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

一把青,A Touch of Green

主演:杨谨华,天心,连俞涵,吴慷仁,杨一展,蓝钧天,温贞菱,钟承翰,李程彬,施名帅,李劭婕,欧阳姗,博焱,蔡力允,庄心瑜,班铁翔,周厚安,樊光耀,潘之敏,饶星星,高英

类型:电视地区:中国台湾语言:汉语普通话年份:2015

《一把青》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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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青》长篇影评

 1 ) 《一把青》中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最喜欢处长。

电视剧着实拍的很棒,里边所有的角色都让人印象深刻。

处长作为一名空军的老兵油子,奸诈,狡猾,满嘴脏话,粗鄙不堪,却把手下所有的飞行员都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像一张救命的大网一样尽力拖着所有飞行员,不让他们落下。

每次大队长、副队长、小郭遇到麻烦、惹了事,总得是处长出来,像爸爸给儿子围事一样,一边骂骂咧咧的“我要你们好看!

”,一边救一个个桀骜不驯的飞行员出囹圄。

直到最后,这个把升官看的比天大的处长,为了救那个已经残废的老部下,不惜威胁军法处的长官,以自己的政治生命为代价救大队长出了监狱,让他得以以空军的身份退役。

看到最后认识到,这个人身上的人情味重的难以置信。

 2 ) “青”,他这样叫着她的名字

短评写不下,就来写长评,其实长评也不长。

一开始以为口音会是问题,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问题。

不是说演员没有口音,有,尤其是女主,无奈他们演技不错,非常有代入感,看了几集下来就完全没有出戏,后面也就不再纠结了。

郭轸真的让人眼前一亮,角色加成说实话很恐怖,明明看起来一般的男演员,但是在镜头前,尤其那身飞行夹克一穿,就感觉无论是那个女大学生看见了都会喜欢,他真的演出了“一见郭轸误终生”,结果朱青真的误终生。

看到14集十一大队要去东北了看不下去了,不是因为不好看,是不敢看了,明明知道后面是悲剧,就没有点开下一集的勇气。

不想郭轸死,他一开始只是想退伍回母校当个教书先生,或者坐一年半牢出来自动退伍当个平凡人…怎么这么难!

这个时代好难!

所有人不断的事与愿违,但真正期望的生活来临时,又如指间的细沙抓也抓不住。

所以我固执的将我所看到的这个故事停在了中央,郭轸开着513飞过校园,一身学生装的朱青抬头浅笑,郭轸一遍又一遍的飞,他的导航塔永远都在那里,他永远能够找见回家的路。

补:后来在刷第二遍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汪影其实就是另一个朱青。

我们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朱青并没有流产,小顾并没有撞死朱青肚子里的郭宁远的话,那是不是为朱青留了个念想。

编剧利用汪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最后在台北,汪影和朱青来到了同一个地方,汪影的孩子最后也死掉了。

她们殊途同归。

朱青无论如何挣扎最后都会来到这里,没有另一条路,没有更好的下场。

 3 ) 青之哀歌

文by Dreamholic朱青:队友皆殉职,我难逃一死,误你青春,悔不当初,不愿委身小顾,请将我抛脑后,快意人生,勿祭。

九泉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魂飞魄散。

郭轸飞行员的遗书,辗转了若干年的岁月,终于到达了女学生的手中,彼时,政权已经流亡到一个孤岛,女学生也变成烟视媚行的金丝雀,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

飞行员却留在了那片广大的陆地,血肉渗入到东北冰冷的土壤中,多年过去,在他葬身之处,也应该被一把青绿覆盖了吧?

1945,书写着大时代的恢弘,一张字条,承载着两个小人物的爱恨。

“因缘负伤共床枕,愿求佳人度此生。

513”女学生在自己枕头下捡到一张纸,是抗战时在宿舍养伤的飞行员留下的,513——是他飞机的编号吧?

“知道长什么样子就好了”她一路找到南京的空军眷村,遇到一个讨人厌却又可爱的飞行员,比她更固执,却夺走了她的心。

当她发现他就是513的主人,她没有告诉他。

一张通缉令,逼得她不得不远走高飞,约定的初雪,我等不到了,再见了,513.他在打仗时,曾经不得不把自己的最后一颗燃烧弹,用在队友的身上,那幅场景,成了他飞行时的梦魇,直到遇见那个突然闯入他生命中的女学生,她站在那里,就是让他安心的航标。

天知道,他到处留字条,只是为了给自己孤单的生命找找寄托,否则战死时,连个能想起他的人也没有。

然而痴人真的找来了。

“女学生比燃烧弹还要可怕。

”他怕了。

他避之不及。

在南京城初雪的那一天,女学生真的要走了,他却不顾战备演习,开着属于他的513,飞到火车站去找他命定的敌人,也是爱人。

和平结束得比战争更快,在东北,两党硝烟再起。

新婚的飞行员被调到东北。

东北好冷,更冷的是人心,战况一天天地坏下去,胜利无望,眼看就要撤退。

上级命令他的大队替陆军断后,然后他就可以回南京,就可以带着他心爱的女学生逃走。

然而长期的战败,减员,带来的是军心的不稳和战略的失误,大队伤亡惨重,他写下遗书,把女学生的照片挂在仪表盘上,在他坠机的那一刻,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学生依然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等他回来。

1949,大迁移,一弯浅浅的海峡,是一个日薄西山的政权捂不住的伤口。

兵荒马乱,没有人知道女学生去了哪里,再见到她,是在空军宴会的舞台上,曾经那个一身青衫,苍白瘦弱的女孩,现在变得美丽丰腴,眼波流转处,勾得人心发痒。

她是美军军官的“女朋友”,人们在背后鄙夷她,她不以为意,只有她知道,自己剩下的只有知觉,那个会爱、会恨的女学生朱青,已经和她的丈夫一起死在了东北,死在了大陆。

她娉娉婷婷走上舞台,“下面,我为大家带来一首《东山一把青》。

”“东山哪,一把青。

  西山哪,一把青。

  郎有心来姐有心,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今朝呀鲜花好明朝呀落花飘飘到哪里不知道郎呀寻花要趁早哪——”享乐的氛围令人舒畅,年轻的军人们欢呼四起,掌声雷动,仿佛在这一瞬间,那些国仇家恨,和曾经的女学生一样,烟消云散了。

英年早逝的好处,大家记住的永远都是你年轻的样子<图片2>

 4 ) 《一把青》 白先勇著

看了10分钟片花,期待电视剧版的扩充改编。

                           ————————————以下是原著 白先勇的短篇小说————————————                                                           一把青  白先勇                                       上  抗日胜利,还都南京的那一年,我们住在大方巷的仁爱东村,一个中下级的空军眷属区里。

在四川那种闭塞的地方,煎熬了那些年数,骤然回返那六朝金粉的京都,到处的古迹,到处的繁华,一派帝王气象,把我们的眼睛都看花了。

  那时伟成正担任十一大队的大队长。

他手下有两个小队刚从美国受训回来,他那队飞行员颇受重视,职务也就格外繁忙。

遇到紧要差使,常由他亲自率队出马。

一个礼拜,倒有三四天,连他的背影儿我也见不着。

每次出差,他总带着郭轸一起去。

郭轸是他的得意门生,郭轸在四川灌县航校当学生的时候,伟成就常对我说:郭轸这个小伙子灵跳过人,将来必定大有出息。

果然不出几年,郭轸便窜了上去,爬成小队长留美去了。

  郭轸是空军的遗族。

他父亲是伟成的同学,老早摔了机,母亲也跟着病殁了。

在航校的时候,逢年过节,我总叫他到我们家来吃餐团圆饭。

伟成和我膝下无子,看着郭轸孤单,也常照顾他些。

那时他还剃着青亮的头皮,穿了一身土黄布的学生装,举止虽然处处露着聪明,可是口角到底嫩稚,还是个未经世的后生娃仔。

当他从美国回来,跑到我南京的家来,冲着我倏地敬个军礼,叫我一声师娘时,我着实吃他唬了一跳。

郭轸全身都是美式凡立丁的空军制服,上身罩了一件翻领镶毛的皮夹克,腰身勒得紧峭,裤带上却系着一个Ray-Ban太阳眼镜盒儿。

一顶崭新高耸的军帽帽沿正压在眉毛上;头发也蓄长了,渗黑油亮的发脚子紧贴在两鬓旁。

才是一两年工夫,没料到郭轸竟出挑得英气勃勃了。

  “怎么了,小伙子?

这次回来,该有些苗头了吧?

”我笑着向他说道。

  “别的没什么,师娘,倒是在外国攒了几百块美金回来。

”郭轸说道。

  “够讨老婆了!

”我笑了起来。

  “是呀,师娘,正在找呢。

”郭轸也朝着我龇了牙齿笑道。

  战后的南京,简直成了我们那些小飞行员的天下。

无论走到哪里,街头巷尾,总碰到个把趾高气扬的小空军,手上挽了个衣着人时的小姐,潇潇洒洒,摇曳而过。

谈恋爱 —— 个个单身的飞行员都在谈恋爱。

一个月我总收得到几张伟成学生送来的结婚喜帖。

可是郭轸从美国回来了年把,却一直还没有他的喜讯。

他也带过几位摩登小姐到我家来吃我做的豆瓣鲤鱼。

事后我问起他,他总是摇摇头笑着说:  “没有的事,师娘,玩玩罢了。

”  可是有一天,他却跑来告诉我:这次他认了真了。

他爱上了一个在金陵女中念书叫朱青的女孩儿。

  “师娘,”他一股劲的对我说道,“你一定会喜欢她,我要带她来见你。

师娘,我从来没想到会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认真过。

”  郭轸那个人的性格,我倒摸得着一二。

心性极为高强,年纪轻,发迹早,不免有点自负。

平常谈起来,他曾对我说,他必得要选中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孩儿,才肯结婚。

他带来见我的那些小姐,个个容貌不凡,他都没有中意,我私度这个朱青大概是天仙一流的人物,才会使得郭轸如此动心。

  当我见到朱青的时候,却大大的出了意料之外。

那天郭轸带她来见我,在我家吃午饭。

原来朱青却是一个十八九岁颇为单瘦的黄花闺女,来做客还穿着一身半新旧直统子的蓝布长衫,襟上掖了一块白绸子手绢儿。

头发也没有烫,抿得整整齐齐的垂在耳后。

脚上穿了一双带绊的黑皮鞋,一双白色的短统袜子倒是干干净净的。

我打量了她一下,发觉她的身段还未出挑得周全,略略扁平,面皮还泛着些青白。

可是她的眉眼间却蕴着一脉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见了我一径半低着头,腼腼腆腆,很有一股教人疼怜的怯态。

一顿饭下来,我怎么逗她,她都不大答得上腔来,一味含糊的应着。

倒是郭轸在一旁却着了忙,一忽儿替她拈菜,一忽儿替她斟茶,直怂着她跟我聊天。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别扭,”郭轸到了后来急躁的指着朱青说道,“她跟我还有话说,见了人却成了哑巴。

师娘这儿又不是外人,也这么出不得众。

”  郭轸的话说得暴躁了些,朱青扭过头去,羞得满面通红。

  “算了,”我看着有点不过意,忙止住郭轸道,“朱小姐头一次来,自然有点拘泥,你不要去戳她。

吃完饭还是你们两人去游玄武湖去罢,那儿的荷花开得正盛呢。

”  郭轸是骑了他那辆十分招摇的新摩托车来的。

吃完饭,他们离开的时候,郭轸把朱青扶上了后车座,帮着她系上她那块黑丝头巾,然后跳上车,轻快的发动了火,向我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倏地一下,便把朱青带走了。

朱青偎在郭轸身后,头上那块丝中吹得高高扬起。

看着郭轸对朱青那副笑容,我知道他这次果然认了真了。

  有一次,伟成回来,脸色沉得很难看,一进门便对我说道:  “郭轸那小伙子越来越不像话!

我倒没料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怎么了?

”我十分诧异,我从来没有听见伟成说过郭轸一句难听的话。

  “你还问得出呢!

你不是知道他在追一个金陵女中的学生吗?

我看他这个人谈恋爱谈昏了头!

经常闯进人家学校里去,也不管人家在上课,就去引逗那个女学生出来。

这还不算,他在练机的时候,竟然飞到金陵中的上空,在那儿打转子,惹得那些女学生都从课室里伸头出来看热闹。

人家校长告到我们总部来了,成个什么体统?

一个飞行员这么轻狂,我要重重的处罚他!

”  郭轸被记了过,革除了小队长的职务。

当我见到郭轸时,他却对我解说道:  “师娘,不是我故意犯规,惹老师生气,是朱青把我的心拿走了。

真的,师娘,我在天上飞,我的心都在地上跟着她呢。

朱青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女孩,就是有点怕生,不大会交际罢了。

现在学校把她开除了,她老子娘从重庆打电报来逼她回去。

她死也不肯,和他们也闹翻了。

她说她这一辈子跟定了我,现在她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客栈里还没有着落呢。

”  “傻子,”我摇头叹道,没想到聪明人谈起恋爱来,也会变得这般糊涂,“既是这么痴,两人结婚算了。

”  “师娘,我就是要来和你商量这件事,要请你和老师做我们的主婚人呢。

”郭轸满面光彩对我说道。

  郭轸和朱青结婚以后,也住在我们仁爱东村里。

郭轸有两个礼拜的婚假,本来他和朱青打算到杭州去度蜜月的,可是还没有去成,猛然间国内的战事便爆发了。

伟成他们那个大队被调到东北去。

临走的那天早上,才蒙蒙亮,郭轸便钻进我的厨房里来,我正在升火替伟成煮泡饭。

郭轸披着件军外套,头发蓬乱,两眼全是红丝,胡须也没剃,一把攥住我手,嗓子嘎哑,对我说道:  “师娘,这次无论如何要拜托你老人家了——”  “晓得了,”我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在,自然是我来照顾你老婆啦。

”  “师娘——”郭轸还在唠叨,“朱青还不大懂事,我们空军里的许多规矩,她不甚明了,你要当她自己人,多多教导她才好。

”  “是了,”我笑道,“你师娘跟着你老师在空军里混了这十来年,什么还没见过?

不知多少人从我这里学了乖去呢。

朱青又不笨,你等我来慢慢开导她。

”  伟成和郭轸他们离去后,我收拾了一下屋子便走到朱青家去探望她。

公家配给郭轸他们的宿舍是一幢小巧的木板平房。

他们搬进去以前,郭轸特别找人粉刷油漆过一轮,挂上些新的门帘窗幔,相当起眼。

我进到他们的房子里,看见客厅里还是新房般的打扮。

桌子椅子上堆满了红红绿绿的贺礼,有些包裹尚未拆封。

桌子跟下却围着一转花篮,那些玫瑰剑兰的花苞儿开得十分新鲜,连凤尾草也是碧绿的。

墙上那些喜幛也没有收去,郭轸同学送给他的一块乌木烫金的喜匾却悬在厅的中央,写着“白头偕老”。

  朱青在她房里,我走进去她也没有听见。

她歪倒在床上,脸埋在被窝里,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她身上仍旧穿着新婚的艳色丝旗袍,新烫的头发揉乱了,发尾子枝桠般生硬的张着。

一床绣满五彩鸳鸯的丝被面被她搓得全是皱纹。

在她脸旁被面上,却浸着一块碗大的湿印子。

她听见我的脚步惊坐了起来,只叫出一声“师娘”,便只有哽咽的份儿了。

朱青满面青黄,眼睛肿得眯了起来,看着愈加瘦弱了。

我走过去替她抿了一下头发,绞了一把热手巾递给她。

朱青接过手中,把脸捂住,重新又哭泣起来。

房子外头不断的还有大卡车和吉普车在拖拉行李,铁链铁条撞击的声音,非常刺耳,村子里的人正陆续启程上任,时而女人尖叫,时而小孩啼哭,显得十分惶乱。

我等朱青哭过了,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头一次,乍然分离,总是这样的——今晚不要开伙,到我那儿吃夜饭,给我做个伴儿。

”  伟成和郭轸他们一去便了无踪迹。

忽而听见他们调到华北,忽而又来信飞到华中去了,几个月来一次也没回过家。

这个期间,朱青常常和我在一起。

有时我教她做菜,有时我教她织毛衣,也有时我却教她玩几张麻将牌。

  “这个玩意儿是万灵药,”我对她笑着说道,“有心事,坐上桌子,红中白板一混,什么都忘了。

”  朱青结婚后,放得开多了,可是仍旧腼腆怯生,除掉我这儿,村子里别家她一概没有来往。

村子里那些人的身世我都知晓,渐渐儿的,我也拣了一些告诉她听,让她熟悉一下我们村里那些人的生活。

  “你别错看了这些人,”我对她说,“她们背后都经过了一番历练的呢。

像你后头那个周太太吧,她已经嫁了四次了。

她现在这个丈夫和她前头那三个原来都是一个小队里的人。

一个死了托一个,这么轮下来的。

她那些丈夫原先又都是好朋友,对她也算周到了。

还有你对过那个徐太太,她先生原是她小叔,徐家两兄弟都是十三大队里的。

哥哥殁了,弟弟顶替。

原有的几个孩子,又是叔叔又是爸爸,好久还叫不清楚呢。

”  “可是她们看着还有说有笑的。

”朱青望着我满面疑惑。

  “我的姑娘,”我笑道,“不笑难道叫她们哭不成?

要哭,也不等到现在了。

”  郭轸离开后,朱青一步远门也不肯出,天天守在村子里。

有时我们大伙儿上夫子庙去听那些姑娘们清唱,朱青也不肯跟我们去。

她说她怕错过总部打电话传来郭轸的消息,一天夜里,总部带信来说,伟成那一队经过上海,有一天多好停留,可能赶到南京来。

朱青一早便跳出跳进,忙着出去买了满满两篮子菜回来。

下午我经过她门口,看见她穿了一身蓝布衣裤,头上系了一块旧头巾,站在凳子上洗窗户。

她人又矮小,踮起脚还够不着,手里却揪住一块大抹布挥来挥去,全身的劲都使出来了似的。

  “朱青,那上头的灰尘,郭轸看不见的。

”我笑着叫道。

  朱青回头看见我,红了脸,讪讪的说道:  “不知怎的,才几个月,这问房子便旧了,洗也洗不干净。

”  傍晚的时分,朱青过来邀了我一块儿到村口搁军用电话的那间门房里去等候消息。

总部那边的人答应六七点钟给我们打电话通消息。

朱青梳洗过了,换上一件杏黄色的薄绸长衫,头上还络了一根苹果绿的丝带,嘴上也抹了一些口红,看着十分清新可喜。

起初朱青还非常开心,跟我有说有笑,到了六点多钟的光景,她便渐渐紧张起来了,脸也绷了,声也噤了,她一边织着毛线却不时的抬头去看桌上那架电话机。

我们左等右等,直到九点多钟,电话铃才响了起来。

朱青倏地跳起来,怀里的绒线球滚到一地,急忙向电话奔去,可是到了桌子边却回过头来向着我声音颤抖的说道:  “师娘——电话来了。

”  我去接过电话,总部里的人说,伟成他们在上海只停留了两小时,下午五点钟已经起飞到苏北去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青,朱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她呆站着,半晌没有出声,脸上的肌肉却微微的在抽搐。

  “我们回去吧。

”我向她说道。

  我们走回村子里,朱青一直默默跟在我后面,走到我家门口时,我对她说:  “莫难过了,他们的事情很没准的。

”  朱青扭过头去,用袖子去擂眼睛,嗓子哽咽得很厉害。

  “别的没有什么,只是今天又空等了一天——”  我把她的肩膀搂过来说道:  “朱青,师娘有几句话想跟你讲,不知你要不要听。

飞将军的太太,不容易当。

廿四小时,那颗心都挂在天上,哪怕你眼睛朝天望出血来,那天上的人未必知晓。

他们就像那些铁鸟儿,忽而飞到东,忽而飞到西,你抓也抓不住。

你嫁进了我们这个村子里,朱青,莫怪我讲句老实话,你就得狠起心肠来,才担得住日后的风险呢。

”  朱青泪眼模糊的瞅着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儿。

我扳起她的下巴颏,笑着叹道:  “回去吧,今夜早点上床。

”  民国三十七年的冬天,我们这边的战事已经处处失利了,北边一天天吃紧的当儿,我们东村里好几家人都遭了凶讯。

有些眷属天天到庙里去求神拜菩萨,算命的算命,摸骨的摸骨。

我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伟成久不来信,我便邀隔壁邻舍来成桌牌局,熬个通宵,定定神儿。

有一晚,我跟几个邻居正在斗牌儿,住在朱青对门的那个徐太太跑来一把将我拖了出去,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我说总部刚来通知,郭轸在徐州出了事,飞机和人都跌得粉碎。

我赶到朱青那儿,里面已经黑压压挤满了一屋子的人。

朱青歪倒在一张靠椅上,左右一边一个女人揪住她的膀子,把她紧紧按住,她的头上扎了一条白毛巾,毛巾上红殷殷的沁着巴掌大一块血迹。

我一进去,里面的人便七嘴八舌告诉我:朱青刚才一得到消息,便抱了郭轸一套制服,往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嚎哭,口口声声要去找郭轸。

有人拦她,她便乱踢乱打,刚跑出村口,便一头撞在一根铁电线杆上,额头上碰了一个大洞,刚才抬回来,连声音都没有了。

  我走到朱青跟前,从别人手里接过一碗姜汤,用铜羹匙撬开朱青的牙关,扎实的灌了她几口。

她的一张脸像是划破了的鱼肚皮,一块白,一块红,血汗斑斑。

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目光却是散涣的。

她没有哭泣,可是两片发青的嘴唇却一直开合着,喉头不断发出一阵阵尖细的声音,好像一只瞎耗子被人踩得发出吱吱的惨叫来一般。

我把那碗姜汤灌完了,她才渐渐的收住目光,有了几分知觉。

  朱青在床上病了许久。

我把她挪到我屋子里。

日夜守住她,有时连我打牌的时候,也把她放在跟前。

我怕走了眼,她又去寻短见。

朱青整天睡在床上。

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每天都由我强灌她一点汤水。

几个礼拜,朱青便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面皮死灰,眼睛凹成了两个大窟窿。

有一天我喂完她,便坐在她床沿上,对她说道:  “朱青,若说你是为了郭轸,你就不该这般作践自己。

就是郭轸在地下,知道了也不能心安哪。

”  朱青听了我的话,突然颤巍巍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朝我点了两下头,冷笑道:  “他知道什么?

他跌得粉身碎骨哪里还有知觉?

他倒好,轰地一下便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呢。

”  朱青说着,面上似哭似笑的扭曲起来,非常难看。

  守了朱青个把月,自己都差不多累倒了。

幸而她老子娘却从重庆赶了来。

她老子看见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娘却狠狠的啐了一口:  “该呀!

该呀!

我要她莫嫁空军,不听话,落得这种下场!

”  说着便把朱青蓬头垢面的从床上扛下来,用板车连铺盖一齐拖走了。

朱青才走几天,我们也开始逃难,离开了南京。

   下  来到台北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长春路,我们这个眷属区碰巧又叫做仁爱东村,可是和我在南京住的那个却毫不相干,里面的人四面八方迁来的都有,以前我认识的那些都不知分散到哪里去了。

幸好这些年来,日子太平,容易打发,而我们空军里的康乐活动,却并不输于在南京时那么频繁,今天平剧。

明天舞蹈,逢着节目新鲜,我也常去那些晚会去凑个热闹。

  有一年新年,空军新生社举行游艺晚会。

有人说历年来就算这次最具规模。

有人送来两张门票,我便带了隔壁李家念中学那个女儿一同去参加。

我们到了新生社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有些人挤做一堆在抢着摸彩,可是新生厅里却是音乐悠扬跳舞开始了。

整个新生社塞得寸步难移,男男女女,大半是年轻人,大家嘻嘻哈哈的,热闹得了不得。

厅里飘满了红红绿绿的气球,有几个穿了蓝色制服的小空军,拿了烟头烧得那些气球砰砰嘭嘭乱炸一顿,于是一些女人便趁势尖叫起来。

夹在那些混叫混闹的小伙子中间,我的头都发了晕,好不容易才和李家女儿挤进了新生厅里,我们倚在一根厅柱旁边,观看那些人跳舞。

那晚他们弄来空军里一个大乐队,总有二十来人。

乐队的歌手也不少,一个个上来,衣履风流,唱了几个流行歌,却下到舞池和她们相识的跳舞去了。

正当乐队里那些人敲打得十分卖劲的当儿,有一个衣着分外妖烧的女人走了上来,她一站上去,底下便是一阵轰雷般的喝彩,她的风头好像又比众人不同一些。

那个女人站在台上,笑吟吟地没有半点儿羞态,不慌不忙把麦克风调了一下,回头向乐队一示意,便唱了起来。

  “秦婆婆,这首歌是什么名字?

”李家女儿问道,她对流行歌还没我在行。

我的收音机,一向早上开了,睡觉才关的。

  “《东山一把青》。

”我答道。

  这首歌,我熟得很,收音机里常收得到白光灌的唱片,倒是难为那个女人却也唱得出白光那股懒洋洋的浪荡劲儿。

她一只手拈住麦克风,一只手却一径满不在乎的挑弄她那一头蓬得像只大鸟窝似的头发。

她翘起下巴颏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唱着:    东山哪,一把青。

  西山哪,一把青。

  郎有心来姐有心,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她的身子微微倾向后面,晃过来,晃过去,然后突地一股劲儿,好像从心窝里迸了出来似的唱道:    嗳呀嗳嗳呀,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唱到过门的当儿,她便放下麦克风,走过去从一个乐师手里拿过一双铁锤般的敲打器,吱吱嚓嚓的敲打起来,一面却在台上踏着伦巴舞步,颠颠倒倒,扭得颇为孟浪。

她穿了一身透明紫纱洒金片的旗袍,一双高跟鞋足有三寸高,一扭,全身的金锁片便闪闪发光起来。

一曲唱完,下面喝彩声,足有半刻时辰,于是她又随意唱了一个才走下台来,即刻便有一群小空军迎上去把她拥走了。

我还想站着听几个歌,李家女儿却吵着要到另外一个厅去摸彩去。

正当我们挤出人堆离开舞池的当儿,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抓住了我的膀子叫了一声:  “师娘!

”  我一回头,看见叫我的人,赫然是刚才在台上唱“东山一把草”的那个女人。

来到台北后,没有人再叫我“师娘”了,个个都叫我秦老太,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蓦然间,异常耳生。

  “师娘,我是朱青。

”那个女人笑吟吟的望着我说道。

  我朝她上下打量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回话,一群小空军便跑来,吵嚷着要把她挟去跳舞。

她把他们摔开,凑到我耳根下说道:  “你把地址给我,师娘,过两天我接你到我家去打牌,现在我的牌张也练高了。

”  她转身时又笑吟吟的悄声对我说道:  “师娘,刚才我也是老半天才把你老人家认出来呢。

”  从前看京戏,伍子胥过昭关一夜便急白了头发,那时我只道戏里那样做罢了,人的模样儿哪里就变得那么厉害。

那晚回家,洗脸的当儿,往镜子里一端详,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洒了一头霜,难怪连朱青也认不出我来了。

从前逃难的时候,只顾逃命,什么事都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黑天白日。

我们撤退到海南岛的时候,伟成便病殁了。

可笑他在天上飞了一辈子,没有出事,坐在船上,却硬生生的病故了。

他染了痢疾,船上害病的人多,不够药,我看着他屙痢屙得脸发了黑。

他一断气,船上水手便把他用麻包袋套起来,和其他几个病死的人,一齐丢到了海里去,我只听得“嘭”一下,人便没了。

打我嫁给伟成那天起,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以后怎样去收他的尸骨了。

我早知道像伟成他们那种人,是活不过我的。

倒是没料到末了连他尸骨也没收着。

来到台湾,天天忙着过活,大陆上的事情,竟逐渐淡忘了。

老实说,要不是在新生社又碰见朱青,我是不会想起她来了的。

  过了两天,朱青果然差了一辆计程车带张条子来接我去吃晚饭。

原来朱青就住在信义路四段,另外一个空军眷属区里。

那晚她还有其他的客人,是三个空军小伙子,大概周未从桃园基地来台北度假的,他们也顺着朱青乱叫我师娘起来,朱青指着一个白白胖胖,像个面包似的矮子向我说道:  “这是刘骚包,师娘,回头你瞧他打牌时,那副狂骨头的样儿就知道了。

”  那个姓刘的便凑到朱青跟前嬉皮笑脸的嚷道:  “大姐,难道今天我又撞着你什么了?

到现在还没有半句好话呢。

”  朱青只管吃吃的笑着,也不去理他,又指着另外一个瘦黑瘦黑的男人说道:  “他是开小儿科医院的,师娘只管叫他王小儿科就对了。

他和我们打了这么久的麻将,就没和出一副体面的牌来。

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鸡和大王。

”  那个姓王的笑歪了嘴,说道:  “大姐的话先别说绝了,回头上了桌子,我和老刘上下手把大姐夹起来,看大姐再赌厉害。

”  朱青把面一扬,冷笑道:  “别说你们这对宝器,再换两个厉害的来,我一样有本事教你们输得当了裤子才准离开这儿呢。

”  朱青穿了一身布袋装,肩上披着件红毛衣,袖管子甩荡甩荡的,两筒膀子却露在外面。

她的腰身竟变得异常丰圆起来,皮色也细致多了,脸上画得十分入时,本来生就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此刻顾盼间,露着许多风情似的。

接着朱青又替我介绍了一个二十来岁叫小顾的年轻男人。

小顾长得比先头那两个体面得多,茁壮的身材,浓眉高鼻,人也厚实,不像那两个那么嘴滑。

朱青在招呼客人的时候,小顾一径跟在她身后,替她搬挪桌椅,听她指挥,做些重事。

  不一会,我们入了席,朱青便端上了头一道菜来,是一盆清蒸全鸡,一个琥珀色的大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一只大肥母鸡,朱青一放下碗,那个姓刘的便跳起来走到小顾身后,直推着他嚷道:  “小顾,快点多吃些,你们大姐炖鸡来补你了。

”  说着他便跟那个姓王的笑得发出了怪声来。

小顾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却十分尴尬。

朱青抓起了茶几上一顶船形军帽,迎着姓刘的兜头便打,姓刘的便抱了头绕着桌子窜逃起来。

那个姓王的拿起羹匙舀了一瓢鸡汤送到口里,然后舐唇咂嘴的叹道:  “小顾来了,到底不同,大姐的鸡汤都炖得下了蜜糖似的。

”  朱青丢了帽子,笑得弯了腰,向那姓刘的和姓王的指点了一顿,咬着牙齿恨道:  “两个小挨刀的,诓了大姐的鸡汤,居然还吃起大姐的豆腐来!

”  “大姐的豆腐自然是留给我们吃的了。

”姓刘的和姓王的齐声笑道。

  “今天要不是师娘在这里,我就要说出好话来了,”朱青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扶在我肩上笑着说道,“师娘,你老人家莫见怪。

我原是召了这群小弟弟来侍候你老人家八圈的,哪晓得几个小鬼头平日被我惯坏了,嘴里没上没下混说起来。

”  朱青用手戳了一下那个姓刘的额头,说道:  “就是你这个骚包最讨人嫌!

”  说着便走进厨房里去了。

小顾也跟了进去帮朱青端菜出来。

那餐饭我们吃了多久,姓刘的和姓王的便和朱青说了多久的风话。

  自那次以后,隔一两个礼拜,朱青总要来接我到她家去一趟。

可是见了她那些回数,过去的事情,她却一句也没有提过。

我们见了面总是忙着搓麻将。

朱青告诉我说,小顾什么都不爱,惟独喜爱这几张。

他一放了假,从桃园到台北来,朱青就四处去替他兜搭子,常常连她巷子口那家杂货店一品香老板娘也拉了来凑脚。

小顾和我们打牌的当儿,朱青便不入局,她总端张椅子,挨着小顾身后坐下,替小顾点张子。

她跷着脚,手肘子搭在小顾肩上,嘴里却不停的哼着歌儿,又是什么《叹十声》,又是什么《怕黄昏》,唱出各式各样的名堂来。

有时我们打多久的牌,朱青便在旁边哼多久的歌儿。

  “你几时学得这么会唱歌了,朱青?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道,我记起她以前讲话时,声音都怕抬高些的。

  “还不是刚来台湾找不到事,在空军康乐队里混了这么些年学会的。

”朱青笑着答道。

  “秦老太,你还不知道呀,”一品香老板娘笑道,“我们这里都管朱小姐叫‘赛白光’呢。

”  “老板娘又拿我来开胃了,”朱青说道,“快点用心打牌吧,回头输脱了底,又该你来闹着熬通宵了。

”  遇见朱青才是三四个月的光景,有一天,我在信义路东门市场买卤味,碰见一品香的老板娘在那儿办货,她一见了我就一把抓住我的膀子叫道:  “秦老太,你听见没有?

朱小姐那个小顾上礼拜六出了事啦!

他们说就在桃园的飞机场上,才起飞几分钟,就掉了下来。

”  “我并不知道呀。

”我说。

  一品香老板娘叫了一辆三轮车便和我一同往朱青家去看她去。

一路上一品香老板娘自说自话叨登了半天:  “这是怎么说呢?

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没了。

那个小顾呀,在朱小姐家里出入怕总有两年多了。

初时朱小姐说小顾是她干弟弟,可是两个人那么眉来眼去,看着又不像。

我们巷子里的人都说朱小姐爱吃‘童子鸡’,专喜欢空军里的小伙子。

谁能怪她呀?

像小顾那种性格的男人,对朱小姐真是百依百顺,到哪儿去找?

我替朱小姐难过!

”  我们到了朱青家,按了半天铃,没有人来开门,不一会儿,却听见朱青隔着窗子向我们叫道:  “师娘,老板娘,你们进来呀,门没有闩上呢。

”  我们推开门,走上她客厅里,却看见原来朱青正坐在窗台上,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绸睡衣,捞起了裤管跷起脚,在脚趾甲上涂寇丹,一头的发卷子也没有卸下来。

她见了我们抬起头笑道:  “我早就看见你们两个了,指甲油没干,不好穿鞋子走出去开门,叫你们好等——你们来得正好,晌午我才炖了一大锅糖醋蹄子,正愁没人来吃。

回头对门余奶奶来还毛线针,我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麻将。

”  正说着余奶奶便走了进来。

朱青慌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收了指甲油,对一品香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烦你替我摆摆桌子,我进去厨房端菜来。

今天都是太太们,手脚快,吃完饭起码还有二十四圈好搓。

”  朱青进去厨房,我也跟了进去帮个忙儿。

朱青把锅里的糖醋蹄子倒了出来,又架上锅头炒了一味豆腐。

我站在她身旁端着盘子等着替她盛菜。

  “小顾出了事,师娘该听到了?

”朱青一边炒菜,头也没有回,便对我说道。

  “刚才一品香老板娘告诉我了。

”我说。

  “小顾这里没有亲人。

他的后事由我和他几个同学料理清楚了。

昨天下午,我才把他的骨灰运到碧潭公墓下了葬。

”  我站在朱青身后,瞅着她,没有说话,朱青脸上没有施脂粉,可是看着还是异样的年轻朗爽,全不像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大概她的双颊丰腴了,肌肤也紧滑了,岁月在她的脸上好像刻不下痕迹来了似的。

我觉得虽然我比朱青还大了一大把年纪,可是我已经找不出什么话来可以开导她的了。

朱青利落的把豆腐两翻便起了锅,然后舀了一瓢,送到我嘴里,笑着说道:  “师娘尝尝我的‘麻婆豆腐’,可够味了没有?

”  我们吃过饭,朱青便摆下麻将桌子,把她待客用的那副苏州竹子牌拿了出来。

我们一坐下去,头一盘,朱青便撂下一副大三元来。

  “朱小姐,”一品香老板娘嚷道,“你的运气这样好,该去买‘爱国奖券’了!

”  “你们且试着吧,”朱青笑道,“今天我的风头又要来了。

”  八圈上头,便成了三归一的局面,朱青面前的筹码堆到鼻尖上去了。

朱青不停的笑声,嘴里翻来滚去哼着她常爱唱的那首《东山一把青》。

隔不了一会儿,她便哼出两句:    嗳呀嗳嗳呀,  郎呀,采花儿要趁早哪——   完

 5 ) 九泉之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

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了《台北人》,里面有一篇小说《一把青》被改编成电视剧,在豆瓣拿到9.2的高分,2016年在金钟奖入围十三项,同时斩获六项大奖,打破历年记录。

同为高水平的制作,民国空军题材加女学生,《北平无战事》更偏向于国仇家恨,《一把青》更偏向于儿女情长。

国民党空军是由宋美龄亲自组建的,选拔极其严格,身体素质要好,学历也要过关,那个年代能达到这样的条件,家境也过得了关。

有人称他们是“空军少爷兵”,一个个潇洒肆意,自命风流。

文艺的说法:聪明、英勇、潇洒,仿佛一切美好的形容词来赞扬都不为过。

用庸俗易懂的话就是高富帅小哥哥。

(参考方孟敖、沈光耀

一遇XX误终身,这类的句式很俗。

可用在郭轸身上,却觉得无比贴切。

郭轸的性格放荡不羁,空军舞会缺少冰水调鸡尾酒,他说:“空军还怕没冰水?

待会你就站在那当我的导航塔。

”朱青说:“我又不是电线杆,站那不动干嘛?

”郭轸说:“就算换了位置,我也能找得到你。

”他往战斗机副油箱加满了水,冲上云霄兜一圈降温,带回了整箱冰水。

他在练机的时候,仅仅为了想看朱青一眼,竟然飞到金陵女校的上空,在那儿打转子,炫技式的低飞,低到能看清楚她的模样,低到能把玻璃震碎,惹得那些女学生都从教室里伸头出来看热闹。

他说:“我在天上飞,我的心都在地上跟着她呢。

”那天的飞行日记写道:“白衫蓝裙,不知名姓,黄昏好风景。

她在饭桌上被学姐欺负,郭轸替她出气:“你是她学姐,王刚(学姐男朋友)是我学弟,一正一负。

你欺负我的导航塔,我就整王刚。

你放过她,我就让王刚在军队里轻松点,公平。

”威逼没有用,朱青在学校还是被欺负。

郭轸亲自跑到学校跟“那个一见到就想吐”的学姐道歉,求她别欺负“导航塔”。

偶像剧里挽回女生,使用最多的桥段就是追各种交通工具,火车汽车三轮车,追的时候还要摔一跤。

而郭轸是怎么挽留的?

他直接把飞机开到火车站,引起骚乱,导致火车晚点开不了。

这哪个十八九的小姑娘吃得消?

连八九十岁的老奶奶都会粉红少女心吧。

郭轸用朱青的名字命名自己的战机,对她说:“你知道吗?

全中国只有两个女人拥有自己名字的飞机,一个是宋美龄,另外一个是你。

”听到这句情话,再听某视频的土味情话,“你知道我和唐僧的区别的吗?

唐僧取经我娶你。

”你肯定很想回他:“你知道你和沙僧的区别吗?

他是沙僧,你是沙雕。

大队长教育一个在天空中开小差的飞行员:你在天上走神一分钟,你的女人就要在地上把一片一片的你捡回来,她们要捡一辈子。

(想把原文复制粘贴发给盒子精队友:“你们分神一分钟,我们不仅失去一个队友,还要怕敌人舔你们的包。

”)

有人说战争都是男人们的故事,而故事中的女人更让人唏嘘不已。

讲到女人的力量,不得不提作者白先勇的母亲马佩璋,第一次看到她的轶事还是我读高中的时候,当时一脸崇拜,怎么会有这样的奇女子?

龙潭战役中,有传言说白崇禧阵亡了,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立刻带着白崇禧的外甥从上海赶到南京去找丈夫。

遇到孙传芳的叛军把他们拦截下来,她直接下令开枪。

子弹不长眼,乱兵不认人,穿过封锁线,躲过炮火,终于找到了白崇禧。

男人的战争,打起来都很壮烈,课本里很爱写,你背也背不完…女人的,是另一种。

女人的战争,细水长流,一辈子也打不完…活生生千万悲剧,换几行史诗注记。

书里,师娘对朱青说:“飞将军的太太,不容易当。

二十四小时,那颗心都挂在天上。

哪怕你眼睛朝天空望出血来,那天上的人未必知晓。

他们就像那些铁鸟儿,忽而飞到东,忽而飞到西,你抓也抓不住。

你得狠起心肠来,才担得起往日后的风险呢。

”电视里,朱青对郭轸说:“你们这些飞行员,师娘整天担惊受怕就为了你们那个什么鬼一秒。

你看师娘,没有了孩子,还被老家赶出门,连想教书也不行。

在被你们在那一秒看见的女学生来说,那一秒是无尽的折磨。

”师娘的叔叔来看她,为了让叔叔放心:“叔叔,我的宅子蛮大的,住得蛮好的。

”她叔叔不留情面的回答:“大?

你小时候躲在院子里,佣人找你半天都找不到。

你现在住的地方,我一眼就看到头了。

空军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做“交接”,每一次起飞,执行任务的飞行员都会写遗书,填好抚恤金发放地址。

如果遇难了,就把老婆孩子托付给自己的下属或者学弟。

天心饰演的小周就是一个被交接的太太。

她第一次看剧本“交接”的小邵不愿意,天心在发布会抱怨不愿意就拉倒。

后来对戏的时候,才发现小邵的不愿意不是不愿意交接长官太太,而是不愿意他的长官死掉,小邵觉得受死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长官。

小邵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照顾长官的遗孀。

小周也投桃报李,把靳教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换小邵一个前途。

看到后面 我最喜欢的是小邵,他不如大队长、郭珍那种出众。

但是他其实是最勇敢的。

墨婷说空军下了地就什么都不会,大队长和郭珍就属于这种,但是小邵“下了地”还能活得很好,这点就觉得他很有担当。

他们刚撤退的时候,有个场景觉得他man爆了,小周被抓起来了 被卫兵盘问:“他连你读哪个中学都不知道。

”小邵说:“她是我从学长那里交接过来的,没时间培养感情不可以啊,跟我太太道歉,给她敬礼。

”还有就是他初恋来找他,小周都忍不住了说:“我们带她一起走。

”小邵说:“她不是我太太,带不走她。

” “那你下去见见她” “我下去就上不来了” 其实内心非常挣扎,但又觉得欠学长一条命,要替学长照顾好太太和孩子。

《一把青》里面的少将简直是个宝藏男孩,金句频出:“受完训回来,等你把屁股坐圆了,那一切就顺畅了,之后都跟拉屎一样稀里哗啦的,从中校、上校,一路到少将,然后就卡住了,你也难受了,因为就跟我一样,生痔疮了,总司令,全tm陆军的。

”还有一个情节,少将说收到前线电报,要去小太太家(一般只有前线有人牺牲长官才会去),小太太哭得撕心裂肺,结果长官说不是啊,我是觉得你老公写的电报很感人,想当面跟你分享。

小太太说你敢来我一枪崩了你。

男人过强则折,女人尤其坚韧。

男人的挣扎与对抗,在坠机和赴死的几秒钟内全部结束,而女人与时代的周旋是一辈子:如何保全自己,如何拖儿带女活下去,如何不负丈夫的姓氏和一生军功。

男人只用背负自己的赤子之心,剩下的一切女人承担。

1945年,朱青在废弃的女校舍里捡到曾在该处养伤的飞行员留下的纸条:“因缘负伤共床枕,愿求佳人度此生。

”落款是他的飞机编号513。

朱青独自转学到南京,把自己的猫起名513,做起了空军眷属的家教,就为了看一眼513。

朱真看似柔弱,却内心坚强。

刚转学过来,学姐说她是野草野花,她面不改色:“转学来的那天,514(学姐男朋友的飞机),在机场摔草皮(技术不好,场面失控),真是败坏了野花野草。

有人贴郭轸的大字报,她跑出去帮忙贴说如果全贴满了,他们就不会贴了,如果我们一直撕,他们还会偷着贴。

长期的战败,减员,带来的是军心的不稳和战略的失误,大队伤亡惨重,郭轸写下遗书,把女学生的照片挂在仪表盘上,在他坠机的那一刻,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学生依然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等他回来。

“传说在要触地之前,那最后一秒,你会看到你这一辈子,最忘不掉的画面。

我那次飞去,也看到了你,站在那里等着我。

朱青收到了郭轸给她的遗书:“朱青,队友皆殉职,我难逃一死。

误你青春悔不当初,不愿委身小顾,请将我抛脑后,快意余生,勿祭,九泉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魂飞魄散。

当她听到噩耗,朱青不像其他小太太那样跑到大队长家里砸大队长:“为什么带上去不带回来?

”,质问师娘:“为什么死的是我老公不是你老公?

”我军一路捷报,国民党一路往南撤退,而她孤身北上,去东北找郭轸。

飞机失事点成了人民泄愤处,找到他的飞机残骸和遗物,连他的名牌都不能捡,只能说一句:“你的东西我不能捡,那么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他知道什么?

他跌得粉身碎骨哪里还有知觉?

他倒好,轰地一下便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呢。

朱青走投无路,只记得师娘他们,才有了要去的方向,没有眷属身份甚至不能在国民党撤退台湾的时候拿到一张船票,她靠睡来的船票到台湾。

想换一张去美国的护照,做了美国人的情妇。

美国军官发现她和国民党空军的女眷都认识,逼迫她去打探情报。

她不愿意这么做,还被抓了起来……如果郭轸知道她的后半生,那肯定是痛入骨髓。

在天上的男人 借来了翅膀飞凭着热血就视死如归地上的女人们 迟早的未亡人若偶尔想起没跟上人生那段青春淡然一笑 不是不恨早擦干泪痕藏好伤痕但求余生现世安稳 无战止争

在空军中有一个“一秒”的传说,据说每个军人都会有看到那一秒的一瞬间,在这一秒里会看到一生中最在意的时刻。

那一秒,江伟成说他看过了,是站在废墟中的师娘。

郭轸也见过了,是雪中穿着蓝色旗袍的朱青。

女人们倾尽所有的一生,在男人们的脑海中,只融汇成了这一秒。

“那一秒值不值得?

”“值得。

一辈子啊,凝结成一秒,怎么会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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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最撕心的是,这些故事几乎都有原型

极其厌恶抗战主题的剧,觉得主题太残忍痛苦,完整看完的,只有《战长沙》和《一把青》。

因为和《战长沙》剧情有点相似,我的外公是薛岳部队,参加过长沙保卫战的国军老兵,而外婆家是恩施的粮食大户,外公在部队受伤后,来到湖北省政府负责采购,政府西迁至恩施时认识了外婆。

在这部剧热播的那年,外婆去世了,外公也走了多年,所以这部剧我反复哭着看了N遍。

爷爷,还有家里不少长辈也都是国军。

外婆弟弟考上了空军,但是家中独子,父母早逝,只剩姐弟二人相依为命,空军死亡率又极高,外婆不忍心,于是外公千方百计找关系把弟弟刷下来了,但外婆表弟去了空军,49年随部队撤退到了台湾。

所以我又在毒舌电影的安利下,知道了《一把青》,并深深中了毒。

事实上《一把青》原著我早前看过两遍,但它淹没于《台北人》无数个台湾外省人的悲剧里,我印象并不太深。

看完剧,我把原著又刷了一遍,演员们上《小燕之夜》的访谈,空军纪录片《冲天》也刷了一遍;又在台北买了剧本书和首发原声带CD,把《看淡》和周蕙翻唱的国军军歌之一《西子姑娘》听了N遍;隔三差五就在微博上刷,看有没有观众发关于它的新消息;在朋友圈安利很多朋友看剧……彻底变脑残粉。

为什么我到处安利它,除了因为自己的情意结,还因为这个群体逐渐被遗忘,大陆不愿意提及,台湾要去XX化,也不愿意关注,只想尽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让尽可能多的人记得他们。

全剧有太多flag,比如说日军有种毒气弹,最开始闻觉得很甜,最后会让你死得痛不欲生。

这部剧和剧中人的人生就是如此,抗日战争刚结束时,他们以为苦难结束了,可以和爱人回归平淡的、时髦的小日子,结果内战又来了,日子没有变好,又重来了,去了台湾,一样生不如死。

比如师娘说朱青太过坚强,详细的话我记不清了,大意是说这样坚强,将来真的失去了,会硬撑着,最终的最终,心会彻底被掏空。

也有人说这部剧太拖沓,可看了后面的虐,我总是嫌前面的甜拍得太少,二刷我只忍看前15集。

剧里我最爱的cp当然是书中绝对主角郭轸和朱青。

爱郭轸的热血、不羁、纯粹,爱他架机低飞撩妹时的无赖(凭借此剧获金钟视帝的吴慷仁也是帅出天际,其实他五官并没有很惊艳的点,但那种fu配上空军制服+完美人设就是好吸粉);爱朱青令人心疼的坚强、执着和宽容(连俞涵本人也好可爱,爱写诗,有着与娱乐圈格格不入的害羞,真森女+真文青),无论她和郭轸受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她始终能给身边人赎罪的机会。

为什么朱青后来会成为她之前在课堂上说她能理解的小茶花女,大概是因为她的心早就跟着郭轸死了,心都死了,灵魂没了,只剩驱壳,驱壳受到再多摧残,她都感觉不到痛了,那些痛苦,跟失去郭轸相比,不值一提。

看剧时,我几乎是从头哭到尾,哭到崩溃是在朱青北上寻找郭轸时,只看到东北的废铁一堆,她什么也不能带走,还得跟着愤怒的群众一起,向爱人边扔石头边哭喊“大骗子……”更令我心痛的是,看了《冲天》你就知道,这些故事几乎都有原型,有的眷属在爱人牺牲后,选择了自尽,这些绝望是真实存在过的,却渐渐消失在时间的巨流河里。

师娘和副队娘都背叛过朱青,我却不忍责怪她们,因为她们各有各的痛,师娘的痛苦自不用说。

从一个养尊处优的浙江大户人家小姐,到大队长妻子,虽然生活也有令她胆战心惊的时候,但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且跟多数人比起来,他们还是生活在高处的,直到他们彻底败了,她在逃往台湾去的船上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大队长也从巅峰跌至谷底,日子对他们来说,也是再也不会好了。

副队娘相对是过得最好的,可她已经尝过一次失去丈夫的痛苦了,所以她做的一切,我都觉得不为过,换做谁,都不见得比她们做得更好。

不过对比起她们,郭轸和朱青就更显得珍贵了,万年背锅侠,却总能原谅所有的所有。

最后,如果他们在历史中真实的存在,希望他们转世投胎后,都能过上太平的人生,过上他们一心期盼的小日子。

 7 ) 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

看掉《一把青》前20集,关掉电视,不忍再看下去了。

先缓两天,再继续。

余下的11集,大致故事走向其实已在读白先勇小说时明了。

他死了,她活了下去。

只是她说:“他倒好,轰地一下便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呢。

”然后,她叫喊着,脸上似哭似笑地扭曲起来。

一。

朱青。

从她只身一人在1945年离开浙江前往南京开始,我就知道,在她朴素的学生装里面,并非一个柔弱单薄的女学生,她有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去远方的果敢勇气。

但她毕竟还是金陵女中一个穿着半旧直统的白布长衫、低着头、怯生生的嫩娃娃。

她握着一张顽劣的飞行员郭轸写着“因缘负伤共床枕,愿求佳人渡此生,513”的纸条,来到南京空军眷属居住的仁爱东村,等到了郭轸,遇见她的爱情。

从此她住在眷村里,加入那一群每天守望着丈夫的座机平安降落的太太队伍。

他们是天上的男人,她们是地上的女人,他们平安归来,她们悬浮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才落地。

后来,那个飞行员死了,传递信件的白鸽浑身染红了鲜血,扑棱着翅膀来向她报丧。

她和眷村里两个照料她的姐姐秦师娘、小周打完最后一桌牌,又去与他婚礼的教堂重演了一遍昔日誓词的场景:我愿意,他愿意。

然后,她穿着黑衣,提着黑箱,又再一次只身北上,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留下一个变暗的虚焦的背影。

很多年后,众人再次见到她。

是在美军的庆功宴上,她浓妆艳抹、烟视媚行,交际花一般,甜甜糯糯娇娇软软地唱起《东山一把青》:“东山哪一把青,西山哪一把青,郎有心来姐有心,郎呀咱俩好成亲哪,哎呀哎哎哟,郎呀咱俩好成亲哪。

今朝呀鲜花好,明朝呀落花飘,飘到哪里不知道,郎呀寻花要趁早啊,哎呀哎哎哟郎呀,寻花要趁早啊。

”她眼波流转,身姿妙曼,浪荡荡懒洋洋,无痛无怨无伤,看得秦师娘和小周目瞪口呆。

朱青已成为美军的情妇。

没有人知道,期间那么多年,这个女学生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都不重要了。

反正人人都是会更改的,反正人人都活得千疮百孔,毫不轻松。

她只是弄丢了一颗心。

她只是在郭轸死了之后,将自己从前那颗心也焚烧成灰。

但这样才是更好的,不是吗。

她没有殉情,没有陪葬,没有灰头土脸,没有魂飞魄散,没有凋零成一张惨白的脸孔。

她活了下去,多好啊。

啊哈,她成了一个空心人,活了下去,多好呵。

白先勇的小说里,她后来也遇到一个新的小飞行员,小飞行员后来也遇难,她两度成遗孀。

但在小说里只有轻描淡写寥寥几笔,她听到噩耗,淡淡地,照常坐在窗台上涂指甲油,做饭,继续搓着麻将牌,哼着《东山一把青》,小说到此戛然而止。

然而在剧版里,编剧给了她饱满延伸的血肉:她会在对镜卸妆时捏着自己的脸,像凝视着一个陌生人的脸泣不成声;她会在倾慕她的小顾(对应小说里的小飞行员)递过来郭轸的遗书时而不敢接,说“我手脏”;她会在与昔日的学姐重逢于声色场所,两个天涯沦落人互诉衷肠时涩涩地笑着,又疼疼地喃喃一句:“有时候,我真的好想郭轸”。

——我不知道,文本与影像的哪一种处理方式更好。

影像充实了角色内蕴,也许我更喜欢原先小说里的结局,她看似百毒不侵,再也不会对任何人示弱了。

从此,再也,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了。

二。

秦芊仪。

朱青的故事非常具有戏剧性,但人物塑造最圆整、最蕴藏无声力量的,是秦芊仪。

她是空军十一大队队长的妻子,是仁爱东村的师娘,带领着一群小太太们守在村里等待他们的丈夫归来。

她不动声色,将所有的彷徨、慌张、软弱和疼痛都打磨成软玉咽下,温婉得像所有大家闺秀的典型表率。

她最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就是:“日子过了就好了”。

是啊,日子过了,就好了。

所有的战争、等待与苦难都会结束,她会与丈夫江伟成去美国受训,他们还会重新生个孩子填补她之前那个孩子早夭的伤痛,他们会白头到老,他们会颐养天年,他们有着短暂的、动荡跌宕的前半生和漫长的、安稳静好的后半生。

——这些,都成了美梦,像守望着天上的飞机降落一样,最终摔成碎片。

日子过了,并不会好。

而是会老、会死,会不堪,会摧残,会疼痛,会别离。

当苦难捱过去,当爱人成尸首,日子也就过到尽头了,也许,这就是日子过了,就“好了”。

秦芊仪是什么时候知道日子过了并不会好了的呢。

或许是那天夜晚,她亲手杀了一个人,一个让她不再纯粹的恶徒。

污浊的鲜血溅满了她月亮一样皎洁的脸庞。

她换上唯一一件干净的紫色露肩旗袍,只言片语也没有对他说。

她只是浑身颤抖着,站立在海上那艘开往台湾的航船甲板,仿佛又看到那个干净如初的自己。

但那个干净的自己不在“此岸”,永远被留在“对岸”。

那一晚的月亮很圆很大很亮,照着“对岸”的那个青春无瑕的自己。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秦芊仪就暗暗悲伤地想:日子过了,不会好了。

很多年后,在台湾的仁爱东村,她不再是师娘,她寄人篱下。

她的丈夫也不再是威风凛凛的大队长,颠簸着腿,穷困潦倒,苟延残喘地成了机修队的一员,只能遥望着新人驾驶着新的座机翱翔蓝天,站在老人队伍中端正敬一个军礼——那些,仿佛都与他无关了。

她依旧像从前那样沉默而隐忍地包裹着她,有大海一样静谧浩瀚的容纳。

但我想她是无悔的。

她这一生,就是为了他而活着。

小周跟她争执时,她说:“为了丈夫,我们什么事都做了。

”是啊,为了丈夫,她可以把朱青扭送出村,可明明上了火车,又与他手牵手回去救出朱青;为了丈夫,她可以与小周一径咬定朱青是通共匪谍,可又决绝地抵身“自首”,去换朱青出狱。

原来她不止是为了丈夫而活着的,她是为了良知,为了那句信念:日子过了就好了。

以为她是一个太温顺的女人,在丈夫不愿再拖累她而自尽后,她没有一同赴死。

她活了下去,一直到发肤褶皱,白发苍苍。

如果共死需要勇气,独活更需要魄力。

只是在出狱后的那一天黎明,天灰蒙蒙亮,她步履缓缓地重新走回台湾的仁爱东村,站立在与丈夫最后生活过的房屋前面,久久地凝望。

门上贴了白色的封条,丈夫最后踩的运货车也盘踞在院落中,与她对视相望。

她的脸上看不出伤痕,然后她离去,走出眷村。

青春作伴好还乡。

如果她真的和他安稳过着后半生,如果他们又生了几个孩子,如果她不是孤独终老,如果那些美梦,都得到上天垂怜而成真,故事会否不一样。

三。

小周。

泼辣、野蛮、刁钻、嘴欠、浮夸、雷厉风行、风风火火,身为副队娘的周玮训一开始实在不讨喜。

然而正因为她这样鸡飞狗跳的性子,才衬得秦芊仪端庄大方,也才能活得痛快。

“交接”,发生在她身上。

前任丈夫殉职,由他的队友小邵照料,与她成婚。

她面上千百个不愿意,但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

甚至在为犯错的小邵去求情时,舍得咬咬牙将腕上那枚前任丈夫留给她的玉镯托出。

必须要救现任丈夫,这就是人生,她懂得女人的道理。

眷村里总有飞行员遇难,有的小太太接受交接,有的拎着箱子离去,杳无音讯,有的把师娘家全砸了一遍,满屋碎片、麻将洒了一地狼藉,有的咬牙切齿,带着恨意恶狠狠地说每年都要寄悼文过来,还有的上吊屋中,随丈夫而去。

小周都没有那么做,她与新丈夫、与一再改姓的养女墨婷一直活到老。

活,是受罪,可毕竟比死好,因为死,更是虚无啊。

但哪有女人不自私不侥幸的呢,哪有人不自私不侥幸。

前任丈夫殉职的那天,噩耗传来,秦芊仪来转告。

话未出口,她以为秦师娘的丈夫遇难,语无伦次地安慰;得知真相,又拉下脸来,扯着秦师娘激动地大喊哭诉:为什么不是你的丈夫,为什么是我的丈夫。

后来,小邵下落不明,以为悲剧两度降临。

眷村里新的小太太安慰她,她冷静告知:不是小邵,是你的丈夫,你赶紧去捡你丈夫的铭牌。

仿佛历史重演,小太太扯着她悲恸质问:为什么不是小邵。

我不知道那一刻,小周会不会想起很多年前,她前任丈夫遇难时,她也是这样以激烈的反应对待秦芊仪。

时过境迁,没有人能改变这群地上的女人们,殊途同归的命运。

这是女人们的自私与庆幸,可是,不正是这样的自私与庆幸,才显得人性珍贵的吗。

她爱憎分明、咬牙切齿、嬉笑怒骂,见到物是人非的朱青时,喋喋不休地跟秦芊仪抱怨道:“以前我还在想,如果她会唱歌、喝酒、抽烟,会是什么样子,今天全看到了”,临了,又不忘当初三人的誓言,说要盖一排连瓦房,她们三个还住在一起,当邻居。

要是没有她这样叽叽喳喳斤斤计较的小女子,悲戚戚的眷村该有多寂寞啊。

很多年后,朱青去了美国,秦芊仪去了天国,留下小周一个人满脸皱纹。

她似乎有些失忆,不再记得那些挣扎的虚妄的难堪的人生。

但她始终记得她有两个好姐妹,芊仪啊,小朱青啊,不是说好了三人凑一桌打麻将的嘛,你们都去了哪儿呀。

我听人说,临终的那一刻,人一生的经过都会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电光火石一一闪现,那么小周会不会想起很多年前那一晚,她们三个女人在新生社的舞池纵情跳舞呢。

她们的丈夫都飞去了前线打仗,她们不愿再如坐针毡地守在牌桌上,等待那叫人心惊肉跳的电话铃声。

于是,她们相约去跳舞,纵情地舞动手臂,恣意地交叉双腿,那样美好的春光啊,又都仿佛很多年前,她们三人站在飞机前留下的那唯一一张合照,呼啸着泛黄了。

***看完《一把青》,想给每个角色都写点儿什么,男女配角,在那个年代,都是一口口唏嘘。

写完三个女人之后,仿佛元气大伤,花光所有力气,搁浅纸笔。

那就停留在此,在秦芊仪、朱青、小周的重述结束的这里。

我们都曾偏见地以为,台剧就是一群青春偶像咬着台湾腔谈情说爱,直至这一部颠覆了很多人的守旧观念。

但我没有给五星,也许正因为足够喜欢,才会更加苛刻。

陈小霞、姚若龙、张艺打造的原声,词、曲都没得说,但演唱者却很“偶像剧”——田馥甄唱片头曲《看淡》,林宥嘉唱片尾曲《天上的男人地上的女人》,Selina任家萱唱插曲《最高的地方》。

他们当然都是好歌手,但来诠释《一把青》,不合适,甚至集体通病似的咬字都很奇怪。

不及周蕙翻唱40年代白光的老歌《东山一把青》更传神入魂。

又或许是上了一点年龄,觉得前面好几集的情情爱爱温吞腻歪、辗转反侧,直叫人看得困,只想着生离死别干净利落——要是知道后来漫长的告别与思念,才明白那些亦是短暂。

因为一不留神,那些腻歪就溜走了,稍纵即逝,弥足珍贵,用她们的一生去念想。

也许这就是墨婷——剧中见证三个女人一生的幼女长大之后,说起的那句:Life goes on...and on...(“人生总免不了遗憾”)。

我喜欢这个翻译。

并非译成“人生总要继续”或“年华似水”,而是“人生总免不了遗憾”。

这样的遗憾,没有回头,没有弥补,没有重来,没有来世,我们只能怀揣着遗憾走下去。

也正因为有遗憾,才厚重,才念念不忘。

“人生若是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大陆电视台永远都不会引进《一把青》播出。

因为它是站在国军角度叙事的。

正如短评里有人说的,“这三十年来极少有能同时兼顾文学性与戏剧性的华语史诗大剧,放眼两岸三地,也只有台湾敢拿国共内战的题材拍这样虐心沉重又客观好看有深度的剧,而且严格来讲,这部片暗讽国民党的部分比批共产党还严厉”,的确,后几集国民党逼迫秦芊仪、小周、朱青三个女人互相出卖,又逼迫江伟成、小邵、老龚几个男人彼此揭发的戏份看得太叫人心生凉薄——隐隐想到《霸王别姬》中,段小楼、程蝶衣、菊仙也是这样一个咬过一个的,然而莫忘了写《霸王别姬》本子的女作家李碧华是香港的,也不是大陆的。

2003年的《孽子》,2005年的《孤恋花》,到2015年的《一把青》,导演曹瑞原三度拍摄作家白先勇的小说故事,三部分别描绘男同、女同、直人世界血肉模糊的传奇。

到今天为止,标记看过《一把青》的豆瓣用户才只有六百多人,好剧就像珍贵的酒、稀有的服饰、曲高和寡的青山流水,不会被唾手可得。

我庆幸是六百分之一。

故而,我有时觉得,在我出生之前、告别之后,哪怕这个世界会有更多我看不到的电影也好,剧集也好,都不用太难过。

至少在我所在的岁月里,我并未与之错过。

我会记得,2016年台风到来之前的那个夏天,看过一部叫《一把青》的台剧。

当夜幕降临,当飞机升上天空,当眷村安宁静谧地传来蛙声和狗吠,秦芊仪、朱青、小周三个女人,桌上一两张牌就能打发半辈子,在漫长又短暂的岁月中,又开始了,等他降落。

END(PS:图文影音版)

 8 ) 有一种作品 让你看到了另一种人生另一个世界

身体里的叛逆因子总是在捣乱,想要窥探到真实的历史,所以翻墙甚至想着出国都是为了让自己看得更多,了解得更多,而不是被一种想法一个声音给主宰了大脑。

如果你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或许你可以从这部剧里找到点东西。

关于作品就像人一样,一个作品当然也会有它的不足与缺陷,但是只要没有伤及精神内核,把故事讲好了,外在的形式最后往往都被一笔带过。

一开始被吐槽的台湾腔、五毛钱特效、还珠格格式间隔片段,最后都被抛掷至九霄之外,全都沉浸在那个时代那群人的辛酸与伤痛之中。

白先勇的原著小说是个只有万把字的短篇,最后被改编成30多集的电视连续剧,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只把人物经历简单告诉你,背后的心情由读者暗暗品味,一个是把每个人物形象都用血肉填充起来,然后把血泪纵横摆到明面上,让你跟着故事跟着人物去哭去感受。

这是根据不同的载体所选择的不同的呈现方式。

国共抗战的题材大陆也拍过,但往往有种胜者的得意与放肆,最后只看见共军光辉英勇的形象,虽然近来题材上有所突破,却总有点不尽人意。

这部台湾人自己拍出来的国共抗战剧让我看到了更加真实的国名党部队,可能是政治氛围有所不同,弯弯才能这么直白彻底地吐槽国民党吧,电视剧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国民党的新闻总要倒着听,才能听出点意思”。

借来的图而且电视剧最大的篇幅讲述的不是战场上的事情,不是那群冲锋陷阵的男人,而是那群守候等待的女人,我很喜欢剧里的一段台词“男人们的战争结束了,女人的,才开始•••男人的战争,打起来都很壮烈,课本里很爱写,你背也背不完•••女人的,是另一种。

女人的战争,细水长流,一辈子也打不完••像蒋委员长说的,持久抗战,只是最后不知该说,谁赢了,谁输了•••”这个就有点类似战长沙,就像冰山理论,你所见到的一小部分男人的故事只是海面上的冰山,男人们背后的那群人才是那个时代大多数人真实生活的剪影,冰山底下才是真正的世界。

关于女人们从南京到台北,从青葱少年到妖艳少妇,无数个仁爱东村的空军太太为了爱情成为了迟早的未亡人,也成为了地上活着的鬼魂。

秦芊仪这是个高贵坚强的女人,虽然被命运逼出了心中所有的卑劣,我依然想要用“高贵”这个字眼来诉说这个女人。

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为了爱情被赶出家门赶出校门,当江伟成迟迟没出现的的时候,独身坐在火车站的这个女学生,她当时在想些什么;当没有男人,一个女人带着一群空军太太东躲西藏的时候,她当时在想些什么;当战争结束,苦苦等待的丈夫却罔顾自己的期望,依然准备随时离开牺牲的时候,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

我想秦芊仪如果是个男人,一定是个将相之才,能把空军村管得大家心服口服,能让丈夫都拿不定的小兵俯首帖耳,你说她是不是比男人强很多很多倍。

在佩服她的同时,我可怜她,心疼她。

每次前线出事,得知自己丈夫安好而其他队员殉难的时候,她难以掩饰心中卑劣的开心;当朱青威胁到自己的丈夫,虽然良心难安,却强迫自己交出朱青来换回自己丈夫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可怜又可悲;当丈夫残废失意,她隐藏被强暴的不堪痛苦,安抚这个看似英雄实则软弱的男人,最后却还是抱着丈夫自杀的尸体呆坐一室。

这是个传统的中国女性,隐忍坚强,虽然接受了新式教育,却依然秉持着夫为妻纲的传统,对于丈夫,她不是没有恨的,可是她走不了。

小周泼辣直爽,有点粗鲁,有点刀子嘴豆腐心,像极了我们大部分人的母亲,对着小孩子是连损带吼的,对自家男人也是。

她是可爱的,是善良的,也是不幸的,带点小人物的市井气息。

小周有三个场景最让我记忆深刻。

一个是她给墨婷绣上了邵姓,她知道小邵虽然不说,但是却想要在这个家里找到归属感,而这个绣上的邵字,也就证明了邵副队的身份。

最后小邵的表现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一个是她与小邵前女友之间的交手,她是愧疚的也是嫉妒的,在机场她不忍心就这样让小邵头也不回地再一次抛弃前女友,在台湾虽然生气小邵去照顾前女友,却没有去大吵大闹,要按她的性格,这不像她的做法。

可是这就是大多数被交接的女人所必须要忍受的连带后果。

一个是与芊仪之间的师娘之争。

在南京,小邵当上大队长之后,小周接替师娘之位;后来转到台湾,小周又成为了师娘,可是每次只要芊仪一出现,她就有点嫉妒,有点出言不逊,这感觉就像一直做小跟班的,突然一下当了大王的心境,一方面要维护自己的地位,一方面对旧大王心存敬意,这种矛盾的心境,在小周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

最后在这3个女人里,小周应该是最圆满的,有丈夫陪在身边,有女儿有外孙,真可谓傻人有傻福。

至于最后老年的疯癫,也只能算说是时代的后遗症。

朱青这是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姑娘。

因为一张字条,辗转从浙江来到南京;为了替郭轸收尸,动乱中去了东北;之后又九死一生到了台北。

从一个清纯懵懂的女学生,到一个风尘泼辣的交际花。

我记得最深的一个眼神是她对着小顾那一个回头的苦笑,说尽苦楚,诉尽辛酸。

朱青这个演员演得真好,国内又有几个小花演的出来。

说老实话我不喜欢朱青,觉得她好任性,任性得把我们身上所有的固执演绎得淋漓尽致,当姑父要带她走的时候,她不走;当师娘赶她走的时候,她不走;当去台湾路途险恶,她一定要去。

为了爱情,为了友情,总是拼命付出了所有,每次被师娘和小周背叛的时候,那倔强又受伤的表情,却始终不愿背叛师娘和小周。

最后没有了爱情,沦落到风月场所,可怜的姑娘如果你稍微不那么固执,学会爱惜一下自己,说不定你就避开了所有的伤痛。

可是,谁又能责怪一个为了爱情和友情付出一切的姑娘呢

邵墨婷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个少女身上沉静忧郁的气质,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清扫工具间里,我都觉得时间这么消磨也挺好。

这种独特的气质来自于生活阅历与家庭背景。

在见多了生死离别的空军村长大,再活泼灵跃的性格恐怕都会被这种气氛给消磨殆尽;还得经常挑起照顾伤心失常的母亲、阿姨,善解人意就是这么来的,每个善解人意的小孩都有一个不那么放肆的童年。

身为大队长的女儿,总要遭受着审视的眼光,成绩不好总会承受比别人更多的责难。

那个很平静地接受着老师的藤条的女生,莫名地让人觉得很有故事,很想让人一探究竟。

从小就没跟小朋友玩过,连小学都没怎么认真上,一直跟空军太太们玩,收获了所有空军将士的宠爱,导致长大了也不怎么跟同龄人亲近,连男孩子在追自己,仿佛都有点不明白。

我想她应该喜欢着小顾,她会嗔怪小顾睡他的床,会帮小顾洗衣服,担心小顾交接会受伤,在小顾开玩笑说想娶她的时候笑得像怀春的少女,只可惜她知道小顾的心里藏着谁,也就只能以一个妹妹的身份观望着。

她是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孩子的代表,最后成为了一个老师,完成了母亲的心愿,也逃脱不掉地成为了空军眷属,听着最后她对往事的回忆,整个思绪都会跟着平静下来。

关于男人们我不太想说这群空军,他们每个人在前线的故事都那么精彩,可回到女人这里都软弱得像个孩子一样,这部剧我只想把焦点都放到这群在背后熬着坚守者男人们最后家园的女人们身上。

当电视结束,之前的挑刺,都被抛诸脑后,脑子像被那个时代的人和事给震懵了,关于男人女人,关于战争,关于现在生活的时代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很感谢每一个融入角色的演员,你们仿佛就是角色本身;也非常感谢自己能够遇到这部作品,甚是欢喜。

 9 ) 《一把青》中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最喜欢处长、墨婷和小顾,对朱青更多是心疼。

处长和墨婷本身就是讨喜的设定,而小顾一路配角到底,却最终成了十一大队最负责任的飞行员,所以更想说说他。

剧情前半段(在大陆的时候),小顾是典型的愣头青、一根筋的新兵蛋子,可以说很不讨喜(毕竟郭珍和朱青才是官配)。

因为受伤时留给素未谋面的女学生的一张字条“因缘负伤共床枕”,羞涩得认为拿到字条的女学生就算自己的女朋友。

当知道那个女学生就是朱青,而郭珍只是因为换了自己的字条才和朱青走到一起之后,无法正视郭珍朱青已结婚的事实,对郭珍心生怨念,对朱青反而心生执念,最终阴差阳错导致朱青流产。

那时候的小顾初出茅庐,不懂事很欠打,并不懂字条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真正让郭珍和朱青走到一起的是他们后来经历的种种,就像朱青说的,字条是谁先写的,不重要。

剧情后半段(在台湾的时候),小顾表面玩世不恭了很多(可能是在学郭珍),内心却成熟了。

去到台湾十年,一直想找到朱青,一直不愿交接汪影;按照组织任务结婚离婚两次,一次是照顾汪影和汪影的孩子,当天即被离婚;一次是为了掩盖队友叛离的事实假结婚,也是很快被离婚。

两次都不受假妻子的待见,相当惨了,但小顾能做到玩笑得说出来,并不拧巴。

当朱青再次出现时,已然经历了挚爱之死和战乱之世,沦为酒吧女。

师娘和副队娘甚至朱青自己,都瞧之不起,觉得见不得人;反而小顾并没有改变对朱青态度,将保管了十年的郭珍的字条如约交给朱青。

此时的他表面玩世不恭,浪荡不羁,能自如得应付朱青的调戏,但却并没有改变朱青是心头朱砂痣的事实,会在约会时像青涩少年一样询问能不能坐到朱青旁边,在朱青要走的时候恳求她留下来陪自己待会儿,在处长要为难朱青的时候想要护着她。

后来朱青含冤入狱,小顾以为朱青去了美国,也因为墨婷的无意的善意谎言“朱青阿姨说你可以去美国找她玩”,接受了美国的受训,并以第一名结业,进入“黑蝙蝠”。

回国后,在出任务的前一晚,才在酒吧遇到汪影,并再次遇到朱青。

他想在遗书的抚恤名单里加上汪影和汪影孩子,才得知孩子已死,他说了句“我们的孩子死了”,可见他心里有份责任;当朱青提出陪他一晚,他说不能给钱,并不想把朱青当成交易。

那一晚,他觉得大队长不负责任,应该杀了师娘再自杀,而不是留师娘一个人,他也想掐死朱青,但没下得去手;那一晚,他先吻了朱青的额头(一直觉得吻额头是爱的表现,尤其是对朱青酒吧女的身份),然后提出要和朱青照一张合影,并偷偷印了喜帖,给老巩,也给自己留个念想。

任务前,他跟队员说如果能活着回来,要带他们去酒吧,见自己的女朋友,毫不避讳朱青是酒吧女的事实;任务中,他在无线电里说,如果能活着回来,他就向朱青求婚;任务后,他没能回来,却用一条命换了给朱青自新可能的美国梦,以及师娘牢狱的结束。

不得不说,小顾是整个十一大队唯一一个从未辜负过任何一个女人的男人。

因为是空军,一边想要无拘无束、骨子里无法落地,一边又娶了太太走进了婚姻,于是大队长负了师娘,郭珍负了朱青;小邵算踏实的好男人了,却也被世道、被自己逼着负了初恋护士,伤害过小周。

只有小顾,明白什么是不负责任,炯然一身,最后预感自己凶多吉少,拜托老巩帮自己收箱子,而不是朱青,因为朱青已经有一个箱子了,太沉重了。

如果郭珍和大队长走的时候,我是难过,那小顾走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心疼。

他没做过坏事,只是太固执了;他对感情那么偏执,却总是晚了一步,在南京遇到朱青的时候朱青爱着郭珍,在台湾重逢时朱青虽有好感但已心死,在之后朱青愿意“坐到对面”时他却走了,在执念和错过中结束了一生。

他的一世很短,只认准了一个人,从写下字条开始,到死前的一刻,偏执得认定了朱青,在经历了无数次的遇见和错过之后,用自己的生命送给了朱青自新的可能。

 10 ) 青春作伴还不了乡

朱青和郭轸是白先勇《一把青》小说中,唯二有全名的角色。

我觉得朱青是《一把青》的灵魂,不管在小说里还是电视剧里,她是变化最大却又没变的人,层层脂粉掩盖不住她的倔强,这种倔强让她选择了糟蹋自己来快意余生,却让人觉得她做得一点也没错,即使在她身边,也想不出一句劝她的话来。

一、电视剧《一把青》里的朱青 首先,导演的选角是非常成功的,感谢这部剧让我知道了演员连俞涵,作为首次演戏就出演历史正剧的她,既演出了朱青作为女学生的腼腆勇敢,也演出了作为歌女的妩媚浪荡。

同时编剧将一万余字的小说扩写成四十万余字的小说,丰满了朱青这个形象,对朱青形象前后巨大反差的铺陈十分详细,也保留了原著里的经典台词,可以说与白先勇先生的思想一脉相承。

第一集一开始,朱青因为父亲“私吞国家公款”,“畏罪”自杀,被浙江警察控制,满街的人都举着小旗子庆祝抗日战争胜利,只有朱青被警察架着走向反方向的警车,后来她仓皇逃向激动的人群躲开警察追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女学生的存在。

这样的开场,仿佛宣告了朱青一生的结局,逃窜、躲避、面对到接受,身边的人很多,没有人拉她一把。

她和其他人走着相反的路,即使是死胡同,也一头撞上。

她和郭轸在火车上的见面,其实算是第二次会面。

第一次“见面”,是郭轸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睡在朱青的床上,在枕头下留了“因缘负伤共床枕,愿求佳人度此生——513”。

第三次见面在南京新生社,朱青见到照片上的郭轸,还见到再次坠机劫后余生逃回南京的郭轸。

本来走投无路,抱着只看一眼不纠缠的朱青,无视师娘的劝告,毅然决然和郭轸结婚。

金陵女大女学生和飞行员,相配的学识家世,却因为国共内战,造成不相配的命运人生。

她的勇敢,既是性格因素,也是无依无靠之下的放手一搏,她不知道未来有国共战争,她以为可以和郭轸去西北,两人在大学教书,平平淡淡了却此生,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朱青作为国民党飞行员太太,她对于政治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她不管谁赢谁输,她只想点着灯等丈夫安全回家。

我觉得编剧加的两个情节非常好,第一是朱青父亲的案子,第二是朱青与共产党女性的相处。

朱青父亲是银行行长,在抗战时押解银元走水路去大后方,不料因为当天雾大,被空军十一大队还不是大队长的江伟成当成日军船只击沉,所有的银元沉入江底,朱父逃过一劫却成为经济犯,而师娘的丈夫江伟成因此“立功”,换大房子当上大队长,去南京的朱青不仅见到了害死父亲的仇人,还在他家吃饭,打麻将。

综合看起来,这段好像有点假,各种情绪和巧合一下子将矛盾冲到了最高点。

但其实不是的,江伟成出发点没错,他是为了击沉日本人的船,他爱国,可是他偏偏就看错了误杀了自己人;朱青更没错,政府不相信她通缉她,让她无处容身。

编剧写出乱世中时代对人的玩弄。

战争才是一切荒诞苦难的罪魁祸首。

江伟成击沉船只的时候,想着是立功升官可以弥补太太,给太太换大房子,战争时期,对于家,对于妻子孩子的渴望,是心灵归宿上最后的净土,所以人们都疯狂了。

编剧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反战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们和平的珍贵。

朱青与共产党员小赵的相处,是她人生转折期的故事。

小赵的丈夫死在了东北国共内战战场,朱青明知小赵是共产党,仍然把自己的眷属证给了小赵,让她顺利通过关卡去给丈夫收尸。

后来,郭轸也掉在了东北,朱青孤身一人去东北找他,郭轸尸首找不到了,坠毁的飞机前拉上了“人民战犯”的横幅,妇女老少围着丢石子,这时小赵出现了,把石子递给朱青让她不要哭,学着别人一样丢,才不会被人发现“反革命”身份。

我更倾向于朱青是个无党派人士,她的党就是她的丈夫,她与小赵之间的互帮互助,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同情,无关党派。

患难见真情,两人的惺惺相惜,是两个失去丈夫的女性的相互理解。

我喜欢《一把青》这部电视剧的很大原因就是她站在了女性的视角看战争,这是大陆抗战题材电视剧从来没有采用过的视角。

女性在战争中是格外脆弱的,对于空军太太来说,她们担惊受怕,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英雄,英雄是会死于非命的,即使他们留名千古。

这种小小的自私,当然挡不住丈夫的热血,所以她们只能选择等待,希望接到的电话都是好消息。

编剧保留了朱青的经典台词:“他知道什么?

他跌得粉身碎骨哪里还有知觉?

他倒好,轰地一下便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呢。

”和原著不同的是,原著这句话出现在郭轸死后的南京,而在电视剧里出现在台北。

朱青靠和水兵睡觉,一路随国民党到了台湾,然后在北投帮美军洗澡讨生活,被拍了一打的裸照,还做了美军的小三。

浓妆艳抹,唱着靡靡之音,朱青和南京时清纯女学生的形象完全不同,没有郭轸的她将自己的倔强变本加厉,她不去找小周和师娘,因为她还有羞耻心,可是她对于自己的放逐无能为力。

从小顾手中她第一次看到郭轸写的遗书,和师娘小周相认领回郭轸的箱子遗物,却坚决烧掉它们,切断了和过去所有实物的回忆。

朱青对自己的狠是不遗余力的糟蹋自己,她嘴上说着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两个姐姐愿意收留她,其实内心清楚的知道,师娘和小周将丈夫放在第一位,自己只能让她们为难,更何况初到台湾,前路黑暗,没有人有余力帮助自己。

种种经历让她已经看破了人生,知道自己此生已经无望,不要再去祸害人。

朱青其实本质没变,她靠着美军身份,帮师娘和小周与大陆和香港偷偷联络,这也成为白色恐怖时期她最大的“污点”。

在监狱中,她对着审判官大骂脏话,我觉得这是连俞涵演的最好的一场戏,每个字都骂得铿锵有力,骂出了她半辈子的怒气。

没有眷属证,没有遗物可以证明她的身份,抗日英雄的妻子成为了阶下囚,实在是巨大的讽刺。

她流连于飞行员之间,告诉他们“跟我睡过的飞行员都死了”,最后一语成谶,唯一的希望小顾也坠机了;她在无人处擦去脂粉,然后再完完整整的画上去,装成没事人;她做美军和国军双面间谍,其实只帮着国军,因为十一大队承载过她最幸福的岁月。

朱青来台后就从未回大陆,最后去了美国。

终生的漂泊让她成为了一个没有家也没有家乡的人。

孤独终老无儿无女,然而编剧有心的地方在于让她成为了一个不老的人,就跟尹雪艳一样。

七十年代,从美国归来,站在野马机前的回眸一笑,仍然是齐肩短发干净清爽的样子,一如当年在金陵女大,此时小周师娘都已沉睡于黄土,她却容颜未改。

朱青见证了历史,最后接受了历史,笑着看向墨婷,也看向当年的她自己。

历史当个故事来听可能很有趣,但是朱青经历的这段历史是最争议也最无趣的。

她所还不了的“乡”,是大陆与台湾的鸿沟,是时代无情的报复。

《一把青》短评

三星半。一万来字扩成这样真的厉害,但是又太长了。欣赏蒋公,但对国军无好感,有中国军人一半铁血无私不至于退回台湾。剧情拖沓角色出彩。

4分钟前
  • 十不
  • 还行

因为那封遗书想看这部剧,结果大失所望。几乎所有人物说话都拿腔拿调,台词生硬刻意,假的要命。只有樊处长演得像个活人。

6分钟前
  • 馬鹿燒韭Alice
  • 较差

谨以此片,献给台湾。

10分钟前
  • 俊河
  • 力荐

也许是看评论,期望太高了,真的二倍速看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但是演员演的都可以,台剧拍这种大背景下的小故事确实有一手,但是台剧大场面还是太差啊

12分钟前
  • 前朝
  • 还行

有的人眼界狭隘到令人鄙夷。电视剧里只是在描述当时内战的残忍事实罢了,哪里有夹带私货给gmd洗白了?明明是在斥责轰炸东北老百姓的命令,在为那些受苦的人们出声申冤。明明是一部很好的反战片。不是这部电视剧你们能知道当时东北的平民老百姓还被自己人用飞机轰炸过吗?

13分钟前
  • 卷耳不盈
  • 推荐

战争带给我们的,永远只有伤痛,从来没有胜利。

18分钟前
  • 一瓶褪黑素
  • 力荐

不愧是ww拍的,还炸东北😅,9.3分?si去吧

22分钟前
  • 月亮会越来越亮
  • 很差

2021.3.17早6点于20栋,看完于阳台一根烟久久。所有有政治偏见的人都应该来看这部片子,跳出单纯的党派二元对立,体会人性里共通的生死无常。我不觉得是什么对岸叙事,是很朴实的壮烈的平凡人生。男人打碎的世界终究要女人流着泪来拼凑。

27分钟前
  • 小青台
  • 力荐

这部剧每个人都是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而且那个叫“朱青”的尤其恶心!!矫情、做作到极点!!空军村的太太们,这辈子离了男人不能活吗?!

31分钟前
  • Maximmeimei
  • 很差

不知道为啥,照片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但是剧情就是感受不到到那个历史的厚重感。

36分钟前
  • 大表叔
  • 还行

追到完结。。从第一集哭到最后一集。。

41分钟前
  • 叶茯Jackie
  • 力荐

9分多怎么评出来的

42分钟前
  • 吃饱喝足
  • 较差

逻辑确实有硬伤,本来只想最多四星,但是最后小朱青的回眸一笑,眼泪又忍不住飙出来。

47分钟前
  • 黑巧克力挂耳包
  • 力荐

评分居然这么高不理解了。伤痕也不要这么绵长矫情吧,煽情泛滥成灾,演出灾难无比,一个好题材拍得根本看不下去。。

49分钟前
  • BBluc
  • 较差

太悲伤了

54分钟前
  • 查理的天使
  • 还行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情情爱爱,拍摄的也不大气。

55分钟前
  • 潮汐
  • 较差

无病呻吟的剧情,演员矫揉造作用力过猛的演技,真看不下去

60分钟前
  • 格桑吉🎏
  • 较差

恭喜吴慷仁拿到金钟视帝了

1小时前
  • 海中月
  • 力荐

台湾人拍不出战争年代的凝重感,反而每一帧都自然的流露着小资的惺惺作态之感。

1小时前
  • 布瞳印象
  • 还行

死去的平民为你们感天动地的爱情铺垫。。。。。。。。

1小时前
  • momo
  • 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