是做不成了,然后因为太多时间放在年幼的孩子身上,很多过去他们夫妇喜欢做的事情比如度假、晚上一起出去活动这些也很难成行。
她先生比较活泼爱玩,也不是不管孩子,就是不可能带很多那种情况,有了孩子后也不满Jen一直忽略他,他们矛盾越来越多。
这些都发生在三四年的时间之内,我几乎每天都有和Jen通电话短信,知晓她的所有情况和心情。
她的两个儿子是我的God son,我很爱他们,很可爱聪明,可是,真的,我看到Jen付出的一切,从我这样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描述,我只能形容为痛苦。
以前我一直都认为产后抑郁是矫情,在Jen身上我看到了这种抑郁症的时间之长和可怕,我眼里超级正面自信的女孩一下子变得连家门都不太愿意出,几年里不敢穿裙子,他先生碰她一下她就生气到可以暴怒。
更不要说她不得不放弃的事业,个人时间和圈子,我自问做不到。
我时常审视自己的生活,哪些部分令自己感到开心幸福,哪些使自己焦虑,哪些会让自己觉得无助。。
什么我可以失去了一样活得很好,离开了什么会让我深陷抑郁,我尝试一切,走过尽可能多的地方、目睹和对话尽可能多的人,我想也许我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也许我还不够资格去畅谈人生,但我很了解我自己,非常了解。
回顾我外婆,母亲,Jen和那些跟自己亲近的女性的人生,我深知她们作为母亲所付出和放弃的很多东西,我做不到。
是的,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有责任感的女人,如果我有孩子,我会和她们一样理性地为了孩子,做出那些外人看起来轻而易举、其实在内心里足以杀死自己的放弃 ,是的,在理性和道德的角度我可以做到她们做的那些,但是我会失去我自己。
And I love myself so so much回到这部在威尼斯期间看的也许叫做迷你剧的片子,Scenes from a marriage 中文译为【婚姻生活】,我不看评论都知道很多人会说,女主自私,矫情,自作自受,或者结局意外等等。
我完全不这么理解。
在我看来这部片子展现了成长,自我探索,自我认知,还有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对待爱情和婚姻的态度。
只不过女主到最后也还是没了解自己,而男主在经历了痛苦后认识到了自己的弱点和需要,终于懂得了自己,明白了这是一段注定失败的婚姻。
他走出象征他们婚姻的房子不单预示着他离开了婚姻,更表明了他内心的成长。
就像我认识的很多女性一样,受社会环境和普遍价值观的影响,女主下意识把婚姻和孩子作为一种人生的追求,十几年的恋爱婚姻生活中,她从来都没尝试了解过自己是谁,到底需要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沮丧和不满足。
以至到选择情人的时候还是选择了跟自己生活目标不一样的人,当然有可能她只是当时急于离开抑郁的家庭生活、匆忙跳入另一段关系而已。
我无意评论任何人的任何选择,一如既往不咨询意见也不会参与讨论。
每个人有一万个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那样,人生是自己的,自己觉得舒服就好。
我表达的观点只不过是self knowing自我认知的重要性。
对有些人来说一家几口其乐融融是人生最重要的收获和满足;而对我个人来说,我需要私人时间,旅行,社交圈,事业,社会活动,晚上dress up吃一顿晚餐,等等,没有这些或许我也能活下去,但那种精神死亡我无法接受。
应该是在剧情第二部分的最后,女主在一个下雪的早晨无论如何要收拾行李离开那个家,当时她说,如果我今天不走以后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那么巧,我有过一段几乎一样的往事,离开了一个所有人都认为可以成为最好的丈夫和父亲、期待我为了爱改变自己的他。
只不过对于感情我从未焦虑过,我不怕经历孤独和冷淡,或者被拒绝,如果不是那些过去,在遇到我先生Gab的时候我如何一开始就知道他就是那个人。
我们在一起大概才一个月的时候,有天Gab问我如何看待婚姻和孩子。
我说我应该会结婚,但是关于孩子我很保留。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Gab告诉我,两个人的关系是否走向婚姻其实对个人不会有很多影响,但是孩子却会彻底改变两个人的人生。
那天我们有了很坦诚的交流,深度探讨、了解了彼此是谁,对生活的期许,也认同两人一起需要妥协没错,但如果维持一段关系意味着要改变自己身上最优秀最宝贵的东西,那么还不如结束。
You are perfect as you are 这是Gab给我最深刻自然,也是最让我安心的爱。
我还挺爱看这种又长又臭(不是)的对话体的;感觉这种剧本对演员的考验也很大,无疑两位主演都得以出色地完成。
我觉得这部剧讨论的不一定是如何才能维持一段可持续的、健康的关系,而是婚姻的意义,并不包括帮你解决人生危机。
当你已经感受到漂泊/恐慌/不适/无意义等存在危机,就如同女主每次从一场失败的关系中脱身之后,就宣扬自己喜欢 be alone(这个地方我赞同男主说的,确实很像是一种 defense mechanism),也如同男主因为强势的父亲、懦弱的母亲、以及宗教,而无法真诚面对自己真实感受、时时“不在场”的问题,那么爱情或婚姻,顶多提供一些新的生活方式、或看问题的 perspectives ,可能可以帮你分散一些面对生存危机的注意力,但很难真的帮你解决。
女主,可能因为母亲本身就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因此对婚姻的信心更早动摇。
她率先发现与男主的婚姻并不能解决自己对生活感到无意义的问题,应对的方式是出轨,想着可能是对象的问题,想着换一个人就好了。
但最终证明仍然是失败的。
男主,相当于是被迫进入反思,反思女主对他人生带来的改变,和女主并不能帮忙改善的部分。
男主穿插还介绍了自己父母的婚姻,我觉得这一部分也很好。
可能在男主看来,父母的婚姻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无疑是一场不快乐的婚姻。
但其实父母的人生并没有存在危机,父母一生中并不常常被无意义感拷问。
他们的关系并不承担解决人生危机这样重大的责任,因此反而能够进行下去,直到死亡。
就其实,也不是说婚姻不好。
想结婚的人,还是可以去结婚。
但不应该对婚姻赋予那么大的责任吧。
无论是原生家庭、宗教、创伤事件所带给你的人生危机,可能最后都要你自己面对,也要做好准备,是终其一生也无法解决。
企盼婚姻,或爱情,来帮你解决这些问题,很大可能只会失望。
(文/杨时旸)《婚姻生活》几乎是一出室内剧,几乎,除了最后那一段乔纳森父亲的葬礼戏以及米拉与情人外出用餐告别的时刻,使用了一些少得可怜的外景,更多的时候,一切故事都只被囿于那栋房子里。
那栋房子像是乔纳森和米拉这对夫妻的洞穴、囚牢以及避难所和桃花源。
它如此自相矛盾,又如此极度自洽,以至于无法定义,这墙壁与屋顶围拢的封闭空间,构建起了一种戏剧性的视角,像取景框,像监视器,像偷窥的眼眸,就如同每一集开始时,随着演员就位,被纳入画面的真实片场,慢慢转向故事本身,让观众得以凝视那对夫妻以及他们的生活,婚姻中的一切都成为了他者与客体,我们刺探、揣度、审视,但与此同时,这房子也慢慢生发出了超越戏剧性构建的、带有高度普遍性的极度真实,它演化成了一面镜子,让我们这些看客以为在窥视他人时却在下意识里长久地凝视自己。
这是这个故事最主要的功能——它像一场不经意的审问,导演成为了技巧高超的问讯者,上演着温柔的刑讯逼供或者凶猛的心理辅导,强迫我们供述出自己婚姻中的隐秘与撕扯。
《婚姻生活》拒绝提供任何人工构建的、俗常之外的超现实元素,而只展演我们普通人都能经历的一切。
从这个角度去讲,它极度去戏剧化,却又极度戏剧化,也就是说,它坚决地与生活同构,在这样的立场与视角上却把生活里的习以为常重组为一场戏剧风暴。
它没有大开大合的场景,只拥有大量细碎绵密,断续无常的对话,无非家长里短,无非儿女情长,无非怅然与慨叹,回望、远望与失望,但就是这样的琐细之中,婚姻里的一切亲密与疏离,包容与尖锐都被暴露,那一切萌芽,生长,爆发,倦怠,委顿,复生,这过程里,背景只有沙发和橱柜,厕所和床,窗外下着雨或者飘着雪,封闭空间里泛起孤绝,让一切都像一桩没有死亡也没有凶手的暴雪山庄杀人密室戏,但真的没有凶手也没有死亡吗?
死者是爱情、是婚姻、是亲密关系,凶手是夫妻合谋,是下意识联手,却自以为是地向对方推脱,真诚地辩白自己的无辜。
很多人觉得《婚姻生活》这部剧闷,对话太密,人物情绪变化忽高忽低,这些观众或许没有经历婚姻,至少没有涉入婚姻的深处,婚姻不就是一部室内剧?
没有背景转变,空余二人对白,每天都等着一切类型和反类型的故事交替上演,男女主角你一言我一语,有时像生逢知己,有时又话不投机,争吵,沉默,平息,戏又总像反复NG,需要重头再来,厌倦又不舍,你也不知这生活的编剧和导演藏身何处,有时又觉得一切不过是自导自演的把戏。
所以,这种内爆式的东西怎么会闷?
还有什么比家庭剧更惊悚的类型?
其实,聚焦于这类话题的故事,基本上都有着类似的轮廓,著名的“爱在三部曲”(《爱在黎明破晓前》《爱在日落黄昏时》《爱在午夜降临前》)又是怎样?
两人并肩走路,一路聊天,随机又随意,走过朝阳与夕阳,也就走过青春与中年,所有况味其实都在那些看似毫无逻辑,缺乏主题的对话里,而更深的况味,潜藏的心思,又都藏在那彼此对峙的沉默里,那些留白不都是欲说还休的叹息吗。
由斯嘉丽·约翰逊和亚当·德赖弗主演的《婚姻故事》不也在一场离婚面前上演鸡飞狗跳?
那里面的律师感慨,“刑事律师看见坏人中最好的一面,离婚律师看到的都是好人中最坏的一面。
”所以你说,婚姻遮掩了什么,又萃取了什么?
《婚姻生活》当然也写时间的力,说到底都是时间的力道让夫妻发现彼此又厌倦分离,不知那是时间的重力施压还是魔力扰乱,但这故事里的时间是以片段的形式呈现的,导演已经事先提炼了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从意外怀孕堕胎,到米拉的坚决分手,再到两人以独特的方式相处,故事一段一段,被顿号隔开,漫长又干脆,每段主题明确,角色情绪迥异,能见证时间熨烫过生活的痕迹,但也不故意显山露水。
有趣的是,《婚姻生活》的故事是从两个外部视角开始的,一个是把家庭婚姻作为研究课题的懵懂学生,另一个是乔纳森与米拉的一对持开放夫妻关系的朋友,这是两道注视的目光,一道目光是仰望的,涉世未深者将乔纳森和米拉视作一种正向标本,想加以解剖而得到某种规律与密码,提出的问题直楞、幼稚,却像因此像个斜刺进来的楔子,给夫妻俩造成逼压。
而另一道目光则是俯视的,像是已经决然抛弃了一夫一妻制的进化者,自己重新建立起也一套崭新伦理,看似潇洒不羁但效果依然堪忧。
作为主角的夫妻,挤压在这仰望与超越之中,在道德与肉欲,长情与新鲜之间进退失据,成为了我们每一个婚姻中人的缩影与赋型。
乔纳森和米拉的争吵与谈话并不涉及某一个主题,但情、性、交流、陪伴这些亲密关系中的恒久主题都时刻浮现。
这故事在看似松散与随性中描摹出一种乖谬,夫妻两人在一起时都在对抗,两人分离时却最亲密,这是一种残酷的悖论,温柔与残忍互为表里,彼此掩护,在撕扯时最紧密,在紧密时最疏离,当希望泛起,绝望轰然而至,当绝望到底,希望却如清风徐来。
他们的关系一直是动态的,摇晃的,前仰后合的,悲喜交加的,这是最大的尖锐,刺人又动人。
他们在即将分离的刹那陷入欢爱,又在亲密的顶峰又无情撕扯。
这个版本的《婚姻生活》翻拍自英格玛·伯格曼在1973年拍出的同名电影和短剧,导演做出了很多改编,比如将出轨离家的角色从男人变成女人,比如引入了更多诸如性别意识、开放关系等等更为当下性的议题,让这个故事更加切近我们自身。
杰西卡·查斯坦和奥斯卡·伊萨克也都给出了绝佳的表演。
如果说它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中间的某一部分让米拉显得过于利己,遇到新鲜的情感,不顾一切地离开,而遭遇情感与事业的双重挫折又死缠烂打地回来。
这故事显然是要呈现婚姻之中的困境,而不是指摘某个具体个人的道德瑕疵。
所以,这理应有更微妙、更复杂的处理和书写。
类似的关于婚姻,道德,激情与厌倦的题材是讲不完的,也曾出现过很多高分剧集,被很多人喜欢的《福斯特医生》写的其实是一个女性从传统桎梏中的觉醒与反击,而这部《婚姻生活》的导演兼编剧海加·李维就曾出品过绵延五季的经典剧集《婚外情事》,那是一次同题故事的绝妙书写,写出了男人在激情中的坠入,成功之后的失控,自毁自戕与向外的伤害,而著名的俄剧《背叛》则从女性视角展开了另一种维度的拷问,用那个老少通吃,荤素不忌的女人将性与情中的困境升华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
我们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激烈地反思过婚姻制度,也就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于婚姻关系进退维谷,我们似乎已经勘察出了婚姻之中的荒诞,但又决然给不出一种更优的解决方案。
无论是虚构故事还是现实之中,人们都尝试过给婚姻设定期限,允诺保质期,或者开放式的关系,但最终这些尝试几乎都会走向另一种困境。
因为当我们陷入亲密关系时,永远想独占和排他,而当亲密演变为绝对熟悉之后,就又感受到了厌倦的挤压,我们在安全与刺激之间闪转腾挪,不知所措。
有人像发现终极谜底般宣称婚姻的本质是经济制度,但哪有这么简单,它混杂了太多无法勘验的杂质。
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在婚姻关系中的困境无非就是因为贪婪。
我们贪恋于一切奖赏机制带来的快慰,却不想承受这一切的任何一点副作用。
所以,试图解决这种困境的尝试本身就是一种狂妄。
《婚姻生活》中的男主角乔纳森最后的状态算是什么?
又一次展开的亲密关系,却有理有据有节,做好随时抽身的准备,那有限亲密,适当疏离算是渣吗?
或是理性吗?
又或者只是可怜的心理自保机制?
而他与米拉的关系呢,算是爱吗?
算是爱的升华吗?
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栋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房子里,重新扮演起一种已经不属于彼此的关系。
他们不再像去定义那种状态。
就像我们所有人在爱与婚姻面前的状态,都不过是盲人摸象的拙劣评论者。
(本文首发《南方人物周刊》专栏)
经济学把婚姻定义为“资产的重组”,强强联合大于强弱联合,婚姻的本质昭然若揭。
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缺口,渴望从某个人某件事某个爱好上得到“救赎”。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婚姻生活》这部剧把本质上乏味的婚姻生活搭建在彼此救赎的soulmate基底之上,生活的乏味也许一层不变,人却是变化的,思想是流动的,情绪是变化的,一纸婚书不会保障婚姻和谐如初。
此后种种,出轨、离婚、逃离等不过手段,即便是偶尔的留恋往日温存,也不过是类似于犯罪嫌疑人习惯返回案发现场。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01.Mira(女主)和Jonathan(男主)双方都确认对方是彼此的救赎,甚至在某个时期是彼此唯一的微光。
在他们反复确认彼此的重要性的时候,下手伤害彼此的时刻却又毫不留情,颇有些双方盖章认证过的soulmate大原则不能丢,而后半生情断、往事再难回首的模样。
在剧中,很多人认为Mira是婚姻的背叛者,而Jonathan是受害者,具体表现为Mira出轨Poli。
其实,受害者同时也是加害者,两者并不矛盾。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第二集Mira提前回家告知Jonathan她出轨Poli,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是理智的,Mira是心怀内疚的妻子,Jonathan是不明就里的丈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Jonathan压根儿就不知道Mira对这段婚姻已经忍无可忍,亦或是Jonathan同时在自我欺瞒,试图屏蔽他们两人婚姻出现的裂痕。
不管是Mira首次生育遭受的生育之苦、产后抑郁,还是Jonathan忍受产后抑郁的Mira施加给他的情绪暴力;还是Mira第二次怀孕后两人先决定留下,然后再决定流产。
他们感情的裂痕早就出现,也在越变越大。
Mira与Jonathan在一起12年,没有无缘无故的离婚,婚姻没有突如其来的变故,平静之下波涛暗涌,Mira并非完全的背叛者,Jonathan也并非完全的受害者,两者身份皆可扭转。
对于另外两个角色Poli和Eva,我倾向于他们充当了一个工具人角色,Poli充当了Mira打破婚姻僵局的工具角色;同理,Jonathan则利用他们两人的女儿Eva则充当了婚姻粘合剂的工具角色,站在道德高地企图维持婚姻;两个工具人像块砖,哪有需要哪里搬。
02. 此外,这部剧还有一个观点非常有意思,即我们终将不知不觉成为自身想要逃离的人,或者说我们不想成为的人。
第一集交代了Mira与Jonathan的成长背景,后面几集逐一再做了细节补充。
两人是同校同学,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毕业后偶然的机会开始这段感情。
这部剧给Mira的定位是互联网公司高管,同行Poli称她为“全美最棒的产品经理”,业务能力强悍。
Jonathan是一所大学的教员,目前在休长假带孩子。
Mira成长于婚姻破碎的家庭,母亲多次再婚,自15岁开始Mira谈了大量恋爱,按照她的说法是基本上没有大量的独处时间,整个人向外发展。
原生家庭导致Mira对婚姻没有信心,但她还是走入了婚姻,她觉得她有机会成为和母亲不一样的人,最后依旧离婚收场。
Jonathan则是犹太裔背景,成长于父亲强势母亲懦弱的家庭,认为自己的母亲是父亲暴政下的受害者,一生唯唯诺诺、受气惶恐的母亲形象让他多年来为母亲不忿,同时也无法像母亲倾诉,整个人向内发展。
Jonathan绝对不会想到他在与Mira的相处中,时而扮演者自己的父亲,时而扮演着自己的母亲。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03. 本剧中存在的观念冲突不止一处,值得玩味的是男女职能反转、生育观念的冲突,男女传统职能的反转会为这段关系带来相处压力,表面上Jonathan在这段关系中丧失主导权,但拥有主导权的Mira也并非全然轻松。
他们的第一个观念冲突是男性女性传统职能的反转,Mira高管的身份为家庭带来更多收入,所以他们家是女主外男主内的模式,女研究员进行社调采访时Jonathan有点小吐槽的样子,Mira也佯装配合。
第二个观念冲突是生育,具体在Mira第二次怀孕,Mira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Jonathan有些摇摆,Jonathan去医院陪同Mira药流的时候迟到,再就是买可乐的时候都是恍惚的。
Mira以堕胎的姿态来挽救自己的婚姻,避免第一次生育后的痛苦相处模式,后来他们每次吵架Mira都提出Jonathan因为堕胎的事情怪她,一是她自身潜意识的痛苦,二是她确实感受到了Jonathan的责怪。
再就是Mira出逃那天被塑造为情绪大幅度波动的“疯女人”,同样的塑造出现在离婚签字当天,反观Jonathan则冷静的多。
同时,两人的态度是有转变的,Mira从决绝到挽留,Jonathan从挽留到决绝,两场戏都出现了部分肢体冲突。
Mira出逃那天的情绪是逐渐失控的,绝情的妻子,失职的母亲,道德上的劣势,丈夫压抑的愤怒,Jonathan层层加码到Mira身上,一个在职业上无往不利做到副总裁的女性破防了。
至于Mira为什么要快速逃离,没有相似经历的人可能不太好懂,懂的都懂。
对比签字离婚那天Mira更想挽留,绿沙发的事情,一次暧昧,在两人肢体冲突后Mira果断签字,再也挽留不了了。
04. 都说最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表面看Mira这个猎人当的太好,然而Jonathan这个猎人也不过是披了层猎物的皮。
他们也许都不否定对彼此的爱,大部分时候也相当真诚,但时过境迁,伤痛愈合,不该再走下去了吗?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
奧斯卡確實是sexy dad、人類確實很神奇、婚姻明明是個自我束縛的牢籠、或者說給自己在找麻煩、給自己找一堆你必須要負責的事情、可還是有這麼多人前赴後繼短期激情很簡單、長期維護某種平衡才真的可怕到底是想從一段關係中讓自己快樂還是希望對方更好、?
一味的索取/給予都非常容易失衡吧、時間長了就是積累對對方的不滿、1. 男的全程表現的很溫柔、甚至有點好到令人髮指、這麼克制冷靜讓人覺得有點隔閡感、個人而言跟對方在一起我如果可以一直保持理智冷靜我會想著是不是該結束、、其實第一集採訪裡兩個人狀態不在一個調上、某些婚姻觀念還是明顯有分歧、2. 這爭吵看得我壓力好大、女的第二天要和小男友出差、連行李都整理不好、明知一切男的依舊一件一件在那裡給對方整理行李、、、試圖挽回對方嗎、這男的看起來確實挺好的、好得有點過分、女的攤坐在一邊此刻也是腦子亂如麻吧、哭泣、不知所措、3. 女的試圖勸服男的隨自己搬到倫敦方便養小孩時候問「你不是一直想離開美國嗎」、我覺得男的此刻覺得女的是真的不懂自己以及在瘋狂心碎💔、小孩的扶養問題聊著聊著又開始火藥味了、倔犟、還給自己套上一層殼、拒絕對方關心自己、都在假裝超然假裝理智、以及虛偽的美式瞎聊、女的开始绷不住了、男的開始講述自己過去的痛苦的一年、當成年人真難、今夜留宿、必須搞點理不清的關係、4. 這男的徹底變了、兩者在這段關係中的地位翻過來了、男的想快刀斬亂麻、女的不停的拖延簽離婚協議、突然又開始爭吵、是的、所有關係都會有結束那一天、這很正常、接受這一點、天長地久的承諾本來就是非理智且不靠譜的、藕斷絲連確實是難受的關係、男的想成為那個狠下心切斷這段關係的人、女的說自己快失業了、又是當前生活狀態不對等、和開頭的雙方職場狀態也完全發生了翻轉、女的在小男友那裡也不再得到關注和百分百掌控的感覺、職場和私人關係雙失意的女主應該需要的是某種情感支持、而以前負責這項內容的男主已經停止提供該項服務、男的現在對這女的一些感受和經歷更像是一個無法切身感受的旁觀者、(我有見到評論里有人說這男的這裡很虛偽、個人而言我也是真的有這種經歷、本來就不容易關心共情他人但就這個人會讓我在乎、結果有一天你發現對這個人的共情和關心也不存在了)又開始吵架、(對不起瘋掉的是我)、懂了、這女的是真的不友好、男的在自我表達情感的時候她只會厭煩逃避、女的掌控慾好強、(妳倆再吵我就要崩潰了)、非理智過後必須要說一些激怒對方的話、這女的確實非常扭曲、(救命啊求求你了別裝了、說自己情感上放不下或者示弱真的不會死啊)、賓不想離婚、男的說自己好不容易花了兩年走出來不想再陷進來(這男的顯然腦子清醒很多、看到這裡狠狠地懂了🚬)這女的各種情緒崩潰、男的要走女的不讓、開始家暴(對不起我瘋了)、被家暴的是男的、女的突然開始給離婚協議簽字、over、可能是真的覺得無法挽回了5. 兩人紀念日約會租自己以前的家、故地重游、懂了、現在單純是炮友、男的現在還有一個兒子、絕了、所以是婚內出軌約ex、雙方還都知道那種、男的現在对自己的道德约束低了好多、貌似已經出軌成性、所以当前这段婚姻看起來好隨意、、、?
就算被發現也沒那麼害怕分手、兩段關係different kinds of love、所以四年了兩個人還糾纏不清、午夜夢醒、男的潛意識覺得自己無法再回到以前的生活狀態和家庭關係中吧、無力、絲毫沒有辦法那種、、、所以人為什麼要花這麼多精力在讓自己痛苦的事情上、、、戲中戲、審視一段關係、結束後還能安然抽離、🚬
第一集:天真与惊恐引子我们会发现,每集开头是一个固定程式。
演员走进片场,此时空间在流动,与剧情不相干的人们入画出画,一些与故事无关或弱相关的絮语不发生作用地飘过,后续故事拍摄和发生的主场景逐渐修饬、定形,演员整装、入境,Action!
戏中戏和元叙事是为了定义一种抽离的视角和审视的场景。
它的目的不是提供一种情节剧式的沉浸,它想提醒你去评判、思索并观照自身,这一笔露出的是作者的企图心。
嘈杂声瞬间静却,一声action,告诉我们她是演员,也告诉我们,婚姻现场的戏码开始了。
如果你留意,场记板的右上角是三个大大的黑色字母:S、O、S。
这也是每集开始都有的元素。
你会想这是什么意思,是片名,电视台,或是什么暗语?
或许它在暗示,后续的内容,将是一场有关婚姻的呼救。
急促的呼吸,急促的手机按键音,急促的眼神晃动,再加之这张情绪分明的脸,通过这一串从声音到动作到静像的迅捷切换,我们已直观地感受到眼前这位女人的——慌乱。
这是一段令人遐想的静态无声的间隙,手机上的内容是什么?
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是什么事令她焦虑?
这件事与她的现状处境又有什么关系?
略一定神,起身,一些使自己回复常态的细碎动作,小型仪式一般,却实实地产生安慰的效力。
需要额外注意的是,手机插进了裤兜里。
这部手机将要并已然开始成为萦绕整集的悬疑线索。
女主下楼后,先关注女儿,请记住这一笔。
随后,女主走入主场景,审慎地坐下,旁边是男主。
我们可以猜到这是一对夫妻。
随着这份夫妻调查的开始,有关一段婚姻的情节现场亦开始。
黑场,出剧集信息,左下角女主演名字,右上角男主演名字,这本身亦是一项隐喻装置,方形荧幕内对角是最远的距离。
这场调查,或者说本集故事,可以根据采访引出的六个问题分为六个小节。
第一个问题:身份定义 正式入题前,确定一下主角姓名,妻子米拉,丈夫乔纳森。
采访者先确定被采访两人的人称代词,这代表他们对自己的性别认同,因为这种后天的自我认同完全可能与生理性别不同,先行询问是必要的一种尊重。
乔纳森轻快地回答了,又替不在状态的米拉代为回答了。
有意思的事情一开始就发生了。
既然是个人性问题——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清晰明了甚至无关痛痒——那么为何要代表他人回答,又为何会被代表呢?
正面镜头中,得以直观的现场信息被清楚呈现了,那是两个人的坐姿。
丈夫的坐姿放松,占据更大空间,带着一点侵入的态势,朝向妻子。
妻子形体紧缩,双手护住腰腹。
采访者提出第一个问题,“你们如何定义自己”,这个问题可以转换为:你的社会认同、身份序列是什么,你最在乎构成自己这一整体的哪个部分或面向。
采访者说,第一个问题谁先答都行(for either one of you),但乔纳森抢答了。
我为什么说乔纳森抢答了,因为米拉听到这个问题时,当场也是有一个自然的反应的,“well, define…”可她只来得及说两个单词,话头就被气场更强的乔纳森抢了去,她自己的声音才及张嘴已经沉没。
些许细节已然暗示这组二人关系中的两个事实:一是有主次;二是主控权在男方手中。
于是由乔纳森先给出答案:男性、犹太人、父亲、学者、41岁、民主党、哮喘患者。
在乔纳森说话时,米拉的微妙反应是更有意味的看点。
她显然还是有心事,神情一直处在游离状态,乔纳森转头来看她时,她作出勉强迎合的笑意。
当乔纳森说到第五个答案(41岁)时她已经有些焦虑,不停挠手。
当乔纳森说到第七个答案(哮喘患者)时她分明已觉得有些讽刺了,忍不住反问:你觉得哮喘能定义你吗?
米拉在乔纳森面前是异常地“让”的,但这一句她没能忍住。
我想,让女方按捺不下的原因是,这一情境多少使她尴尬起来——自己的丈夫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丈夫,或者说他不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身份,又或者说他已经遗忘了自己的这一重身份,还是说他不过是下意识地忽视了这一重身份。
可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妻子的反问,乔纳森可能也有点尴尬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疏漏了什么,他气势上的突然弱化只是因为妻子质疑了自己。
于他而言,米拉的话无疑散发出了轻微的挑衅意味。
可以试作想象,乔纳森身上这重脆弱的敏感,会给婚姻生活带来什么样的风格气质?
但我们旋即就会发现,这份隐忧和矛盾之处被包裹得多么深,多么完好,就像鳄鱼消化钢钉。
而这个心思细谨、屏住呼吸的包装者,就是米拉。
相比乔纳森的粗疏——我们会发现在大多数时间内,乔纳森仿佛察觉不到米拉有心事——米拉几乎毫无间隙便察知到丈夫的敏感,她以平滑自然的方式立刻抚平丈夫情绪上的轻微突起,使之恢复如常。
我们再来看米拉给出的答案:女性、已婚、母亲、40岁、在科技领域工作、产品管理副总裁。
乔纳森疏漏的一个身份——配偶、伴侣——米拉将之排在第二位。
米拉特别说明年龄对自己而言并非必然是自我定义的一部分,是一句往轻里说的话,但可能恰恰划上了双横线。
不妨将它看成最常见的衰老焦虑,但仅仅是担忧所谓的年老色衰吗?
就其更深刻的社会意义上着想,40岁对女人意味着什么?
一个中年女性在职场上的发展空间还有多大,在家庭生活中她又会有什么样的忧患呢?
如果这样设问不便想象,那么引入参照物,如果是一个中年男人呢?
他是否有容貌焦虑、事业焦虑、家庭焦虑?
如果这些他也有,也就是男女都有,那么二者间的比重又是谁轻谁重呢?
乔纳森的笑声恰好表明,男性在年龄这一层面的世俗优势。
与妻子这一身份形成某种对比的是,在说到自己的职位时,米拉特意对着丈夫解释一句,这没什么了不起。
又是在照顾丈夫的情绪,因为后面得知作为学者的乔纳森没有她更赚钱,所以乔纳森主要负责带孩子。
照顾对方情绪想来是作为一个好伴侣的应有之义,但如果是以贬低自己的方式来实现呢?
米拉的举动无疑是以丈夫为中心的表现,而且你会慢慢觉得,这似乎并非是心有余裕的关怀行为,而是一种内化了的依从表现。
米拉的答案中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细节是,母亲这一身份被提及两次。
她竟然会忘记自己就在30秒前已经说过一次,神情也愈加不淡定,动作和表情都产生失控现象,这非常有力地说明了母亲这一身份给她带来最深最重的焦虑。
于是我们联想起米拉下楼时查看孩子的举动,她分明是会关心孩子的母亲。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她母职身份的焦虑呢?
这是我们在后续观看中应该尤为留意的。
第二个问题:养育之责 采访者非常敏锐,她抓住了在米拉的母职焦虑,所以她立即引出养育话题。
狡猾的采访者不会直接戳破血泡,她找到了一个看似旁的却实则一体的问题,作了迂回却精准的切入。
乔纳森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是,采访者对女性作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关系很感兴趣。
采访者试图解释并非如此,但乔纳森显然坚持自己的倾向性解读,也不理会他人的解释。
这表明他对自己相对于妻子的经济落差很在意。
他的反应也直接与米拉在说到自己职位时特地加的那句“这没什么了不起”对应上了,呈现了米拉这句话的前提和顾虑。
因为米拉知道,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是需要被呵护的。
接下来夫妻二人的内在紧张关系和具体原因得以更大规模地暴露。
乔纳森说,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在照顾女儿艾娃,其实米拉想补充,或者她有异议,但是她忍住了,露出苦涩的笑。
她一定会想到,如果自己再次表示疑议,恐怕丈夫的自尊心会更觉受损。
但米拉还是替自己解释了一句,我会在周末陪孩子。
这时乔纳森很不厚道地补了一句,你总在他们睡着后才回来。
这句话已经近乎于母职缺位的指责了。
那么米拉是否在养育子女方面存在失职呢?
米拉试图为自己做一个辩护,在繁忙的工作中,她仍然休了一个加长的产假,正因如此,她现在都还在为此付出代价。
另外公司下半年要上市,所以她才这么忙。
乔纳森这才给妻子一个台阶,表示自己也没有付出很多,况且还有保姆分忧。
虽然乔纳森也在为妻子解释,但在细微之间,我们已经看出来了,他对妻子经常性的离家工作深感不满。
而且,旋即他又提了一次双方经济报酬的问题,显得还是过分在意妻子的经济能力更强这件事。
对有的男性而言,婚姻关系中的经济能力的强弱对比是一种力量强弱对比的体现,更强的经济能力可以提供虚幻却并非无谓的力量感,即我更强我更有能力的一种优越感和控制感,这种思维是一种权力思维,而这种力量感会巩固这种权力思维。
说浅显了,就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可是大男子主义是非常脆弱的,当你处在权力逻辑的下游——比如经济能力更弱之时。
尽管两人之间已有深刻的矛盾,但你能看出来乔纳森从未对此与妻子坦诚交流,尽管米拉是展现了交流的态度的。
其实纵然只有对对方的指责,说出来也比不说好。
像乔纳森这样忽而阴戳戳地暗损,忽而故作大度,像是在原谅对方似的,真是一种既可厌又可怜的大男子主义。
一个对自身实力存疑的大男子主义者,加害者与受害者的双重角色会在他身上格外凸显,尤其是其受害者的一面比那种自信而权威的男权人物要显眼得多。
但好歹双方解除了这次小危机,或者说将矛盾又一次掩盖了下去。
但在这个过程中,丈夫再度忽视妻子的牺牲和感受,展现了自己令人生厌的宽恕,而妻子再次选择了退让,放弃了声辨。
第三个问题:婚前历史 第三个问题,采访者转入夫妻二人的相识与恋爱经历。
对于相识的起因,男方一反前态,主动交出话语权,希望由女方讲述这个故事。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故事由女方讲更有趣。
当你听完这个故事后,你就明白他这样做的心理了。
用粗浅的话讲,这有点像一个屌丝苦恋多年最终和女神在一起的故事。
如果能由女神娓娓道来,自己当然能收获双重的美滋滋了。
苛刻点说,这其中隐藏着猎逐和物化女性的心理。
米拉显然是没有轻松的心理语境来回忆展开这种甜蜜温馨叙事,并且她对采访者的调查目的提出质疑。
事实上,采访者一直将采访的重点落脚在“性别认知”之上,这多半是一种策略,其主语和主题其实是“两性关系”。
米拉不愿意陈述那么多,她的情绪已经越来越难以维持表面的惬意,她依然沉浸在开头那一幕的失神之中。
而正在这时,手机上又来了一条消息,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手机带离她所在的情境之外,然而一旁仍坐着一个滔滔不绝却察觉不到自己精神状态的丈夫。
米拉显然是不想继续接受访谈了,但是对妻子状态无感一般的乔纳森主动接过了叙事的话头。
他告诉我们,两人都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都加入了英语文学研讨会。
乔纳森说,当时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呢?
乔纳森强调的是文化差异,他出身于一个很保守的正统派的犹太教徒,他的教育和成长环境是封闭甚至压抑的。
这一点也影响到了他的婚姻生活。
乔纳森和米拉这样的校园时尚人物是难以产生交集和认同的,所以他们谈恋爱的可能自然很低。
而米拉当时确实也是在和校内风光的“摇滚”乐手谈恋爱。
可是更心理层面的原因乔纳森是没有直说的,但他切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当时他正要描述一下校园内的米拉在他眼中的样子,这也是整个谈话中米拉唯一产生浓厚兴趣并感到兴奋的一次,因为她期待着来自乔纳森的赞美。
可是没想到,乔纳森说出来的是,我只是觉得她的世界离我要多远有多远。
又是一次夫妻彼此之间的错位和落差。
而且乔纳森紧跟着又补充了另一个原因,当时他已经和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订婚了。
结合他的陈述方式,你会觉得他当初好像对米拉也没有很大的兴趣,他甚至没有正面赞美米拉一句。
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当我们结合后续故事,我们会发现并非如此。
乔纳森将自己的内在心理隐去了,他囿于一种男性尊严,不允许自己示弱,而承认我先爱上你的,承认我非常迷恋你,对他而言就是示弱。
我们也并不难从他的叙述之下发现他当初面对米拉的真实心理——自卑。
两人第一次发生实质交流还是米拉开启的。
请注意,这里乔纳森还是要求米拉来讲述,原因一如前文。
当米拉走向乔纳森时,乔纳森吓坏了,这种反应即可见他心理态势是仰望的。
在米拉演出时,乔纳森说自己当时已经开始慢慢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了。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表述自己爱上米拉了!
可是他就是忸怩着,不肯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如此,米拉的眼中已经放着光了。
由此你也可以看出,在婚姻中米拉缺乏被赞美,甚至仅仅是肯定。
在这段讲述中,米拉表演的拿出戏剧是改编自巴什维斯·辛格的小说《冤家:一个爱情故事》,豆瓣条目介绍,“通过一个波兰犹太人在二战中的遭遇,成功塑造了一个陷于爱情和宗教漩涡中的犹太人形象”。
与男主角的宗教背景和男女主角二人关系形成有趣的互文。
看过米拉的演出之后,乔纳森既然已为米拉痴迷,两人却并未在当时约会,可见米拉当时对他并未产生兴趣,而乔纳森也没能鼓起勇气主动邀约。
两人再次交集,已是几年之后,那时两人都已走进社会。
他们成为了室友,起因是米拉在波士顿找房子,乔纳森主动联系了她。
从乔纳森的描述可以知道,他一直在社交媒体上关注着米拉的动态,也就是说,米拉这些年的情感经历和生活状况他应该是知道的。
事实上,当时米拉处于人生的低谷,爱情与事业的双重低谷。
乔纳森的叙述中不包括两人如何开启恋爱的,这件事被他刻意带过了,因此采访者才会询问谁先表白的。
这个问题米拉再次让给了乔纳森来回答,乔纳森说是两人同时,可是看米拉异样的表情和声调就知道,肯定是乔纳森表白的。
这种事情上的谎言不过表明男子气概的脆弱性。
有时你真得赞叹,男人的自尊有时何其与自卑同义!
接着米拉描述了自己前往波士顿时的窘迫背景。
相比乔纳森在言辞上的吝啬,米拉对乔纳森是不吝赞美的。
她说,乔纳森就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他有价值,有目标。
虽然在乔纳森自己看来当时的他并非如此,他说在自己放弃宗教信仰之后,他那几年很孤独,陷入存在主义恐惧之中。
绕来绕去地,其实他的意思就是,他和家人掰了,把订婚取消了,他苦恋着米拉,而且是暗恋,因此非常煎熬。
最终,在他们的描述中,两人走到一起的原因被归结为一次偶然事件(乔纳森哮喘发作),医生误以为他们是夫妻,回家后他们继续扮演,而后假戏成真。
有意思的是什么呢?
其一,这是乔纳森可以接受的一种描述,事实上这也是由他确定的一段讲述,米拉对此并没有展现认同,她展现的是配合。
为什么乔纳森能接受这种叙事?
因为这样就不必承认是自己处于追求的位置,而将二人的结合归结为一场意外,而意外是外部原因,是公平的,没有主次、强弱、先后之分。
看看被男权主义支配的男人是多么可怜吧。
其二,更有意思的是,还记得两人是怎么说上话的吗?
因为戏剧。
所以他们的相识与确定都是源自“戏”,戏是仿真的,但终究为假。
但对他们而言,却是他们的关系在模仿戏剧,颠倒过来了。
而这种戏剧性,是乔纳森需要的滤镜和保护色。
可这不是米拉需要的,这层假,令两人产生隔膜。
更何况,爱情中的重要时刻均为戏剧所侵入,甚至定义,一种微妙的讽刺性和悲剧性就一点点油然渗出了。
我们再来从米拉的角度设想一下,她接受乔纳森的心理条件。
其一,我们知道米拉与乔纳森合租之前,连续经历了多段临界于虐待边缘(borderline abusive)的恋爱,她已经伤痕累累,而且做着一份无意义的工作。
其二,是在米拉眼中作为对比面的乔纳森的状态,乔纳森有一份有价值的工作,乔纳森有自己的目标,乔纳森正是米拉想成为的样子。
所以我们可以想象,如果说米拉也爱上乔纳森,那么原因在于米拉在乔纳森身上得到了自己内心的期许和投射。
另外我们还可以设想一件事,即乔纳森当时与如今的心态对比。
我们知道,如今的乔纳森心理上是失衡的,因为妻子比她更“强”。
因此我们不妨得出这样一种假想,在这段关系的开始,乔纳森处在一个更高的心理地位,他的事业和生活正蒸蒸日上,在米拉面前他扮演了一个拯救者的角色,这于他,无疑会带来心理上的成就感,因为他拯救收容了落魄的女神。
可是当生活处境发生改变,比如米拉在事业上超过了他,乔纳森的心理优越感就势必转化成先前已有的自卑了。
靠权力心态获得的快乐岂非危如累卵,如何能够持久呢?
在采访者问出第四个问题时,我们看到乔纳森轻声安慰了米拉一句,说采访就快结束了。
可见妻子的焦虑不安他不是没有意识到的,他只是选择性地忽视了。
这个采访对他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第四个问题:婚姻维系 采访者的第五个问题是,你们认为维系婚姻成功的要素是什么?
米拉将这个问题再次让给了乔纳森来回答。
乔纳森的神情是,他仿佛找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战场,他好整以暇地反诘采访者,婚姻成功的定义是什么,而后开始口若悬河地发表他对资本主义婚姻观的抨击。
米拉全然被冷在乔纳森身畔右侧,镜头更直接地显示她在看手机,游神场外。
当乔纳森反问何为成功婚姻时,镜头中只容纳了米拉一人郁郁落落的表情。
无论她是否心中这么想,镜头语言已经说明,这段十年的婚姻已经埋伏着深深的危机。
而看手机的细节不断出现,不仅是一个叙事悬疑设置,也是一个道德文化测试,其对象是观众。
因为这个反复出现的细节可能会使部分观众产生这样的猜疑:米拉是不是有外遇?
这样的猜想似乎是合乎情理的,但我认为,它在测试我们的性别观念。
乔纳森质疑资本主义对成功婚姻的定义,质疑婚姻基于激情、性爱和无休止的强烈情感。
他那确凿无误的语气的讽刺性倒并不在于他说得是错的,而是他理所当然地将婚姻问题的凶手归结于外因——一个宏大的体制。
对内部的、个人的原因,他却不予分毫反思。
而且他喋喋不休的质疑和反问,与其说击穿了资本主义婚姻制的虚假,倒不如说更像是否定了自己婚姻的幸福,确证了自己婚姻的不幸。
采访者问乔纳森他的婚姻观是什么。
在他的答案中,理性和实用占据了一切。
工作热情,个体发展,养育女儿,组建家庭,这些字眼占据了他的表述空间,但他的婚姻内涵中,无关对爱情与伴侣的表述。
当采访者将同样的问题抛给米拉时,我们要看到这个镜头只囊括了两个人的脸,拍摄方向是从米拉一侧照向乔纳森那边。
镜头经历了一次明显的变焦,起先明晰的是乔纳森的脸,他望着米拉,在等待她的答案,可以看出乔纳森脸上的紧张、不安。
这种细节暗示乔纳森对自身的婚姻境况并非无所察觉。
而后,焦点转移到米拉的脸,她分明因为出离,已经忘了正在探讨的话题是什么,而且她依然在低头看手机。
此时,他们的女儿艾娃的出现引发了一个令我惊喜的动作高潮。
仔细看的话,艾娃跑过来时,奔向的似乎是父亲的怀抱,或者至多是两人中间,夫妻二人同时伸手去抱,但是被米拉更用力地将孩子薅到了自己怀里。
但是仅仅过了片刻,乔纳森夺回了孩子的归属权。
但米拉没有在这段动作情节中就此认输,她紧随上去,再次试图取得对艾娃的控制权,遗憾失之交臂。
一对夫妻,方寸之间,却上演了一出你来我往的夺宝戏码,宝物就是他们共同的女儿,此时却更像是一件非此即彼、不可共有的宝贝。
通过对这一段的理解,我们可以发现,米拉想要陪伴孩子的心态非常明显,可是乔纳森竟然在有意无意地不让她实现这一点。
何至于此?
莫非这成为了让他获得自尊和价值的唯一事项了吗?
对乔纳森而言,这个家庭已经只能允许存在一个合格的监护人,这一身份是他不容他人“挑战”的禁脔。
更阴暗一点却并非没有道理地想,孩子才是他维系婚姻成功的关键筹码,因为掌握了孩子,就掌握了妻子的心。
看过后续剧集之后,这种企图并非乌有。
采访进行到这里,插出艾娃的间段,一方面是又说又练,因为说得再多,不如一个生活场面直陈其弊。
另一方面也是改缓一下节奏,将男主调离,于是这成为整个采访中米拉仅有的一个不受乔纳森影响、不必投合乔纳森的小片刻,此时她说出的话才真正代表了自己的声音,甚至此时她才能够开始言说。
在漫长的男权历史语境中,女性常常不是处于失语,便是所发皆雄音。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的女性文学传统、女性生活图景如此难以成体系地研究归总的原因。
采访者对米拉说,找研究对象很难,尤其是直男。
这话什么意思?
也许是直男很抗拒言说内心,因为他们认为言说内心是一种软弱的女性行为吧。
很快我们就能看到乔纳森的男性友人皮特就是一个不肯言说婚姻问题的人,他屡屡试图制止妻子凯特的言说。
米拉说,那你很幸运,因为乔纳森很愿意讲他的理论。
这话是比较直白地在暗示乔纳森自恋自大了。
米拉给出了自己对婚姻的答案,她认为婚姻中存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需要双方共同维持。
潜台词是什么呢?
根据她的解释,她的意思直白地讲就是,一段关系开始时,一切都妙不可言,令人期待,但是越往后越发现,收获得都是与之相反的失望,前后相较,判然两端。
在不存在男权压强的环境中,她竟然自然而然地可说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是不幸福的。
说到这里,好比一记重锤落下,这段婚姻的性质被下了一个判断,观众心中的推想得以印证,一直呼之欲出的答案终于冒出水面。
米拉的一小段独幕时刻瞬息即逝,但对观众来说已然有庖丁解牛之效,婚姻内里的血肠豁地一刀,无声切开来,露出来。
于是乔纳森返场,一回来便继续控场,在沙发上延展自己的身体,抚慰式地拍拍妻子肩膀,告诉研究员还可以聊半个小时。
第五个问题:单配偶制 于是采访者抛出了她的第五个问题,问他们对一夫一妻制的看法,和他们在婚姻中的忠诚程度。
此时转场,不是这个问题不聊了,而是咱们换一个场景,换一个方式聊。
一部对话剧,如果没有令人感到枯燥,那必定是有精深的调度工夫。
镜头跌宕、场景腾挪只是易见的方面,其实对白言语内在的调度是更隐蔽更不易的工夫。
我们看到接下来的场景是一次两个家庭的会餐,地点还是在米拉和乔纳森家中,另一对夫妻是他们的朋友凯特和皮特。
晚餐的氛围一开始呈现的是一种融洽的假象,米拉在自己的好友凯特面前迥异白日,展现了一个轻松、放开的自己。
但是下一刻皮特的闯入就植入了一颗不和谐的种子,虽然他是以轻松的语态说出来的,对妻子凯特的谴责却不难听出。
他接过话头,说问一对夫妻是否对伴侣忠诚可有点冒犯,旋即指了指自己的妻子,说对你可能并非如此。
众人对采访之事一通笑谈后,这个话题能容纳的笑声基本穷尽了。
场子中的温度和空气中的紧张度从此处开始下行。
乔纳森再次表述了一遍他对这个采访的见解。
他认为采访者的论文观点是,婚姻关系中,女方更赚钱,婚姻会更“成功”。
但是他做了个手势,给“成功”二字打上了引号。
这个引号已经表露了他自己对这一观点的观点——不认同。
他进而引述称,有研究表明女方的满意程度是决定婚姻能否长期稳定的要素。
皮特再次怪腔怪调地接茬,又内涵了凯特一次,你听见了吗,凯特?
对两度的寻衅,凯特均避开了,不欲正面起冲突。
仔细琢磨,乔纳森这段话暗含了对米拉的指控,只是藏得很深,这哥们学哲学的,而皮特对凯特的指控几近浅白。
他们俩共同的意思是什么呢?
大概近似于此,即女性在婚姻中太任性、自我,主观意识过多,很难伺候、讨好。
也就是说,破坏婚姻稳定的都是这帮女的。
可见两个男人均承认,我们的婚姻出问题了,而问题出在伴侣身上。
此时在饭桌上出现了一道分界线,即男人们和女人们之间的界线,你可以视之为同一空间内突然切成两个小空间,四人关系变成两组两人关系。
因为此时,谈话分成了并行的两半,有意思的是,女人和女人的谈话是在悄言细语中进行的,观众听不清楚,而男人和男人的对话毫无避讳,堂而皇之地进行着。
但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两组谈话的性质是同性间的,是私密性的,虽然听不清女人们的咬耳内容,但是我们不难看出,不论男人们还是女人们都在向自己的密友或轻或重地吐槽自己的伴侣。
吐槽是难免的,但你好歹别让伴侣声声入耳啊。
这种现象亦在证明男权的存在,因为男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毋须对伴侣应有对他人那样的尊重。
从皮特粗鲁的言语中可知他和凯特是开放婚姻,由于他不加顾忌的消极攻击话语,凯特终有回应,可一回应皮特就像膨胀的皮球突然被戳破,委屈、伤感堆在一张酒气纵横的脸上,两人间的矛盾也终于表面化。
此时乔纳森撇开话题的作法是一种礼貌,却也确证着他一向规避和遮掩的行事风格。
但乔纳森的努力没有起效,两人的矛盾还是继续凸显。
凯特的态度是想就此事坦诚交流的,但皮特的自悖之处在于,他会暗讽、攻讦,但他无法接受直陈其事,正常交流。
承认问题的存在,公平对等地交流,仿佛意味着承认自己的软弱,交出自己的主动权。
两个男人在同样的方面展现了趋同性。
两人的婚姻问题的导火索在于开放关系的共处模式遭遇险阻,因为凯特对那个叫内森的男人动了情,皮特因此倍感受伤。
请注意,采访者问出的第五个问题在这个段落已在开展之中,只是它是从反向的角度来讨论的。
不是讨论忠诚,而是讨论不忠诚,不讨论一夫一妻制,而讨论开放关系。
就开放关系而言,此刻已然形成的一个问题是,在开放关系中,一方对外人动了真感情,怎么办?
凯特和皮特吵起来了,但是他们有一点比米拉和乔纳森做得好,他们通过吵的方式还是把问题提出来了,这主要是得益于凯特。
但在乔纳森和米拉的关系中,乔纳森一味风平浪静,而米拉不够自我,欲言又止。
所以当另一对夫妻发生争执时,有一个镜头是米拉朝有些不知所措的乔纳森望了过来,这个镜头一笔勾勒出了二人之间的交流处境。
凯特逐渐将问题说清楚,就像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重新铺展开,但皮特一句话使交流立时关闭。
他羞愧地对乔纳森和米拉道了句歉。
这话说得真是令人摇头,道歉不就是在间接承认凯特的事实性言说是一件羞耻的事吗?
米拉将凯特带上楼去,意味着从大场景中再次分裂出一个小场景,女性友人之间的场景。
但也不要忘了,此时也同样存在另一个没有正面表现的场景,男性友人之间的场景。
两个小场景避免了闹剧,使严肃探讨得以继续进行。
而且,同性之间的瓷实情谊,会使一些无比真实的心理意外地显现。
凯特与皮特被分开后,我们再次意识到两对夫妻间的一个共同点。
就像白天接受调查时一样,乔纳森与米拉同在的场景充满紧张,晚餐时凯特与皮特同在的场景也充满紧张,紧张的环境中,无法坦诚、有效地交流,观众也无法获取清晰、准确的信息。
但一旦将这两个二拆开,两位被丈夫抑制了言语的女性立刻放松下来,心声得以自然流露。
米拉在同凯特开始亲密交谈之前,加了一处闲笔,她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艾娃。
闲笔不闲,加得多好。
三两句之后,我们便从女人们的口中得知,凯特和皮特的开放相处模式,有一个并不公平的源起,因为它的开端是为了合理化皮特的出轨。
从那句“双重生活是我知道的唯一活法”也可以听出一种无奈和苦涩。
所以对凯特来说,开放关系只是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说得好听一点,是一种婚姻危机的补救措施吧。
裤腿磨烂了,那就改成七分裤吧。
要不然,你就换一条新的。
是凯特的自我牺牲挽救了他和皮特的感情,这说明凯特对皮特的爱是很深的。
凯特的气场很强,她的观念陈述容易使我们忽视米拉的存在,但是我们不能忽视米拉的陈述和回应方式。
比如有一个细节可以反映米拉的保守倾向,她不能直接使用“开放关系”这个词汇,代之以“这种形式(this arrangement)”。
我们已经无法得知凯特在面对皮特出轨,接受开放关系之初的心情,但至少现在凯特并不后悔,因为这种相处模式反而给她打开了新的可能,那是什么呢?
也许是压抑的婚姻中罕有的自由空气和自我实现的精神窗口。
其实凯特的这种状态,哪里真的是需要开放关系呢,她需要的只是“开放的”关系,她要的是伴侣之间的自由、平等、忠诚、互信。
其实对她最有利的选择应该是当初就和皮特离婚吧。
所以问题显然并非出在米拉所以为的眼前这个开放关系的爆点之上,而是情侣相处模式中深藏的不平等。
当凯特坦承自己对皮特已经没有任何激情和欲望时,米拉不好意思地躲避这么直白的话语。
然而她会想起自己与凯特同样的心理处境——她也对丈夫失去激情了。
米拉躺在床上,静静地聆听着凯特讲述她如何通过开放关系,得到了真爱与幸福。
她平静如水的状态底下,潜流着怎样的波纹?
开放关系,自由,真爱,激情;想及自己和乔纳森当下彼此厌倦的处境,所以这也是一种可能的模式,一把可能的钥匙,是吗?
结合自身处境,她深切地认同了凯特的处境,她也感到自己正在认同凯特的问题解决途径。
但是固定的模式和观念是难以更迭的。
因此对“激情”她提出和凯特不同的看法,按照她的说法,激情是需要抑制的,也并非必要,于孩子更是无益。
这与其说是在说服凯特,不如说是在对既定的自己作一次具体地同时也是仪式性地挽留,即再作一次努力试图劝说自己回到既定之路,而不是打开新的径途。
可是凯特一语道破米拉其实是在复述乔纳森的言论,米拉说出的其实乔纳森的声音,而她自己的声音被挤压了,消失了,因为她的自主思考被取消了。
然而无论凯特关于婚姻关系中的开放模式、激情、子女以及自我实现各个层面的观点是否决然正确,总之米拉听到最后已经是在轻轻地连续点头了。
这段对话本来是为解决凯特的问题,实际上却倒转为解决了米拉的顾虑,打开了她的思路,在婚姻中受到抑制的自我开始一点点站立起来。
粗看上去,凯特和米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性。
凯特重视个人自由和自我实现,但米拉会因家庭、子女而牺牲这些。
但细看一看,两人都是男权文化下的权益受损者,且米拉也并不是不认同个人自由和自我实现,她只是被抑制得更深。
米拉没能就势言说自己的婚姻问题,但是她内心已经发生悄然的蜕变,而且我们会从第二集知道她后续和凯特聊了相关问题。
两位女性的对话体现了典型的姐妹情谊,米拉给了对方情感上的安慰,凯特给了对方理性上的开导,这是他们各自未能在丈夫那里得到的东西。
这种姐妹情谊深深触及心灵,一种仿佛爱欲的火苗也在彼此间燃起了,造成了一串带有情欲涵义的亲吻。
我觉得,无论异性恋、同性恋或其他性向,其定义可能都更倾向于性的层面,而爱比性复杂,即便身为异性恋,又何妨对同性产生爱呢?
米拉一拉开房门,楼下皮特的音浪就上冲过来,你可以拉回进度条听听,其实两个女性正在上楼时,皮特已经开始吐槽凯特,这说明他对凯特的抱怨从始至终没停。
两名女性开始往下走,也意味着两个分裂的场景重新接合,于是我们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两组对话的差别。
虽然我不愿说这是男性对话与女性对话的两种模式差别,但是两位女性并未批判男性,只是聆听自身,慰藉对方;而男性却发出了对女性的疯狂抱怨和指控,追求相互肯定,逃离自身错责,也从而失去了叩问内心和真实问题的机会。
而从对话中,你能听出皮特和乔纳森明显存在同样的问题,同样受困于男子气概对自身规训而实际不能与之相匹的自卑,皮特外遇的原因竟是企图用这种荒诞的方式建立起面对妻子的自信。
可是当妻子出现在面前时,皮特又换上了大男子的皮囊,将自己的出轨定义为纯粹的生理欲望。
他只能接受自己作出这套肤浅的辩解,因为承认更深刻的心理原因会令他丧失雄性气质,像个可怜虫。
然而他此时就是一只可怜虫。
乔纳森在此时也显露出和皮特不同的特质,就像米拉和凯特也明显不同一样。
乔纳森的信仰经历令他对婚姻有着理性的忠诚,即使爱情已经出现危机,外遇也不在可选方案之列。
他人生前二十年所受的宗教性训练影响了他此后的婚姻观念和行为模式,这一点在之前接受采访时也得以体现。
但皮特一直向乔纳森兜售自己的理论,米拉觉得疲惫,轻声暗示乔纳森结束与皮特的对话,但乔纳森还是没有照顾到她的感受,就跟采访他做得一样。
皮特变本加厉,竟然全不顾女主人的颜面,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冒犯。
镜头多次捕捉米拉的表情,她放盘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其间凯特三次试图叫走皮特。
这些都是与皮特令人生厌的高昂雄音相抵抗的力量,但是都无法抵消它,而且这个场域一直使用小范围的局部拍摄,内在张力更为汹涌。
直到最后,皮特对凯特一声怒斥,米拉也终于失控,用一声心力交猝的低弱嘘声,吹灭了这颗炽热的白炽灯。
对于米拉的失控,可能有三个原因。
一是手机上那件心事,二是一整天承受男性压力令她无法再继续忍受充斥室内的男性压力。
三也是值得思考的原因是,皮特发表的那套婚外情无法避免的言论令她与凯特的话产生联想,这对夫妻虽然有着不同的因由,却同样走上开放关系的道路。
开放关系似乎变成一件可以选择的途径,但这与她一向的观念相悖,这种矛盾缠扰着她,使她心慌。
第六个问题:危机应对 送走皮特和凯特之后,节奏终于变换,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听感中远远的背景音让人觉得房子瞬间大了好多。
上楼的米拉又看了看孩子,心理化的音效旋绕而起,情境中的人内心也泛起思绪的涟漪。
夫妻二人独处的空间,气氛变得冷静异常,虽然仍能看似轻松地笑谈,尘封不动的东西却依然未经丝毫触碰。
凯特和皮特成为他们片刻的笑资,值得品味的是,看一对有问题的夫妻谈论另一对有问题的夫妻,其实可以看出他们自身存在的问题。
米拉体会到了凯特的感受,因此她认为凯特和皮特的婚姻是个悲剧,但乔纳森代入的是皮特的感受,因此他认为不至于此。
米拉认为悲哀的是,如果没有开放关系的破事,凯特和皮特会算是一对不错的夫妻。
潜台词之一是,不错的婚姻标准竟然如此之低,可见她对婚姻的失望,更可见社会环境对婚姻不幸的容忍和漠视。
另一句潜台词是,我们不就是没有进行开放关系的凯特和皮特嘛。
意思是,我们不就是那种看起来挺不错其实却很悲哀的夫妻吗?
米拉否认了凯特对开放关系的认可,可见她无意将她与凯特交谈的收获与乔纳森分享。
两人都将凯特和皮特的问题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一场供应了今夜之欢愉的闹剧,而毫不提及他们自身的相关性问题,可见两人之间的隐藏、闪避有多深。
另外,从洗漱的表现,可见二人的禀性差异。
乔纳森一丝不苟,多道程序,而米拉刷完牙随手抹了一下嘴。
看到乔纳森将洗漱台上自己的东西归置了一遍后,又伸手将她的东西归置一遍,米拉叹了口气,觉得压抑。
一个小小的动作,即展现了夫妻关系中权力干预的阴影。
米拉脱下胸衣,露出背后的勒痕,暗喻婚姻中隐藏的伤疤。
乔纳森褪下表带,摘去手表。
他们都穿上了宽松的睡衣。
洗漱,脱衣,卸妆,换衣,其实都有卸下心防的意思,暗指此时应是夫妻之间最松弛、放开的时刻,可是这两人却一句交心的话都没说,甚至有一半的时间没有说话,只有令人不安的一段内心化旋律缠绕不休。
米拉上床之后,乔纳森立即处于一种不安的状态,说明他其实是敏感的。
画面中的乔纳森稍微处在米拉的下方,这也是一种心理地势的反映,揭开了乔纳森真实的内心其实非常忧虑自己的婚姻稳定性,也表明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存在着痼疾,只是他一直在维持表面化的平和。
那么他紧紧盯住米拉的眼神流露出的是什么样的忧虑呢?
是担心米拉别有所爱了吗,就像凯特那样?
米拉告诉乔纳森,自己怀孕了。
对于怎么怀上的这件事情,两个人的态度都是异常的。
乔纳森是太过惊讶,米拉则显示出一着不慎的语气,实际上米拉真实的情绪我们在本集开头已经见过,在采访之中也不断体现了出来,因为手机上那件困扰米拉的事,就是她得知自己怀孕了。
为什么两人对能怀上这件事都表现得异常出乎意料呢?
因为二人已经很久没做爱了,也正因此米拉已经停药很久,因为她不会料想到在科德角那次他们会发生性爱。
这件事从一个侧面反映两人激情丧尽的事实。
乔纳森得知米拉怀孕后,哇哦,哇哦,哇哦,三次。
其余时候,就是沉默,不表态。
他希望米拉先表态,但是也退避,不诉说。
两人像一对弈手,知道对方的心思还得靠猜。
但是清楚的是,两人之间没有开心,没有安慰,两人都不知所措,乔纳森还慌乱到犯了哮喘。
为什么呢?
因为都也无法想象在一潭婚姻的死水中如何孕育一个孩子。
乔纳森以苍白无力的宗教命定来解释这个孩子的到来。
但是米拉慢慢猜出了乔纳森的心意,她习惯性地趋从于乔纳森,于是她再次被代表,从她的气管中发出的是乔纳森的声音,而表情因不能配合声音彻底乔装,就显得有些可怖,甚至令人觉得有一种人格分裂的迹象。
可是两人根本没有对此事进行一星半点的讨论,米拉没有勇气言说,而乔纳森也失职得严重,白天的采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启发和提醒的作用。
因为鉴于米拉的工作情况,与她生第一个孩子时付出的代价,乔纳森应该要意识到这个孩子会给米拉带来什么,因为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虽然他询问了米拉的感受,但他使用的是一种预设期待的提问方式,因此他已经给出了暗示性的答案,而米拉的习惯是顺从乔纳森。
然而经历这一整天的事情后,米拉的转变已经开始。
白天的采访就仿佛他们十年婚姻的一场高度浓缩的典型化排演,而晚上的聚餐就像一次针对性的治疗方案的出炉。
白天是婚内顽症倾压而下,晚上是慢性疾病终得特效急药。
米拉已经在缓缓抬起脚跟,作势要迈出这一步,局面早晚将要扭转。
而这前后的分际就在哮喘这道分界线,哮喘是一道无法隐藏的真实信号,在此之后,米拉开始吐露真心。
而米拉的真心是不想保留这个孩子的,于是正面的争执开始发生,乔纳森不容转圜地说孩子是必须要的,这一方面肯定与其宗教信仰有关,另一方面我猜测也许孩子对乔纳森有着非同一般的信号灯的意义和纽带性功能。
他可能将孩子的到来视为可以增加婚姻稳定性的筹码,而一旦米拉决意要堕胎,他就会将之视为婚姻破裂的明确信号。
因此胎儿的去留问题,锤击着乔纳森焦虑的心弦,只要能勉力维持表面的平和,他能接受内里的枯败,但他不能接受表面的破裂。
反观米拉,作为一个保守的女性,她并不是不想要孩子,她非常爱孩子,但是现实条件告诉她,她实在有充分的理由不要这个孩子。
孩子会让她中断工作,失去个人自由,继续困在不幸的婚姻内,而且在今后的岁月中,她还会不断面临乔纳森对她的隐形指控,说她是个不能尽职的好母亲。
而以上这些,是她在生下艾娃之后一直在经历的。
因此,虽然米拉对肚子里的新生命感到愧疚,但这些难题已经让他们二者势如水火。
但是米拉不可能骤然翻转,她依然将乔纳森的看法放在第一位,她对自己的想法充满自责。
而乔纳森是怎么做的呢?
他看起来真的是个挺温柔的丈夫,但是问题是妻子绝不是一个与他平等的人,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妻子的意志之上。
如何看出乔纳森不将米拉视为平等的人?
看他的那一套安抚动作,其中一个动作是手指放在米拉的下颌轻蹭,这个动作和逗抚宠物何其相似。
而且米拉不太能接受他的抚摸,因为她能感受到这种抚触之下是男性压力的触须在透过她的躯体,钳制她的思绪。
但谈话终究以乔纳森的意志再次取代米拉的意志告一段落,两人决定留下孩子。
这一段揪心的情节可说是复制了夫妻二人在婚姻内遇到矛盾时尝试解决问题的典型场面。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乔纳森和米拉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不理解、冷暴力和精神控制充斥在这段婚姻内部,结果疏离、自责和内心损耗不断延续。
婚姻关系和家庭场域使米拉的自我被彻底抑制,而不是如乔纳森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婚姻让个体“得到发展”。
从米拉倚在乔纳森肩头的那段令人倍感讽刺的“告解”来看,这段婚姻基本上就是靠着对女方的抑制甚至剥削得以延续的。
女性委屈自己,同时还要让自觉委屈的男性不感到委屈,这就是他们这段长达十年的婚姻“成功”的秘密。
这个场景中米拉最后笑意的消失,告诉我们,如果你以为问题得到了解决,那真的只是一种误解。
尾声:人事暗渡 一段空镜光影变幻,表示一段日子已经过去。
室内气息依然鲜活,可是已渐然平生人去楼空之感。
挂钟咔哒、咔哒,在静默中诉说一段婚姻关系逐渐走到尽头。
生活,无异于一场平淡的谋杀,因为它太漫长,以至于不见鲜血,等意识到,血已流尽。
乔纳森神色凝重地赶到医院后,夫妻双双在场,于是一位女医生开始介绍药物流产的过程。
这一小段怎么看呢?
米拉是当事人,医生是讲述者——且与米拉同为女性,乔纳森是聆听者或者说旁观者。
选择药物流产,目的是希望不要做手术,对身体损害较小,但是它可能伴随什么过程和副作用呢?
剧烈腹痛,恶心反胃,呕吐,浑身无力却要忍着疼痛不停走动,拉肚子,如果药流不干净还要做清宫术,情绪上的孤立和担忧更不必说了。
所以这一切并不是是像那位医生所说的,就像肠胃病一样。
这种表述上的弱化甚至隐瞒可能普遍存在于生育史吧,而这恰恰是我无法接受的一种人类品行,所谓善意的谎言,因为这与欺骗是无异的。
对生育知识的普及性匮乏,会使得人们对生育无知,可生育是人类世界永恒发生的事件。
按理说,生育已经成为人类最有经验的事情,可是我们却让这丰富的经验财产大规模封锁在沉默的仓库,鲜少拿出来宣讲分享,使每一代人共有。
这也算是人类史上一桩自己人对自己人静悄悄的谋害吧。
在那些轻描淡写的辞令和大量的表述空白背后,是人类中的一半人或者说大部分女性都在承受的伤痛。
沉默和掩盖,意味着对伤痛的否定,从而客观上纵容了那些不负责任的性行为,甚至美化了受孕和生育,为其赋予了过度的意义堆砌。
难不成在全人类继承的集体意识中,有这样一份隐形无声的“财产”,那就是对孕育之痛保持永恒的沉默,以使女性不可忘弃她最伟大的职责——延续人类的历史。
若如此,文明史的荒诞是根本性的。
之后,医生理所当然似的开始向米拉介绍长效避孕的方式,她云淡风轻地介绍那些金属质地的节育环。
医生的语言所针对的对象仿佛在说,避孕是女性独有的义务。
那么这个问题不得不问了,男性避孕可不可行?
我是说,除了那些劳什子的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土法避孕(不如说是运气避孕法吧)和物理避孕(戴套)之外,男性进行长效避孕是否可行?
我随便看了一篇研究男性避孕的论文,初步观感是,包括药物(激素)避孕在内,可行的男性避孕方式其实很多,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研究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过,也没有听闻过,我建议大家都可以去搜搜相关的论文。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我觉得男性避孕尤其是药物避孕没能普及的原因恐怕并不是男性避孕更困难,更不合理,而是研究动力不足。
我会猜疑目前的医学伦理是由早期现代医学史上的那些先驱——必然绝大多数是男人——所规范的,而目前人类社会的男权结构依然不被打破,所以导致避孕之责和避孕之痛几乎由女性承担。
事实上避孕是每个会有男女性生活的人都应该思考和关注的事。
在避孕上最奇怪的问题难道不是,为什么避孕好像天然是女性的义务?
在面聆医生的介绍和发问时,米拉是被动的孤立的,她向乔纳森数度投去带着期许的眼神,可乔纳森文静的样子,瞪着天真的大眼睛,扶了扶眼镜架,期间未发一言。
请注意,我真的不认为乔纳森在男人中属于可恶的那一类,但是之所以我不觉得他可恶,其前提是我拿他和所有男人做了类比。
我愿意付出信任,乔纳森绝不是无动于衷和不闻不问的男人,但我也不揣冒昧地判断,此时困扰乔纳森的更多是一种感觉自己被辜负的受伤心理吧。
乔纳森忧伤着的不过是悬亘在心头的离散预感,妻子的亲身体会想必是当下次要的事。
所以软弱如米拉,也会坚决声称,你真的不能对我的感受感同身受!
因此这一段不论从女医生还是乔纳森的角度——他们一个是专业人士,一个是患者的至亲,一个是女性,一个是男性——我们都能看出,在孕育一事中男性的缺位现象,以及社会文化对此现象不以为意的强烈倾向。
当医生宣讲完毕,流产的决定已作,米拉可能更需要一些安慰吧,但是反而是乔纳森被米拉安慰了,而乔纳森也没有选择留下来安慰米拉,而是出去给妻子买可乐,但其实是他真正的目的是逃避当下的处境。
之后他慌乱地找水杯,则是焦虑婚姻未来的体现。
当乔纳森担忧面对的事情——婚姻危机的可能真的即将发生,他延续了从前的模式,继续逃避,并深感受伤。
还是米拉叫乔纳森坐下,才有了片刻的交谈。
其实米拉并不是突然决定流产的,因为过去十天他们一直在聊这件事,堕胎是共同的决定,乔纳森也同意了。
虽然看起来他难以接受,但这对他也是一次磨砺和成长的机会。
谈话结束的落足点还真是挺好笑的,米拉为了安慰乔纳森,提出房子的布局改造还是可以像乔纳森设想的那样(当时乔纳森在为二胎后房屋布局畅想),给乔纳森增加一些活动空间。
一个独自承受着痛苦的女性,像安慰宝宝一样安慰着自己那个觉得自己受伤了的丈夫。
米拉再次不由自主地吐露了真实的感受,我觉得很糟糕。
当她这样呓语般道出自己时,你觉得她的生命力被抽走了,身体变成了一张纸。
她要求乔纳森离开了,她确信他们不可能共同面对困难,她也不再期待乔纳森能这样做。
她选择一个人面对,在自己面前,她终于完成了一次哭泣,一场释放。
最后是一幕幕空景,都是这对夫妻房子周围的环境。
在这一集的开头也有类似镜头,两相对照,物候暗换,应该是从秋天跨入春天了。
一处怡人的中产社区,一派美丽平和的气氛,一切仿佛是静止的不曾改变。
可是低矮处蒲公英飞散,天空中鸟雀出离,房顶上虫蚁侵噬,而树欲静风犹不止。
便觉得婚姻是座房子,离开时,房子竟不觉也已朽了。
那条藤蔓高高地攀过树冠,寻找阳光空气似的,旁逸而出。
人事迭替,也只在瞬晌之虞了。
公众号:段雪生细说婚姻生活豆列合辑
这两年突然涌现出了许多探讨婚姻关系和家庭问题的文艺作品,着力点都指向于亲密关系的复杂和脆弱。
有时候觉得这些表达,的确是一种对于幽暗的内心的深度探索,但有适合又不免觉得,这种讨论未必真的能走得更远,反而成为了一种新的创作的舒适区。
安畔锡执导的《春夜》讲述一场漫长而静谧的出轨的故事,它被称为“有史以来最高级的韩剧”,导演在其中着意于引导观众去感受爱如何在隐秘的角落里发生发展,又是如何不受控制地滋长,从而有了超越传统价值观的力量。
上户彩主演的热门日剧《昼颜》也是关于出轨,但剧情却静水流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讨论婚姻关系中的潜规则,探讨关于人的自我与欲望是如何成为社会与家庭的畸态工具。
更有名的应该还是去年那部诺亚·鲍姆巴赫执导、斯嘉丽·约翰逊和亚当·德赖弗主演的电影《婚姻故事》,一度获得了六项奥斯卡提名。
电影以线性叙事的方式呈现了一段婚姻关系解体的过程,斯嘉丽·约翰逊在其中展现了无比真诚的演技,屏幕前不断闪过的尽是不甘的眼泪、压抑的自我和决绝而无力的心碎,当然,还有那句亚当·德赖弗说出的,终结一切的知名台词:“每天早上我醒来,都希望你死了。
”到此为止,我们觉得已经把婚姻的一切都看尽了。
个人如何在婚姻制度中失去自我,爱、体面、尊严,一切都已经失效,在封闭的关系中,个人的意志被不断的盘剥和挤压,最终只剩歇斯底里的嘶喊,这难道还不够结束吗?
人与人之间看似紧密而牢固的关系中,蕴含着无数永恒而持久的,无法逾越的细小沟壑。
我们这些观众,仿佛在一场又一场的亲密关系的旅程上空游荡,那些细密的刺,和覆盖的锯齿状的茸毛,我们看得一清二楚,看得甚至有些厌倦和疲惫了。
海加·李维导演的《婚姻生活》是不同的。
他告诉我们,不,一切还远没有结束,我们不只要去看那些细小的沟沟坎坎,如果我们站的更远,将会看到那背后还有一座从未抵达的晦暗的冰山。
《婚姻生活 Scenes from a Marriage》改编自1973年英格玛·伯格曼执导的瑞典同名迷你剧,原版故事中以律师玛丽安与精神学讲师约翰为主人公,平稳而流畅地讲述了婚姻的暗流和触礁。
在新版剧情中,男女主人公被改编为一对当代美国夫妇,职业身份变成了互联网高管与大学教授。
而正是这个细节的转变呈现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社会结构和身份关系。
可以说这种改变精准地呈现出当下的叙述语境和社会结构——那就是资本主义和市场经济如何把个人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位置。
个人与时代的溯洄,自我的认知与资本的塑造,爱情、憎恨、欲望、一夫一妻制,更多的矛盾被集中压缩于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因而表现出了更多的张力。
我们当然可以把这个故事理解为一个“娜拉出走”的故事,事实上,剧情的高潮也确实是从女主角Mira因困陷在婚姻中苦闷崩溃,而匆忙提出离婚开始。
这样的思路,也能让我们更自然地理顺其中的逻辑,即因爱情与自由、与婚姻契约之间天然的矛盾,而导致的亲密关系的失效与解体。
甚至,我们还能在这部作品中看到易卜生后期作品《海上夫人》的影子,在那部作品里,女主人公深陷于两段感情中无法抉择,丈夫因而给予了她自由选择的权利,可以自主选择之后,女主人公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又重新回到了丈夫的身边。
在易卜生的作品里,自由似乎是正确的答案。
在脱离了婚姻的、家庭的束缚之后,女性才能真正拥有自由和自我,才真正拥有了清醒抉择的路径。
但真正剥夺了人的自我和自由的,只有婚姻与家庭吗?
是否一个女性,在逃避了牺牲与奉献,摆脱了女性身份所带来的母职意义上的枷锁之后,就真的能在社会中获得一种被认同的自由?
社会结构和经济结构在不断变形,继续去思考娜拉出走后的故事,人们发现,在资本主义不断膨胀和催化的时代中,娜拉迎来了更复杂的困境。
鲁迅写过《娜拉走后怎样》,耶利内克也写了《娜拉离开丈夫以后》,在社会尚不能给娜拉立足的空间,又或者娜拉无力在资本大鳄控制的世界里谋生时,自我的觉醒依然只能带来徒劳悲哀的结局。
所以,我们还能说个人主义是一切问题的答案吗?
又或者,个人主义是否还能承担最高要义的角色呢?
这段故事里,Mira和Jonathan从头至尾都不曾失去自我,他们尊重对方,一再确定对方的心意,重视彼此的情感,但为什么,在这段婚姻故事里,更多的体面和尊重,反而换来更多的窒息?
剧中所有矛盾的爆发集中在Mira被裁员的那一刻,她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先被赋予了一场关于欧洲的幻梦,又在短短几日之后被踢入深渊。
在丧失掉勇气和信心之后,Mira展现出了一种新生婴儿般的脆弱,那是可以被随意蹂躏和塑造的脆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放弃尊严的脆弱。
易卜生假定,人天然拥有完全的自我意识,是婚姻制度、社会道德的压力束缚了她们的选择。
但在《婚姻生活》里,我们发现一个悚然的真实境况,即,也许人们并不天然拥有自我。
庞大的资本对人本身的倾轧,996工作对自我的剥削和规训,物质过剩所营造出的无法逃离的中产阶级困境,原生家庭赋予了你与生俱来的悲观,这一切都在时时刻刻侵吞社会人那一点脆弱的自我意识。
无论男性还是女性,我们在资本主义膨胀到极致的今天,都只是被命名为“受雇者”。
这是一个比旧时代更令人痛苦的困境,即我们明确知道选择是什么,自由是什么之后,仍然徒然地意识到那只是一个不可抵达的幻影。
这一切,在你走进婚姻之前就已经塑造了你、剥夺了你。
基于此,再去看那个问题,为什么人总是难以离开一段令人痛苦的亲密关系呢?
也许是答案就已经在问题里。
因为有时候,亲密关系之外,仍然存在着更大的痛苦。
与外面盛大而冰冷的世界相比,与几乎掏空人的精神的社会情态相比,那段可以肆意崩溃的、可以说尽脏话的、甚至可以互相发泄暴力的感情,竟然显得安全了起来。
当家庭的情感几乎失效、信仰已然摇摇欲坠、社区和友邻都渐渐消失,对心理咨询和心理词汇感到麻木而疲倦时,婚姻场景,在宏大辽阔的世界中,竟然成了漂浮的人,唯一可以肆无忌惮痛哭的场景。
而有时候,人真的太需要一场实实在在的痛哭了,不是吗。
最后一集里,Jonathan变得平和淡然,看似完全治愈了自己,但Mira却在他的讲述中突然崩溃,她说:can't you see we’re both just so fucked up?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俩都伤痕累累吗?
问题停留在了这里,婚姻生活结束了,摆脱了一种传统的束缚,拥有了毫无疑问的自由,可以去拥抱新的观念、先锋的生活,然后呢?
观念、家庭、婚姻、信仰、工作、传统,为什么人们拼命挣脱了一切,却仍然觉得满身伤痕?
也许这才是值得被提问的那个问题,到底是谁剥夺了我们的勇气,赋予了我们一身伤痕,又令我们无处可去?
或者我们还可以问,在人类被异化成“数据劳动者”的信息世界里,幸福是否真的存在于对婚姻的摆脱之中呢?
我可能是老了,看这种场景单一,没有什么具体情节,整整五集全靠两个主演间的台词,神态,动作,形象来推进的唠嗑剧,居然能看的这么上头津津有味!!
再说回来,两个主演真是宝藏中的宝藏,劳模姐把Mirra前两集困在婚姻中的那种绝望和后来分居,求复合彻底单身后的那种神采熠熠把握的太精准了。
男主也一样,特别是第三集和第四集的几段激情戏,从第三集的拒绝到第四集的分手炮再到第五集和女主重新约会(或许约炮跟合适),将他对女主那种钟爱隔着屏幕漫溢出来。
个人感觉,Jonathon永远都爱着Mirra,从一开始为她放弃信仰,到后来为她重新开始祷告,再到后来就算重新回归到了自己原生背景的生活中,也是被Mirra彻底摧毁了从前根植在自己脑海中关于婚姻制度和家庭的看法,也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而对于Mirra而言,她也深爱Jonathon。
不爱不会在十年的婚姻中处处照顾他的意愿,不会在跟新人热恋之中还借着孩子的名义回来看望他并企图睡他,不会在被解雇以后第一时间想到重回和他构成的家庭,更不会在单身时选择和这个身为前夫的人一直约会,只不过在最后一集我们能看出Mirra不是那种能过着稳定婚姻生活的人,那种互相的忠诚与责任和爱无疑对她是一种禁锢。
有趣的是,这两个相互深爱的人从第一集开始时是夫妻关系,从整个阴暗的画面到两人貌合神离的状态营造出来的窒息与别扭我们都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忍无可忍,特别是Mirra。
但是到了第五集,这相爱的两人离婚变成了炮友,却变成了最亲密的两个人,从两人对双方成长的家庭到两人对感情的态度无话不谈到发生关系的场景,都无疑显示着他们已成为对方最信任的人。
这就让人不寒而栗了,所以婚姻制度,传统的家庭生活和观念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脑海中根深蒂固两个相爱的人组成家庭抚养后代共同抵御生活风险,有可能真的是个伪命题。
特别是现如今,传统家庭观念中对忠诚,责任和稳定生活的追求还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吗?
还是说为这种追求带来的牺牲其实痛苦远远大于幸福。
或许最后Jonathon对Mirra说的那些话才是这一切的根源: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谁,我也没有被人爱着过,我觉得我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第四集:不谙此道1、get/give这一集的戏中戏引入方式,是女主角杰西卡在车上看剧本,看神情已进入戏中的状态,是一种抑制着焦虑的状态。
如果不是受剧组那些工作人员的影响,我们无疑已经将眼前这名女性认同为剧中那个角色米拉。
一种轻微的错乱和疑问在心头浮现:那么我们是该将她视为一个演员,或是剧中人物?
米拉再次走进这座寓意良多的房子,米拉和乔纳森再次站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是,两颗深心归属何在?
楼屋中的一切被冷黑的暮色覆盖,在走道两端的尽头,律法意义上的夫与妻在同一个镜头相遇,旋即叉开。
同时进行的两通电话导致两种声音在同一个空间交叠,彼此之间相互抗阻,产生令人不适的听觉张力,你会觉得不耐,想将它们撕分开来,各自清晰。
在同一个房子各自打着电话,是一个良好的隐喻,在同一段婚姻中各自不同的生活,正平行、陌生地展开。
两个人之间也果然不再有见面的拥抱,亲昵的贴面,以及honey的称谓。
两通电话在楼上同时结束,米拉没能平息艾娃,乔纳森联络好了货运公司。
两通电话已经交代了这段婚姻目下的状态。
两人都已离开这座房子,一应旧物即将清空。
离开,意味走出婚姻,已是定局。
而这短短两个时辰将要进行的清空之举,不过收拾残局。
之所以用“短短”二字,是因为相对前三集,这一集有一个变化,这一幕婚姻戏剧的内部时长大约就是一两个小时。
相处时间的大为缩短,已经表明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本质变化,从从容转为仓促,从会聚转为碰头。
漫长的叙事已经结束,如今只是片段的停留。
两人对话的一开始,就在逐渐铺叙米拉的心态,她不想尽快地结束残局,收拾干净。
反观乔纳森,他的状态是速求利落。
这意味着,他已从过往黑暗的坑洞中脱离。
我们首先只看到这骤变的结果,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也是本集将会徐徐说明的问题。
我们先看到他事业上的变动,因为论文大火,这一年他开始受邀在世界各地讲座。
在言说这件事时,可以看见乔纳森的精神气质为之一变,流露出一种振奋,一改往日消沉的迹象。
事业上的成功,想来也会带来经济实力的改善,这令人一下联想到第一集时,乔纳森念念不休的一个话题:伴侣关系中,谁的经济能力更强?
事业和经济上女强男弱的局面,深深困扰着他,损伤了他的男性气质。
因而如今的振奋,想必也是雄风重作的意思。
随即,有意思啊有意思,他轻松愉悦地拿出来一份离婚协议书,意欲及早完成双方签署。
这不禁令人悬想,莫非事业上的成功与离婚有着某种微妙的关联?
我们知道,受男权观念统治大脑的男性,认同着一套有明确强弱之分的性别道德,实则是一种性别权力观,撇开性别,这种人本身恐怕也是强权主义者。
这种人笃信的教义包括,男性理应强于女性。
所谓强呢,包括智商更高,赚钱更行,而这种种强,也定义了男尊女卑的权力秩序,因为照此逻辑,女性是需要且受到男性庇护的愚笨的弱者。
我不会直接将乔纳森钉在男权的耻辱之柱,在高度接收现代文明的人身上,存在一种精致的深度包裹。
这样的人如果是男权主义者,必然不是因为其接收到的现代文明不够广泛,而是因为他(当然也有“她”)有意或无意地隐化、深化了身上的男权思想。
见面伊始,米拉就犯头疼,看到离婚协议书,头疼得更是厉害。
头疼,是米拉抗拒离婚的心理反应。
其实本剧自身也有点男权的毛病,因为它总是使米拉的心理状态透过生理状态来展现,仿佛女性的感知方式和宣导途径都是身体性的。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误区,却是文学上的惯用,想必也是和早期被男权色彩感染的心理学理论有关。
虽然作为一种文学手法,似乎可以脱罪,女性作家不也很喜欢从生理、身体和感受的角度进行女性叙事吗?
可是我的确认为这本身可能是受男权思维桎梏的表现,因为怎么会有一种文学手法是只能用于表现女性,而不能用于表现男性的呢?
当然,身体书写是一种基础的现实书写,它是必不可缺的。
而且有些作品是在有此性别意识觉悟的前提下,故意作生理、身体和感受上的写作,以形成它自身的某种明确诉求,这就另当别论。
我只是对没有自知的沉溺式身体写作有不同意见。
旧居内的事物均已分割,装箱,覆膜,完整的婚姻变成支离的碎片,虽然皮肤依旧光洁,但意识碎裂,难免一堆心灵的残骸。
企图将以往收拾得干干净净么?
看看这一企图是如何失效的。
在显眼的位置,却有一条双人沙发,切分未明。
它本已贴上归属乔纳森的黄色标签,大度的乔纳森又决定让出它,于是在黄色标签上重新贴上了归属米拉的红色标签。
两种标签同时存在,实质上是依旧无法切分,婚姻不是一屋实物,由许你如此这般,装箱贴码,轻易切分。
这条沙,既有象征属性,也是本集的舞台场景,剧场的猛然缩小,也声明了关系的微弱残喘。
只是我们永远要注意的是,形式与实质的区分,形式上的婚姻关系或许只剩这一个傍晚,但实质上的爱欲纠葛岂是形式可以定义。
在乔纳森不以为意的语调中,事情已然只剩一个手续,一纸文书,一个该死的“gett”。
gett,希伯来语,犹太人所谓的契据,听起来像是英语“get”。
因此米拉以为,“give”更恰当,give up,明明是放弃,怎么叫获得。
在这里,“get”“give”这两个词并置,也生出这样一种意味,仿佛离婚就是财产分割,得到一点东西,给出一点东西,立下一份契据,从此两清。
顺带一笔,与上集相比,乔纳森态度已然发生百八十度的扭转,本来对米拉的“放弃”有铁不成钢之恨,如今反倒自己成为坦然放下的一个。
而且,你听他的表述,当这份gett,由男方交予女方,即表婚姻结束。
如此看来,倒像是休书呢。
在以色列电影《诉讼》之中,我们可以看到由陈旧的犹太教义支配下的离婚诉讼,对女性的折磨之深、之酷。
由于交予gett的权力在男性之手,想离婚的犹太教女性可能拖延十几年也无法离婚,一些犹太教丈夫还会以这一特权勒索妻子。
但不愿离婚的女性其实也有拒绝接受gett的权力,这同样令那些想离婚的丈夫无可奈何。
由此可见,男权制度对男女均存在伤害,因为它不崇尚人性与自由,它崇尚一种狭隘的道德与井然的秩序。
不过从资料显示来看,犹太教离婚程序正在以不损害教义的前提下朝人性化方向改变,比如签署婚前协议,以应对离婚可能的纠纷。
米拉的恋恋难却体现在她的追问之中,她追问着,根据犹太教义,离异之后,双方还能否复合。
乔纳森有声有色的解释,如同给彼此今后的关系划下一道明确的着重线。
离婚后,彼此不能碰触,甚至不能见面,由于你有了别的男人,复婚也已与教义不合。
虽然双方显然不会走宗教程序那一套,但借彼言此,这凛然的提示令米拉不禁悲从中来。
2、性/爱在这象征双方最后的共有遗产的沙发之上,两人的拥抱和性交均像结束前的告别仪式,已经只存在形式意义,失去相爱相守的内涵。
当然,如此定义的定义者,是乔纳森。
对米拉来说,并非如此,但遗憾的是,定义之权,不在她手。
乔纳森主导了性交是否发生,乔纳森决定了婚姻是否存续,由此确定,乔纳森是二人关系中明确的权力者。
当乔纳森将性爱转化为性交时,性爱也就变成了性交。
当乔纳森自己走出了关系时,关系也便宣告了结束。
即便米拉依然将之视为性爱,即便米拉并没有从中走出来,也无妨了。
将第三集与第四集的性爱段落对比观看,便分外明了了。
第三集时,乔纳森还未走出,心态被动,权力感丧失;这一集,乔纳森已经走出,心态变为主动,权力感恢复。
其中的不同,却令人发现了同一的自私的暗影,嗅出了同一的权力气息。
性交是一种难舍难离的凭证吗,还是说,性交是一种离愁别绪的释放?
仓促不堪,如同草草分割的遗事,在尽头前的一日,最后一度合,凌乱,甚至肮脏。
再也不似之前,不再有整夜的余闲,只是一杯咖啡或红酒的间歇,甚至无心再同吃一顿晚餐。
短促的激情过后,女方仍在缱绻留恋,男方一心急于清洗,就仿佛面对这份离婚协议时,他们这晚的心态。
在淡调的配乐之中,他们一个走进浴室,冲掉旧日的痕迹,就像洗一个三分钟的快澡;一个体内留存对方的精液,穿回沾染对方气息的衣物,微带着幸福和满足,如同徜徉旧日。
乍然看懂这组对比蒙太奇时,深心切痛。
总之此一时片刻的幸乐,冲散了离情,让其中一个坦然往后走,一个沉醉于前尘。
于是一如前几集一样,本集行至此处,再度抵达情绪的高点,而后又将急转直下,还归冰冷。
3、文盲一眨眼,那一摞白纸重又撂在米拉面前,白花花闪将起来,眼睛避不开它散射的白光。
此时你应该清晰地感知到了,方才之事,对乔纳森而言,不过一发分手炮,是诀别时的甜蜜糖果,既是相互的奖赏,也消弭了伤感,画下圆满的句号。
米拉却将之视为一种修复的契机,因此在之后的对话或争吵中,她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句子:我们刚才多么亲密;你才操过了我。
女儿再次成为双方的话题,或者说触发点。
争吵的内容延续着亘久未变的逻辑,米拉是个糟糕的母亲,这一点乔纳森从不直说,但你知道他这么想,并将这一想法种植到了米拉大脑深处,因此每次这句话均由米拉自己说出,成为她根深蒂固的自我评价,只是自我评价亦来自潜移默化。
乔纳森的一句话则忽然暴露他从来不曾直说,却是他内心对米拉最真实的评价:你的出走,不过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这正是上一集乔纳森的长篇大论中呼之欲出的核心语句,是他系列行为和言语的核心逻辑。
冲突引出有关离婚一事重要的一个环节,如何对日渐长大的孩子解释这件事?
艾娃已经七岁了,可是父母二人至今均未和她谈过此事,就这点而言,两人都是糟糕的。
离婚未必影响孩子,隐瞒却必然影响孩子。
艾娃对母亲的怨恨,以及她暴躁的脾气,能与此无关吗?
她是否依旧记得那个冬天的早晨,父亲的痛哭和狂吼?
如果父母分开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最深刻的记忆是这样一幅画面,她能不怨恨母亲吗?
乔纳森说,我们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米拉说,在这件事上我们突然变成了文盲(grow up illiterate)。
这里对上本集标题“The Illiterate”,所谓文盲,不只是教养后代的文盲,更是婚姻的文盲,人生的文盲。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结婚离婚。
影响那么重大的事一样样说做就做了,又有几人有三思而后行的良好习惯呢?
往往都是听任直觉,黑灯瞎火走到底罢了。
何况,即便思虑再三,我们也会措手不及的,fucked up 才是正常的概率和结果。
这正是人生之难,但这并不是放弃思考人生,放弃追求完善的理由。
因为人生,虽说就像如履薄冰,可是走下去,总有抵达彼岸的可能,停下来,就注定堕入冰海。
乔纳森认为,最艰难的是历经从分手到离婚的这段阵痛期。
自然实然,这一表述声明的是自己的痛苦。
但我怎会忘记,与此同时,他否定米拉历经同样的痛苦。
他认为,这份痛苦是他所独享的。
变相地,这转化为一种受难后的荣耀,是他道德权力的来源。
尔后,承接他这段话的,是他再次要求签署离婚协议。
这是一段因果律的表述:那苦难,我已受过。
如今,我也值得被解放。
4、无感在道德战争中,米拉再次落败,她认可对方的胜利,因为她从不指责对方,只是苛责自身。
看起来已经没有拖延下去的理由,毕竟这个男人已经如此可怜。
但是自己就不可怜吗?
她终于心防失守,说出了自己当前的困局。
米拉放弃了自己的升职机遇,为了乔纳森和艾娃,她拒绝了调往欧洲,结果她不仅因此断送前程,还失去了原来的高薪工作。
可是乔纳森在她讲述的开端便打断了她,否认了她的牺牲。
这便是米拉的长情换来的下场。
如今,两人的经济能力发生逆转,米拉因此对艾娃的课程费用变得格外在意起来。
米拉的遭遇表明女性在职场和生育问题上面临的深刻挑战,以及这种这种挑战的全球普遍性,虽说各地想必有程度的不同。
但你看到米拉身为一个中高层白领,她也享有完善的制度保障,包括性别平等的保护,但是在此基础上,她仍然多次因为生育的事情,牵连自己的生涯前途,这一次甚至不仅失去了继续升迁的机会,还被自己多年辛苦奉献的公司变相辞退了。
而之前米拉之所以能得主管欧洲分部的工作机会,也是靠她多年的超额付出换来的,而之所以她会超额付出,正是为了弥补生育事件对她拖下的后腿。
在此可以做一个总结,在故事的铺陈之中,我们逐步看到了,一个人的婚姻(包括生育)如何影响事业,一个人的事业(包括经济能力)又如何反过来影响婚姻,无论男性,还是女性。
米拉因为生养孩子,因为顾虑家庭,影响事业的情况我们已经见到。
而另一方面,当米拉事业受挫之后,我们得以看到她人生面目的惨淡,因为她长久以来,在事业与家庭之间,左右为难,导致两方面都付出极大代价。
先是来自丈夫隐性的批评(失职的母亲),再是与孩子之间亲情的缺失、关系的恶劣,但是好歹她在事业上成绩斐然,这成为能够长期装裱她的人生华彩、掩盖她的人生失意的金箔外装。
如今,华衣褪落,伧寒尽露。
她被更年轻的后辈替代,对她一直青睐有加的老板忽然变脸了。
于是你意识到事业对她不仅是谋生、挣钱那么简单,事业可说是她的救命稻草了,事业给她带来一种仿佛自我实现的幻象,却终究不过给她带来一种掌控人生的虚假权力感。
因此当她失去了职场的光鲜,她整个人才流露出那样悲观消沉的情绪,让她自觉苍老,自感一切失控,因为她已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全方位的失败者。
这,是她人生中重大的精神危机。
反观乔纳森,对他明显展示一面则是,当妻子事业更好,经济情况更佳时,他显得颇为自卑;当自己事业有成,经济改善之后,他不仅更为自信了,甚至事业上的荣光还扫除了他婚姻中的阴霾,助他顺利走出了心灵危机。
在听完米拉事业上的滑铁卢以及生活中全面的失意之后,乔纳森接下来所说的话,点明了此一阶段他内心的状态,以及他们的感情此一阶段行至何处。
我对你的遭遇没有任何感觉了,我已经可以接受离开你,即便在刚才的性交之中。
正是这样的心理感受的嬗变帮助乔纳森定义了他们现在的状态,明确了乔纳森走出这段婚姻的决定。
第一次地,乔纳森在与米拉的性行为之中,剥除了爱。
方才的性,使他确认了他的不爱,确认了彼此之间的疏离,确认了再续旧情的不可能和不必要。
此处米拉第三次主动提及刚才的那次性行为,她却要用它来证明彼此之间的亲密甚至相爱,证明再续旧情的可能。
性与爱,在乔纳森这里渐渐可以分离提纯,在米拉那里却误以为是一种交融、加浓。
乔纳森记录心理日记的结果是,他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对米拉依赖过多,所以导致他们关系的破裂。
这个答案可能意味着过分强调个人主观认知的心理治疗的一种困窘,它并不能确保导向认知正确,却可能加固认知偏见。
基本上,乔纳森的这句话进行一个具有普遍性的翻译就是:依赖一个人极为容易使自己产生焦虑、受伤的心理,这种心理导致亲密关系的无法延续,因此应该避免对他人产生依赖。
我已经无意再次辨析乔纳森的种种认知问题,我只想对他的答案进行一个反问:鉴于此,所以你的应对之措是,让自己不要再依赖米拉吗?
可是,当你做到不再对一个人产生依赖,岂非也不再对她有爱。
进一步说,若你避免再度陷入任何一种依赖性的关系之中,岂非你永远也不再可能进入真正的亲密关系?
所以为了应对亲密关系带来的种种伤害、困局,应该避免甚至消灭亲密关系?
我真心认为,爱携带着相融的渴望,相爱使彼此产生融为一体的精神联结,那么产生依赖的感受是爱的必然。
这已经接近爱欲问题的核心地带,这是本剧的不断深入带出来的深刻拷问,如何解答,能否解答,对此切身焦虑的现代人,理应求诸爱欲研究史的梳理。
是乔纳森这个人物推动了这部剧朝深刻的方向不断推进,他在剧中的主导权,他所主导的思考,引领了我们对爱欲、对婚姻的思考。
米拉这个人物由于被动的人格气质,并没有给我们带来这么深入的思考。
但是在爱欲关系中,无论是男方主导还是女方主导,或是平等的双方主导,我们都得面临同样的局面,都要被这个局面所影响,因此应对这个局面,决定自己的选择,势在必行。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他们的相处之中,一种新的难以定义的关系即将产生,一个新的局面即将出现。
那也是我们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在面临的局面,这是下一集的重点。
米拉对心理的分析与探索一直比较抗拒,虽然乔纳森确实对她存在种种暗示性的思想灌输和不合理的指控,但是自从记录心理日记之后,乔纳森的确发自内心地向她分享了自己真实的思想变化。
米拉的一句台词,你不是交流,你只是把你的想法(stream of consciousness)一股脑喷吐(vomit)给我。
这里,stream(溪流)和vomit(呕吐)也许存在比喻性质,仿佛男人对女人的观念灌输,如同性交时男人将精液射入女人体内。
在再度的心理错位和观念错位之中,矛盾再度激化了。
在这次争吵之中,乔纳森对米拉再次发起了许多没有实质凭据的指控,实在有颠倒黑白之嫌,但是基本都是他的老套路,对这一层面的分析我不想再重复进行了。
这一次米拉也终于在绝望之中,彻底崩溃了一次,像乔纳森那样释放了一次无数攻击对方的言语。
在这段争吵中,乔纳森最为强调的那两句话,大概意思是这样:我终于意识到并不是我自己搞砸了这一切,在和他人的性事之中,我本来的样子终于得到认可。
其实乔纳森的话说不通的,别人对他的认可,不代表他的正确。
而且,在与亲密关系无涉的浅层的性关系中,能谈得上什么认可不认可呢?
另外,我觉得他可以说米拉不理解他,但是米拉一向对他都是持认可态度的。
总之,不管是不是他搞砸了关系,他终究是无法对自身的问题进行实质认知,最终走向了确认自我,停止反思的结局。
5、思辨争吵也再次明确了两人在许多事情包括婚姻观念上的极为不同。
对于差异,我们知道有一个原则是尊重差异。
但是我们不能因此简单地承认差异,尊重差异,就结束了。
如果我们停留在这种政治正确的层面,我们所做的只是掩耳盗铃,是一种零讨论的行为。
差异是可以也应该被审视的,原则上尊重差异,不代表对差异的具体内容不可以进行针对性的辨析。
如果一个人反对法西斯主义,一个人认可法西斯主义,难道我们就仅仅尊重这种差异,而不事辩驳吗?
差异的表层之下,是在二人的关系中,米拉永远处在被审视的位置,乔纳森从未处在被米拉审视的位置。
其实我只需要说这一点,已经足以表明其中的关键问题。
当米拉背向乔纳森,徙坐在墙角,面朝墙缝,这一点再次表露无疑。
那样的一个视觉表达,实体化、具象化地呈现了被审视的人为躲避凝视的目光如何本能地躲避,却避无可避的窘迫之境。
米拉终于……终于找到机会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这些话其实是上一集她想说而未能说出的,她希望回到这个家与乔纳森复合。
只是这些内心自白掺在了讲述自己和波利的分手过程之中,又引发乔纳森(毫无疑问也包括一些观众)新一轮的误解。
与波利的相处证明米拉不过跌进了另一个“大丈夫”手中。
波利要求米拉必须生几个孩子,年纪不轻的米拉只好尝试人工授精,但是她拖着没做。
我们都知道原因,她说这话时是瞧着乔纳森说的。
波利为此大发雷霆,两人去做情感咨询,波利发现米拉无法忘怀乔纳森,两人分手。
乔纳森理所当然似的,将之解释成米拉被波利甩掉了,于是又折返回来,依靠自己。
米拉的出走举动成为一个永恒的错,被一再再三地提起,成为声讨她的万能罪证。
对于这部剧必然引发的道德纠纷,那些误解和指摘,那些孰对孰错的困惑与跳转,我的观点如下:一部影视剧是不必提供清晰的答案的,而且往往它不会这样做。
影视剧于我而言,很多时候更像一枚试金石,一张酸碱测试纸,一份光学频谱,它呈现出观众的认知,如果观众足够多,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反映社会认知。
我在这里所做的,也只是表达我作为一个观众的认知,我自知很多人不会认同我,就像我也不会认同很多人。
我认为本剧对某些人来说,会加固他们(不分性别)的男权认同,从这个层面而言这部剧成为男权的自我确认,自我巩固,对性别平权理念的一次倒算,一种抹煞。
剧中的乔纳森,一个面和心善的男性,一个忍耐持家的男性,在很大程度上会掩盖他身上的男权色彩,他的许多优点是一种行之有效的障眼法,因此他这样的荧幕形象是男权思想进行自我粉饰,进行受众植入的美好载体。
就像很多人会因为一名凶手的美好外貌而对其形成非理性的认同。
有些事情的确是没有清晰的答案的,比如剧中有关爱欲关系的探讨,但是有的事情是足以明确良莠对错的,比如我们明明能看到这部剧无处不在的男权彰显,你就不能对它视而不见,还自我内洽。
米拉的那些话,说什么都晚了,不是乔纳森已经进入了其他新的关系的问题,而是乔纳森已经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关系模式。
米拉和他过去的那种亲密关系对他而言已成过去,未来米拉即便与他产生类似亲密关系的联结,也不过是一种表象上的误解,实质上内核已变。
上一集的见面,没有正面交待的结尾是,米拉摔门而走。
而乔纳森声称,他的本意是哄睡艾娃后和米拉谈,劝说她回来。
但是老天爷啊,当我们用清醒的双眼如此细致地观察了那一整晚的对话,我们完全能看到米拉回归的渴望,回归的尝试,难道乔纳森一点都看不到吗?
我们也完全能看到上一集米拉表述内心的时候,乔纳森对米拉的质疑与抑止。
因此他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将这场交流失败的原因归咎于米拉呢?
虽然苦苦等待米拉回家的那个乔纳森的确可怜,但是他的自卑,他对米拉的误解和指摘,他骨子里固化的男权思维,才是阻碍米拉回家的真凶。
6、不堪尔后,乔纳森在燃气灶上点烟,比照上一集借火蜡烛的细节,暗示更为恶化的局面。
一齐饮酒的元素也再现,相对之前,此次是劣质的酒饮,塑料制的酒杯,物事的潦草,俱见收尾之不堪。
米拉最后的乞求已是不堪之不堪。
然而谁也料不到还有不堪之不堪之不堪,也就是结尾处的大打出手。
怨侣破脸本是常态,但他们破脸的时机已然是最为怪异的时候。
酒精的镇定与烟草的换气,本已使气氛和缓,外边潺潺暮雨,室内是一个悲伤、孤寂的女人,和男人投来的同情却遥远的目光。
但乔纳森引出了一个新的话题,他还想要一个孩子。
他和波利都那么在意孩子的数量,确实在观念上有守旧与男权之嫌,但这也不必多说了。
这段谈话的重点是再引出一个分命题,生育和爱情非得是绑定“出售”的吗?
可不可以和不爱的人生孩子?
可不可以没有配偶却生育一个孩子?
也许这些问题并不难回答,但当你作出解答时,你会发现,这个答案进一步将爱欲关系拆解得更为支离。
一个已经抵达的未来正在向我们展开,性、爱、生育、婚姻,从前我们将它视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以后我们必须接受它将变成可以彼此独立、并不一定相关的环节。
其中每一个环节都可以自成一套自立自洽的系统,分化出种种不同的模式。
其实这些变化都已经开始高度自觉地存在,只是等待人类的追认和普及。
就此类问题的探索而言,乔纳森其实是一名身体力行(用这个词有点讽刺)的开拓者,米拉反而成了保守愚钝的代表。
面对米拉的急怒与曲解,乔纳森不愿再继续纠缠,冷静走向屋门,米拉开始疯狂而委屈的挽留。
如果你回忆起了第二集米拉出走的情景,你会发现,此时此刻,米拉和乔纳森的关系、行为、遭遇,已经发生镜像般的翻转。
虽然二者有太多不同,但是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不论是米拉的出走,还是乔纳森的出走,可以说都是为了追求个人自由,追求爱欲人格的独立,重构自己的主体性。
当初米拉从男权的压抑之中逃离,现在乔纳森完成了对依赖关系的脱敏。
最后,乞求变成僵持,变成推搡,直至相殴。
到了这步田地,那点残余和缥缈也都销尽,无须再言,无声中将彼此应尽的义务一笔勾销。
离去之前,乔纳森回头说道,我们早该这么做了。
一语双关,既指签下离婚协议书,也只早该打这一架。
如果早早撕破脸,又何须再经历这许多腌臜和波折呢?
乔纳森先行走出了“房子”,完成了他对过往爱欲模式、爱欲场景的告别仪式,而米拉久久留在“房子”,走不出来。
坐进汽车,即将踏上新的“行旅”(也喻指新的爱欲模式)的乔纳森回头目睹了货运公司走进那座旧日“居所”,种种婚姻与旧情生成的遗物、堆积、废料——如果他愿意承认,其中也埋藏着幸福、思念——都将“清理”一空。
只有那座具备实体的住宅会依然存续,在前人爱欲悲欢的墓葬之上,重建、收藏他人新的爱欲悲欢。
只是它存在与否都已不再必要,因为旧的体系已经毁灭,装盛旧日体系的空间场景又焉附何存呢?
——汽车启动,挡风玻璃上的雨迹被雨刷两下清除殆尽,模糊无形,仿佛无色流淌的鲜血,即是对这一结局残酷却又精准的描述。
空镜中已是隔夜,隔夜如隔世,朽坏的房屋已然覆上青苔,化作古物,雨水腌渍所有记忆,荒草唯事掩埋,白色塑料是裹藏情爱尸身残剩的裹尸布,些许零落的纸屑已无从对证往昔种种痕迹,“叙事”终止。
影评均首发于公众号:段雪生感谢近期赞赏的朋友hachi小小bear@24HOURS天心ZhengYing.L
喜欢这个结局,有一点怅惘,一点悔恨,时间和时机都残酷地不会等待他们,磨合不了的问题永远遗留,相拥的房子都无情地变了,最后竟然是肌肤的温存,能从青年一路保存至今。
人在追求自由的同时又想保留一张底牌,人类不同于动物是因为思想,而这种思想让人陷入无限矛盾
颠覆三观,垃圾渣女还好意思回家bb,这男的也够废的 厨房那么多刀具不知道用起来 2集弃 豆瓣果真是沦为女权集中营了
第一次和电影日历同步观剧吼吼)一座房子里的一场婚变折射出多种两性情感方式,婚姻可以是一沓文件、一份责任、一种表面形式whatever,它既脆弱到维系十数年的亲密关系可以在一夜之间被击碎,也稳固到双方之外的第三者长期插足也能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最喜欢e4:冲动、甜蜜、裂痕到崩坏中情节与人物感情的起承转合,时刻交织的看似体面与不堪,似是将主角二人的整段婚姻都浓缩在这一集中
《婚姻生活》最精妙的地方可能是编剧能用每集一小时的对话展现他们两个人之间力量关系的数度互换。像角力一样,随时可能在下一句话更换这段关系的掌权者。上一秒还dominant的那一方随时可能在下一秒崩溃,同时,他们也偶尔短暂地结成隐秘同盟,对抗着观众的审视。最终还在提问,我们这样如此轻易瓦解的生活建立在什么之上呢?观看它当然是不轻松的,看得人冷汗涔涔。
是好看的,比起伯格曼版本多了很多现代化的困境呈现,但可惜的是没有进一步讨论导致这种困境出现的核心原因,观众情绪被成功煽动了(看完很窒息),但无益于对婚姻状况的思考,很多事情不是一句不结婚了就能解决的,全盘否定是懦弱和逃避的一种表现。
三集弃 美国人好矫情 脱离结构性压迫只有无病呻吟 也可能男女主人设离我认知太遥远 只有尴尬没有共情 离大师原作差之千里啊!!
不符合鼓励三胎的主流价值观
看完感觉心力交瘁的 然后还是瑞典原版的台词更精妙 这部核心剧情性转后men do it all the time是吧 但是有些微妙的比如医生和夫妻谈避孕说了那么多种 vasectomy is not even an option?🙄️还有原版男的出轨家暴都没说过自己多羞愧 这里女主说了俩三次ashamed 然后画面太暗了看不清劳模姐的好胸好身材好可惜 Oscar daddy这个发型胡子得我心
HBO PTSD
从来没有这么想烧死异性恋
最后一集看吐了
太震撼太惊人了,每一集都看得无法呼吸
全程Execuse me???槽多无口但还是想吐一下:迎合嗨点强行性转,但根本不符合情理好吗,解决性别议题不是把女的变成男的就行;女主的演技,套用一句经典台词就是,brilliant new levels of...sucking;人物性格设定完全不consistant,五集大约是把五个毫不相干的肥皂剧男女主揉为了一体;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试图用原生家庭解释一切;把拍摄场景cut进正片,我不懂是在隐喻啥,就实在是太画蛇添足了。最近对中产阶级矫揉造作自导自演自嗨的小情小爱实在太下头了,一言以蔽之,吃饱了撑的。不知道我放着正事不干为啥看完了还花时间吐槽一堆,大约就是吃饱了撑的。
就结尾的空镜还挺好看的
I like the intense and chemistry between these two actors. Eventually, this is not a series about relationships; it is about how lonely people can be, even when they are in a relationship.「那天见到我妈妈,她把我小时候的事情写了下来,她说我小时候半夜从梦中醒来,站在门口,说:妈妈,我做的梦太无聊(boring)了,睡不着觉了。我发现其实那并不是无聊,而是恐惧(scary),于是我就这样告诉她。结果我妈妈说:不可怕,你多可爱啊。我怀疑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被人爱过。」
男女主真的很”配”:一个敏感、怯懦、神经质,一个自私、自大、嘴毒。爱情里,没有人值得同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心甘情愿的。
无聊,话痨剧
允许我狭隘一下,实在是对这些什么都有的中产夫妻老是无病呻吟抱怨结婚久了没有激情的话题感到厌烦无比
台词很细腻,有一段看的我哭出来,但也就那样了,到后面越来越老套,又开始扯家庭背景,自己出轨因为自己有出轨的基因啦,自己无法幸福是因为父母啦,童年缺爱啦巴拉巴拉。另外我不喜欢把片场的情景拍出来。我觉得这剧情一个两三小时的电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