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峰第三季

Twin Peaks Season 3,双峰镇,双峰 重启篇,双峰 回归季,双峰:回归,Twin Peaks: The Return,Twin Peaks: A Limited Event Series

主演:凯尔·麦克拉克伦,雪莉·李,金米·罗伯特森,拉斯·坦布林,梅晨·阿米克,达纳·艾希布鲁克,雷·怀斯,格蕾丝·扎布里斯基,埃沃雷特·麦克吉尔,艾米·史尔斯

类型:电视地区:美国语言:英语年份:2017

《双峰第三季》剧照

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2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3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4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5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6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3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4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5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6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7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8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19双峰第三季 剧照 NO.20

《双峰第三季》长篇影评

 1 ) Garmonbozia

没有在最后两集刚出的时候就看掉,事情太多了往后推了一天。

延迟的一天基本没敢刷社交网络(因为醒来习惯性刷的时候就看到Twin Peaks ins发了个剧终感慨之类的东西(飞速刷过。

总之就是想随便写点什么……初衷很简单:“Twin Peaks Season three is ending. Is it real??” 真的结束了?

我们都预想过,可以有一百种比Laura对Cooper窃窃私语更皆大欢喜的落幕。

看e17的时候对e18的幻想是一定要应验Cooper那句“See you at the curtain call!”,比如红色帷幕翻滚曲线地毯折叠,最好再来个镜子碎裂。

所以e18结束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还很怀疑人生的看了好几眼进度条,像没有梦醒的Mulholland Drive。

刚开始的几集还会兴冲冲去搜蛛丝马迹,试图搞清楚Lynch到底想暗示或象征什么,但没多久就失去考据兴趣。

可能是过了25年,潜意识想把双峰当成悬疑剧去看,想知道一切的动机(S1和S2不都让人冥思苦想the big question, Who killed Laura Palmer?),而忘记了双峰世界观中占据主导的不是悬疑,而是神秘与未知,平行于现实和日常的异域。

这就让在影院看双峰成为独一无二的体验(解释了自己去年隔了一个月实在忍不住又去看了遍与火同行……期间把与火同行的ost要听烂了),先把自我与现实以黑暗隔绝开,再让自我和神秘领域接好线,被牵制的感知很快就胜过了逻辑思考。

Lynch也说最好的双峰观看方式是大屏幕,如果实在不行只有电脑那就把屏幕和自己拖得越近越好。

或许S3和S1, S2最大的不同与时间都是时间,它让我们为Ed&Norma、Log lady、Cooper醒过来那刻说I am the FBI而热泪盈眶,每一个熟悉的脸庞或音乐出现都足以让沉迷过双峰的人恍惚一阵。

仅仅是跨度在了25年后,但25年后依然是“Future or Past”之问在红屋被缓缓念出,变成肉球树枝的The Arm还是在自我介绍时加一句“sound like……”,闭上眼听Lucy Bobby Shelly Audrey(竟然全是y结尾……)说话甚至几乎完全没变。

其实如果私心要来挑刺,那可能也讲不完。

比如Dougie线一开始太折磨急性子如我恨不得让他被雷劈醒过来(嗯……巧合哈哈),又在他见咖啡眼开为Cherry Pie痴狂的时候暂停回看好几遍,还想着Kyle演Dougie会不会很憋屈,但现在想来Kyle在S3中太棒了毕竟是三个身份啊,完全没有交织的分裂成三种性格所以他应该很享受才对哈哈。

还有Audrey……尽管“Ladys and gentlemen, Audrey's dance"一出现杀伤指数无可估量大概无数人都主动为这幕配上一句"Isn't it too dreamy?",但是Audrey的戏份之少还是太失望了!

(虽然自己瞎猜不好,会不会和Sherilyn Fenn个人状态有关,Mädchen戏份就很多还很美……)。

差点忘了!

还有最mixed feeling的一点是!

Diane怎么可以出现呢!

所有人都可以再现but not Diane!

幻想Diane的权力就这么赤裸裸被剥夺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Diane和我想象中那个温柔的Diane完全不一样呀虽然有25年间隔但也!

……嗯然后直到双重Diane被揭露内心才有点安慰(。

好吧你是Lynch你说了算摊手。

不过能看到Lynch亲自搞定的整整18集双峰,本就已是奢望成真了吧,必须给以长长长长的鼓掌时间。

值得琢磨的不是那些怪异的情节发生的原因,我也说不清自己被什么驱动跑来回味些什么。

神秘的堆叠让人能够挣脱贫乏无味的现实,丢掉枯燥的单一身份,能让脑神经妄想出自己正接近cosmic truth。

可能我们想攥紧某些too dreamy的东西仅此而已,“But who is the dreamer?”可能要听上一段时间的Twin Peaks Soundtrack缓一缓。

 2 ) You can never dream that dream again

比起流行的You can never go home again的解读,《双峰:回归》更像是一篇立足于当下世界试图观察梦中世界的评论笔记。

Twin Peaks在诞生之初就是dream-like的,始终带着虚构作品的自我意识,用高度理念化的善与恶、肥皂剧式的情节悬念和扁平人物,来提醒观众,从来就没有什么家可以让你回归。

只是前两季梦里小镇的风景好,还允许你呆在里面,而在这一季则被现实入侵,抽着鞭子尖叫着要把你赶出去,直到Part 17 Cooper回到双峰警局,那一刻好像重新邀请你入梦,结果好景不长,半集不到过后就是Coop的大脸浮上荧幕,再次提醒你【这是个梦】——没关系我们一直晓得——而且【这个梦没法儿让你做下去了】——有关系!

Lynch和Frost你们太过分了!

——的事实。

网路上那么多粉丝争论结局是good ending还是bad ending,是Cooper计划成功消灭了Judy还是计划失败迷失在Odessa象征的虚无地狱,管它的呢,无论成功与否,结尾那句“what year is this?”和Laura的尖叫给人带来的直观感受都是sad ending——就算成功了又如何,我们熟悉的Coop成了身份不明的Richard,同时象征善与恶的火不再与Laura同行,屏幕里Palmer家的电光掐熄,屏幕外you can never dream that dream again。

跑题一下,Chromatics的“Shadow”我在三年前第一次听到时,完全没有把它和《双峰》联系起来,即使那时候The Return刚好出来,我妈也在追(只有我因为懒得补第二季就一直拖到现在才看orz);今天重新看到它在剧中被表演,“shadow/take me down with you/for the last time”——歌词太应景了呜呜:“And now you're just a stranger's dreamI took your picture from the frameAnd now you're nothing like you seemYour shadow fell like last night's rain”再此跑题:上周突然福至心灵把贾维斯curate的那张The Trip翻出来听,被里面Gene Pitney唱的“24 Sycamore”这首歌震撼到了——从一首蛮正常的老情歌在中段chorus演变成非常变态的凄厉哭喊,然后这还是出自一位流行经典歌手(how could that even be??)——然后,literally一天后,我突然想把《双峰》第二季给看了……完全没有想到sycamore在里面会是一个重要意象。

还是12 sycamores。

The Return里路牌上再次出现了sycamore,太诡异了。

Anyway,前两季和Fire Walk With Me是南柯梦,本季就是被迫梦醒后的粉丝失智大狂欢,试图making sense out of a ton of gibberish,从而补偿因重新入梦的期待破碎而产生的失落感。

作为一个同样被赶出梦境非常不爽的观众,看其他观众提出各种猜测解读试图重构梦境,比看原剧还要好玩儿。

梦嘛,一切效用都是无用的,一切不合理都是合理的。

这季之后“双峰宇宙”可以再靠爱发电存活二十年,小众流行文化就是这么刺激又无聊。

搜集一下我觉得值得一看的粉丝无聊言论叭。

整个《双峰》剧集三季都是为自我指涉的概念服务: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AYnF5hOhuM优点:长达四个半小时的硬核真爱粉大作,在其解释的框架内相当自洽,简明清晰有理有据,做了好多调研,符号解读非常有趣——e.g. fire=electricity=剧中人物传送的介质=剧外剧集本身传播的媒介,猫头鹰=电视信号塔,奶油玉米=恶魔食物=TV dinner,咖啡=detective fuel=汽油=plot fuel,红房间=剧场红丝绒幕布+radio wave地板,Cooper=audience,Diane=剧集本身,林奇作为导演也饰演了FBI director等等……关于Gordon Cole的莫妮卡·贝鲁奇之梦里为什么“Cooper was there but I can't see his face”,特别有说服力。

缺点:典型的geek型粉丝操作,将一切模糊意象简化成带有具体指向性的符号,用高概念限制了作品细节携带的广阔想象空间,e.g. BOB作为【任何邪恶】的象征被粗暴等同于【电视剧里violence and evil】的化身,Judy=Jiao Dai(这个等号推导是非常合理的——考虑到Lynch读Naido时发音的读成了Neido,他在剧里读Jiao Day的时候很可能只是把Jiao Dai读错了)被粗暴解释成【剧情在第二季中间过早地被“交代”伤害了双峰镇和Laura Palmer之死本身被创作出来的意义因此“交代”是终极大反派】。

跨越25年的创作过程不可能是一个这么coherent的master plan啦,一个作品自带self commentary属性并不代表它在审美和功用上没有其他目的。

17、18集同步观看的结局:https://medium.com/@cryptokubrology/episodes-17-18-of-twin-peaks-the-return-are-meant-to-be-watched-in-sync-81352ce38e8诸多sync理论中讲解得相当细致的一篇。

这篇作者提出最好玩的一点其实不是最后两集构成eternal reoccurrence of Judy's annihilation(虽然这个发现非常变态且美妙),而是不仅Naido=Diane(这点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理论都认可),Billy甚至可能=Cooper——虽然很扯但sync之后蛮有道理哈哈哈。

至于Odessa作为【与剧外观众同步的现实世界】为什么是消灭Judy的时空容器这点,没有看到解释。

但Cooper在EAT AT JUDY'S里的怪异表现确实很符合回归meta的解读,虽然这篇作者只说了在现实维度里的RichardCoop=观众至此所观察到的Coop大集合=前两季goodCoop + 本季badCoop,其实还可以加上本季的DougieCoop。

PART 18的Carrie Page是Laura被BOB附体: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h15x66/all_the_bombshell_to_part_18_that_few_of_you_are/这个解释挺capricious的,不能与季三其他部分自圆其说——需要忽视掉PART 17和we live inside a dream的理论,然后联系上FireWalkWithMe和前两季BOB附身Leland的表现——但是很好玩!!

Roadhouse作为生/死/高维/现实世界之间的传送点: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dowyyx/a_tinfoil_theory_the_roadhouse_the_log_lady/Roadhouse绝对是本季高光存在,是整个双峰世界meta意识的化身,剧中双峰镇人物(Shelly/James...)、剧中非双峰镇角色(谈论Billy的女孩们)、剧外现实人物(乐队和年轻人群)和非剧中非现实的身份不明人物(显然已经不再属于双峰镇的Audrey和她莫名其妙的侏儒丈夫Charlie)在Roadhouse相聚,看似处于同一空间,但彼此之间并无交集。

那个戴眼镜的亚裔小姑娘是挺可疑的,但讨论她的不多。

这位网友认为她是log lady,nice observation。

Ghostwood房产开发计划与Laura之死: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hy92m2/all_when_cooper_does_that_timerelated_thing_in/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一个理论,角度非常奇葩,逻辑非常糟糕——完全依赖巧合和原有事件发生顺序推出时间线修改后的新事件——但真的好新颖喔。

Ghostwood作为一个sidequest完全不值得这样关注,但如果把双峰镇当作一个可以投入情感的现实存在(在第三季kicks in之前是可以的呜呜),这种蝴蝶效应还挺好玩的。

《回归》与《奥德赛》的平行对照: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7b577c/all_book_the_many_very_yrev_interesting_parallels/超级有启发性的角度,both are epics about heroism and frustration,一切现代故事都有远古原型诚不我欺。

亚瑟王传说在《双峰》里的印记: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6x5lxc/s3e16_coopers_camelot/Again,超有启发性,很好玩。

Odessa代表的不是现实世界(虚空)/新时间线,而是Laura的梦: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88lwy7/all_the_black_lodge_dreams_cooper_and_laura_live/写得太好了。

这个理论由Cooper在第一季说出的这段话出发——“Acetylcholine neurons fire high-voltage impulses into the forebrain. These impulses become pictures, the pictures become dreams. But no one knows why we choose these particular pictures.”我觉得对《双峰》的解释完全可以是这样碎片化的——这个Part 3-17全是Cooper的梦而Part 18是Laura的梦的理论,只符合一部分意象,另外一部分就无法自圆其说,尤其是Cooper的梦既然在Mr C戴上戒指死去被传送回black lodge时终止,为什么他醒来后不是走出black lodge、而是直接和Gordon & Diane在一起,为什么他会在Part 17将Laura引开谋杀现场时让Laura消失。

但正是这种没有统一scheme的解读才符合这样大规模的创意项目啊。

Odessa和Las Vegas不可能完全是梦,不代表它们完全不可能是梦——一部分的它们绝对是带有梦的潜意识属性的,这个作者列举得很好,尤其是Carrie is short for Caroline都没什么人提起过,只能说Coop的感情史没人care哈哈哈哈。

Mr C戴上戒指被传送回black lodge后Cooper的善恶合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lnXLRa3hcM这个油管主好几个视频都持有此理论,这个视频是从Coop的white knight syndrome角度出发,挺有道理的。

但我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前两季的Coop,在没有将内在的邪恶shadow self分离出来之前,虽然不像Dougie那么纯洁天真,却依然是个道德上几乎完美的好人呢?

当然了他有秘密(和当人家小三的黑历史hhh),但他善良的一面显然能够完全压制住他的欲望。

那么为什么在25年后,善恶重新reunite的Cooper,不再能处理他的阴暗面了呢。

这一切都是Laura Palmer的梦: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awzozq/all_deconstructing_twin_peaks_fire_walk_with_me/看完Fire Walk With Me,特别喜欢这个解读,虽然把整个三季剧集都划归为Laura的潜意识可能走得太远了,但不得不说FWWM里Cooper在红房间里沉默着站在Laura身边的结尾场景,真的好像她想象出来的守护天使——尤其是天使还在房间里飘着。

另外就是Audrey——她太像Laura理想中自己的反面了,她在FWWM里缺席,却在Laura死后的前两季里占据了极大篇幅,几乎就像是Laura幻想里那个“学生/纯洁的少女”身份的自己(Audrey)能和那个“勇敢的探寻真相”的自己(Cooper)携手找到伤害自己的真凶——也是她一直不愿接受的,明明亲眼所见却始终害怕去揭露的,她的父亲。

如果没有第三季那么一切都好说,第三季之后叙事环境太大,基本把这种可能逼进死胡同了。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象征意义还是很让人欣慰。

对Evolution of the Arm的符号学解读: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6dwcpr/s3e4_the_symbology_of_the_evolution_of_the_arm/依然,虽然创作动机上合理性可疑,但解读超legit。

尤其是对Evolution of the Arm的Doppelganger解读,这组doppelgängers不是Cooper/Mr. C的【善】与【恶】的对立,而是【(ego的)存在】与【虚无】。

我自己难以get over的一句台词:I'll see you at the curtain call.Coop在Part 17黑暗中与Gordon与Diane告别前说的这句话,在Part 18他掀开幕布(curtain)走出红房间、见到树林里等待他的Diane时成为了现实。

这说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Coop和Diane穿越到430 miles以外的世界、以Coop和Diane的身份have sex却以Richard和Linda的身份不道而别、接着RichardCoop在eat at Judy's的经历和与Carrie Page的旅途,都是【发生在curtain call之间和之后】的事情。

疑点很多:角色Coop和Diane的curtain call,本应是以扮演者Kyle MacLachlan和Laura Dern的身份在观众面前出现,然而幕布升起后他们依然是Cooper和Diane,后来则莫名其妙变成了Richard和Linda——这意味着什么?

Curtain call并不是指《双峰》本身的演员谢幕,而是双峰世界内Coop & Diane的梦外身份,Richard & Linda?

然而在他们变成Richard & Linda的时刻,他们也就分离了,never see each other again,因此Coop “see you at curtain call”的对象依然是在树林外等待他的Diane。

再结合Coop/Diane sex scene的歌曲,“My Prayer”,歌词里唱的是“when the twilight is gone”,以及“My prayer is to linger with you/At the end of the day/In a dream that's divine”,这是否意味着Cooper和Diane的身份在这场性爱后就完全消失了?

这是他们在这场梦境里的curtain call?

Curtain call是角色以演员的身份与观众见面,是台上与台下的交流,是梦境与现实的交接,Cooper和Diane的sexual intercourse是否在某种意义上象征了这一点?

那么谁是梦境,谁是现实?

谁是表演者,谁是观看者?

如果说Diane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因此她象征着被观察的梦境,而Cooper始终代表着观众视角,那么谁是做梦的人?

是作为作品创造着梦境的Diane?

还是观看作品体验着梦境的Cooper?

而最后Diana捂住Cooper的眼睛,就好像在禁止他see her after the curtain call——作品不希望观众凝视它进入高潮并走向消亡,梦境对梦境体验者的不告而别,好像正是这一禁止Cooper凝视的举动导致Cooper丢失了自己的身份,逐渐变成了Richard。

Coop在第一季进入双峰镇时就是与Diane同在的,观众通过Coop与Diane的隔空对话来认识Coop这个角色,二人在Part 17 & 18里毫无性张力的接吻与性爱与其说是凭空出现的爱情不如说是用肉体亲密象征二人之间不可磨灭的联系,Diane的消失是否也意味着Coop从双峰世界里抹去?

为什么Gordon也是Coop道别的对象之一,却没有在curtain call时与Diane一同出现?

考虑到Gordon也是林奇本人,“导演”这一身份在Part 18的Odessa世界是否以某种面目存在着?

I'll see you at the curtain call这句话真的只是说给Gordon和Diane的么?

或者它更像是说给观众听的?

可是作为观众,处于叙事之外,我们并没有被给予一个与角色道别的机会。

至少在Part 18里,Coop的curtain call从未到来——考虑到这季时间线的循环碎片处理,难道我们要去之前的17集里寻找?

以上疑点结合“what year is this?”的问题,我几乎可以肯定Odessa的世界不属于curtain call的一部分——没有人会在故事落幕之时不知今夕是何年,因为梦境结束后演员应该回到现实,而Odessa则像是堕入更深一层的梦境,演员连原本的角色身份都丢失。

Part 17应该就是剧终,而Coop在剧终后回到红房间,这个被称为“waiting room”的地方——不正是演员在幕间等待出场的位置么?

——并由此从幕后重新走向台前,与Diane重聚,这就是本剧的curtain call了。

在他们驾驶着那辆古董老爷车寻找着430时,他们本有可能停留在这里,留在双峰叙事内的一重世界,然而Coop却选择跟随Fireman的指引进入【430+Richard & Linda+Two birds with one stone】的世界,为什么?

仅仅是为了拯救Laura Palmer、消灭Judy么?

考虑到剧终已然发生,Laura Palmer和Judy对于Coop来说的重要性此刻变得十分可疑,一个演员为什么要在curtain call结束后继续纠结于拯救剧情里的受害者、打败剧情里的恶魔呢?

或许唯一的答案是,他想要像My Prayer那首歌里唱的,“to linger with you... in a dream that's divine”。

三季下来我对Dale Cooper的判断始终没有变,他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dreamer,他的使命来自于梦境,他的欲望在梦境里将他击溃,他的未来指向一次次回归梦境。

或许他只是想在梦境里停留得更久一点,就像剧外做着双峰梦的观众们一样,即使梦境最终将我们引向虚无。

……大型PUA现场没错了。

所以说唯一的解药就是来两斤Dougie的spin-off!!

Dougie和Mitchum brothers的沙雕保险线是本季唯一美好的梦了,从结尾他回到Janey-E和Sonny Jim身边来看,这个梦还可以做久一点wwPart 18里的Coop实际上已经被Mike附体了: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am63zx/phillip_gerardmike_all/需要重看剧才能验证这一假设的前提。

但如果assume前提成立,即Coop真的走路像Mike,那这个假设某种程度上解释了我的“See you at the curtain call”的疑惑——这句话是说给观众听的,curtain call不是Coop掀开红房间帘幕的一刻,而是整个《双峰》franchise的终结。

也就是说,在Part 17的Coop走入黑暗之时,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Part 17后半部分他与Phillip Jeffries的对话、对Laura的拯救,都是发生在“see you at the curtain call”之前的事件;而Part 18里我们见到的不是他,而是Mike。

作为一个Dale Cooper脑残粉我好伤心(。

)Garmonbozia不是食物,而是毒品: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fbqkb7/theory_garmonbozia_is_a_drug_not_the_lodge/我太喜欢这个解读啦,将The Return里black lodge的种种“善行”合理化了,因为它们戒毒了哈哈哈哈。

不过我最喜欢的关于这个理论的一点是它对于Sarah Palmer的解读——作为Laura的母亲,她难道不爱Laura么?

为什么她希望看到Laura遭受虐待,为什么在Cooper看似要成功解救Laura之时,Sarah在房间里那么愤怒地疯狂地戳Laura的照片?

难道只是因为被Judy附体了,Sarah本质上就是邪恶的么?

这个解读下,答案就是,是也不是。

Sarah是爱Laura的,因此她看到Laura所经历的一切,作为母亲她为女儿感到同样的甚至是加倍的痛苦和恐惧,但这种痛苦与恐惧正是她赖以生存的方式——这是她的瘾头,表面上Judy feeds on that,更深层的是Sarah作为一个懦弱的病态的人类,痛苦使她快乐,即使这种痛苦的代价是伤害她自己的孩子。

Black Lodge是中有(bardo)境,Cooper在整个第三季从未离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mU6N8DSVag这个理论我最喜欢的部分出现在评论区,如果梦境循环是每次都是从第一季重新开始:@Den Byrne: The theory is correct. The superimposed face of the stranded coop begins,not when bob is destroyed,but when he sees nadio for the first time. The look of realisation on his face coincides precisely with the beginning of the superimposed face. He realises,at that moment,that he is the dreamer. That he has never left. And his escape from this horror?, its to begin another adventure. The one to save Laura. He hopes to see everyone again,soon. He sends his best wishes to harry. A free coop would visit harry. A free coop would stay with friends he hasn't seen in 25 years. Coop is the dreamer who lives inside his own dreams,dreams of hope,horror,heros,love,family,death and life. What year is this ? It doesn't matter cause time is of no importance in the shadow realm. Will lynch return to twin peaks and give us all a happy ending ? Not in this life.依然要结合Cooper的白骑士综合症理解,自从Caroline后,他的执念就是拯救“the litle girl who lives down the lane”,无论那个女孩是Laura还是Annie还是Audrey,而整个双峰的遭遇就是他执念的化身。

如果一个人永远困在自己的执念里轮回,一次次经历【尝试→接近成功→成功→成功后发现是梦→失败→再次尝试】的循环,先后得到莫大的满足和失落,究竟是福是祸呢。

是笨蛋,这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The Return是对Cooper的试炼,他失败了: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cuj516/season_three_is_a_dream_for_dale/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bl2vjy/trauma_in_twin_peaks_the_return_all/差不多可以结案了,这两个理论和之前种种以Cooper为中心出发的理论唯一区别就是价值判断不同,此外所有人都认同Cooper是个失败了的笨蛋英雄,只不过显然这两位OP都不喜欢堂吉诃德。

我反正是觉得奥德修斯如果在回家路上找了个新家他还算什么奥德修斯(Coop对Laura说的“WE are going home”多么动人啊,怎么会有人不懂Coop送Laura回家这件事也是在让自己回家呢),执着于一个lost cause而在途中忽视了许多missed opportunities,可敬可爱还是可悲可笑,看人叭。

JUDY与火、电、核能并无不同:https://www.reddit.com/r/twinpeaks/comments/8etcg3/all_cole_unknowingly_ruined_everything_judy_the/我对研究Judy是什么玩意儿毫无兴趣,那个David Auerbach的【Part 18的任务是打败Judy】理论就像Part 17结尾绿手套小哥漫画式拳击打败Bob一样搞笑。

除了流行的Bob是aggressive evil而Judy是passive evil象征解读以外,这个理解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

这位大哥不是一般神经,but he's got some points: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LDrH2cY9QQ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HBpfMz3GcI第一个视频一上来12 rainbow trout和Hastings后备箱那块来历不明的“肉”那里就got me on了。

第二个视频on point的点:1. Judy Garland & corrupted father image2. Carrie Page家里的meta痕迹3. 量子理论(?

) → 【经历】时间是人认识世界的尺度 → 胼胝体(???

)→ 对owl ring的最佳解读 → 波西米亚秘密团体(bohemian grove)活人祭祀(????

)逐渐神棍,还分享了一下童年trauma,我自动get lost了拜拜。

 3 ) 关于《双峰:回归》的28块碎片

“注意听声音” “LISTEN TO THE SOUNDS”“注意听声音。

” 在我们听到这句台词后,戴尔·库珀的视线看向那个声音,最初静止对准留声机的摄影机也意识到了,也往前做出推进运动。

此时,留声机巨大的喇叭如同一个黑洞,里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是的,不仅要听声音,还要“看”声音,这便是Fireman提示的意义。

拿这句话用来开启《双峰》的回归,既是给库珀的一条线索,更是给我们观众的提示。

库珀与Fireman的这一开场戏在剧集开播后便争议不断,关于其发生位置、时间线、以及对库珀这个人物的意义已经有了大量的猜测和讨论。

当然,不能指望一个标准答案。

我个人的猜测在这里并不重要,但在阅读了一些文章后,我能暂且得出这样的结论:不管这场戏在剧集的时间线中是发生在第十八集,也就是库珀义无反顾地走上那条黑暗之路的之前或之后,Fireman的线索对于观众的意义,都要大于其对库珀的意义。

气象预报员 WEATHER REPORT虽然我们都了解成就《双峰》的并不都在于它的故事情节,但那些关于它的种种感官体验:梦幻般的小镇气氛、极佳的音乐、魅力十足又古怪的演员们等等,或许暂不应被文字化,因此我还是从叙事开始。

首先,需要指出一些反常的地方。

在回归季中,包括Fireman与库珀揭幕的第一场戏在内,总是有着大量如下的情节——线索被角色全盘托出,摄影机静静地看着,有时反打拍摄其他人的反应,总之,一段段长段的解释。

这时人们会怀疑:这还是我们熟悉的“视听艺术家”林奇吗?

为何突然一反常态地开始解释各种元素,这是一种惰性还是对电影语言的背离?

但重点在于,那些应该知道的,作者诚实地告诉我们。

面对这部续作我们更必须了解到,在2017年,《双峰》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度饱和的秘密盒子,经过了自1990年首播以来长久的催化,粉丝对剧中的每个元素都疯狂地着迷,十几年来的各种文字、批评、理论和猜测堆积如山。

因此,为了其自己的生存,林奇和弗罗斯特在这回归季中,必须时不时地必须分享给观众一些东西,这是其保持生命力的必需品,也是获得与观众平等关系的一次机会,更重要的是因此来从秘密中解放自己,来生成更多的秘密——成为林奇理想中的那个“生金蛋的鹅”。

催发着林奇的视听魔力的前提在于好奇心,而这便是所有的“提示”和“线索”所起到的作用,这些线索是足够清晰的指路灯,它并不夸张到能抵消所有的奥秘,而是恰如其分地站在了直线叙事与碎片化断裂之间的平衡点,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好奇心是无尽的:我们不仅有线索的武装,更拥有想象的空间。

《双峰》中的那些表达,其状态介于纯粹的信息传输和神秘兮兮的悄悄话之间。

不如用一个林奇式的爱好来做一个对比——气象预报。

从《内陆帝国》的年代开始的几年间,以及在这个新冠疫情时代的近期,林奇开始在自己的付费网站(这个网站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则是YouTube)上发布每日更新的气象报告:在每天一成不变的机位下,林奇用他标志性的口音开始播报当天洛杉矶的天气情况。

他的工作台背后是一扇刚好处于镜头外的窗户,也是林奇观察天气的窗口,于是他转向窗户,观察云层和天空的颜色。

我们看不到窗户外具体的景象,但是林奇的讲述让我们相信:晴朗的天空令他愉悦,他的咬字变得充满狂喜(“美-丽-的-蓝-天!

”),而就算阴雨时期,从他的语气中,你也能听到对于阳光的渴望。

如戈达尔语:“电影制造记忆,电视制造遗忘。

” 这不只是信息传递,这是电影(cinema)。

《双峰》里也有自己的气象预报员:在第二季的第一集中,神秘的天象观察员加兰少校向自己叛逆的儿子鲍比讲述自己的梦境,在梦中自己的儿子在未来成为了一个幸福的人。

这或许是第二季中最令人难忘的时刻之一,而我们只是坐在RR餐厅那个再简单不过的小隔间中,用朴素的分镜头看着这两位风格迥异,完全不像父子的演员叙述着这个故事。

唐·戴维斯扮演的少校语气镇定,即便描述如此奇景时也是一股军人的严肃模样,但他的语气又不像是在做刻板的报告,而是真诚地分享;而扮演鲍比的达纳·艾什布鲁克,仍然保有着他情景剧化的夸张表情,如他在首播集中令人捧腹的咆哮——不像对面的戴维斯,这不是一位能把情感藏在内心的演员,他的任何触动与震惊全部写在脸上。

《双峰》中这样的交代情节,不也正是来自于这种气象预报的精神吗?

它充满爱地讲述着,分享着,剩下的则交由我们想象。

而那些我们不应该知道的,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弗兰克,你永远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 “我们不要提朱迪”)。

这听上去虽然没有这么“视觉”,但正因如此,当我们在真正接收到那些突如其来的影像时刻时,情感的能量才被放大到最强:如果第八集中爆炸性的实验影像仅仅是一系列的诡异画面,它并不会掌握其现在拥有的情感力量;如果米彻姆兄弟不就那个盒子里的樱桃派而鬼鬼祟祟地讨论一番,属于“道奇·琼斯”的伟大时刻也不会如此令人畅快;回到最初,假如Fireman在没有给出库珀这些看似随机的提示,那么当我们看到最后一集时也不会如此不安。

25年后,少校的预言成真,已经成为警员的鲍比对着劳拉经典画像而哭红了脸(第四集),将所有关于《双峰》的记忆唤起——这也是安哲罗·巴达拉曼提所作的劳拉·帕尔默主题音乐首次在回归季中响起。

注意听声音(和沉默)。

华丽归来的FBI探员库珀在第十七集中对一脸疑惑的弗兰克·杜鲁门(罗伯特·福斯特)警长说:“少校告诉我,(北方大饭店315房间的钥匙)会在杜鲁门警长手上。

” 演员戴维斯在2008年便去世,他在本季的回归也形式诡异,尸首分离但又无形地存在着,剧中也没有材料去佐证其种种预言;然而当库珀对警长说出此话时,没错,我们无条件地相信他,这位伟大的预报员。

电影学院 FILM SCHOOL距离《双峰》回归荧屏已经三年了,我进入电影学院也三年了。

于我而言,它便是21世纪的电影学院,长达18个小时的宝藏。

不仅仅是那些实验的、神鬼的、所谓“林奇主义”的时刻(刻意模仿那些时刻虽屡试不爽,但反而被证明是有害的),而是教给我们什么时候该拍什么,展示/不展示什么,也是关于节奏的大师课;它教你如何利用时间,教你如何催发好奇心(“2”的秘密),如何利用电影最简单的三种景别(换言之,什么是正反打?

),教你如何制造声音的能动,情感的能量,音乐的能量,教你如何活在当下并同时顾及过去与未来…… 同时,它也是一部喜剧杰作。

电视或电影 TV OR CINEMA“当我们选择把两部电视剧集排在我们十年十佳的最高位时,我们所做的,是在分辨那些还讲着电影的言语(懂得场面调度、剪辑、镜头、现实主义、表演等等……)的影片和剧集,和另外一批影视,那些只是给观众和’用户’提供‘内容’、‘宇宙’和‘信息”的叙事节目之间的关系。

” (斯蒂芬·德罗尔姆,《电影手册》第761期)火车 TRAIN第二集某处,夜晚,固定不动的摄影机描写了一列火车穿过马路的场景。

火车让我们想到电影的起源,想到卢米埃尔,想到悬念。

路杆放下的那一刻,悬念便生成,我们等待火车到来。

很快画外传来了火车的声音,我们期待着,声音越来越响,随后火车飞驰而过,悬念解除。

但接下来呢?

而对于刚刚开始进入剧集的我们,正在等待的则是库珀,或是奥黛丽·霍恩、雪莉·强森、杜鲁门警长、以及所有那些熟悉的脸庞和地点们,我们期待这列火车能将他们带到荧屏面前。

或许是我过度解读,但这一镜似乎早已默默道出所有这些等待背后的真谛。

空房子 EMPTY HOUSE据《电影手册》2017年底对林奇的采访,拉斯维加斯是马克·弗罗斯特的主意,他设想在原剧集25年后,戴尔·库珀会突然出现在这座赌城的某栋未经装修的空房子中(这一设想最终出现在第三集),由于次贷危机的爆发,不少“空城”楼盘出现在这座扁平的沙漠之城中——一个诡异又讽刺的景象,道奇·琼斯的出现则额外加入了幽默感。

为什么是它?

这看似随机,但其实也是缘分。

如果说1990年的《双峰》是源于林奇和弗罗斯特两人对玛丽莲·梦露式神秘的女性悲剧的兴趣,那么弗罗斯特的这个新想法则又一次足够与林奇的频率相共振。

空房子的想法也足够有电影上的空间想象力,也足够令人充满好奇,正如第一集中如弗朗西斯·培根画作般的纽约玻璃箱,显然像是林奇的产物:两个看似空空如也的空间,像两块白色的画板一样,等待着画笔落下。

正是这种罕见的灵感共振,催生了《双峰》的回归,而作为一部从一开始就是两者合作产物的剧集,这种默契更是必需品。

那么在2010年代,《双峰》对于两位作者而言,契合点在哪里呢?

反怀旧 ANTI-NOSTALGIA如不少观众在回归季的开头两集便意识到的一样,这部新《双峰》似乎并不追求着把“故事”集中在双峰镇上展开,也不急着引进那些观众熟悉的人物,因此也被一些意见人士看作是一次借“双峰”之名而作的随意作品。

但正如这部剧集长达25年的“冬歇”一样,在如此长时间的停滞后,这部回归季也是关于回归这件事本身。

有人说回归季是一次对怀旧式的翻拍作品的抵抗,但我们或许根本不必上升到抵抗层面。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真的离《双峰》这么近吗?

最起码我们的作者不是,在看过《回归》后,我们很难再想象一种所谓“正常”的回归轨迹:双峰镇又发生一起命案,又出现一个杀手,FBI探员又一次到访。

在第一季的伟大开局和第二季初期激烈的超自然演进后,我们已经在原版剧集第二季的后半程,以及电影《双峰:与火同行》见过这样的“翻拍”戏码。

前者被证明是一次无用功的自我模仿,最终沉沦于无节制的廉价幽默,并活生生地让一众经典角色沦为跳梁小丑;而在后者中,独当一面的林奇则有意识地在第一幕将剧集的前传故事:特蕾莎·班克斯的谋杀案和鹿草镇(Deer Meadow)设计成为一个反《双峰》的实验,用极端反面的形象解构着定义着“双峰”魅力的各种元素:小餐馆,咖啡,FBI探员,被谋杀的神秘女孩,等等。

《双峰:回归》则展示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一部试图回归的剧集,在其故事的演进和重复,人物的出现和消失中,寻找着真正回归的可能性。

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开始,一切元素都被分裂到了整个美国的各个角落。

纽约 NEW YORK CITY回归季的第一集中最吸引人的戏码莫过于纽约市的玻璃箱情节——如此神秘费解,又特别不“双峰”。

相信不少人都能清晰回忆到首播那天,在荧屏中看到纽约市三个大字随着曼哈顿的夜色突然出现时的震撼,这是绝无仅有的反应。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镜头本身甚至只是一个网上的库存素材!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魔力?

先让我们回看第一集的开场段落是如何被建构出来的。

首先林奇展示给我们熟悉的东西。

他在开场字幕前回顾了剧集试播集和第二季最终集中的段落:劳拉·帕尔默告诉库珀“25年后我会再见到你”;劳拉的死讯传遍双峰高中时的空镜头——那个一闪而过的在窗外尖叫着的女孩,只是这次林奇选择了慢放,像回放一段记忆——我们对剧集的记忆;开场的“TWIN PEAKS”字样伴着劳拉的经典画像出现,提醒我们这部剧集的核心自始至终都来自她。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是熟悉的。

然后,在全新的开场片段后(此时我们一睹红房间的新质感),在黑白影像中,一个优雅又有些许不稳定的镜头抬升,我们看到Fireman,对面坐着库珀。

虽然影像风格上,这个段落显然已和原版剧集划开了界限,此时此刻我们仍然可以说这是熟悉的,毕竟谁不会想看到如此经典角色的回归呢?

紧接着这一段落的,是森林中的杰科比医生的回归。

为什么是他?

我们问自己。

况且,这不是你所熟悉的介绍回归人物的方式,镜头设计完全是疏离的,没有任何特写,没有标志性的音乐,我们甚至也不太明白他订购这些铲子的目的是如何。

整个段落在真实时间中以写实的美学展开,在远处静悄悄地观察着这个人物,结尾处摄影机在树根后面的注视更略有一种监控视角的意味。

不过就算如此,我们在双峰镇,我们在熟悉的森林里看到了熟悉的人物,即便没有故事展开,一切还是安抚人心的,于是我们放下了警惕。

然而……连接着杰科比医生的出场和纽约玻璃箱情节的,是淡入淡出的一段短暂的黑场,这种剪辑技巧在本季中被林奇和其剪辑师Duwayne Dunham反复利用,但又不同于原版剧集中被广告时间强制分离的黑屏。

黑场在此有一种仪式感,如剧场中的红幕帘,当幕布降下,我们陷入神秘中,因为我们不知道当它再次升起时,舞台会被什么所覆盖。

也如林奇电影中常见的缓慢推镜头(以本作中的原子弹爆炸镜头为代表),摄影机聚焦在某处,随之缓慢地进入那个黑暗的角落,伴随着微风的声响。

此时观众问自己:摄影机穿过去之后,对岸的世界有什么?

有时迎接我们的是一整幅异境画卷(《橡皮头》),而有时,对岸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一切却早已随之改变(《穆赫兰道》)。

这自然也是对连贯性的分镜和延续性思维的挑战,它确保我们时刻保持高度的思维集中——这不是一条笔直的路,它不断地跳跃,穿梭在非线性的时空中,它们是林奇作品中的虫洞(在本季《双峰》中还真的出现了“虫洞”),既是捷径,也是幽暗的小路。

红房间 THE RED ROOM红房间或许是最象征性的林奇舞台,它是由所有上述灵感凝结而成的综合体:一个有限的空间,但有着无限的可能。

25年前,库珀穿行于此,观众与他是同步的,没人知道下一个房间里会出现什么,因为每个房间的外观看上去一模一样。

这次重新见到它,带来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它实在太令人熟悉,但又远称不上亲切。

我们进入了一种介于知与不知的混沌状态:我们明显感受到其材质的变化,不再是通透的亮红色,而是厚重不透光的暗红色丝绒,数字摄影极强的锐度打碎了胶片的梦幻感,每个细节都变得清晰而实体,甚至16:9的高清电视画幅也令观感变得更加不安,似乎这个房间会按照画幅而发生空间变化(事实上这一点在《与火同行》中已经有显现)。

在《双峰》彻底打开其世界观之后,这早已不只是一个做梦的地方。

红房间的命名又有不少争议:跳舞的小人在第二季称它为“等候室”;大多数时候,我们称它为“守夜门/黑屋”(Black Lodge);但此时的我们,是不是只看到了地板上的深褐色条纹,而忽略了那浅黄色的另一半呢?

在《与火同行》的最后,正是在红房间中,劳拉和库珀笑中带泪地沐浴着天使的阳光(在《回归》之前这一直是“双峰”世界的终极影像),此时的它难道不又是“守日门/白屋”(White Lodge)?

同时,我们又不能咬定便利店上方的房间又是一个完全邪恶的地方,库珀的邪恶双生能在此囚禁戴安(化身为Naido);而当劳拉在《与火同行》中穿行于此时,她认识了自我,洞穿了未来;当真正归来的库珀和MIKE来到这里时,它又在执行着不同的使命,消失的探员菲利普·杰弗里斯(大卫·鲍伊)似乎也是一个中立者,只是时空中的指路人。

我也不认为Fireman在紫色海洋上的房子就是那所谓的“白屋”,Fireman能在这里生成神圣的劳拉灵魂,但当库珀在第三集坠落于某地,看到被囚的戴安时,他也看到了阳台上的那片海洋。

这两个地点是相互连接的吗?

或许命名和定义本身便是没有出路的,存在的变化莫测,正如霍克意味深长地解释的一样:“火的属性的变化,取决于使用者。

”观众 AUDIENCE没有什么剧集或者电影的评论中,有如此多的像《双峰》的这样涉及到“观众”这两个字。

归根结底,还是要返回它最初作为一部电视连续剧的属性。

作为一部公共台剧集,随拍随播的特点几乎让它不可能不被大众的需求所劫持,“谁杀了劳拉·帕尔默?

” 这个问题是绕不开的阴霾,也揭露了电视骨子里只是无尽的信息交换的真相,而《双峰》正是电影派去征服这个“信息堡垒”的特派员。

这也是当时的结局:时任ABC电视网总裁的鲍勃·艾格迫使林奇和弗罗斯特揭露真凶的面目,如林奇所言:“这是宰杀一只下金蛋的鹅。

” 虽然事后证明,这场关于创作权力的争夺还是结下了意外果实:林奇揭露凶手的第14集(第二季第7集)成为了《双峰》中最经典单集之一,在其惊人的结尾段落中,林奇在写实恐怖的凶杀场面和朱莉·克鲁斯忧伤的致幻歌曲之间剪辑,创造了整个第二季的情感高潮;《与火同行》则让林奇在摆脱了解密的压力后重返劳拉这一核心人物,上映时的恶评不妨碍后人认清这是他最具人情味的电影,甚至开启了林奇电影风格的一个新阶段;当然,没有这一系列变故,也不可能有25年后《回归》的出现…… 但观众作为一个核心元素,时时刻刻让《双峰》充满了一层来自戏外的悬念,是一场每周更新的解密游戏。

《双峰:回归》没有选择重走原版剧集的路子,而是一部一气呵成,由林奇和弗罗斯特两位作者全权主使的作品,但它在首播时依旧完美复刻了25年中这种戏外的,来自作品与观众之间的悬念。

在每一集播出后,观众们便开始猜测各种元素的意味,而除了不少无理取闹的理论以外,大多数时候观众们的细心观察会获得来自作者的回报。

一个绝佳的例子是当剧集首播时,人们纷纷议论到第四集中坏库珀在监狱里疑似说漏嘴的倒转词语“yrev”(“very”)是何意图,意外的是,林奇竟然在三周之后亲自以戈登的身份解密。

这也是为什么Showtime的周播模式更适合本剧,而不是像网飞的剧集一样一次性放送。

《回归》必须选择一条更具险境的路,并邀请观众一起上路,与两位作者一起踏上这“试图”回归双峰镇的路。

空间 SPACE在双峰镇外,林奇和弗罗斯特绽放着灵感之花:拉斯维加斯、南达科塔州、蒙大拿州、费城、纽约、新墨西哥、甚至还有阿根廷、巴黎、五角大楼…… 一连串的故事与幻想在这里发生,FBI探员们乘坐私人飞机在各地打探,“坏库珀”驾着他大男子气的黑色卡车随电流奔波,寻找着“坐标”,作为导演的林奇则借助剪辑之手穿行于各处,拼接起线索…… 而在双峰镇内,我们看到的一切似乎都进入了停滞状态:人物长时间被困在自己的空间里(本·霍恩、奥黛丽、无法理解手机的露西、永远呆在RR餐厅的诺玛),或者迷路在某地(杰瑞),或者经历各种痛苦的怪象(鲍比目睹枪支暴力,紧接着,伴着刺耳的鸣声,他看到一个呕吐的女孩;坏警察查德与酒鬼;无处不在的家暴和性侵犯;毒品继续统治着小镇地下经济;理查德·霍恩的恶行)。

帕尔默的家 PALMER’S HOME启动于2012年,林奇和弗罗斯特在这之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来构建《回归》前两集的剧本,而在这两集的末尾,当从红房间坠落的库珀在与第一集的玻璃箱会合后,一个莫比乌斯环俨然形成。

似乎这也是整个剧集结构的缩影,一个不断叠加的循环,而这将在最后两集中完全达成。

这些循环的终点甚至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帕尔默家的房子,臭名昭著的708号。

在《与火同行》中,我们目睹了劳拉一家的痛与苦,25年后的今天,唯一还留守在这屋子里的,只剩下萨拉·帕尔默。

这奇妙的一场戏几乎是从未在林奇以往作品中出现过的情景——一个完全的私人时刻。

与此同时,静止的中景镜头,以及那些沉默的日常图景,这是林奇的“让娜·迪尔曼”式时刻,同样也是母亲的故事。

萨拉也曾是一位母亲,格蕾丝·扎布里斯基沉默的注视与她的尖叫一样令人不安。

我们这次见到萨拉时的这个画面,和《与火同行》中劳拉最后一次和萨拉道晚安时的构图几乎一模一样,唯独这次,我们看不到刚好被放在画框左侧外劳拉的经典肖像(这幅肖像在这一季依旧重要)。

她还没走出这个阴影,恐怕再也走不出了,一切都在这沉默,和这野兽的嘶吼中呈现。

但你可能会问,为何突然选择剪到这里?

我们前一秒看到的,是库珀飘落在太空中,不断加速,不知要去往何方;下一秒,是萨拉坐在幽暗的客厅里看野兽残杀。

林奇在本季中看似僵硬的转场有时看上去毫无逻辑,乍一眼确实令人费解,但联系一下剧集的发展:1. 萨拉显然已经被超自然力量占领(第十四集);2. 玻璃箱被证实是坏库珀的创造(第十集);3. 当坏库珀找到他想要的坐标后,Fireman一开始要将其传送至帕尔默宅(第十七集)。

于是,不妨这么假设林奇的思路:库珀被红房间设套后进入坏库珀设下的陷阱(玻璃箱),本该被传送到帕尔默家,直面最为邪恶的“朱迪”(此时她还需要暴力的电视节目获得“Garmonbozia”——《双峰》世界观中恶灵的能量,以奶油玉米作为视觉符号,象征着人世间的痛与苦)。

自然,林奇不可能在这个阶段一下子将所有人剧透,但这个小伏笔,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电影 CINEMA面对本作中变化多端的空间,观众或许更多会去纠结于一个力图模仿物理世界的时空逻辑,但终究我们正在观看的,是完全由电影意识创作出来的作品:如果失去叠化、倒放与蒙太奇,我们便不可能看到库珀如何进入红房间,并实时感受到其关于有限和无限之间交错的魅力。

在《回归》中,不少时间被花在角色单纯地在夜晚驾车,或是走过一个门廊,或是站立在某处等待,或是在闪烁的跳接中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中。

当库珀巨大的面孔叠印在皆大欢喜的警局团圆时,他那放慢的低沉声音说到:“我们活在梦里” (“We live inside a dream”),那么这个梦便只可能是电影,一个用纯粹来自电影的想法来承载的梦,这也超脱了《穆赫兰道》中,那个需要用冲向枕头的主观镜头来暗示梦的状态的林奇。

在《回归》中,弗洛伊德式的梦的解析将被纯粹电影的言语取代:Fireman的剧场里挂着一块电影银幕,而正是在这之中他接收到了关于世间黑暗的影像,而正是如此,他才得以向银幕的方向投放金色的灵魂(第八集),并操控角色在场景之间转换(第十七集);这解释了影片中的部分角色为何在叠影中消失/出现,或是有时直接从银幕中被抹去;第三集开场不断倒放/正放、快放/慢放中混乱的电影时间告知着我们危险的到来;在同一集中,从一个房间上升打开天窗,我们忽然发现自己身处在宇宙之中(正如玛雅·黛伦的作品《在陆地上》中,她利用对应动作的剪辑在无限多个空间中爬行奔跑);当剧集试图调和一些演员的离世时,林奇则从过往影片中直接抓取他们的影像,让他们以幽灵的方式继续存活下去…… 当戈登在2017年打开酒店的房门,劳拉在1992年向唐娜呼救的影像忽然叠印在门前(第十集),戈登的脸上写着不解;而在之后,他则在梦的重述中直接看到过去影片中被留存下来的自己(第十四集),于是才想起来杰弗里斯探员当年给他的提示。

这两个影像均取自《与火同行》——一个看似突兀的举动。

而当库珀抵达他自己的使命时,他正是降临在这部前传的结尾——新拍的影像和这部25年前拍摄的电影(转换为黑白)互相剪辑在一起,这部电影的存在允许他去做出改变历史的危险举动。

在本季最美的一组镜头中,坏库珀和一个“伐木人”缓缓步上通往便利店上方的楼梯,他们在电流声中闪烁地“消失”在叠影中,随即林奇选择叠化到一个幽暗森林中的推进镜头——一个完全印象派的动作,是这个镜头在精致的声音中缓缓前进,才将我们送到彼岸的超自然房间中;而当坏库珀走到房间的尽头打开门,音效突然变得自然化,他开门所见的看上去只是一个汽车酒店而已…… 因此,什么才是超自然?

或许它正隐藏在看似平常的空间里。

路屋酒吧 THE ROADHOUSE于是,路屋酒吧(Roadhouse)或许成为了本季中所有双峰镇内地点里最诡异的一个——一个早已被幽灵化的场所,它看似是停滞在90年代,是一个能拥抱“双峰”世界所有美好景象的地方。

这里是观众聚集的中转站,他们在舞池中伴随着当集的乐队摇摆,如电视机前的我们,不论我们如何接受或拒绝剧集中碎片般的情节,但永远有那么一个自我愿意无条件地把自己抛洒在这里,因为这是那个经典《双峰》的象征。

不论这里放的是朱莉·克鲁斯的梦幻歌谣,还是九寸钉的重金属,人们都想来到这里(整个回归季中最令人“气愤”的奥黛丽情节,完全围绕着“去路屋酒吧”这个引子展开),而在本季一半的单集中,我们也是在此和所有的故事短暂作别。

但与此同时,酒吧又时常拒绝简单的音乐诱惑,上演着最令人匪夷所思的随机戏码。

第二集结尾来自Chromatics令人无比畅快的《Shadow》开启了“双峰”世界这个新的传统:我们看到熟悉的角色,熟悉的音乐,但一切都以现代的方式重新演绎——一部出色续作的象征。

随后放送的两集中也以同样的方式结尾,选用的歌曲也都比较轻松。

从此以后,我们在每一集中都会期待酒吧的出现,而有时它也带来伤感,因为经常这也意味着单集即将结束。

林奇和弗罗斯特一直以来都是培养观众这些小习惯的大师,但不必多说,他们也是最擅长去打破这些习惯的人,这也是本剧的慷慨和秘密,我们总是有所期待,而作者常常能满足这些期待,但一切并不总按照我们的期待而展开。

不过,在欣赏音乐和品味这些美好时刻的同时,或许不应该忘记路屋酒吧在剧中的拥有者,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是雷诺家族。

为了专门强调这点,两位作者甚至不惜请回了原版剧集中被杀的雅克·雷诺,让原演员Walter Olkewicz扮演一位雷诺家族的新成员来管理酒吧。

作为劳拉谋杀案中关键的涉案人之一,你一定记得弗罗斯特是如何在他导演的第一季第八集中对准他的嘴唇,拍摄他下流的言行。

在《回归》中,他的言行也没有好到哪去(参见第七集“臭名昭著”的扫地长镜头),是借他之口我们意识到,双峰的地下色情业仍然泛滥,林奇带回这个角色,他的秘密提醒我们,当年的劳拉是如何陷入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中,并最终导致她的死亡。

因此路屋酒吧中的舒适注定也是短暂的,它也随着音乐风格的变化而无限地发生着变异。

因此可以非常大胆地说,在《回归》中,红房间的关于“有限/无限”的能动关系已经被延伸到了“双峰”世界的每个角落,甚至在库珀的视线中,它更能够被“随时”激活(红房间中,独臂人MIKE时常闪现在半透明的图层中,甚至能隔空传物)。

而路屋酒吧自从原版剧集以来便是超自然力量的光顾之处,当杀害劳拉的真凶被揭露时,也是路屋酒吧中的人们首先感应到悲剧的“再次发生”(It is happening again)。

这些离奇的现象在《回归》中以一种更为磨人的方式呈现,它体现在那些坐在小包厢里的随机人物,和一种疑似平行时空的存在中。

以第八集作为分割线,从第九集开始,这些随机的人物开始出现在路屋中,她们(她们几乎全部是女性)只会出现一次,随后便再也不被提及。

正如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拉开红房间的帷幕时会遇到什么,路屋酒吧的这些随机人物,以及她们的故事——肥皂剧式的剧情、时不时的危险侵入、暴力无处不在、以及偶尔闪现的关于“主要”情节人物的线索等等,同样被给予一种这样的不安感。

就如第一次观看林奇回归执导的第二季季终集时的难以适应一样,面对这些和“主要”剧情毫无干系的人物,观众的第一反应是疑惑,甚至愤怒,抗议为何不把这珍贵的时间送给更“重要”的人物,这种疑惑情绪在第十二集开播,盼天盼地终于盼来奥黛丽,得到的却是如此冗长诡异的对话情节后达到顶峰。

但林奇和弗罗斯特在本季中对双峰镇这个空间的描绘,是没有任何所谓的“重要”或“不重要”可言的:除了双峰警局和路屋酒吧这两大常驻元素外,任何其它的场景或多或少都以看似随机的方式被抛出。

这种思路确实令人困惑,但另一方面,更可以说是一种平等。

在《回归》的世界中,即便其情节再令人感到随意,一旦一场戏被抛出,一种对节奏、语言、步伐、声音、分镜头严丝合缝的控制便体现出来,即便当它们只是两个看似无关人物的谈天说地,或是对一根电线杆、一只脚的注视,连一只咖啡杯的特写也充满光泽,每一场戏似乎都是一部独立成章的短片,被放置在《双峰》这个拥抱无限的容器里。

“你叫什么名字?

” “WHAT IS YOUR NAME?”每一集的最后,凯尔·麦克拉克伦的名字的出现揭示单集的结束,但库珀,不论是哪个形态,并没有大量出现在每个单集中,在某几集中,他的出场时间甚至不足一分钟!

只有最疯狂的电影人才敢作出如此的决定。

但我还没有准备好谈论库珀。

毕竟,这是一个无限的容器,因此不妨来窥测这些无限。

路屋酒吧的人物真的如此“随意”吗?

第十二集中奥黛丽和查理报菜名式的人名游戏令人头疼,是不是?

事实上林奇和弗罗斯特早有暗示,也是通向本剧最后终极时刻——第十八集的预防针。

再者,这种危险而暖昧的暗示还通向了另一条路,通向现实世界的路,这些“随机”的暗示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故事将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你永远猜不到门后站着的会是什么。

倒回到第一集,此时的我们对《回归》的格局还没有太多的了解,但纽约市的玻璃箱,以及萨姆和崔西,不正是两个最经典的“随机”角色吗(同酒吧里的角色,这对年轻情侣在被“Experiment Model”残忍杀害后也很快从故事中消失)?

更明显地,就在某一个关键时刻之前,林奇和弗罗斯特选择加入这么一场令人好奇的滑稽情节。

是的,那个时候的我们才只是好奇,还未能通向困惑:一个叫Majorie Green的女人(Melissa Bailey曾在《穆赫兰道》里饰演了被倒霉枪手误伤的邻居,显然她又租错房了)带着吉娃娃狗(想及第二季里戈登·科尔的笑话)走在公寓过道上。

女人手臂上挂着的钥匙丁零当啷地发出着各种响声,而钥匙正是本场戏的关键。

滑稽的是,我们却花了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和至少四个角色来找到它。

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恶作剧,在短短几分钟内,我们听到了一连串的名字:Barney、Ruth、Hank、Harvey、Chip…… 除了Hank,其他人都只在对话中出现(以及一个失去身体的死者),Chip还没有电话,而他们中的几乎所有人都将消失在之后的情节中。

虽然在之后的十几个小时中我们虽然不怎么再听到上述名字,但是一连串新名字陆陆续续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Red、Billy、Bing(Riley Lynch的角色,在双R餐厅门口问“谁见过Billy”)、Trick、Chuck、Clark、Angela、Tina、Carrie Page、Alice Tremond……;甚至还包括我们以为自己熟悉的,也以扭曲的面貌出现:萨拉·帕尔默、“朱迪”、杰弗里斯、理查德、琳达、甚至库珀自己…… 或许有一种关于名字的身份政治,这既是一种毒药又是一种幸事。

或许只有在《双峰》的世界中,几个简单的人名能产生如此效应,正是因为《双峰》作为一个成体系的世界拥有如此多的标志,但其作者又如此偏执地希望能偏离所有人的想象。

林奇和弗罗斯特完全可以不给这些角色赋予名字,将他们彻底随机化而帮观众消除这些疑惑,但她们每个人所拥有的名字,正也是她们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证明。

林奇和弗罗斯特在整个十八集的旅程中一共安排了多达280个大大小小的角色,一共39位原版剧集的演员回归出演,两位作者从没有选择偏袒任何一方。

再拿第一集举例,纽约的萨姆和崔西两位新角色,以及鹿角镇的比尔·海思汀的情节占据了第一集几乎全部的时间,林奇最高度集中地呈现了这两条故事线,而流畅地穿插于其中的老角色——本、杰瑞、露西、圆木女士、杰科比医生……,虽然看上去戏份精简,但短短几分钟内,作者还给观众他们所熟悉的。

正如《手册》在评论中赞誉到:短短一瞥即可,只需要明白,他们还在这里。

对经典角色轻盈的处理,与新人物之间游刃有余地跳跃,似乎令人感觉剧集从未离开过,因此也无需盛大的迎接派对(只有库珀、戴安和劳拉们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这种礼遇,但这几个角色是无可置疑的中心,也和怀旧/反怀旧之间微妙的辩证关系相关),我们只需要直接进入他们生活的世界中。

因此,剧集的这种高度平等的关系确保了当我们进入到其最关键的最后阶段时,观众得以做好准备迎接任何可能性的到来,在将《双峰》的世界逐步扩展到它的最无限边缘的同时,并部分满足观众对于延续性和结局的渴望。

在《回归》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场戏中,库珀(或是“理查德”?

)问出了两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和“现在是几几年?

” 这是剧集中“我是谁我在哪?

”式的存在主义时刻。

完全不巧合地,这也是我们在整部剧的过程中常常问自己的问题。

除了那些四处抛洒的人名之外,全剧中发生的年份时间也是一个谜团——除了第八集中明确表示的1945和1956年(一方面越是清晰的科普和诠释,另一方面则意味着更强大的未知),我们也无从得知剧集发生的年份,这种谜团则在最后一集达到顶峰。

关于时间的问题还会回来。

当库珀在第三集降临到紫色的屋子里,跳接生成的电流断裂感令我们头昏脑胀,此时库珀问:“这是哪里?

我们在哪里?

” 此时,观众与主角一起共享这些神秘,每个人都是侦探,林奇和弗罗斯特的慷慨之处在于对问题的不回避,因为一切观众在问的,作品也在问。

弗雷迪 FREDDIE让我们聚焦在某一个,可能看上去是整部《回归》中最“随机”的角色上面——弗雷迪,戴着绿色超能力手套的英国小伙。

弗雷迪这个角色的灵感来自林奇,而选角方面,在YouTube上专门发布多国口音模仿秀视频(最早发布于2010年,目前点击量超过3200万次)的Jake Wardle被林奇选中。

这个在第二集结尾操着“异国口音”短暂出场的神秘角色让所有人感到意外,在回归季所有这些新角色中,林奇对他似乎也是特别偏袒,甚至在剧终时期给予了他最“神圣”的使命之一。

弗雷迪与安迪 FREDDIE & ANDY正如林奇因其语言天赋而选中他一样,在剧中,处于“上帝视角”的Fireman也邀请了他——一个外人,这个故事在第十四集中由他向“老一辈”的詹姆士·赫利讲述(在这一集中,讲故事这个元素几乎被单独拎出来作为结构上的骨架,还有戈登讲述他的“莫妮卡·贝鲁奇”之梦,阿尔伯特给塔米探员讲述“蓝玫瑰”之起源,鲍比与父亲的故事,露西关于Bora Bora的故事则令戈登困惑)。

在同一集的前半部分中,Fireman还意外选中了另一个角色——警员安迪,并给他和我们展示了未来的影像(和弗雷迪的纯讲述恰好相反)。

就如弗雷迪问Fireman:“为什么是我?

” Fireman回答到:“为什么不能是你?

” 弗雷迪的讲述紧接着警局四人在少校的“Jack Rabbit’s Palace”的冒险,不仅在电影形式上是一次优雅的形变,更也能被称为是对安迪的胜利作出的注解。

作为一名老角色,安迪在原版剧集中的“地位”显然在库珀、李兰·帕尔默、杜鲁门警长、本·霍恩、艾尔伯特这些“高级”角色面前显然是“不太高”的,因为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男子气概”。

在第二季的大多数时候,他被编剧们囚禁在自己、迪克和露西之间那条三角恋情景剧中,上演着荒唐的喜剧戏码,一直到最后真正的作者归来,他才勉强脱身,还给库珀指出了通往“黑屋”的关键线索。

但林奇与弗罗斯特一直对他钟爱有加,还在试播集的一开始就给予他难忘而滑稽的一幕:在劳拉的尸体面前,他突然痛哭起来,即便他与劳拉之间毫无交集——这是属于安迪的本真。

我们的两位作者从不怀疑这位看上去天真傻气的警员内在的智慧,这也就有了他在第十四集中的超越。

安迪的故事是一条直线(a straight story),但依旧通向伟大。

回过头来看安迪穿越的这一场戏,初看时确实倍感意外,但从林奇的调度中,答案已然明显:在看到了Naido之后,给予其他三位警员的都是简单的站立动作,而只有安迪蹲下身来紧紧握住Naido的手,眼睛望着天空中的漩涡。

腐败的警察查德在第十七集讽刺道:“这不是那个好警察安迪吗?

” 是的,犬儒的讥讽很快受到了来自弗雷迪的打击,查德从此消失。

弗雷迪和安迪的意外胜利是一种反“男子气概”的必然,正如在剧中“代表”了男子气概的坏库珀(第一集他首次亮相时,小屋里的欧蒂斯像称呼一个皮条客一样亲切地称呼他为“C先生”——贩卖职业杀手的皮条客),不偏不倚地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证明了自己男子气概的荒唐可笑。

弗雷迪与“鲍勃”(喜剧) FREDDIE & BOB (COMEDY)正如弗雷迪的手套中Fireman给予他的超人类力量,寄生于C先生体内的“鲍勃”也给予了他这样的能力,因此在第十三集前半部分令人捧腹的农场“大战”中,悬念几乎从一开始便不复存在,变为了一场严肃的闹剧。

我们看到一群灰头土脸的高大男人吹嘘到,自己的老大之所以是老大,是因为没人能在扳手腕上胜过他。

当这句话被说出时,想必观众们都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结局。

当然,最搞笑的是,正是因为如此,林奇才得以津津有味地拍摄这群男人,如观看一场早已分出胜负的拳击比赛一样,所有热火朝天的吼叫和长牙咧嘴的舞动都变成了纯粹的场面调度,伦佐面对C先生时绷紧肌肉面红耳赤的表情,也成了出色的喜剧表演,被消解的是暴力的竞技运动表面上自发的激情。

也难怪C先生最终的命运看上去是如此的反讽,先是被露西开了历史性的一枪(林奇和弗罗斯特一定等了一辈子这个时刻),随后“鲍勃”的黑色球体则被弗雷迪“呼呼”几下打碎。

一个对漫画式角色的漫画式处理。

弗雷迪与“鲍勃”的大战是被碎片化地剪辑起来的,林奇则亲自持单反相机拍摄那些晃动的镜头,四分五裂的调度,闪烁重叠的影像,一场“肉搏”变为了抽象艺术品。

这也是一次走钢丝式的危险尝试,配合起前一集中(好似从昆汀的《八恶人》片场过来的)詹妮弗·杰森·李和蒂姆·罗斯两位杀手的反高潮结局——被波兰会计(又一个突然冒出的角色)用半自动武器扫射身亡。

载着他们尸体的货车乌龟似地从目睹了此景的两位FBI探员身旁有气无力地爬过,懒懒地踏上了路旁的草地上。

杀手之死,“鲍勃”的结局,与弗雷迪的设计,如同第十六和十七集本身突然加速的节奏和爆炸性的剧情进展一样,对于剧集整体的基调而言可以说是一次刻意破坏,但更像是林奇的一次警告。

观众事实上也有知晓,我们下意识地感觉到“鲍勃”的结局是错误的,这个原版剧集和《与火同行》中劳拉·帕尔默面前最恐怖的恶魔不应该如此,在“低劣”的数字特效底下草率收场,不是吗?

但此时,每一个人都是弗雷迪,对美好结局和“终极使命”的渴望是如此强烈,因而发生了短暂的失忆,我们接受这个事实,接受林奇慷慨给予的美好幻想(如同《穆赫兰道》,但这次远没有做一个梦这么简单),唯独不知道还有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意外转折将会发生。

“朱迪” JUDY但或许“鲍勃”和C先生正应该这么“草草收尾”,因为他们并不是问题的本质关键。

“鲍勃”导致了劳拉之死?

是也不是,《双峰》的骨子里是一个原生家庭中家庭创伤和不伦关系的故事,即便剧集再想把李兰·帕尔默和“鲍勃”划清界限,林奇在《与火同行》中也相当明确地展示了李兰作为父亲内心的缺口,他的紧绷与懦弱,最终演化为暴力。

“鲍勃”导致了库珀的分裂的堕落?

同样,是也不是,“C先生”或许只是库珀内心整体的一部分,那个热爱咖啡和树木清香的库珀也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在第二季结尾,也是那个“完整”的库珀主动接受了与恶魔的交易,而这样的错误他还会再犯一次。

戈登/林奇在第十七集开场滔滔不绝地开始解释“朱迪”,看似诱人,这事实上又是一次警告。

是什么驱使神秘的FBI总管突然开始暴露那些25年来他都不愿提及的秘密?

秘密背后更有秘密,戈登告诉我们“朱迪”是某种极端负面的力量(force),于是我们立刻开始在脑海的影像库中寻找某种实体(entity):是被黑暗物寄生的萨拉?

是那个杀死了纽约情侣的幻影?

是坏库珀的扑克牌和霍克地图上的诡异标志?

还是德克萨斯州奥德赛(Odessa, Texas)的“朱迪”餐馆?

它们或许都是“朱迪”,但也许又都不是,如果说第十八集证明了什么,它证明的正是对实体,对符号的误解:当你因为库珀在前作中被困在红房间里是最可怕的事情时,或许事情还没这么简单,毕竟红房间即便再如同一个深渊,它终究只是个“房间”,库珀还是能够在某一天“离开”;当库珀被四分五裂成三个形态时,不着急,他总有与自己面对面的一天;但如果他进入了一个领域,这个领域既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呢?

如果这个领域正是我们的现实世界呢?

林奇的频谱最终证明的是,任何的超现实场域,最终仍敌不过现实本身的讽刺:在无尽的夜路中驾驶,24小时营业的小餐馆灯光黑暗,或只是华盛顿州的某座平凡的房子。

正如美国作家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看了《蓝丝绒》后所定义的“林奇主义”:来自日常与平凡中背后的毛骨悚然。

当然,还是要有来自超现实的辩证来催发出这些秘密,正如库珀化身为“道奇·琼斯”时在案件报告里那些孩童般的画作所揭示的一样。

道奇·琼斯 DOUGIE JONES道奇·琼斯,一个多么平凡的名字:“道奇”像是那种人们用来称呼家养小狗的昵称,而“琼斯”则是大卫·鲍伊(本名大卫·罗伯特·琼斯)出道时选择抛弃的那个毫无特点的姓氏。

显然,他不拥有库珀所拥有的一切气质:衣品极差(即便林奇拍出了怪异的美感),头上显然戴着假发,大腹便便地躺在空房子简陋的床垫上。

这是库珀能成为的最差的样子,甚至更不济于坏库珀,后者最起码还有些大反派的魅力飘荡在其中,而道奇只能懒散地从脸上挤出几点笑容来,比任何的超现实效果都更加荒唐。

但就在我们还在好奇此君究竟为何物时,他便消失了(第三集),被真正的库珀取代,后者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就当我们觉得事情无法更糟时,我们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曾经威武的《双峰》男一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还被困在了一个更糟的身份中:幸运7号(Lucky 7 Insurance)保险公司职位摇摇欲坠的推销员,被犯罪团伙追杀,被要挟在赌债中,还因为出轨被妻子嫌弃。

是的,我们得谈谈道奇,不是那个穿着丑陋的黄色西装的赌徒道奇,而是那个让库珀梦游了十三个小时的“道奇”。

《双峰:回归》无疑是一次全新的灵感碰撞,如果说这部作品是一个奇迹的话,“道奇·琼斯”的出现无疑象征着这奇迹所带来的无限狂喜,林奇说:“想要赶走黑暗,你要做的只是把灯打开。

” 特别探员戴尔·库珀化身“道奇”,成为一股闪烁的力量,作者用一种原始却激进的方式让我们重温让这位经典主角如何“特别”的独特美德。

这个沉默的孩童携带超自然场域的引力驱散着一切的虚伪与恶,他一眼一触便识破骗局,他浓缩并简化人们的语言;他恢复原生家庭的和睦,净化竞争对手的心灵,恶势力如磁铁的同极相斥般被道奇反弹回去。

然而这也是林奇最悲情的讽刺。

“道奇”是一个“不自然”的人工产物,被困在库珀的身体中,但依旧是个朱巴(tulpa),一个不现实的极善者形象,像一个无意中在考试里考满分的“笨学生”,他孤独地站在西部牛仔的雕像下(第五集末尾),他的运气和美好结局只属于电影——这注定是一个发生在拉斯维加斯的故事,是最纯粹的狂想曲。

如此热爱“道奇”,并不是要没有理由地热衷于孩童形象与乐观主义,而是因为林奇的调度从来不缺乏悬念,以至于林奇放慢一切的速度让你关心他:你感受到他新生的身躯慢吞吞地行走着,偶尔撞上一面玻璃墙;他触发赌场里的疯狂,一眼洞穿老虎机的假象,警铃声(模糊的所指:逮捕我还是奖励我?

)伴着硬币的叮当作响,与“HellooOoOOoOOooo!”形成了音乐;他几乎是雅克·塔蒂喜剧中的于洛先生,还把他自己身体中丧失的感官体验扩散到了一切与他交集的人当中,他笨拙的肢体运动竟神奇地让对方感受到情感,你从未能够如此细细观看凯尔·麦克拉克伦这位林奇老朋友的脸,他的沉默和僵硬中反射的迷失与记忆。

他看到腐败的保险员工安东尼脑门星空一般洒在西装上的头皮屑,后者泪眼婆娑地决定改邪归正(戈登在第四集中高喊 “Fix Your Hearts or Die”);纳奥米·沃茨饰演的Janey-E再一次感受到了快乐,并喷发出内心对金钱与官僚世界的愤怒(第六集中一人单挑两个赌本的她不能更加强悍,弗罗斯特的政治宣言时刻,正如杰科比化身“扩音医生”(Dr.Amp));看上去像是刻板的黑帮老大角色米彻姆兄弟们一遇上他,则陷入了狂欢之中,排起队跳起舞;他的老板布什纳尔——一位前拳击手则发现了超验的魅力。

在第六集中,当他看到“道奇”的信手涂鸦,困惑并怒斥道:“你要如何指望我怎么去理解它?

”而“道奇”呢,则只是默默重复着:“去…… 理解它。

”(“Make… sense of it.”)于是,他便立刻看得一清二楚。

当第十一集中,赌场的流浪老太(琳达·波特)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和儿子伴着巴达拉曼提的新曲子突然从背景里现身,对着她眼中的“头奖先生”(Mr. Jackpot)无尽道谢时,我们内心猛然一震。

观众也中了头奖:这是本作中最出乎意料的情感时刻,堪比任何弗兰克·卡普拉电影的结尾。

三千万美元的支票和一块樱桃派才让道奇逃脱了杀生之祸,而价值两万八美元的两个老虎机头奖,却让这个看似不值一提的龙套蜕变为了整个《回归》里最令人感动的角色——实话实说,没人指望,也不会有人在乎她是否归来。

但林奇和弗罗斯特让她回来了,并不只为了让我们看一个贫穷的老太是如何一夜暴富,她中的钱远远少于“道奇”,但对她而言这都足够,两位作者要我们看她如何从第三集中厌世贫瘠的赌徒形象中摆脱,绽放出惊人的尊严、慷慨和饱满的人格魅力:她看着这位失语的“特别”探员,如看着自己亲生的骨肉一般。

她的华服和房子、她的狗并不是新自由主义名下的肆意消费,林奇只为了证明这一点点小小的推动,即便残存在拉斯维加斯本质的荒诞与虚伪中,仍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们在之后不会再见到她(该演员在剧集播出后也去世),但是这影像、音乐和表演,足够让我们相信。

相信道奇 BELIEVE IN DOUGIE梦醒时分,库珀告诉MIKE让他用“种子”重造一个新的道奇,后者在第十八集开场实现了库珀给Janey-E和Sonny Jim的诺言,敲响了那个红色大门,这个新的家庭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这一集中唯一的幸福时刻,从此之后事情将朝着一往无前的黑暗驾驶,脱离前两集中架设的怀旧美景与理想主义,返回到我们被困的现实中。

林奇和弗罗斯特在这里提醒我们“道奇”本质的假象,但最起码,“道奇”的伟大还能在这部作品里被反复重温,作为一种理想他并非一无是处。

是的,在库珀慢慢陷入到“理查德”这个混沌状态中,绝望地试图改变过去而进入新的深渊时,我们反而开始怀念“道奇”,那个令人烦躁的,笨拙的,“浪费”观众时间的“道奇”。

寄语 THE MESSAGE“霍克,电流声鸣响着。

你在山间与河流中听见它。

你看到它在大海与星空中舞蹈,在月亮四周闪光,但在如今,这闪光渐渐淡没。

在那黑暗中还能残存什么?

杜鲁门兄弟两人都是真正的人。

他们是你的兄弟。

而其他人,那些优秀的也与你站在一起。

如今,这个循环即将化为一个圆。

仔细听,仔细看,那时间与空间的梦。

像一条河流,一切都涌动出来了。

那些存在与不存在。

霍克,劳拉就是那唯一。

” (圆木女士,第十集)便携录音机 TAPE RECORDER第二集,在南达科他州,预料到事情异常的“坏库珀”在汽车旅店包围了毫无防备的Darya,我们立刻感知到,她完全暴露在危险甚至死亡当中。

男性对女性的暴力在林奇作品中持续被审视,从《蓝丝绒》里的丹尼斯·霍珀与伊萨贝拉·罗西里尼,到《我心狂野》里的威廉·达福和劳拉·邓恩;而《双峰》更是其中的代表。

而这一场长达8分钟的审问剩下的,仅有Darya绝望的无用功和坏库珀绝对的冷漠,而观众都已知道结局。

与此同时,林奇通过动作和台词的叠加强化了这种残忍——Darya反复试图逃脱,多达4次,而每一次她都被坏库珀拉回,毫无招架之力。

巨大的人物特写让观看这场戏更加充满不适,形成一种视点中立的可怕的理性。

麦克拉克伦在这一段中的演绎堪称极致,我们无法把这个人物和“真正”的库珀联系起来;然而触发两人冲突的,却是一段库珀通过便携录音机监听到的电话,而没有什么,能比库珀在此时掏出一个黑色的便携录音机更为恐怖的事情了。

任何一位看过《双峰》的观众都会明白便携录音机对于库珀这个人物的意义——尚未登场的戴安。

曾经,我们总是看着库珀通过一支录音机向戴安报告情况,或在前往双峰镇的车上、或在双峰镇警局、或在北方大饭店的315房间,等等。

这个在当年从没真正亮相的角色,可谓是库珀的最佳拍档。

现在,坏库珀携带一支类似的便携录音机登场,虽然并没有喊出标志性的“戴安……”开场白,但这无疑是一个可怕的暗示:如果他将这位最亲密无间的搭档也转变成了被邪恶附身的傀儡,会发生什么?

作为观众的一员,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如何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戴安……” “DIANE……”尽管直到最后,我们才意识到戴安在《回归》的第三集便已某种形式出场,但当劳拉·邓恩饰演的她在第六集中的现身,仍然是一次又惊喜又令人警惕的举动。

库珀在整个《双峰》世界中的第一句台词,喊的便是她的名字,因此从一开始,即便作为一个无形的角色,戴安便与劳拉·帕尔默一样令人熟知。

跟布满全剧的超自然力量一样,无论是死去的劳拉,还是始终只出现在库珀台词中的戴安,这些无形的角色或者力量一直如此笼罩着剧集中的世界,更作为被动的客体而被代表着。

因而当戴安的真身出现时,被代表的客体忽然间成为自主的整体,正如我们直到《与火同行》才亲眼目睹真正的劳拉,强烈反差所带来的未知气息反而加剧了角色的神秘,她全部的真相更是一个混乱的迷宫。

果然,最终(第十六集)我们发现,这个银发的戴安并非是真正的戴安,而是如原装的道奇一样,被坏库珀控制的傀儡,正如他的黑色录音机所暗示的,只不过坏库珀并不像我们心爱的探员一样对着自己的录音机持之以恒,这个恶灵附身的杀手只是将戴安当作随手激活的工具,正如他那些用后即焚的一次性手机一样。

戴安 DIANE林奇和弗罗斯特以极具挑拨性的方式逐渐揭开这个版本的戴安的面纱。

她粗俗的语言首先打破我们对这个秘书形象的刻板认知(“去你*的,戈登”),随后在第七集与坏库珀在监狱里关键的对话中,我们意识到,有一件糟糕的往事彻底地异化了这对搭档之间的关系,猜测是容易的,但我们却更愿意不把它当作是真相,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唯一的可能性——在这消失的25年间,坏库珀如曾经的李兰/“鲍勃”一样性侵了戴安(这个故事在第十六集终于以最为痛苦的方式述出,邓恩最好的表演之一)。

这一《双峰》骨子里的黑暗历史如1990年底的揭露一样令人恐惧,令人无法直视。

在劳拉的谋杀案仍是一个未解之谜的当年,人们纷纷对“谁是真凶”这个问题下起赌注,但丝毫不出意料的是,李兰·帕尔默排在这个榜单的末位——没人会相信,或者愿意相信这个悲痛的父亲正是这个家庭恐怖的源泉,就如扮演他的雷·怀斯也不愿意相信,即便他在剧中已经动手谋杀了雅克·雷诺(习惯了影视剧复仇戏码的我们会说这情有可原),头发也一夜之间变成了“鲍勃”的银色,并像红房间的小人一样跳起了舞。

“今年是几几年?

” 答案:2017年(《回归》播出的年份),川普登台美国的第一年,#MeToo运动的第一年。

人之本性决定了我们不愿意听到最坏的消息,正如当在路屋酒吧里突然侵犯邻座年轻女性的男子被发现名为理查德·霍恩时,我们即便猜到他必然是坏库珀在25年前在医院强奸昏迷的奥黛丽导致的恶种,我们也宁可不去相信,并在脑内试图延迟真相揭露的时间。

讽刺的是,我们又是如此热衷于知道真相,热衷于让事情画上句号,这样我们便能忘却并继续前进。

戴安的例子则更为复杂,因为我们意识到她或许除了是坏库珀的受害者以外,还是他计划中的帮凶。

第九集时,当戴安第一次收到来自坏库珀的神秘短信时,“戴安是反派”这一可能性便被慢慢建立起来,但我并不愿意相信,在潜意识中拒绝接受:“戴安不可能这么做!

” 遗憾的是,在《双峰》世界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于是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现出来:她目睹了比尔被爆了头,偷窥阿尔伯特得到的坐标,并给坏库珀泄露情报。

但正如剧集结尾的“真”戴安,这个“假”戴安看上去也是如此真实,因为她即便作为一个人工复制品,她与原装道奇的性质完全不同,这也归功于林奇与弗罗斯特出色的模糊化处理,和邓恩立体的表演。

在许多时刻,她展现出来的极度压抑的情感,怎能让我们相信她背后受控的程序?

这个戴安虽然是“假”,但又是一种异于一切的人格分裂,她的冷漠不代表她就不能时不时召唤出那个远在天边的“真”戴安。

“库……”,当在第十六集中收到来自坏库珀的终极使命时,银发戴安在震惊之余对着控制自己的手机轻轻呼唤到。

这显然是真正的戴安,用她自己的声音在呼唤真正的库珀(刚刚从“道奇”的梦中醒来),而不是那个“去你*的”戴安。

劳拉·邓恩在最终的讲述中奋力与恶魔般的往事抵抗,在这无形的较量中,是那个真正的戴安在揭发坏库珀的恶行,也是那个真正的戴安在给困在酒店里的FBI探员里指明方向(他们已经有连续五集之间呆在这个酒店里),也是她在用力呼喊着:“我不是我!

我不是我!

”(“I am not me! I am not me!”)她必须选择拔枪射向自己的老朋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从坏库珀的控制中摆脱出来。

这与《与火同行》最后劳拉面对恶魔时必须做的牺牲显然是异曲同工的,于是在被销毁之前,她才得以非常自豪地,端坐在红房间里对着它(以及她的施暴者)爆最后一次粗口。

这便是银发戴安伟大的矛盾。

时间 TIME露西如是说:“这得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是说,有时候我甚至都没时间去想任何事情。

有一次安迪甚至觉得时钟都停了,结果我们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时间,感觉像是无限。

”这句话发生在第十集,而当我们纵观整部剧集的节奏,我们会发现从第八集的疯狂之后,林奇和弗罗斯特在接下来的五集(即第九到第十三集)中,似乎把频率放慢了不少,与此同时带来的,便是露西所说的时间上的混乱和运动的停滞了,尤其是在双峰镇内的情节中尤为明显。

在第九集中,鲍比、霍克和警长一行来到鲍比母亲的家中,后者给了他们少校留下的最后秘密,提示他们要在两天后去“Jack Rabbit’s Palace”,然而这一行动却一直要等到(首播时现实时间的五周后的)第十四集才发生,而在这之后剧集也将开始快速地前行,往终结而去。

连时间顺序甚至也出现了断层:鲍比在第十三集时前往RR餐厅吃饭碰上了艾德·赫利,此时他却说是在今天“发现了父亲留下的东西”,一个明显的自相矛盾。

时间漩涡的可能性不断地被暗示:萨拉的电视上播着一段反复循环的拳击比赛录像(第十三集),路屋酒吧之前的客座乐队再次出现(Au Revoir Simone和Chromatics),杰科比医生的广播被完整重复,甚至还有像是被刻意设计的穿帮和不连贯(关于这个可以写一整篇文章,但由于实在无法区分出故意作为的不连贯和制作疏忽导致的错误,还是暂不深究)。

更巧合的是,如果仔细观看影片中给出的线索,我们正是在第九集才第一次知道剧集本身发生的时间:9月29日!

而在之前的八集中,除了闪回中给出的两个年份和库珀离开红房间的“253”,时间和日期都是被刻意地模糊的。

回想原作中清晰的时间:《与火同行》把时间线限定在劳拉被害前的一周时间内;前两季剧集则严格按照一集一天的速率前进,连库珀出场时的第一句台词就是播报时间和空间——“11点30分,2月24日,开车进入双峰镇……”,FBI探员把自己经过的地点一个个地细数了出来。

从一个本来能清晰地知道自己所处时空的世界中,我们是如何一直来到现在这个处境中?

在《回归》中,这种流畅的运行是被禁止的,似乎是剧集在以电影的线性运作时,把物理的时间抛在了脑后一样。

而这又带来了新的矛盾,因为在数不胜数的时刻中,时间固执地以平缓匀速的方式度过着,在那段时间中,好似我们被永远困在现实的速度中,作品让我们感受到每分每秒。

此时,这表面现实的速度好似也是某种超现实:杰科比医生慢条自理地对着他的铲子喷绘(第三集),林奇拍摄下这平凡的工作,如同他自己在工作室里完成一件家具或画作;第七集我们看着一个人扫地整整两分钟;下一集,一个同样两分钟长的镜头往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缓缓冲去;邪恶的爬行生物缓缓从一颗蛋中孵出;女孩睡着在床上,静止的镜头看着她悄悄被寄生;戈登、塔米和戴安在警局门口静静地站着抽烟(第九集);法国女人滑稽地起身离开,戈登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我们又看到了疲惫的阿尔伯特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们的游戏(第十二集);“道奇”和Janey-E在第六集开场长近15分钟的对峙,最终他默默地在桌上作画。

这种时间上的变奏也恰如其分代表了了库珀、坏库珀与“道奇”这三个“分身”的时空观。

当我们反复被MIKE提醒“这是未来?

还是过去?

”时,我们以“完整”库珀的视角思考,而这时,几个库珀的时空观之间存在分裂:谨守于其英雄使命的“特别探员库珀”执迷于过去,一头扎进那笼罩着他25年人生的囚禁,那些他无法拯救的人,那唯一一个他必须完成的任务;坏库珀的眼中只有未来,一个他已经预见的毁灭结局,因此他制定重重计划和阻碍来阻止结局的发生,永远行驶在慢慢长夜中,沿途中都是暴力和痛苦,这是他的悲剧;而无须多言,“道奇”是一个完全处在当下的人,他不知道过去也不会想未来,他是库珀内心中那个能每天享受咖啡和樱桃派的人格,是那个在原剧集中说出“每天给自己一件礼物”的库珀。

混乱源自什么?

在《双峰:回归》中,时间混乱的到来正是源自对过去和未来的执迷,这一对本身在“现实”时间中本就“不存在”的矛盾体是两个诡怪的极端,正是它们之间本质上的不可调和造就了我们体验的种种困惑和恐惧。

急救行动 EMERGENCY RESCUE《双峰:回归》面对的,终究还有它自己的时间,它必须回归于2015-2017年,正如劳拉在曾经预言的一样。

前所未有地,一部重启的续集选择在当下,在现实中演员的衰老中寻找那些迷失的时间。

我们总是对原版剧集中的俊男靓女津津乐道——演员之爱是强大的。

在《回归》开始拍摄的2015年,林奇69岁,弗罗斯特61岁,凯尔·麦克拉克伦56岁。

属于劳拉·帕尔默——雪莉·李的时间也没有冻结在1989年的那张老照片,或是她冰冷尸体的面孔中,林奇选择让她以如今的年龄出现在红房间里,在数字摄影机的高清注视下,每位回归的演员上岁月的皱纹清晰可见——劳拉、MIKE和库珀脸上来自岁月的痕迹无不让我们记住,这25年过得有多长,即便是在如红房间这样看上去无视时空法则的超验领域里,也是如此。

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后,衰老和死亡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双峰》的主题之一。

“你认得出我吗?

”,劳拉瞪大着眼睛提醒库珀,似乎同时也在质问观众,我们也将信将疑,像库珀一样回答道:“你是劳拉·帕尔默?

” 对于林奇而言,这之间包含的隐秘思绪似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依旧选择采取对话式正反打的剪辑,但我们能看到的仅有两张诧异的脸紧紧地互相打量着对方。

与此同时在双峰镇,疾病困扰着人们:贝弗利的丈夫忍受着癌症的痛苦、史蒂文的精神在毒品和经济的压力中逐渐崩溃、住在房车里的平凡修理工卖血养活自己、路屋酒吧里颓废的女性身上出现诡怪抓痕、奥黛丽似乎住在精神病院…… 在《回归》开拍的同一年,凯瑟琳·科尔森(圆木女士)和大卫·鲍伊(FBI探员菲利普·杰弗里斯)也都在艰难地抵抗着癌症,后者没有选择回归,但他的印记显然不可磨灭,而我们怎么可能让《双峰》失去圆木女士?

于是制作组远程在西雅图召集了一只小团队,由林奇在洛杉矶透过视频通话远程执导(这个故事在如今的新冠时代尤其令人唏嘘),用两个简单的机位拍下了这位老朋友最后的几段独白。

圆木女士在四天后逝世,《双峰:回归》则悄然变成了一场伟大又令人怜惜的“急救行动”。

在剧中戏份仅有几秒的Marv Rosand——双R餐厅的厨师,在拍完他的部分四天后去世;马克·弗罗斯特的父亲沃伦在剧中饰演唐娜的父亲海沃德医生,在本季短暂客串后也离开人世;最令人痛心的莫过于饰演阿尔伯特的米盖尔·弗尔,他在剧集开播前离世,于是林奇与他在剧中的每一段对话都变得不一样,他们幽默的化学反应中渗入的不安气氛变得无法掩饰;而在剧集播完后,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年内又送走了哈利·戴恩·斯坦通——卡尔·罗德,本季中人道主义的光芒;布兰特·布里斯科——鹿角镇那位风趣的侦探,也曾出演《穆赫兰道》;饰演赌场老太的琳达·波特,和在剧中激励自己重病的弟弟哈利的弗兰克·杜鲁门警长——罗伯特·福斯特,也都于2019年去世。

好在,格蕾丝·扎布里斯基(79岁)还在,雷·怀斯还在(今年72岁,即便在他少得可怜的戏份中,那脸庞里的复杂依旧惊人!

),迈克尔·霍斯(霍克,68岁)还在,理查德·贝梅尔(本·霍恩,82岁,在这次拍摄中他依旧贡献了幕后花絮)还在,拉斯·坦布林(杰科比医生,85岁)也还在,等等,如果《双峰》还会以某种方式延续,林奇必然还会再次邀请这群老朋友们,他们的火种定会继续放光。

而对于诺玛——佩吉·利普顿的离世,更是让我们惋惜和感激《回归》中最美妙的时刻。

2014年,就在林奇宣布《双峰》回归的几个月前,他在推特上公开向网友询问一个电话号码——属于“大艾德”埃沃雷特·麦克吉尔的电话。

一个林奇式的故事在现实中展开,据麦克吉尔本人回忆,他当时已经退休多年,基本处于隐居状态,而林奇最终得到的电话号码事实上连到的是一个他已经不再居住的旧房子里,而当林奇打通那个电话时,麦克吉尔竟恰好正在那察看。

于是如缘分一样,我们得以看到诺玛/艾迪/奈丁这个横跨四分之一世纪的三角恋故事终于画上圆满句号。

谁又能想到,本季中双峰镇内的第一幕——杰科比医生的出场,会一直通向这个“唯一”的美好结局?

第十五集——本季最棒的一集之一就是以它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的开始。

奈丁手里背着杰科比闪亮的金铲子,大步走向艾德,最终拥抱他,给予他自由,这是前所未有地坚定的一场戏。

而后在奥蒂斯·雷丁(Otis Redding)于67年蒙特利尔音乐节现场版的《我已爱你太久》的激情旋律中,林奇和弗罗斯特给了艾德和诺玛这对久违的恋人他们的圆满谢幕,一切无须多言;而在诺玛与商人沃尔特的对峙中(这一迂回给了这场戏额外的悬念),林奇和弗罗斯特借着诺玛温柔的决心,高调宣布着独立万岁,影像万岁——奥蒂斯的歌断断续续,欲言又止地播放着,正如《双峰》的火光在它的历史中也是如此的忽暗忽明,但在这一时刻,弗罗斯特、林奇、诺玛、“大艾德”,他们在双R餐厅——这个美好的地方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这场急救行动将记载于电影史,这个林奇主义影像的博物馆是21世纪第二个十年最有责任与爱的礼物。

帕尔默的房子 THE PALMER HOUSE随后,夜幕降临,就连双R餐厅也灯火熄灭。

每当面临第十八集,我总是感到深深的词穷,我的眼睛的一部分永远被封印于2017年9月3日。

能说什么呢?

我看到这个男人,即便被时间抛弃,身份被剥夺,仍然坚信自己是“FBI”:在“朱迪”餐厅他这么宣布到;在Carrie Page的家门口他再次这么宣布;当被怀疑时,他掏出那枚徽章;最终,在曾属于帕尔默的房子前,他最后一次说出:“联邦调查局,我是特别探员戴尔·库珀。

” 但此时,面对门对面的陌生人(该栋房子的真实屋主),就连他也开始怀疑——凯尔用一个微妙的提问语气说出这句台词。

但我们又能指望他做什么别的呢?

凯尔·麦克拉克伦和雪莉·李,这两位《双峰》绝对的灵魂,在此时站在这个房子面前,一切注定如此,又不应如此:这个夜晚,在这空无一人的小路中央——三年后的我们将在现实中看到如此的景象。

在双峰警局难忘的重逢后,如果库珀选择和这群宝贵的人们在一起,而没有与戴安和戈登一起被那黑暗吞噬的话,又会发生什么?

我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但请让我现在给大家留下这些:在2017年底与《电影手册》的采访中,林奇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世界风云变幻。

我不清楚您是否听说过Kali Yuga这个说法?

在印度教中,世界分为四个世纪:黄金世纪、白银世纪、青铜世纪、以及钢铁世纪。

我们正处于钢铁纪,这是四纪中最短的,持续四十三万两千年,是一个黑暗的时期。

所有活在这个世纪的人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这给了每个人精力去寻求启示,以此来破除灾祸,达到更高的境界…… 人类并非为痛苦而活,人的本性还是善的。

我们应当快乐,快乐的人们互相友好,解决问题也很容易。

但这是一场战斗,因为不少人,有时甚至不需要神,在反对这个理念。

”当《手册》问到为什么《双峰:回归》只暗示“黄金世纪”而不实际去抵达它,而是停留在帕尔默的房子前时,林奇会笑着说道:“如果我们如今活在’黄金世纪’,那我们就会看到《双峰》的终结…… 但我们现在并没有到达,我们站在帕尔默家的房门前。

”FIN+ 他者之梦 DREAMS OF THE OTHER在重看这集《双峰》时,德勒兹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他者的梦是非常危险的。

梦有种可怖的意志,而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些他者之梦的受害者…… 要小心他者的梦,因为当你一旦深陷他人的梦,你的一切将无可挽回!

” 当然,在《双峰》中,我们有莫妮卡·贝鲁奇说:“谁是梦者?

” 这不是在说这部剧集完全依靠梦的解析,或者整部剧都是一个角色的梦境之类的异端邪说。

倒不如说“梦”在此象征了一种分离的状态,它将诸角色的生命体验所分离,并最终导致这些生命的体验以最为暴力和刺耳的方式冲撞在一起。

请看《双峰:回归》的第十一集,一上来就是这种冲撞:孩子们遭遇了草丛中匍匐爬行,满脸是血的女人。

正如《蓝丝绒》中杰弗里遭遇那只耳朵——镜头伸展进去,进入秘密之中,这便是他人的梦的入侵。

我们不会再一次看到这些孩子,但另一些孩子取代了他们:雪莉(上一代《双峰》中的年轻人们虽已老去,但观众不会这么想,最起码会极力阻止这种想法的渗透)、雪莉的女儿贝琪。

这一切都不可思议地发生着,林奇在这里用的居然是第三集中那个惊人的逃逸片段的音乐,两者之间看似风马牛不相及。

但入侵正是这样发生的,剧烈又不自然。

像一个十足的特技演员,雪莉紧紧抓住自己的车,无力地试图阻止女儿的复仇计划。

贝琪朝着空空如也的公寓里开枪,镜头如疾风般飞行着,揪出了躲在角落的史蒂文(贝琪年轻的瘾君子丈夫)和格斯滕(唯一回归的海华德姊妹,曾经的钢琴手)。

“就算是最美好的女孩,也有着惊人的吞没力…” (德勒兹)就这样,那些他人的梦开始四处蔓延,记忆和影像开始疯狂入侵我们的大脑。

为什么是格斯滕?

为什么是她出现了?

唐娜呢?

为什么她现在是这样了?

为什么是她跟史蒂文?

十万个为什么。

在这一季中,林奇和弗罗斯特近乎过分地强调了角色之间的分离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每一次的相遇都变得如一道闪电,在那些不得体的剪辑中爆发。

紧接着,一连串的入侵。

夜晚的双R餐厅里,布里吉斯一家三口:鲍比、雪莉和贝琪,在剧中唯一一次团聚,但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眼中他者的梦。

不然该如何解释雪莉的新男友,贩毒的魔术师Red毫无逻辑地出现?

前一秒还在为女儿愁眉苦脸的雪莉一下子脸上可开了花,但这对另外两个人则如同天打雷劈一般:因为那不是我们的梦。

这就是那所谓的吞没力。

紧接着,一声枪响——双R餐厅中从来未曾遭遇如此的攻击。

鲍比立刻恢复了警察的身份走到门口,映入眼帘的只可能又是一群他者的梦,堵车与蜂鸣的交接,那个如丧尸般升起的女孩都是鲍比的梦魔。

当然,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入侵,德勒兹所说的情形早已原模原样地现身了:在《双峰:与火同行》中,戴尔·库珀踏入到了劳拉·帕尔默的梦境中。

25年后,弗兰克·杜鲁门看着劳拉遗失的日记碎片,疑惑地说:“劳拉从没见过库珀,他是在她死后才来的。

” 但这正是我们的问题与困境的根源了,一切都不是对等的,偏偏是一个死者将一位骑士标记,让他走进了自己的梦中,留下那些满是碎片的线索,那些无法拼凑还原的时间,那些无法被感受的生命体验。

劳拉和其他所有人分隔于生与死之间,但这却让劳拉像还活着一样,这只是因为劳拉的梦入侵了所有人。

“那些做梦者的梦,真正关系到的实则是那些并没有在做梦的人。

”(德勒兹) 这种时空与生死,梦境与现实的分离,也是库珀的疯狂的开始,虽然他要等到很多很多年后才能意识到这点。

“要小心他者的梦。

” 为什么说《与火同行》既是一个起源又是一个终点?

只能是说它找回了他者之梦入侵的真正开始。

劳拉·帕尔默不再是一个角色,而是一个在虚构中获得实体的形态,因此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梦。

大卫·林奇走进了劳拉·帕尔默的梦。

到了25年后,则是戴尔·库珀的梦。

如果把《双峰》-《与火同行》-《回归》的三大体系看作成梦中套梦,那么它们中每一个都循序渐进地向着前者的梦冲撞着,它一去不复返。

 4 ) 关于《双峰:回归》的28个碎片

/“注意听声音”/“LISTEN TO THE SOUNDS”“注意听声音。

” 在我们听到这句台词后,戴尔·库珀的视线看向那个声音,最初静止对准留声机的摄影机也意识到了,也往前做出推进运动。

此时,留声机巨大的喇叭如同一个黑洞,里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是的,不仅要听声音,还要“看”声音,这便是Fireman提示的意义。

拿这句话用来开启《双峰》的回归,既是给库珀的一条线索,更是给我们观众的提示。

库珀与Fireman的这一开场戏在剧集开播后便争议不断,关于其发生位置、时间线、以及对库珀这个人物的意义已经有了大量的猜测和讨论。

当然,不能指望一个标准答案。

我个人的猜测在这里并不重要,但在阅读了一些文章后,我能暂且得出这样的结论:不管这场戏在剧集的时间线中是发生在第十八集,也就是库珀义无反顾地走上那条黑暗之路的之前或之后,Fireman的线索对于观众的意义,都要大于其对库珀的意义。

/气象预报员/WEATHER REPORT虽然我们都了解成就《双峰》的并不都在于它的故事情节,但那些关于它的种种感官体验:梦幻般的小镇气氛、极佳的音乐、魅力十足又古怪的演员们等等,或许暂不应被文字化,因此我还是从叙事开始。

首先,需要指出一些反常的地方。

在回归季中,包括Fireman与库珀揭幕的第一场戏在内,总是有着大量如下的情节——线索被角色全盘托出,摄影机静静地看着,有时反打拍摄其他人的反应,总之,一段段长段的解释。

这时人们会怀疑:这还是我们熟悉的“视听艺术家”林奇吗?

为何突然一反常态地开始解释各种元素,这是一种惰性还是对电影语言的背离?

但重点在于,那些应该知道的,作者诚实地告诉我们。

面对这部续作我们更必须了解到,在2017年,《双峰》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度饱和的秘密盒子,经过了自1990年首播以来长久的催化,粉丝对剧中的每个元素都疯狂地着迷,十几年来的各种文字、批评、理论和猜测堆积如山。

因此,为了其自己的生存,林奇和弗罗斯特在这回归季中,必须时不时地必须分享给观众一些东西,这是其保持生命力的必需品,也是获得与观众平等关系的一次机会,更重要的是因此来从秘密中解放自己,来生成更多的秘密——成为林奇理想中的那个“生金蛋的鹅”。

催发着林奇的视听魔力的前提在于好奇心,而这便是所有的“提示”和“线索”所起到的作用,这些线索是足够清晰的指路灯,它并不夸张到能抵消所有的奥秘,而是恰如其分地站在了直线叙事与碎片化断裂之间的平衡点,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好奇心是无尽的:我们不仅有线索的武装,更拥有想象的空间。

《双峰》中的那些表达,其状态介于纯粹的信息传输和神秘兮兮的悄悄话之间。

不如用一个林奇式的爱好来做一个对比——气象预报。

从《内陆帝国》的年代开始的几年间,以及在这个新冠疫情时代的近期,林奇开始在自己的付费网站(这个网站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则是YouTube)上发布每日更新的气象报告:在每天一成不变的机位下,林奇用他标志性的口音开始播报当天洛杉矶的天气情况。

他的工作台背后是一扇刚好处于镜头外的窗户,也是林奇观察天气的窗口,于是他转向窗户,观察云层和天空的颜色。

我们看不到窗户外具体的景象,但是林奇的讲述让我们相信:晴朗的天空令他愉悦,他的咬字变得充满狂喜(“美-丽-的-蓝-天!

”),而就算阴雨时期,从他的语气中,你也能听到对于阳光的渴望。

如戈达尔语:“电影制造记忆,电视制造遗忘。

” 这不只是信息传递,这是电影(cinema)。

《双峰》里也有自己的气象预报员:在第二季的第一集中,神秘的天象观察员加兰少校向自己叛逆的儿子鲍比讲述自己的梦境,在梦中自己的儿子在未来成为了一个幸福的人。

这或许是第二季中最令人难忘的时刻之一,而我们只是坐在RR餐厅那个再简单不过的小隔间中,用朴素的分镜头看着这两位风格迥异,完全不像父子的演员叙述着这个故事。

唐·戴维斯扮演的少校语气镇定,即便描述如此奇景时也是一股军人的严肃模样,但他的语气又不像是在做刻板的报告,而是真诚地分享;而扮演鲍比的达纳·艾什布鲁克,仍然保有着他情景剧化的夸张表情,如他在首播集中令人捧腹的咆哮——不像对面的戴维斯,这不是一位能把情感藏在内心的演员,他的任何触动与震惊全部写在脸上。

《双峰》中这样的交代情节,不也正是来自于这种气象预报的精神吗?

它充满爱地讲述着,分享着,剩下的则交由我们想象。

而那些我们不应该知道的,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弗兰克,你永远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 “我们不要提朱迪”)。

这听上去虽然没有这么“视觉”,但正因如此,当我们在真正接收到那些突如其来的影像时刻时,情感的能量才被放大到最强:如果第八集中爆炸性的实验影像仅仅是一系列的诡异画面,它并不会掌握其现在拥有的情感力量;如果米彻姆兄弟不就那个盒子里的樱桃派而鬼鬼祟祟地讨论一番,属于“道奇·琼斯”的伟大时刻也不会如此令人畅快;回到最初,假如Fireman在没有给出库珀这些看似随机的提示,那么当我们看到最后一集时也不会如此不安。

25年后,少校的预言成真,已经成为警员的鲍比对着劳拉经典画像而哭红了脸(第四集),将所有关于《双峰》的记忆唤起——这也是安哲罗·巴达拉曼提所作的劳拉·帕尔默主题音乐首次在回归季中响起。

注意听声音(和沉默)。

华丽归来的FBI探员库珀在第十七集中对一脸疑惑的弗兰克·杜鲁门(罗伯特·福斯特)警长说:“少校告诉我,(北方大饭店315房间的钥匙)会在杜鲁门警长手上。

” 演员戴维斯在2008年便去世,他在本季的回归也形式诡异,尸首分离但又无形地存在着,剧中也没有材料去佐证其种种预言;然而当库珀对警长说出此话时,没错,我们无条件地相信他,这位伟大的预报员。

/电影学院/FILM SCHOOL距离《双峰》回归荧屏已经三年了,我进入电影学院也三年了。

于我而言,它便是21世纪的电影学院,长达18个小时的宝藏。

不仅仅是那些实验的、神鬼的、所谓“林奇主义”的时刻(刻意模仿那些时刻虽屡试不爽,但反而被证明是有害的),而是教给我们什么时候该拍什么,展示/不展示什么,也是关于节奏的大师课;它教你如何利用时间,教你如何催发好奇心(“2”的秘密),如何利用电影最简单的三种景别(换言之,什么是正反打?

),教你如何制造声音的能动,情感的能量,音乐的能量,教你如何活在当下并同时顾及过去与未来…… 同时,它也是一部喜剧杰作。

/电视或电影/TV OR CINEMA“当我们选择把两部电视剧集排在我们十年十佳的最高位时,我们所做的,是在分辨那些还讲着电影的言语(懂得场面调度、剪辑、镜头、现实主义、表演等等……)的影片和剧集,和另外一批影视,那些只是给观众和’用户’提供‘内容’、‘宇宙’和‘信息”的叙事节目之间的关系。

” (斯蒂芬·德罗尔姆,《电影手册》第761期)/火车/TRAIN第二集某处,夜晚,固定不动的摄影机描写了一列火车穿过马路的场景。

火车让我们想到电影的起源,想到卢米埃尔,想到悬念。

路杆放下的那一刻,悬念便生成,我们等待火车到来。

很快画外传来了火车的声音,我们期待着,声音越来越响,随后火车飞驰而过,悬念解除。

但接下来呢?

而对于刚刚开始进入剧集的我们,正在等待的则是库珀,或是奥黛丽·霍恩、雪莉·强森、杜鲁门警长、以及所有那些熟悉的脸庞和地点们,我们期待这列火车能将他们带到荧屏面前。

或许是我过度解读,但这一镜似乎早已默默道出所有这些等待背后的真谛。

/空房子/EMPTY HOUSE据《电影手册》2017年底对林奇的采访,拉斯维加斯是马克·弗罗斯特的主意,他设想在原剧集25年后,戴尔·库珀会突然出现在这座赌城的某栋未经装修的空房子中(这一设想最终出现在第三集),由于次贷危机的爆发,不少“空城”楼盘出现在这座扁平的沙漠之城中——一个诡异又讽刺的景象,道奇·琼斯的出现则额外加入了幽默感。

为什么是它?

这看似随机,但其实也是缘分。

如果说1990年的《双峰》是源于林奇和弗罗斯特两人对玛丽莲·梦露式神秘的女性悲剧的兴趣,那么弗罗斯特的这个新想法则又一次足够与林奇的频率相共振。

空房子的想法也足够有电影上的空间想象力,也足够令人充满好奇,正如第一集中如弗朗西斯·培根画作般的纽约玻璃箱,显然像是林奇的产物:两个看似空空如也的空间,像两块白色的画板一样,等待着画笔落下。

正是这种罕见的灵感共振,催生了《双峰》的回归,而作为一部从一开始就是两者合作产物的剧集,这种默契更是必需品。

那么在2010年代,《双峰》对于两位作者而言,契合点在哪里呢?

/反怀旧/ANTI-NOSTALGIA如不少观众在回归季的开头两集便意识到的一样,这部新《双峰》似乎并不追求着把“故事”集中在双峰镇上展开,也不急着引进那些观众熟悉的人物,因此也被一些意见人士看作是一次借“双峰”之名而作的随意作品。

但正如这部剧集长达25年的“冬歇”一样,在如此长时间的停滞后,这部回归季也是关于回归这件事本身。

有人说回归季是一次对怀旧式的翻拍作品的抵抗,但我们或许根本不必上升到抵抗层面。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真的离《双峰》这么近吗?

最起码我们的作者不是,在看过《回归》后,我们很难再想象一种所谓“正常”的回归轨迹:双峰镇又发生一起命案,又出现一个杀手,FBI探员又一次到访。

在第一季的伟大开局和第二季初期激烈的超自然演进后,我们已经在原版剧集第二季的后半程,以及电影《双峰:与火同行》见过这样的“翻拍”戏码。

前者被证明是一次无用功的自我模仿,最终沉沦于无节制的廉价幽默,并活生生地让一众经典角色沦为跳梁小丑;而在后者中,独当一面的林奇则有意识地在第一幕将剧集的前传故事:特蕾莎·班克斯的谋杀案和鹿草镇(Deer Meadow)设计成为一个反《双峰》的实验,用极端反面的形象解构着定义着“双峰”魅力的各种元素:小餐馆,咖啡,FBI探员,被谋杀的神秘女孩,等等。

《双峰:回归》则展示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一部试图回归的剧集,在其故事的演进和重复,人物的出现和消失中,寻找着真正回归的可能性。

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开始,一切元素都被分裂到了整个美国的各个角落。

/纽约/NEW YORK CITY回归季的第一集中最吸引人的戏码莫过于纽约市的玻璃箱情节——如此神秘费解,又特别不“双峰”。

相信不少人都能清晰回忆到首播那天,在荧屏中看到纽约市三个大字随着曼哈顿的夜色突然出现时的震撼,这是绝无仅有的反应。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镜头本身甚至只是一个网上的库存素材!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魔力?

先让我们回看第一集的开场段落是如何被建构出来的。

首先林奇展示给我们熟悉的东西。

他在开场字幕前回顾了剧集试播集和第二季最终集中的段落:劳拉·帕尔默告诉库珀“25年后我会再见到你”;劳拉的死讯传遍双峰高中时的空镜头——那个一闪而过的在窗外尖叫着的女孩,只是这次林奇选择了慢放,像回放一段记忆——我们对剧集的记忆;开场的“TWIN PEAKS”字样伴着劳拉的经典画像出现,提醒我们这部剧集的核心自始至终都来自她。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是熟悉的。

然后,在全新的开场片段后(此时我们一睹红房间的新质感),在黑白影像中,一个优雅又有些许不稳定的镜头抬升,我们看到Fireman,对面坐着库珀。

虽然影像风格上,这个段落显然已和原版剧集划开了界限,此时此刻我们仍然可以说这是熟悉的,毕竟谁不会想看到如此经典角色的回归呢?

紧接着这一段落的,是森林中的杰科比医生的回归。

为什么是他?

我们问自己。

况且,这不是你所熟悉的介绍回归人物的方式,镜头设计完全是疏离的,没有任何特写,没有标志性的音乐,我们甚至也不太明白他订购这些铲子的目的是如何。

整个段落在真实时间中以写实的美学展开,在远处静悄悄地观察着这个人物,结尾处摄影机在树根后面的注视更略有一种监控视角的意味。

不过就算如此,我们在双峰镇,我们在熟悉的森林里看到了熟悉的人物,即便没有故事展开,一切还是安抚人心的,于是我们放下了警惕。

然而……

连接着杰科比医生的出场和纽约玻璃箱情节的,是淡入淡出的一段短暂的黑场,这种剪辑技巧在本季中被林奇和其剪辑师Duwayne Dunham反复利用,但又不同于原版剧集中被广告时间强制分离的黑屏。

黑场在此有一种仪式感,如剧场中的红幕帘,当幕布降下,我们陷入神秘中,因为我们不知道当它再次升起时,舞台会被什么所覆盖。

也如林奇电影中常见的缓慢推镜头(以本作中的原子弹爆炸镜头为代表),摄影机聚焦在某处,随之缓慢地进入那个黑暗的角落,伴随着微风的声响。

此时观众问自己:摄影机穿过去之后,对岸的世界有什么?

有时迎接我们的是一整幅异境画卷(《橡皮头》),而有时,对岸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一切却早已随之改变(《穆赫兰道》)。

这自然也是对连贯性的分镜和延续性思维的挑战,它确保我们时刻保持高度的思维集中——这不是一条笔直的路,它不断地跳跃,穿梭在非线性的时空中,它们是林奇作品中的虫洞(在本季《双峰》中还真的出现了“虫洞”),既是捷径,也是幽暗的小路。

/红房间/THE RED ROOM红房间或许是最象征性的林奇舞台,它是由所有上述灵感凝结而成的综合体:一个有限的空间,但有着无限的可能。

25年前,库珀穿行于此,观众与他是同步的,没人知道下一个房间里会出现什么,因为每个房间的外观看上去一模一样。

这次重新见到它,带来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它实在太令人熟悉,但又远称不上亲切。

我们进入了一种介于知与不知的混沌状态:我们明显感受到其材质的变化,不再是通透的亮红色,而是厚重不透光的暗红色丝绒,数字摄影极强的锐度打碎了胶片的梦幻感,每个细节都变得清晰而实体,甚至16:9的高清电视画幅也令观感变得更加不安,似乎这个房间会按照画幅而发生空间变化(事实上这一点在《与火同行》中已经有显现)。

在《双峰》彻底打开其世界观之后,这早已不只是一个做梦的地方。

红房间的命名又有不少争议:跳舞的小人在第二季称它为“等候室”;大多数时候,我们称它为“守夜门/黑屋”(Black Lodge);但此时的我们,是不是只看到了地板上的深褐色条纹,而忽略了那浅黄色的另一半呢?

在《与火同行》的最后,正是在红房间中,劳拉和库珀笑中带泪地沐浴着天使的阳光(在《回归》之前这一直是“双峰”世界的终极影像),此时的它难道不又是“守日门/白屋”(White Lodge)?

同时,我们又不能咬定便利店上方的房间又是一个完全邪恶的地方,库珀的邪恶双生能在此囚禁戴安(化身为Naido);而当劳拉在《与火同行》中穿行于此时,她认识了自我,洞穿了未来;当真正归来的库珀和MIKE来到这里时,它又在执行着不同的使命,消失的探员菲利普·杰弗里斯(大卫·鲍伊)似乎也是一个中立者,只是时空中的指路人。

我也不认为Fireman在紫色海洋上的房子就是那所谓的“白屋”,Fireman能在这里生成神圣的劳拉灵魂,但当库珀在第三集坠落于某地,看到被囚的戴安时,他也看到了阳台上的那片海洋。

这两个地点是相互连接的吗?

或许命名和定义本身便是没有出路的,存在的变化莫测,正如霍克意味深长地解释的一样:“火的属性的变化,取决于使用者。

”/观众/AUDIENCE没有什么剧集或者电影的评论中,有如此多的像《双峰》的这样涉及到“观众”这两个字。

归根结底,还是要返回它最初作为一部电视连续剧的属性。

作为一部公共台剧集,随拍随播的特点几乎让它不可能不被大众的需求所劫持,“谁杀了劳拉·帕尔默?

” 这个问题是绕不开的阴霾,也揭露了电视骨子里只是无尽的信息交换的真相,而《双峰》正是电影派去征服这个“信息堡垒”的特派员。

这也是当时的结局:时任ABC电视网总裁的鲍勃·艾格迫使林奇和弗罗斯特揭露真凶的面目,如林奇所言:“这是宰杀一只下金蛋的鹅。

” 虽然事后证明,这场关于创作权力的争夺还是结下了意外果实:林奇揭露凶手的第14集(第二季第7集)成为了《双峰》中最经典单集之一,在其惊人的结尾段落中,林奇在写实恐怖的凶杀场面和朱莉·克鲁斯忧伤的致幻歌曲之间剪辑,创造了整个第二季的情感高潮;《与火同行》则让林奇在摆脱了解密的压力后重返劳拉这一核心人物,上映时的恶评不妨碍后人认清这是他最具人情味的电影,甚至开启了林奇电影风格的一个新阶段;当然,没有这一系列变故,也不可能有25年后《回归》的出现…… 但观众作为一个核心元素,时时刻刻让《双峰》充满了一层来自戏外的悬念,是一场每周更新的解密游戏。

《双峰:回归》没有选择重走原版剧集的路子,而是一部一气呵成,由林奇和弗罗斯特两位作者全权主使的作品,但它在首播时依旧完美复刻了25年中这种戏外的,来自作品与观众之间的悬念。

在每一集播出后,观众们便开始猜测各种元素的意味,而除了不少无理取闹的理论以外,大多数时候观众们的细心观察会获得来自作者的回报。

一个绝佳的例子是当剧集首播时,人们纷纷议论到第四集中坏库珀在监狱里疑似说漏嘴的倒转词语“yrev”(“very”)是何意图,意外的是,林奇竟然在三周之后亲自以戈登的身份解密。

这也是为什么Showtime的周播模式更适合本剧,而不是像网飞的剧集一样一次性放送。

《回归》必须选择一条更具险境的路,并邀请观众一起上路,与两位作者一起踏上这“试图”回归双峰镇的路。

/空间/SPACE在双峰镇外,林奇和弗罗斯特绽放着灵感之花:拉斯维加斯、南达科塔州、蒙大拿州、费城、纽约、新墨西哥、甚至还有阿根廷、巴黎、五角大楼…… 一连串的故事与幻想在这里发生,FBI探员们乘坐私人飞机在各地打探,“坏库珀”驾着他大男子气的黑色卡车随电流奔波,寻找着“坐标”,作为导演的林奇则借助剪辑之手穿行于各处,拼接起线索…… 而在双峰镇内,我们看到的一切似乎都进入了停滞状态:人物长时间被困在自己的空间里(本·霍恩、奥黛丽、无法理解手机的露西、永远呆在RR餐厅的诺玛),或者迷路在某地(杰瑞),或者经历各种痛苦的怪象(鲍比目睹枪支暴力,紧接着,伴着刺耳的鸣声,他看到一个呕吐的女孩;坏警察查德与酒鬼;无处不在的家暴和性侵犯;毒品继续统治着小镇地下经济;理查德·霍恩的恶行)。

/帕尔默的家/PALMER’S HOME启动于2012年,林奇和弗罗斯特在这之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来构建《回归》前两集的剧本,而在这两集的末尾,当从红房间坠落的库珀在与第一集的玻璃箱会合后,一个莫比乌斯环俨然形成。

似乎这也是整个剧集结构的缩影,一个不断叠加的循环,而这将在最后两集中完全达成。

这些循环的终点甚至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帕尔默家的房子,臭名昭著的708号。

在《与火同行》中,我们目睹了劳拉一家的痛与苦,25年后的今天,唯一还留守在这屋子里的,只剩下萨拉·帕尔默。

这奇妙的一场戏几乎是从未在林奇以往作品中出现过的情景——一个完全的私人时刻。

与此同时,静止的中景镜头,以及那些沉默的日常图景,这是林奇的“让娜·迪尔曼”式时刻,同样也是母亲的故事。

萨拉也曾是一位母亲,格蕾丝·扎布里斯基沉默的注视与她的尖叫一样令人不安。

我们这次见到萨拉时的这个画面,和《与火同行》中劳拉最后一次和萨拉道晚安时的构图几乎一模一样,唯独这次,我们看不到刚好被放在画框左侧外劳拉的经典肖像(这幅肖像在这一季依旧重要)。

她还没走出这个阴影,恐怕再也走不出了,一切都在这沉默,和这野兽的嘶吼中呈现。

但你可能会问,为何突然选择剪到这里?

我们前一秒看到的,是库珀飘落在太空中,不断加速,不知要去往何方;下一秒,是萨拉坐在幽暗的客厅里看野兽残杀。

林奇在本季中看似僵硬的转场有时看上去毫无逻辑,乍一眼确实令人费解,但联系一下剧集的发展:1. 萨拉显然已经被超自然力量占领(第十四集);2. 玻璃箱被证实是坏库珀的创造(第十集);3. 当坏库珀找到他想要的坐标后,Fireman一开始要将其传送至帕尔默宅(第十七集)。

于是,不妨这么假设林奇的思路:库珀被红房间设套后进入坏库珀设下的陷阱(玻璃箱),本该被传送到帕尔默家,直面最为邪恶的“朱迪”(此时她还需要暴力的电视节目获得“Garmonbozia”——《双峰》世界观中恶灵的能量,以奶油玉米作为视觉符号,象征着人世间的痛与苦)。

自然,林奇不可能在这个阶段一下子将所有人剧透,但这个小伏笔,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电影/CINEMA面对本作中变化多端的空间,观众或许更多会去纠结于一个力图模仿物理世界的时空逻辑,但终究我们正在观看的,是完全由电影意识创作出来的作品:如果失去叠化、倒放与蒙太奇,我们便不可能看到库珀如何进入红房间,并实时感受到其关于有限和无限之间交错的魅力。

在《回归》中,不少时间被花在角色单纯地在夜晚驾车,或是走过一个门廊,或是站立在某处等待,或是在闪烁的跳接中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中。

当库珀巨大的面孔叠印在皆大欢喜的警局团圆时,他那放慢的低沉声音说到:“我们活在梦里” (“We live inside a dream”),那么这个梦便只可能是电影,一个用纯粹来自电影的想法来承载的梦,这也超脱了《穆赫兰道》中,那个需要用冲向枕头的主观镜头来暗示梦的状态的林奇。

在《回归》中,弗洛伊德式的梦的解析将被纯粹电影的言语取代:Fireman的剧场里挂着一块电影银幕,而正是在这之中他接收到了关于世间黑暗的影像,而正是如此,他才得以向银幕的方向投放金色的灵魂(第八集),并操控角色在场景之间转换(第十七集);这解释了影片中的部分角色为何在叠影中消失/出现,或是有时直接从银幕中被抹去;第三集开场不断倒放/正放、快放/慢放中混乱的电影时间告知着我们危险的到来;在同一集中,从一个房间上升打开天窗,我们忽然发现自己身处在宇宙之中(正如玛雅·黛伦的作品《在陆地上》中,她利用对应动作的剪辑在无限多个空间中爬行奔跑);当剧集试图调和一些演员的离世时,林奇则从过往影片中直接抓取他们的影像,让他们以幽灵的方式继续存活下去…… 当戈登在2017年打开酒店的房门,劳拉在1992年向唐娜呼救的影像忽然叠印在门前(第十集),戈登的脸上写着不解;而在之后,他则在梦的重述中直接看到过去影片中被留存下来的自己(第十四集),于是才想起来杰弗里斯探员当年给他的提示。

这两个影像均取自《与火同行》——一个看似突兀的举动。

而当库珀抵达他自己的使命时,他正是降临在这部前传的结尾——新拍的影像和这部25年前拍摄的电影(转换为黑白)互相剪辑在一起,这部电影的存在允许他去做出改变历史的危险举动。

在本季最美的一组镜头中,坏库珀和一个“伐木人”缓缓步上通往便利店上方的楼梯,他们在电流声中闪烁地“消失”在叠影中,随即林奇选择叠化到一个幽暗森林中的推进镜头——一个完全印象派的动作,是这个镜头在精致的声音中缓缓前进,才将我们送到彼岸的超自然房间中;而当坏库珀走到房间的尽头打开门,音效突然变得自然化,他开门所见的看上去只是一个汽车酒店而已…… 因此,什么才是超自然?

或许它正隐藏在看似平常的空间里。

/路屋酒吧/THE ROADHOUSE于是,路屋酒吧(Roadhouse)或许成为了本季中所有双峰镇内地点里最诡异的一个——一个早已被幽灵化的场所,它看似是停滞在90年代,是一个能拥抱“双峰”世界所有美好景象的地方。

这里是观众聚集的中转站,他们在舞池中伴随着当集的乐队摇摆,如电视机前的我们,不论我们如何接受或拒绝剧集中碎片般的情节,但永远有那么一个自我愿意无条件地把自己抛洒在这里,因为这是那个经典《双峰》的象征。

不论这里放的是朱莉·克鲁斯的梦幻歌谣,还是九寸钉的重金属,人们都想来到这里(整个回归季中最令人“气愤”的奥黛丽情节,完全围绕着“去路屋酒吧”这个引子展开),而在本季一半的单集中,我们也是在此和所有的故事短暂作别。

但与此同时,酒吧又时常拒绝简单的音乐诱惑,上演着最令人匪夷所思的随机戏码。

第二集结尾来自Chromatics令人无比畅快的《Shadow》开启了“双峰”世界这个新的传统:我们看到熟悉的角色,熟悉的音乐,但一切都以现代的方式重新演绎——一部出色续作的象征。

随后放送的两集中也以同样的方式结尾,选用的歌曲也都比较轻松。

从此以后,我们在每一集中都会期待酒吧的出现,而有时它也带来伤感,因为经常这也意味着单集即将结束。

林奇和弗罗斯特一直以来都是培养观众这些小习惯的大师,但不必多说,他们也是最擅长去打破这些习惯的人,这也是本剧的慷慨和秘密,我们总是有所期待,而作者常常能满足这些期待,但一切并不总按照我们的期待而展开。

不过,在欣赏音乐和品味这些美好时刻的同时,或许不应该忘记路屋酒吧在剧中的拥有者,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是雷诺家族。

为了专门强调这点,两位作者甚至不惜请回了原版剧集中被杀的雅克·雷诺,让原演员Walter Olkewicz扮演一位雷诺家族的新成员来管理酒吧。

作为劳拉谋杀案中关键的涉案人之一,你一定记得弗罗斯特是如何在他导演的第一季第八集中对准他的嘴唇,拍摄他下流的言行。

在《回归》中,他的言行也没有好到哪去(参见第七集“臭名昭著”的扫地长镜头),是借他之口我们意识到,双峰的地下色情业仍然泛滥,林奇带回这个角色,他的秘密提醒我们,当年的劳拉是如何陷入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中,并最终导致她的死亡。

因此路屋酒吧中的舒适注定也是短暂的,它也随着音乐风格的变化而无限地发生着变异。

因此可以非常大胆地说,在《回归》中,红房间的关于“有限/无限”的能动关系已经被延伸到了“双峰”世界的每个角落,甚至在库珀的视线中,它更能够被“随时”激活(红房间中,独臂人MIKE时常闪现在半透明的图层中,甚至能隔空传物)。

而路屋酒吧自从原版剧集以来便是超自然力量的光顾之处,当杀害劳拉的真凶被揭露时,也是路屋酒吧中的人们首先感应到悲剧的“再次发生”(It is happening again)。

这种离奇的现象在《回归》中以一种更为磨人的方式呈现,它体现在那些坐在小包厢里的随机人物,和一种疑似平行时空的存在中。

以第八集作为分割线,从第九集开始,这些随机的人物开始出现在路屋中,她们(她们几乎全部是女性)只会出现一次,随后便再也不被提及。

正如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拉开红房间的帷幕时会遇到什么,路屋酒吧的这些随机人物,以及她们的故事——肥皂剧式的剧情、时不时的危险侵入、暴力无处不在、以及偶尔闪现的关于“主要”情节人物的线索等等,同样被给予一种这样的不安感。

就如第一次观看林奇回归执导的第二季季终集时的难以适应一样,面对这些和“主要”剧情毫无干系的人物,观众的第一反应是疑惑,甚至愤怒,抗议为何不把这珍贵的时间送给更“重要”的人物,这种疑惑情绪在第十二集开播,盼天盼地终于盼来奥黛丽,得到的却是如此冗长诡异的对话情节后达到顶峰。

但林奇和弗罗斯特在本季中对双峰镇这个空间的描绘,是没有任何所谓的“重要”或“不重要”可言的:除了双峰警局和路屋酒吧这两大常驻元素外,任何其它的场景或多或少都以看似随机的方式被抛出。

这种思路确实令人困惑,但另一方面,更可以说是一种平等。

在《回归》的世界中,即便其情节再令人感到随意,一旦一场戏被抛出,一种对节奏、语言、步伐、声音、分镜头严丝合缝的控制便体现出来,即便当它们只是两个看似无关人物的谈天说地,或是对一根电线杆、一只脚的注视,连一只咖啡杯的特写也充满光泽,每一场戏似乎都是一部独立成章的短片,被放置在《双峰》这个拥抱无限的容器里。

/“你叫什么名字?

”/“WHAT IS YOUR NAME?”每一集的最后,凯尔·麦克拉克伦的名字的出现揭示单集的结束,但库珀,不论是哪个形态,并没有大量出现在每个单集中,在某几集中,他的出场时间甚至不足一分钟!

只有最疯狂的电影人才敢作出如此的决定。

但我还没有准备好谈论库珀。

毕竟,这是一个无限的容器,因此不妨来窥测这些无限。

路屋酒吧的人物真的如此“随意”吗?

第十二集中奥黛丽和查理报菜名式的人名游戏令人头疼,是不是?

事实上林奇和弗罗斯特早有暗示,也是通向本剧最后终极时刻——第十八集的预防针。

再者,这种危险而暖昧的暗示还通向了另一条路,通向现实世界的路,这些“随机”的暗示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故事将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你永远猜不到门后站着的会是什么。

倒回到第一集,此时的我们对《回归》的格局还没有太多的了解,但纽约市的玻璃箱,以及萨姆和崔西,不正是两个最经典的“随机”角色吗(同酒吧里的角色,这对年轻情侣在被“Experiment Model”残忍杀害后也很快从故事中消失)?

更明显地,就在某一个关键时刻之前,林奇和弗罗斯特选择加入这么一场令人好奇的滑稽情节。

是的,那个时候的我们才只是好奇,还未能通向困惑:一个叫Majorie Green的女人(Melissa Bailey曾在《穆赫兰道》里饰演了被倒霉枪手误伤的邻居,显然她又租错房了)带着吉娃娃狗(想及第二季里戈登·科尔的笑话)走在公寓过道上。

女人手臂上挂着的钥匙丁零当啷地发出着各种响声,而钥匙正是本场戏的关键。

滑稽的是,我们却花了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和至少四个角色来找到它。

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恶作剧,在短短几分钟内,我们听到了一连串的名字:Barney、Ruth、Hank、Harvey、Chip…… 除了Hank,其他人都只在对话中出现(以及一个失去身体的死者),Chip还没有电话,而他们中的几乎所有人都将消失在之后的情节中。

虽然在之后的十几个小时中我们虽然不怎么再听到上述名字,但是一连串新名字陆陆续续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Red、Billy、Bing(Riley Lynch的角色,在双R餐厅门口问“谁见过Billy”)、Trick、Chuck、Clark、Angela、Tina、Carrie Page、Alice Tremond……;甚至还包括我们以为自己熟悉的,也以扭曲的面貌出现:萨拉·帕尔默、“朱迪”、杰弗里斯、理查德、琳达、甚至库珀自己…… 或许有一种关于名字的身份政治,这既是一种毒药又是一种幸事。

或许只有在《双峰》的世界中,几个简单的人名能产生如此效应,正是因为《双峰》作为一个成体系的世界拥有如此多的标志,但其作者又如此偏执地希望能偏离所有人的想象。

林奇和弗罗斯特完全可以不给这些角色赋予名字,将他们彻底随机化而帮观众消除这些疑惑,但她们每个人所拥有的名字,正也是她们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证明。

林奇和弗罗斯特在整个十八集的旅程中一共安排了多达280个大大小小的角色,一共39位原版剧集的演员回归出演,两位作者从没有选择偏袒任何一方。

再拿第一集举例,纽约的萨姆和崔西两位新角色,以及鹿角镇的比尔·海思汀的情节占据了第一集几乎全部的时间,林奇最高度集中地呈现了这两条故事线,而流畅地穿插于其中的老角色——本、杰瑞、露西、圆木女士、杰科比医生……,虽然看上去戏份精简,但短短几分钟内,作者还给观众他们所熟悉的。

正如《手册》在评论中赞誉到:短短一瞥即可,只需要明白,他们还在这里。

对经典角色轻盈的处理,与新人物之间游刃有余地跳跃,似乎令人感觉剧集从未离开过,因此也无需盛大的迎接派对(只有库珀、戴安和劳拉们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这种礼遇,但这几个角色是无可置疑的中心,也和怀旧/反怀旧之间微妙的辩证关系相关),我们只需要直接进入他们生活的世界中。

因此,剧集的这种高度平等的关系确保了当我们进入到其最关键的最后阶段时,观众得以做好准备迎接任何可能性的到来,在将《双峰》的世界逐步扩展到它的最无限边缘的同时,并部分满足观众对于延续性和结局的渴望。

在《回归》最后一集的最后一场戏中,库珀(或是“理查德”?

)问出了两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和“现在是几几年?

” 这是剧集中“我是谁我在哪?

”式的存在主义时刻。

完全不巧合地,这也是我们在整部剧的过程中常常问自己的问题。

除了那些四处抛洒的人名之外,全剧中发生的年份时间也是一个谜团——除了第八集中明确表示的1945和1956年(一方面越是清晰的科普和诠释,另一方面则意味着更强大的未知),我们也无从得知剧集发生的年份,这种谜团则在最后一集达到顶峰。

关于时间的问题还会回来。

当库珀在第三集降临到紫色的屋子里,跳接生成的电流断裂感令我们头昏脑胀,此时库珀问:“这是哪里?

我们在哪里?

” 此时,观众与主角一起共享这些神秘,每个人都是侦探,林奇和弗罗斯特的慷慨之处在于对问题的不回避,因为一切观众在问的,作品也在问。

/弗雷迪/FREDDIE让我们聚焦在某一个,可能看上去是整部《回归》中最“随机”的角色上面——弗雷迪,戴着绿色超能力手套的英国小伙。

弗雷迪这个角色的灵感来自林奇,而选角方面,在YouTube上专门发布多国口音模仿秀视频(最早发布于2010年,目前点击量超过3200万次)的Jake Wardle被林奇选中。

这个在第二集结尾操着“异国口音”短暂出场的神秘角色让所有人感到意外,在回归季所有这些新角色中,林奇对他似乎也是特别偏袒,甚至在剧终时期给予了他最“神圣”的使命之一。

/弗雷迪与安迪/FREDDIE & ANDY正如林奇因其语言天赋而选中他一样,在剧中,处于“上帝视角”的Fireman也邀请了他——一个外人,这个故事在第十四集中由他向“老一辈”的詹姆士·赫利讲述(在这一集中,讲故事这个元素几乎被单独拎出来的作为结构上的骨架,还有戈登讲述他的“莫妮卡·贝鲁奇”之梦,阿尔伯特给塔米探员讲述“蓝玫瑰”之起源,鲍比与父亲的故事,露西关于Bora Bora的故事则令戈登困惑)。

在同一集的前半部分中,Fireman还意外选中了另一个角色——警员安迪,并给他和我们展示了未来的影像(和弗雷迪的纯讲述恰好相反)。

就如弗雷迪问Fireman:“为什么是我?

” Fireman回答到:“为什么不是你?

” 弗雷迪的讲述紧接着警局四人在少校的“Jack Rabbit’s Palace”的冒险,不仅在电影形式上是一次优雅的形变,更也能被称为是对安迪的胜利作出的注解。

作为一名老角色,安迪在原版剧集中的“地位”显然在库珀、李兰·帕尔默、杜鲁门警长、本·霍恩、艾尔伯特这些“高级”角色面前显然是“不太高”的,因为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男子气概”。

在第二季的大多数时候,他被编剧们囚禁在自己、迪克和露西之间那条三角恋情景剧中,上演着荒唐的喜剧戏码,一直到最后真正的作者归来,他才勉强脱身,还给库珀指出了通往“黑屋”的关键线索。

但林奇与弗罗斯特一直对他钟爱有加,还在试播集的一开始就给予他难忘而滑稽的一幕:在劳拉的尸体面前,他突然痛哭起来,即便他与劳拉之间毫无交集——这是属于安迪的本真。

我们的两位作者从不怀疑这位看上去天真傻气的警员内在的智慧,这也就有了他在第十四集中的超越。

安迪的故事是一条直线(a straight story),但依旧通向伟大。

回过头来看安迪穿越的这一场戏,初看时确实倍感意外,但从林奇的调度中,答案已然明显:在看到了Naido之后,给予其他三位警员的都是简单的站立动作,而只有安迪蹲下身来紧紧握住Naido的手,眼睛望着天空中的漩涡。

腐败的警察查德在第十七集讽刺道:“这不是那个好警察安迪吗?

” 是的,犬儒的讥讽很快受到了来自弗雷迪的打击,查德从此消失。

弗雷迪和安迪的意外胜利是一种反“男子气概”的必然,正如在剧中“代表”了男子气概的坏库珀(第一集他首次亮相时,小屋里的欧蒂斯像称呼一个皮条客一样亲切地称呼他为“C先生”——贩卖职业杀手的皮条客),不偏不倚地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证明了自己男子气概的荒唐可笑。

/弗雷迪与“鲍勃”(喜剧)/FREDDIE & BOB (COMEDY)正如弗雷迪的手套中Fireman给予他的超人类力量,寄生于C先生体内的“鲍勃”也给予了他这样的能力,因此在第十三集前半部分令人捧腹的农场“大战”中,悬念几乎从一开始便不复存在,变为了一场严肃的闹剧。

我们看到一群灰头土脸的高大男人吹嘘到,自己的老大之所以是老大,是因为没人能在扳手腕上胜过他。

当这句话被说出时,想必观众们都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结局。

当然,最搞笑的是,正是因为如此,林奇才得以津津有味地拍摄这群男人,如观看一场早已分出胜负的拳击比赛一样,所有热火朝天的吼叫和长牙咧嘴的舞动都变成了纯粹的场面调度,伦佐面对C先生时绷紧肌肉面红耳赤的表情,也成了出色的喜剧表演,被消解的是暴力的竞技运动表面上自发的激情。

也难怪C先生最终的命运看上去是如此的反讽,先是被露西开了历史性的一枪(林奇和弗罗斯特一定等了一辈子这个时刻),随后“鲍勃”的黑色球体则被弗雷迪“呼呼”几下打碎。

一个对漫画式角色的漫画式处理。

弗雷迪与“鲍勃”的大战是被碎片化地剪辑起来的,林奇则亲自持单反相机拍摄那些晃动的镜头,四分五裂的调度,闪烁重叠的影像,一场“肉搏”变为了抽象艺术品。

这也是一次走钢丝式的危险尝试,配合起前一集中(好似从昆汀的《八恶人》片场过来的)詹妮弗·杰森·李和蒂姆·罗斯两位杀手的反高潮结局——被波兰会计(又一个突然冒出的角色)用半自动武器扫射身亡。

载着他们尸体的货车乌龟似地从目睹了此景的两位FBI探员身旁有气无力地爬过,懒懒地踏上了路旁的草地上。

杀手之死,“鲍勃”的结局,与弗雷迪的设计,如同第十六和十七集本身突然加速的节奏和爆炸性的剧情进展一样,对于剧集整体的基调而言可以说是一次刻意破坏,但更像是林奇的一次警告。

观众事实上也有知晓,我们下意识地感觉到“鲍勃”的结局是错误的,这个原版剧集和《与火同行》中劳拉·帕尔默面前最恐怖的恶魔不应该如此,在“低劣”的数字特效底下草率收场,不是吗?

但此时,每一个人都是弗雷迪,对美好结局和“终极使命”的渴望是如此强烈,因而发生了短暂的失忆,我们接受这个事实,接受林奇慷慨给予的美好幻想(如同《穆赫兰道》,但这次远没有做一个梦这么简单),唯独不知道还有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意外转折将会发生。

/“朱迪”/JUDY但或许“鲍勃”和C先生正应该这么“草草收尾”,因为他们并不是问题的本质关键。

“鲍勃”导致了劳拉之死?

是也不是,《双峰》的骨子里是一个原生家庭中家庭创伤和不伦关系的故事,即便剧集再想把李兰·帕尔默和“鲍勃”划清界限,林奇在《与火同行》中也相当明确地展示了李兰作为父亲内心的缺口,他的紧绷与懦弱,最终演化为暴力。

“鲍勃”导致了库珀的分裂的堕落?

同样,是也不是,“C先生”或许只是库珀内心整体的一部分,那个热爱咖啡和树木清香的库珀也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在第二季结尾,也是那个“完整”的库珀主动接受了与恶魔的交易,而这样的错误他还会再犯一次。

戈登/林奇在第十七集开场滔滔不绝地开始解释“朱迪”,看似诱人,这事实上又是一次警告。

是什么驱使神秘的FBI总管突然开始暴露那些25年来他都不愿提及的秘密?

秘密背后更有秘密,戈登告诉我们“朱迪”是某种极端负面的力量(force),于是我们立刻开始在脑海的影像库中寻找某种实体(entity):是被黑暗物寄生的萨拉?

是那个杀死了纽约情侣的幻影?

是德克萨斯州奥德赛(Odessa, Texas)的“朱迪”餐馆?

它们或许都是“朱迪”,但也许又都不是,如果说第十八集证明了什么,它证明的正是对实体,对符号的误解:当你因为库珀在前作中被困在红房间里是最可怕的事情时,或许事情还没这么简单,毕竟红房间即便再如同一个深渊,它终究只是个“房间”,库珀还是能够在某一天“离开”;当库珀被四分五裂成三个形态时,不着急,他总有与自己面对面的一天;但如果他进入了一个领域,这个领域既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呢?

如果这个领域正是我们的现实世界呢?

林奇的频谱最终证明的是,任何的超现实场域,最终仍敌不过现实本身的讽刺:在无尽的夜路中驾驶,24小时营业的小餐馆灯光黑暗,或只是华盛顿州的某座平凡的房子。

正如美国作家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看了《蓝丝绒》后所定义的“林奇主义”:来自日常与平凡中背后的毛骨悚然。

当然,还是要有来自超现实的辩证来催发出这些秘密,正如库珀化身为“道奇·琼斯”时在案件报告里那些孩童般的画作所揭示的一样。

/道奇·琼斯/DOUGIE JONES道奇·琼斯,一个多么平凡的名字:“道奇”像是那种人们用来称呼家养小狗的昵称,而“琼斯”则是大卫·鲍伊(本名大卫·罗伯特·琼斯)出道时选择抛弃的那个毫无特点的姓氏。

显然,他不拥有库珀所拥有的一切气质:衣品极差(即便林奇拍出了怪异的美感),头上显然戴着假发,大腹便便地躺在空房子简陋的床垫上。

这是库珀能成为的最差的样子,甚至更不济于坏库珀,后者最起码还有些大反派的魅力飘荡在其中,而道奇只能懒散地从脸上挤出几点笑容来,比任何的超现实效果都更加荒唐。

但就在我们还在好奇此君究竟为何物时,他便消失了(第三集),被真正的库珀取代,后者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就当我们觉得事情无法更糟时,我们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曾经威武的《双峰》男一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还被困在了一个更糟的身份中:幸运7号(Lucky 7 Insurance)保险公司职位摇摇欲坠的推销员,被犯罪团伙追杀,被要挟在赌债中,还因为出轨被妻子嫌弃。

是的,我们得谈谈道奇,不是那个穿着丑陋的黄色西装的赌徒道奇,而是那个让库珀梦游了十三个小时的“道奇”。

《双峰:回归》无疑是一次全新的灵感碰撞,如果说这部作品是一个奇迹的话,“道奇·琼斯”的出现无疑象征着这奇迹所带来的无限狂喜,林奇说:“想要赶走黑暗,你要做的只是把灯打开。

” 特别探员戴尔·库珀化身“道奇”,成为一股闪烁的力量,作者用一种原始却激进的方式让我们重温让这位经典主角如何“特别”的独特美德。

这个沉默的孩童携带超自然场域的引力驱散着一切的虚伪与恶,他一眼一触便识破骗局,他浓缩并简化人们的语言;他恢复原生家庭的和睦,净化竞争对手的心灵,恶势力如磁铁的同极相斥般被道奇反弹回去。

然而这也是林奇最悲情的讽刺。

“道奇”是一个“不自然”的人工产物,被困在库珀的身体中,但依旧是个朱巴(tulpa),一个不现实的极善者形象,像一个无意中在考试里考满分的“笨学生”,他孤独地站在西部牛仔的雕像下(第五集末尾),他的运气和美好结局只属于电影——这注定是一个发生在拉斯维加斯的故事,是最纯粹的狂想曲。

如此热爱“道奇”,并不是要没有理由地热衷于孩童形象与乐观主义,而是因为林奇的调度从来不缺乏悬念,以至于林奇放慢一切的速度让你关心他:你感受到他新生的身躯慢吞吞地行走着,偶尔撞上一面玻璃墙;他触发赌场里的疯狂,一眼洞穿老虎机的假象,警铃声(模糊的所指:逮捕我还是奖励我?

)伴着硬币的叮当作响,与“HellooOoOOoOOooo!”形成了音乐;他几乎是雅克·塔蒂喜剧中的于洛先生,还把他自己身体中丧失的感官体验扩散到了一切与他交集的人当中,他笨拙的肢体运动竟神奇地让对方感受到情感,你从未能够如此细细观看凯尔·麦克拉克伦这位林奇老朋友的脸,他的沉默和僵硬中反射的迷失与记忆。

他看到腐败的保险员工安东尼脑门星空一般洒在西装上的头皮屑,后者泪眼婆娑地决定改邪归正(戈登在第四集中高喊“Fix Your Hearts or Die”);纳奥米·沃茨饰演的Janey-E再一次感受到了快乐,并喷发出内心对金钱与官僚世界的愤怒(第六集中一人单挑两个赌本的她不能更加强悍,弗罗斯特的政治宣言时刻,正如杰科比化身“扩音医生”(Dr.Amp));看上去像是刻板的黑帮老大角色米彻姆兄弟们一遇上他,则陷入了狂欢之中,排起队跳起舞;他的老板布什纳尔——一位前拳击手则发现了超验的魅力。

在第六集中,当他看到“道奇”的信手涂鸦,困惑并怒斥道:“你要如何指望我怎么去理解它?

”而“道奇”呢,则只是默默重复着:“去…… 理解它。

”(“Make… sense of it.”)于是,他便立刻看得一清二楚。

当第十一集中,赌场的流浪老太(琳达·波特)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和儿子伴着巴达拉曼提的新曲子突然从背景里现身,对着她眼中的“头奖先生”(Mr. Jackpot)无尽道谢时,我们内心猛然一震。

观众也中了头奖:这是本作中最出乎意料的情感时刻,堪比任何弗兰克·卡普拉电影的结尾。

三千万美元的支票和一块樱桃派才让道奇逃脱了杀生之祸,而价值两万八美元的两个老虎机头奖,却让这个看似不值一提的龙套蜕变为了整个《回归》里最令人感动的角色——实话实说,没人指望,也不会有人在乎她是否归来。

但林奇和弗罗斯特让她回来了,并不只为了让我们看一个贫穷的老太是如何一夜暴富,她中的钱远远少于“道奇”,但对她而言这都足够,两位作者要我们看她如何从第三集中厌世贫瘠的赌徒形象中摆脱,绽放出惊人的尊严、慷慨和饱满的人格魅力:她看着这位失语的“特别”探员,如看着自己亲生的骨肉一般。

她的华服和房子、她的狗并不是新自由主义名下的肆意消费,林奇只为了证明这一点点小小的推动,即便残存在拉斯维加斯本质的荒诞与虚伪中,仍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们在之后不会再见到她(该演员在剧集播出后也去世),但是这影像、音乐和表演,足够让我们相信。

/相信道奇/BELIEVE IN DOUGIE梦醒时分,库珀告诉MIKE让他用“种子”重造一个新的道奇,后者在第十八集开场实现了库珀给Janey-E和Sonny Jim的诺言,敲响了那个红色大门,这个新的家庭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这一集中唯一的幸福时刻,从此之后事情将朝着一往无前的黑暗驾驶,脱离前两集中架设的怀旧美景与理想主义,返回到我们被困的现实中。

林奇和弗罗斯特在这里提醒我们“道奇”本质的假象,但最起码,“道奇”的伟大还能在这部作品里被反复重温,作为一种理想他并非一无是处。

是的,在库珀慢慢陷入到“理查德”这个混沌状态中,绝望地试图改变过去而进入新的深渊时,我们反而开始怀念“道奇”,那个令人烦躁的,笨拙的,“浪费”观众时间的“道奇”。

/寄语/THE MESSAGE“霍克,电流声鸣响着。

你在山间与河流中听见它。

你看到它在大海与星空中舞蹈,在月亮四周闪光,但在如今,这闪光渐渐淡没。

在那黑暗中还能残存什么?

杜鲁门兄弟两人都是真正的人。

他们是你的兄弟。

而其他人,那些优秀的也与你站在一起。

如今,这个循环即将化为一个圆。

仔细听,仔细看,那时间与空间的梦。

像一条河流,一切都涌动出来了。

那些存在与不存在。

霍克,劳拉就是那唯一。

” (圆木女士,第十集)

/便携录音机/TAPE RECORDER第二集,在南达科他州,预料到事情异常的“坏库珀”在汽车旅店包围了毫无防备的Darya,我们立刻感知到,她完全暴露在危险甚至死亡当中。

男性对女性的暴力在林奇作品中持续被审视,从《蓝丝绒》里的丹尼斯·霍珀与伊萨贝拉·罗西里尼,到《我心狂野》里的威廉·达福和劳拉·邓恩;而《双峰》更是其中的代表。

而这一场长达8分钟的审问剩下的,仅有Darya绝望的无用功和坏库珀绝对的冷漠,而观众都已知道结局。

与此同时,林奇通过动作和台词的叠加强化了这种残忍——Darya反复试图逃脱,多达4次,而每一次她都被坏库珀拉回,毫无招架之力。

巨大的人物特写让观看这场戏更加充满不适,形成一种视点中立的可怕的理性。

麦克拉克伦在这一段中的演绎堪称极致,我们无法把这个人物和“真正”的库珀联系起来;然而触发两人冲突的,却是一段库珀通过便携录音机监听到的电话,而没有什么,能比库珀在此时掏出一个黑色的便携录音机更为恐怖的事情了。

任何一位看过《双峰》的观众都会明白便携录音机对于库珀这个人物的意义——尚未登场的戴安。

曾经,我们总是看着库珀通过一支录音机向戴安报告情况,或在前往双峰镇的车上、或在双峰镇警局、或在北方大饭店的315房间,等等。

这个在当年从没真正亮相的角色,可谓是库珀的最佳拍档。

现在,坏库珀携带一支类似的便携录音机登场,虽然并没有喊出标志性的“戴安……”开场白,但这无疑是一个可怕的暗示:如果他将这位最亲密无间的搭档也转变成了被邪恶附身的傀儡,会发生什么?

作为观众的一员,我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如何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戴安……” “DIANE……”尽管直到最后,我们才意识到戴安在《回归》的第三集便已某种形式出场,但当劳拉·邓恩饰演的她在第六集中的现身,仍然是一次又惊喜又令人警惕的举动。

库珀在整个《双峰》世界中的第一句台词,喊的便是她的名字,因此从一开始,即便作为一个无形的角色,戴安便与劳拉·帕尔默一样令人熟知。

跟布满全剧的超自然力量一样,无论是死去的劳拉,还是始终只出现在库珀台词中的戴安,这些无形的角色或者力量一直如此笼罩着剧集中的世界,更作为被动的客体而被代表着。

因而当戴安的真身出现时,被代表的客体忽然间成为自主的整体,正如我们直到《与火同行》才亲眼目睹真正的劳拉,强烈反差所带来的未知气息反而加剧了角色的神秘,她全部的真相更是一个混乱的迷宫。

果然,最终(第十六集)我们发现,这个银发的戴安并非是真正的戴安,而是如原装的道奇一样,被坏库珀控制的傀儡,正如他的黑色录音机所暗示的,只不过坏库珀并不像我们心爱的探员一样对着自己的录音机持之以恒,这个恶灵附身的杀手只是将戴安当作随手激活的工具,正如他那些用后即焚的一次性手机一样。

/戴安/DIANE林奇和弗罗斯特以极具挑拨性的方式逐渐揭开这个版本的戴安的面纱。

她粗俗的语言首先打破我们对这个秘书形象的刻板认知(“去你*的,戈登”),随后在第七集与坏库珀在监狱里关键的对话中,我们意识到,有一件糟糕的往事彻底地异化了这对搭档之间的关系,猜测是容易的,但我们却更愿意不把它当作是真相,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唯一的可能性——在这消失的25年间,坏库珀如曾经的李兰/“鲍勃”一样性侵了戴安(这个故事在第十六集终于以最为痛苦的方式述出,邓恩最好的表演之一)。

这一《双峰》骨子里的黑暗历史如1990年底的揭露一样令人恐惧,令人无法直视。

在劳拉的谋杀案仍是一个未解之谜的当年,人们纷纷对“谁是真凶”这个问题下起赌注,但丝毫不出意料的是,李兰·帕尔默排在这个榜单的末位——没人会相信,或者愿意相信这个悲痛的父亲正是这个家庭恐怖的源泉,就如扮演他的雷·怀斯也不愿意相信,即便他在剧中已经动手谋杀了雅克·雷诺(习惯了影视剧复仇戏码的我们会说这情有可原),头发也一夜之间变成了“鲍勃”的银色,并像红房间的小人一样跳起了舞。

“今年是几几年?

” 答案:2017年(《回归》播出的年份),川普登台美国的第一年,#MeToo运动的第一年。

人之本性决定了我们不愿意听到最坏的消息,正如当在路屋酒吧里突然侵犯邻座年轻女性的男子被发现名为理查德·霍恩时,我们即便猜到他必然是坏库珀在25年前在医院强奸昏迷的奥黛丽导致的恶种,我们也宁可不去相信,并在脑内试图延迟真相揭露的时间。

讽刺的是,我们又是如此热衷于知道真相,热衷于让事情画上句号,这样我们便能忘却并继续前进。

戴安的例子则更为复杂,因为我们意识到她或许除了是坏库珀的受害者以外,还是他计划中的帮凶。

第九集时,当戴安第一次收到来自坏库珀的神秘短信时,“戴安是反派”这一可能性便被慢慢建立起来,但我并不愿意相信,在潜意识中拒绝接受:“戴安不可能这么做!

” 遗憾的是,在《双峰》世界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于是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现出来:她目睹了比尔被爆了头,偷窥阿尔伯特得到的坐标,并给坏库珀泄露情报。

但正如剧集结尾的“真”戴安,这个“假”戴安看上去也是如此真实,因为她即便作为一个人工复制品,她与原装道奇的性质完全不同,这也归功于林奇与弗罗斯特出色的模糊化处理,和邓恩立体的表演。

在许多时刻,她展现出来的极度压抑的情感,怎能让我们相信她背后受控的程序?

这个戴安虽然是“假”,但又是一种异于一切的人格分裂,她的冷漠不代表她就不能时不时召唤出那个远在天边的“真”戴安。

“库……”,当在第十六集中收到来自坏库珀的终极使命时,银发戴安在震惊之余对着控制自己的手机轻轻呼唤到。

这显然是真正的戴安,用她自己的声音在呼唤真正的库珀(刚刚从“道奇”的梦中醒来),而不是那个“去你*的”戴安。

劳拉·邓恩在最终的讲述中奋力与恶魔般的往事抵抗,在这无形的较量中,是那个真正的戴安在揭发坏库珀的恶行,也是那个真正的戴安在给困在酒店里的FBI探员里指明方向(他们已经有连续五集之间呆在这个酒店里),也是她在用力呼喊着:“我不是我!

我不是我!

”(“I am not me!”)她必须选择拔枪射向自己的老朋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从坏库珀的控制中摆脱出来。

这与《与火同行》最后劳拉面对恶魔时必须做的牺牲显然是异曲同工的,于是在被销毁之前,她才得以非常自豪地,端坐在红房间里对着它(以及她的施暴者)爆最后一次粗口。

这便是银发戴安伟大的矛盾。

/时间/TIME露西如是说:“这得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是说,有时候我甚至都没时间去想任何事情。

有一次安迪甚至觉得时钟都停了,结果我们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时间,感觉像是无限。

”这句话发生在第十集,而当我们纵观整部剧集的节奏,我们会发现从第八集的疯狂之后,林奇和弗罗斯特在接下来的五集(即第九到第十三集)中,似乎把频率放慢了不少,与此同时带来的,便是露西所说的时间上的混乱和运动的停滞了,尤其是在双峰镇内的情节中尤为明显。

在第九集中,鲍比、霍克和警长一行来到鲍比母亲的家中,后者给了他们少校留下的最后秘密,提示他们要在两天后去“Jack Rabbit’s Palace”,然而这一行动却一直要等到(首播时现实时间的五周后的)第十四集才发生,而在这之后剧集也将开始快速地前行,往终结而去。

连时间顺序甚至也出现了断层:鲍比在第十三集时前往RR餐厅吃饭碰上了艾德·赫利,此时他却说是在今天“发现了父亲留下的东西”,一个明显的自相矛盾。

时间漩涡的可能性不断地被暗示:萨拉的电视上播着一段反复循环的拳击比赛录像(第十三集),路屋酒吧之前的客座乐队再次出现(Au Revoir Simone和Chromatics),杰科比医生的广播被完整重复,甚至还有像是被刻意设计的穿帮和不连贯(关于这个可以写一整篇文章,但由于实在无法区分出故意作为的不连贯和制作疏忽导致的错误,还是暂不深究)。

更巧合的是,如果仔细观看影片中给出的线索,我们正是在第九集才第一次知道剧集本身发生的时间:9月29日!

而在之前的八集中,除了闪回中给出的两个年份和库珀离开红房间的“253”,时间和日期都是被刻意地模糊的。

回想原作中清晰的时间:《与火同行》把时间线限定在劳拉被害前的一周时间内;前两季剧集则严格按照一集一天的速率前进,连库珀出场时的第一句台词就是播报时间和空间——“11点30分,2月24日,开车进入双峰镇……”,FBI探员把自己经过的地点一个个地细数了出来。

从一个本来能清晰地知道自己所处时空的世界中,我们是如何一直来到现在这个处境中?

在《回归》中,这种流畅的运行是被禁止的,似乎是剧集在以电影的线性运作时,把物理的时间抛在了脑后一样。

而这又带来了新的矛盾,因为在数不胜数的时刻中,时间固执地以平缓匀速的方式度过着,在那段时间中,好似我们被永远困在现实的速度中,作品让我们感受到每分每秒。

此时,这表面现实的速度好似也是某种超现实:杰科比医生慢条自理地对着他的铲子喷绘(第三集),林奇拍摄下这平凡的工作,如同他自己在工作室里完成一件家具或画作;第七集我们看着一个人扫地整整两分钟;下一集,一个同样两分钟长的镜头往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缓缓冲去;邪恶的爬行生物缓缓从一颗蛋中孵出;女孩睡着在床上,静止的镜头看着她悄悄被寄生;戈登、塔米和戴安在警局门口静静地站着抽烟(第九集);法国女人滑稽地起身离开,戈登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我们又看到了疲惫的阿尔伯特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们的游戏(第十二集);“道奇”和Janey-E在第六集开场长近15分钟的对峙,最终他默默地在桌上作画。

这种时间上的变奏也恰如其分代表了了库珀、坏库珀与“道奇”这三个“分身”的时空观。

当我们反复被MIKE提醒“这是未来?

还是过去?

”时,我们以“完整”库珀的视角思考,而这时,几个库珀的时空观之间存在分裂:谨守于其英雄使命的“特别探员库珀”执迷于过去,一头扎进那笼罩着他25年人生的囚禁,那些他无法拯救的人,那唯一一个他必须完成的任务;坏库珀的眼中只有未来,一个他已经预见的毁灭结局,因此他制定重重计划和阻碍来阻止结局的发生,永远行驶在慢慢长夜中,沿途中都是暴力和痛苦,这是他的悲剧;而无须多言,“道奇”是一个完全处在当下的人,他不知道过去也不会想未来,他是库珀内心中那个能每天享受咖啡和樱桃派的人格,是那个在原剧集中说出“每天给自己一件礼物”的库珀。

混乱源自什么?

在《双峰:回归》中,时间混乱的到来正是源自对过去和未来的执迷,这一对本身在“现实”时间中本就“不存在”的矛盾体是两个诡怪的极端,正是它们之间本质上的不可调和造就了我们体验的种种困惑和恐惧。

/急救行动/EMERGENCY RESCUE《双峰:回归》面对的,终究还有它自己的时间,它必须回归于2015-2017年,正如劳拉在曾经预言的一样。

前所未有地,一部重启的续集选择在当下,在现实中演员的衰老中寻找那些迷失的时间。

我们总是对原版剧集中的俊男靓女津津乐道——演员之爱是强大的。

在《回归》开始拍摄的2015年,林奇69岁,弗罗斯特61岁,凯尔·麦克拉克伦56岁。

属于劳拉·帕尔默——雪莉·李的时间也没有冻结在1989年的那张老照片,或是她冰冷尸体的面孔中,林奇选择让她以如今的年龄出现在红房间里,在数字摄影机的高清注视下,每位回归的演员上岁月的皱纹清晰可见——劳拉、MIKE和库珀脸上来自岁月的痕迹无不让我们记住,这25年过得有多长,即便是在如红房间这样看上去无视时空法则的超验领域里,也是如此。

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后,衰老和死亡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双峰》的主题之一。

“你认得出我吗?

”,劳拉瞪大着眼睛提醒库珀,似乎同时也在质问观众,我们也将信将疑,像库珀一样回答道:“你是劳拉·帕尔默?

” 对于林奇而言,这之间包含的隐秘思绪似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依旧选择采取对话式正反打的剪辑,但我们能看到的仅有两张诧异的脸紧紧地互相打量着对方。

与此同时在双峰镇,疾病困扰着人们:贝弗利的丈夫忍受着癌症的痛苦、史蒂文的精神在毒品和经济的压力中逐渐崩溃、住在房车里的平凡修理工卖血养活自己、路屋酒吧里颓废的女性身上出现诡怪抓痕、奥黛丽似乎住在精神病院……

在《回归》开拍的同一年,凯瑟琳·科尔森(圆木女士)和大卫·鲍伊(FBI探员菲利普·杰弗里斯)也都在艰难地抵抗着癌症,后者没有选择回归,但他的印记显然不可磨灭,而我们怎么可能让《双峰》失去圆木女士?

于是制作组远程在西雅图召集了一只小团队,由林奇在洛杉矶透过视频通话远程执导(这个故事在如今的新冠时代尤其令人唏嘘),用两个简单的机位拍下了这位老朋友最后的几段独白。

圆木女士在四天后逝世,《双峰:回归》则悄然变成了一场伟大又令人怜惜的“急救行动”。

在剧中戏份仅有几秒的Marv Rosand——双R餐厅的厨师,在拍完他的部分四天后去世;马克·弗罗斯特的父亲沃伦在剧中饰演唐娜的父亲海沃德医生,在本季短暂客串后也离开人世;最令人痛心的莫过于饰演阿尔伯特的米盖尔·弗尔,他在剧集开播前离世,于是林奇与他在剧中的每一段对话都变得不一样,他们幽默的化学反应中渗入的不安气氛变得无法掩饰;而在剧集播完后,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年内又送走了哈利·戴恩·斯坦通——卡尔·罗德,本季中人道主义的光芒;布兰特·布里斯科——鹿角镇那位风趣的侦探,也曾出演《穆赫兰道》;饰演赌场老太的琳达·波特,和在剧中激励自己重病的弟弟哈利的弗兰克·杜鲁门警长——罗伯特·福斯特,也都于2019年去世。

好在,格蕾丝·扎布里斯基(79岁)还在,雷·怀斯还在(今年72岁,即便在他少得可怜的戏份中,那脸庞里的复杂依旧惊人!

),迈克尔·霍斯(霍克,68岁)还在,理查德·贝梅尔(本·霍恩,82岁,在这次拍摄中他依旧贡献了幕后花絮)还在,拉斯·坦布林(杰科比医生,85岁)也还在,等等,如果《双峰》还会以某种方式延续,林奇必然还会再次邀请这群老朋友们,他们的火种定会继续放光。

而对于诺玛——佩吉·利普顿的离世,更是让我们惋惜和感激《回归》中最美妙的时刻。

2014年,就在林奇宣布《双峰》回归的几个月前,他在推特上公开向网友询问一个电话号码——属于“大艾德”埃沃雷特·麦克吉尔的电话。

一个林奇式的故事在现实中展开,据麦克吉尔本人回忆,他当时已经退休多年,基本处于隐居状态,而林奇最终得到的电话号码事实上连到的是一个他已经不再居住的旧房子里,而当林奇打通那个电话时,麦克吉尔竟恰好正在那察看。

于是如缘分一样,我们得以看到诺玛/艾迪/奈丁这个横跨四分之一世纪的三角恋故事终于画上圆满句号。

谁又能想到,本季中双峰镇内的第一幕——杰科比医生的出场,会一直通向这个“唯一”的美好结局?

第十五集——本季最棒的一集之一就是以它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的开始。

奈丁手里背着杰科比闪亮的金铲子,大步走向艾德,最终拥抱他,给予他自由,这是前所未有地坚定的一场戏。

而后在奥蒂斯·雷丁(Otis Redding)于67年蒙特利尔音乐节现场版的《我已爱你太久》的激情旋律中,林奇和弗罗斯特给了艾德和诺玛这对久违的恋人他们的圆满谢幕,一切无须多言;而在诺玛与商人沃尔特的对峙中(这一迂回给了这场戏额外的悬念),林奇和弗罗斯特借着诺玛温柔的决心,高调宣布着独立万岁,影像万岁——奥蒂斯的歌断断续续,欲言又止地播放着,正如《双峰》的火光在它的历史中也是如此的忽暗忽明,但在这一时刻,弗罗斯特、林奇、诺玛、“大艾德”,他们在双R餐厅——这个美好的地方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这场急救行动将记载于电影史,这个林奇主义影像的博物馆是21世纪第二个十年最有责任与爱的礼物。

/帕尔默的房子/THE PALMER HOUSE随后,夜幕降临,就连双R餐厅也灯火熄灭。

每当面临第十八集,我总是感到深深的词穷,我的眼睛的一部分永远被封印于2017年9月3日。

能说什么呢?

我看到这个男人,即便被时间抛弃,身份被剥夺,仍然坚信自己是“FBI”:在“朱迪”餐厅他这么宣布到;在Carrie Page的家门口他再次这么宣布;当被怀疑时,他掏出那枚徽章;最终,在曾属于帕尔默的房子前,他最后一次说出:“联邦调查局,我是特别探员戴尔·库珀。

” 但此时,面对门对面的陌生人(该栋房子的真实屋主),就连他也开始怀疑——凯尔用一个微妙的提问语气说出这句台词。

但我们又能指望他做什么别的呢?

凯尔·麦克拉克伦和雪莉·李,这两位《双峰》绝对的灵魂,在此时站在这个房子面前,一切注定如此,又不应如此:这个夜晚,在这空无一人的小路中央——三年后的我们将在现实中看到如此的景象。

在双峰警局难忘的重逢后,如果库珀选择和这群宝贵的人们在一起,而没有与戴安和戈登一起被那黑暗吞噬的话,又会发生什么?

我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但请让我现在给大家留下这些:

在2017年底与《电影手册》的采访中,林奇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世界风云变幻。

我不清楚您是否听说过Kali Yuga这个说法?

在印度教中,世界分为四个世纪:黄金世纪、白银世纪、青铜世纪、以及钢铁世纪。

我们正处于钢铁纪,这是四纪中最短的,持续四十三万两千年,是一个黑暗的时期。

所有活在这个世纪的人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这给了每个人精力去寻求启示,以此来破除灾祸,达到更高的境界…… 人类并非为痛苦而活,人的本性还是善的。

我们应当快乐,快乐的人们互相友好,解决问题也很容易。

但这是一场战斗,因为不少人,有时甚至不需要神,在反对这个理念。

”当《手册》问到为什么《双峰:回归》只暗示“黄金世纪”而不实际去抵达它,而是停留在帕尔默的房子前时,林奇会笑着说道:“如果我们如今活在’黄金世纪’,那我们就会看到《双峰》的终结…… 但我们现在并没有到达,我们站在帕尔默家的房门前。

 5 ) 关于S03E03开头cooper掉进铁房间的分析

看完了前几集,目前最神秘的场景除了之前频繁出现的红房子(black lodge)外,还有S03E03开头cooper掉进的一个紫红色铁房间。

根据youtube大神的视频,S03E01(约30min48s处)和S03E03(约4min27s处)的时间轴是完全对应的。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并参考大神“圈套 (part1 - part4有关Cooper的分析与提示) ”的剧评,进一步补充分析如下。

首先说一下少年看守的玻璃箱子和周围的摄像机。

玻璃箱子为从black lodge进入现实世界的出口,应该是bob建的并找人看守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在black lodge关了27年的真正的cooper进入现实世界。

因为如果真cooper回到现实世界,就会跟自己的身体交换,bob就会重新回到black lodge。

而从black lodge进入现实世界是不仅仅有一条通路的。

这些通路就是紫红色铁房间,每一条通路都有一个编码(房间内出口的编码),对应为少年看守的摄像机的编码,可以从房间内的出口进入现实世界。

玻璃箱子处的出口为15号通道,而胖cooper(道奇)的电源插座口为3号通道。

以下按照时间顺序分析。

Mike和the arm等人帮助真cooper从black lodge回到现实世界。

不出bob所料,确实是走了15号通道进入了玻璃箱子,这样就中了bob的圈套,之后cooper被传送到black lodge和现实的交界处,也就是15号紫红色铁房间,正是无眼女(josie的幻身)所在。

这里进一步猜测,其实不同编号的通道通往的是不同的平行世界,道奇和bob能同时存在的原因就是他们身处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

bob所在为15号平行世界,道奇所在3号平行世界。

Cooper穿越到一个平行世界里时,所有平行世界的cooper(道奇、bob)都会有生理反应(呕吐以及眩晕)。

无眼女所在房间接下来,根据S03E01和S03E03同步时间轴逐帧分析,铁房间外出现敲击声开始,就是看守玻璃箱子的少年少女搞(zuo)事(ai)情之时。

此时无眼女做出了别出声的手势,为了阻止cooper从15号出口出去而被少年少女发现。

然而cooper出于好奇心,径自走向15号出口,对应的现实世界中,cooper在玻璃房子内以裸男的鬼魂形象出现。

此时无眼女赶紧阻止,并开始疯狂比划。

现实世界里对应的正好是玻璃箱子里跑出的鬼魂开始杀人的时刻。

两处的音效也完全相同,都是像剑划过的声音。

因此可推断为,玻璃箱子刚开始的幻影是cooper的,而从玻璃箱子冲出来杀人的是无眼女的幻影。

可以理解为,无眼女为了救cooper,让他不中bob的圈套,亲自杀了看守的少年少女。

杀完人之后,无眼女从房间的梯子走出,cooper也跟了上来。

无眼女拉了一下电闸,自己掉入了太空中。

这里的电闸为切换房间编号(平行世界通道)的机关,拉下来后,15号房间变为3号房间,而无眼女必须传送到她应该在的15号房间,掉入太空只是从3号房间传送到15号房间的表象。

(另外一种反面理解为,无眼女其实并不是在救cooper,反而是在帮助bob。

如果cooper从15号通道出去,那bob就必然会返回black lodge。

无眼女阻止了cooper进入bob所在的15号平行世界,让bob可以继续用cooper的另一个分身为非作歹。

)之后一脸懵逼的cooper从梯子下去进入3号铁房间,也就是ronette pulaski的幻身所在的房间。

后面同理,cooper根据ronette pulaski的指示,从3号出口出去,在现实世界中对应道奇房间的电源插孔处。

“When you get there, you will already be there. You’d better hurry,my mother’s coming.”这里的mother为bob同伙?

具体还没想清楚。

这时3号房间也出现了同样的敲击声,根据之前分析的敲击声的寓意,这里为道奇和外遇女搞(zuo)事(ai)情的声音。

后面的剧情就易懂了。

分析了这么多,还是有很多的不解之处。

希望后面会有相应的解释吧,我也做好了被打脸的准备了

 6 ) 《双峰:最终档案》揭开了哪些谜题?

【如果你希望买书亲自看的话,请不要阅读本文】【本文包含《双峰》全部三季的剧透】《最终档案》(Twin Peaks: The Final Dossier)是马克·弗罗斯特在《双峰 第三季》的制作周期里写的第二本书,和前一本《神秘史》一样,均以Special Agent Tamara “Tammy” Preston的视角展开,不过和前作由大量的历史档案资料组成相比,这一本则几乎全由Tammy的调查文字组成,结构更加清晰,讲述的也都是我们熟知的剧集中人物的故事,你会很欣慰地发现它提供了不少剧集没能解答的问题,本文中关于大多数人物的来源和命运我会大概梳理一下,太具体的细节则不多阐述。

1. “最终档案”由Tammy Preston探员于2017年9月6日集结完成,交给Gordon Cole,而Major Briggs的“神秘史”档案夹则是在2016年7月被发现的,而这两个事件都发生在《双峰 第三季》之后。

Tammy是在第三季结尾的事件发生后由Cole指派留在当地继续调查的。

2. Leo Johnson的命运:在1989年4月1日死于枪杀(并非第二季结尾暗示的蜘蛛毒死),合理的推测应该是被Mr. C杀死,因为Windom Earle再也没从红房间里出来(虽然验尸官Albert Rosenfield当年认为是他干的)。

3. 在Leo死亡1年后,Shelly和Bobby在外地低调结婚(正如第二季结尾展示的一样),Norma和Bobby之母Betty帮助两人买了第一套房子,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一直过着很幸福的生活,婚后不久,女儿Rebecca “Becky”诞生。

4. Audrey在银行爆炸幸存后入院,其父Ben来看望了一次,但当晚也被送进医院(第二季第22集,但是事件顺序在剧中相反)。

Will Hayward,Donna之父,在医院报告里隐瞒了事情的真正经过,他本人也在不久后离开了双峰镇,定居于佛蒙特州(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为何他在第三季里仅有一个Skype电话客串)。

Will的妻子Eileen也在不久后办理了离婚手续,独自在双峰养大两个小女儿。

5. Donna也在当月离开了双峰镇,定居于纽约市读大学,并发展了多年的模特事业,过上了非常富有的生活。

Tammy表示Donna本人不愿意接受采访,只通过纸质信件联络,她也再也没她母亲联系,在母亲死后也没有参加葬礼。

几年前,Donna和其父亲Will联络,并搬到他在佛蒙特州的家里一起居住,并在当地学校学习成为一名护士。

6. Hayward家的小女儿Gersten(在第三季后半段短暂现身)被发现天赋异禀,在16岁就送到了斯坦福大学就读,但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的情绪崩溃退学,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治疗,出院后返回双峰镇。

随后她沾染上了毒品,最终导致她遭遇了Steven Burnett,Becky的毒贩丈夫。

据记载,Steven和Richard Horne和警察Chad Broxford同属于一个国际性的贩毒组织(奇怪的是,在第三季中领导这个组织的Red并没有被记载,合理分析应该是还在地下活动)。

Chad目前已被捕,等待审判。

Becky目前平安无事,Gersten失踪。

7. 早已分居多年的Ben和Sylvia Horne决定离婚,Sylvia和Johnny搬出了Horne家的老宅。

Audrey在昏迷三周半后醒来出院。

发现父亲依旧出售了Ghostwood森林的地产(也就是第二季第22集她在银行抗议的原因),并在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后,Audrey决定离开家族独立生活。

在当地的社区学院毕业后,Audrey在双峰镇开了一家颇为成功的发廊(Richard在第三季Part 15中跟Mr. C提到的Agent Cooper的照片就挂在发廊的办公室里),但始终保持低调,也没有什么朋友。

Audrey独自养大了Richard,而且多年来拒绝他和Ben见面。

在Richard十岁时,Audrey和她发廊的会计(不出意外就是剧中的Charlie)结婚,但Tammy指出这应该是为了经济上的方便,但这段婚姻非常糟糕(Tammy指出基本上都是Audrey的行为所致),导致了她在四年前关闭发廊,据传被送进了一家独立的疗养院(Horne家的发言人拒绝透露详细信息)。

Ben在这些年头里非常自责,在生意上也愈加沉稳办事。

8. Ben出售的森林地块最终演变成了Ghostwood监狱/惩教设施,一个在双峰镇与周围地区臭名昭著的地方,Ben本人直到现在都对此感到痛心。

而它的前狱长,正是第三季中戏份颇多而始终神秘的Dwight Murphy。

9. Annie Blackburn:由于受到其母Vivian(在第二季中段出场)的长期压迫,导致了她试图割腕自杀(第二季后半段多次提到)。

之后Vivian将其送入精神病院长达6个月,但是期间从不看望她,只有她的同母异父姐姐Norma照顾。

10. “HOW'S ANNIE???”:在第二季第22集和《与火同行》的事件后,Annie在医院被发现神智不清(推测应该是在她被摘掉了Owl cave戒指后)。

之后她虽恢复了行走能力,但再也不能说话,也无法辨认或听到任何人的存在。

两个月后,Norma将她送回家亲自调养,但没有作用,Vivian则拒绝了Norma的一切通话请求。

在事件发生整整一年后,Annie试图再次割腕自杀,但被Norma搭救。

意外的是,同样在那天,在被送进医院后,在8:38AM,Annie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I'M FINE.” 此后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在这个时间点说出这句话。

Norma在几年后意识到Annie的情况不可能好转,只好将她送入了精神病院。

PS:Tammy在调查中亲自探望了Annie,她依旧和25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11. “神秘史”中大篇幅记载的Doug Milford,在他的死亡报告中发现他曾持有Owl cave戒指,在Tammy的调查中,发现这个戒指可能被其风流的遗孀Lana拿走(如果你还记得第二季大概第10集之后的剧情的话),下一次出现则是在Lana和一个“住在纽约第五大道的某个臭名昭著的大楼里的臭名昭著的男人”(如果你关注Mark Frost的推特的话不难猜出这个人是谁)的合照上,这个男人左手无名指上出现了这个戒指。

【这里和《与火同行》的情节严重冲突】12. Dr. Jacoby在2000年左右开始对政治产生极大兴趣,大量从事相关志愿者活动,这一理想在他在纽约亲眼目睹了9/11事件发生后更加强化,他当时在纽约也从事了相关的志愿者活动,安抚受伤的市民。

他在2003年回到双峰镇试图建立“媒体帝国”(大概率是由Jerry Horne投资),并在2006年首度推出了“Dr. Amp Blast”播客节目,取得成功。

有趣的是,直到2012年Jacoby首度推出了视频直播之前,包括双峰镇居民在内的听众,都不知道Dr. Amp的真实身份。

13. Big Ed & Norma:25年以来,每过一段时间,都会传来Ed和Norma终于喜结连理的消息,但又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泡汤。

Norma方面因为照顾Annie牺牲了不少时间,Ed这边又要考虑Nadine极不稳定的情绪。

当然,现在的结局皆大欢喜,几乎半个镇的人都来参加了两人的婚礼,Andy Brennan警员全程痛哭不止,而James在婚礼上表演了他写的歌曲(well, now...)。

14. James “Cool“ Hurley:在俄勒冈和Evelyn Marsh的事件(第二季最臭名昭著的第11-15集)发生后,James虽然没有被指控,但他在法庭上作为控方证人出现,但是他遭遇了Evelyn方面律师的高压,James怀疑自己会因此受到威胁,逐在完成证词前不明智地逃离了审判当地,在墨西哥隐姓埋名继续从事技师的工作。

在那一年后他在给当地的某大毒贩修车后,他取得了一份修理豪车的全职工作。

然而,他又遭遇了一场帮派枪杀案,作为少数幸存者之一被捕。

这事情传到了双峰镇警局,在Harry S. Truman警长和某位FBI地区局长(Tammy如是说)的帮忙下才得以回到美国。

不过,James还是因为从法庭出逃在俄勒冈的监狱里服刑6个月,并缓刑2年(还得感谢Ed的帮忙)。

James于2006年返回双峰镇,开公交车。

然而之后在一场摩托车事故中受了伤,治愈后回到Big Ed的加油站工作。

然后我要引用Tammy的原文:“他之后谦逊地活着,独自一人,开着一辆二手Ford Focus,还在弹吉他,时常写些简单的小歌——单相思、心碎,等等,时常还会在当地表演,而且据我所知再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15. 有传闻称Nadine和Dr. Jacoby正在约会。

16. 几乎全镇人都参加了Margaret Coulson,当地人叫她The Log Lady,在珍珠湖畔举行的葬礼,太多人分享了他们和木头女士的回忆,Hawk在葬礼最后读了一长段Margaret在去世前写给他的信件,Margaret也将她的圆木赠给了他。

Hawk表示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声音,但他会一直听着。

17. Harry S. Truman至今对Agent Cooper当年在森林里的失踪闭口不谈,但他在20余年里一直在调查他的下落。

Harry近年患上了癌症,他目前在西雅图附近的医院治疗,除了他的哥哥Frank Truman,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病情(虽然Hawk立马猜到了)。

18. Tammy在文章全程对Cooper的分身“Mr. C”的称呼为——The Double。

19. 据Tammy调查,The Double在这25年内秘密建立了一个国际犯罪帝国,而其中一人渗透到了最核心,那个人便是Ray Monroe,第三季的两年前,他在拉斯维加斯为另一个The Double的手下Duncan Todd工作。

而The Double冒着风险留他活着的一大原因,是因为他希望因此找到Philip Jeffries。

【这里和第三季的情节有些许冲突,但Tammy了解的东西可能有限】20. Tammy调查了Agent Cooper的磁带,发现了Philip Jeffries于1989年突然出现在FBI总部时的情景:他指着Cooper说的“Who do you think that is there?”,指的就是怀疑这个Cooper其实是The Double,同时当他得知当时的年份时展现出了惊慌。

21. The Double在纽约搭建了“玻璃箱”,是为了捕捉某一个神秘力量——JUDY。

(PS:Tammy在档案里确认了Cooper在第三季Part 2进入玻璃箱是有照片依据的)22. 所谓JUDY,早年的叫法是“JOUDY”,来自公元3000年的苏美尔传说,意为“逃离了地下世界的晃荡的恶魔”,它汲取“人类的痛苦”为食。

这种恶魔有男有女,男的叫做“Ba'al”(BOB?

),在天主教和伊斯兰教中称为“beelzebub”,一位伪神,更常见的说法则是The Devil。

它们两者若是结合将造成毁灭性的效果。

23. Tammy的最后一期档案:在翻阅老旧的《双峰邮报》时,她发现了这么一条关于Agent Cooper新闻:“COOPER探员是来双峰镇调查尚未破案的当地高中选美女王LAURA PALMER的失踪。

” 24. 当问到各位双峰镇警员时,他们均表示对当年的事件印象模糊,而在这个版本的故事中:大多数事件都发生了,除了Leland Palmer,他在失踪发生1年后自杀身亡;火车事件的幸存者Ronette Pulaski则表示Laura当天并没有和她一起去见Leo和Jacques,而是单独跑进了森林里。

25. Sarah Palmer,本名Sarah Judith Novack,她的家人在她出生后的1943年搬到了新墨西哥,Sarah在国防部的父亲在“曼哈顿计划”中做详情未知的工作。

Sarah在1956年的某个神秘事件中陷入昏迷,但检查后发现并无大碍。

最后:Tammy表示很庆幸自己快速了写下了这些,因为自己对这些事情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7 ) 未尽的人和事

2020年4月8日是《双峰》开播30周年。

正好前两天终于把它看完,整理总结一些人物和情节。

作为衍生材料,《双峰:神秘史》和《双峰:最终档案》给出了不少的资料,这些资料完整了双峰的世界观,补上了很多剧集里的故事细节。

《双峰》的故事存在着两种呈现形式,一种是马克·弗罗斯特的双峰,有着相当清晰的故事脉络,人物线索庞杂,虚实结合,亦真亦幻。

另一种,就是大卫·林奇的双峰,变幻莫测,玄之又玄。

这两者是不能割裂的。

没有弗罗斯特夯下的基础,那林奇的双峰就真成了呓语。

而没有林奇诡谲的视象,双峰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现象。

异域的世界观(守日门,守夜门,猫头鹰戒指,巨人,鲍勃,麦克、手臂等)就不说了。

那是林奇的奥秘,没有答案。

道格·米尔福德对加兰德·布里格斯说,“只有被保守住,秘密才能成为秘密。

一旦泄露出去,它也就失去所有的力量了——不管这到底是好是坏,事实就是如此,它就会变成一条不那么值钱的信息。

真正的奥秘无法被完全解开,它总是难以抓住,就像街角的一束光线:你能看到笼罩其下的事物,能感受到它的温度,但无法真正了解它的内核。

这才是它的价值所在:它无法被征服,它是种比你我、比任何已知事物都更为庞大的存在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这些秘密叠加起来并不具有什么更为宏大的价值。

游戏已经玩儿到这个程度,伙计,在奥秘和人之间,我永远站在奥秘这一边。

(双峰:神秘史)有一点是肯定的,异世界的这些东西,不论它们是外星人,异次元或者是其他,都是超越人类认知的,也是超越时间和空间概念的。

陈冲饰演的乔茜和第3季的故事没有什么关联,所以她和帕克德一家在前2季故事里的爱恨情仇就不多说了。

不过帕克德家族和围绕帕克德锯木厂派生出的一系列阴谋,也算是前2季《双峰》的一条主线。

帕克德家族的老大,安德鲁·帕克德,乔茜的丈夫,死而复生,又急速殒命。

不过他早年一段轶事不得不提。

1927年,16岁的安德鲁·帕克德参加一次露营之旅,结果遇到超自然事件。

他看到一个巨人在闪电之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随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当时21岁的童子军团团长德维恩·米尔福德。

德维恩·米尔福德后来长期担任双峰镇的镇长,他也是道格拉斯·米尔福德的哥哥。

道格拉斯·米尔福德,在弗罗斯特的《双峰》故事里是一个极其关键重要的人物,不过在林奇的《双峰》里,老迈的道格·米尔福德乍看之下就只是一个色迷迷的老滑头。

简单来说,道格·米尔福德童年时期在双峰镇也遭遇过超自然事件,但因为这次事件,道格拉斯和哥哥德维恩的矛盾彻底激化。

道格·米尔福德在一次童子军大会上要求童子军彻查他遭遇的超自然事件,结果反而被童子军因为胡言乱语而除名。

道格拉斯·米尔福德之后离开双峰镇,参军入伍。

简而言之再简而言之,道格·米尔福德最后进入了美国情报部门的核心,专门负责调查不明飞行物和超自然事件,功勋卓著。

衣锦还乡之后,表面上道格拉斯光荣退休,实际上他接受了美国总统尼克松的秘密委派,在双峰镇继续负责检测不明飞行物和超自然事件。

加兰德·布里格斯上校就是道格拉斯·米尔福德一手培养的。

在道格拉斯·米尔福德回到双峰镇之后不久,他接到了来自尼克松的秘密电话。

在电话里,尼克松提到了道格可以相信联邦调查局里的一个人。

尼克松没有说名字,但此人十有八九就是戈登·科尔。

在戴尔·库珀来到双峰镇后,加兰德·布里格斯就意识到了库珀的任务不仅仅是调查劳拉的死因,于是和库珀建立起了联系。

库珀为了救安妮·布莱克伯恩被困在了守夜门。

分身库珀出来之后就去找了加兰德·布里格斯。

两人接头之后,布里格斯发现不太对头,于是启动了应急计划,他毁掉了监测设备,并伪造了自己的假死,潜身在了间域(或者其他什么空间)。

这就引出了第3季的故事。

我们再来看看其他人。

先从哈利·杜鲁门警长说起。

哈利·杜鲁门哈利·杜鲁门警长在第3季中没有出场。

饰演他的迈克尔·昂基恩没有回归。

在故事里,哈利已经身患重病,在西雅图接受治疗。

警长一职移交给了他的哥哥弗兰克·杜鲁门。

哈利·杜鲁门弗兰克会和哈利进行电话沟通,告诉他双峰镇的状况。

不过我们只会看到弗兰克在说话,电话那头是没有声音的。

在此前的故事里,哈利·杜鲁门是库珀的好友,得力助手,和库珀一起调查劳拉·帕尔默被杀的案件。

库珀消失后,哈利一直在调查他的失踪之谜。

哈利是双峰镇民兵组织书屋男孩的领导者。

他也接纳库珀成为书屋男孩的一员。

书屋男孩的前身是双峰镇“公民旅”,二战期间看守美国北方边界,其领头人就是哈利和弗兰克的父亲。

他也是当时双峰镇的警长。

在“神秘史”里提到的书屋男孩成员有:哈利·杜鲁门,弗兰克·杜鲁门,戴尔·库珀,霍克,安迪,艾德·赫尔利,詹姆斯·赫尔利,卡皮,托德,汉克·詹宁斯(后来被除名),安迪和露西(书屋里的书都是她买的)。

书屋男孩神秘史里这样写,“五十多年来,双峰镇警长的星形徽章直到今天仍戴在杜鲁门家男人的肩膀上”。

弗兰克·杜鲁门打算在警长任期结束后,会将警长职务移交给副警长霍克。

弗兰克·杜鲁门 副警长霍克“霍克”其实是外号,鹰的意思(Hawk)。

外号是弗兰克·杜鲁门取的,为此他还恼了好一阵子。

可有了“霍克”,到后来反倒没人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

霍克的本名是汤姆·希尔,是美洲原住居民内兹珀斯人的后裔。

在神秘史的介绍里,美国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斐逊派出了以梅里韦瑟·刘易斯为首的探索军团开拓美国疆土。

刘易斯在后来的双峰镇附近遇见了内兹珀斯人。

内兹珀斯人的首领卷毛给了刘易斯一枚戒指(猫头鹰戒指),但是警告刘易斯不要戴上戒指。

刘易斯通过内兹珀斯人知道了这一带的一些神秘力量,在私人信件里,刘易斯把他掌握的信息告知了杰斐逊。

远征归来之后,杰斐逊任命刘易斯为路易斯安那州的州长。

刘易斯时年33岁,前程大好,政界普遍认为杰斐逊有意培养刘易斯成为美国总统。

但刘易斯英年早逝,死时只有35岁,死因成谜。

据传刘易斯当时掌握了后来被称为叛国将军的詹姆斯·威尔金森叛国,通敌西班牙的证据,被后者截杀于赶往华盛顿通报杰斐逊的路途中。

据称刘易斯当时随身携带着内兹珀斯人赠与的戒指,但死后戒指失踪。

回到霍克。

哈利·杜鲁门称赞霍克是最好的侦查者,在劳拉案结案后,库珀也对霍克说,如果有一天他失踪了,他希望是霍克能来找他。

在第3季里,木头女士玛格丽特·考森也是和霍克联系,将她的木头告诉她的,告诉给霍克。

玛格丽特·考森双峰镇的木头女士。

1947年,7岁的考森和另外两个男生突然在一次自然之旅里消失,一天后,他们又突然出现在双峰镇边上的森林里。

当时担任童子军团团长的安德鲁·帕克德发现了他们,并迅速把他们带下了山。

另两个男生,一个叫阿兰·特拉霍恩,另一个叫卡尔·罗德。

卡尔·罗德晚年回到了双峰镇,住在了双峰镇边的鹿场镇。

1988年,特瑞莎·班克斯在那里被杀引来了戈登·科尔的注意。

他派出了特别探员切特·德斯蒙德和山姆·斯坦利前去调查。

结果,德斯蒙德突然失踪,斯坦利回来后精神崩溃。

班克斯案一年后,劳拉·帕尔默在双峰被杀。

特别探员戴尔·库珀前往调查。

切特·德斯蒙德在消失前对山姆·斯坦利提到过蓝玫瑰计划。

在后来一份被删除的电子文档里,有一份短名单,上面的名字有:戈登·科尔菲利普·杰弗里斯切特·德斯蒙德山姆·斯坦利温德姆·厄尔戴尔·库珀艾伯特·罗森菲尔德艾德·赫尔利大艾德加油站的所有者,书屋男孩的一员。

艾德·赫尔利是詹姆斯·赫尔利的叔叔。

詹姆斯和劳拉·帕尔默是地下情人,劳拉遇害,詹姆斯一度被怀疑是凶手。

艾德和纳丁·格茨是夫妻,但他与双R餐厅的老板诺玛自高中起就相爱,但诺玛是汉克·詹宁斯的妻子。

汉克趁着艾德应征入伍参加越战,使阴招得到了诺玛。

艾德在一次打猎中误伤了纳丁,导致她失去了一只眼睛,从此对纳丁怀有巨大的内疚,尽管深爱诺玛,但始终没有选择和她在一起。

在第3季里,纳丁迷上了劳伦斯·雅各比医生,两鬓已经斑白的艾德终于鼓起勇气向诺玛求婚。

汉克·詹宁斯双峰镇的犯罪分子,毒贩,杀手。

第三季里没他,但在前2季的故事里戏份却不少。

汉克·詹宁斯是埃米尔·詹宁斯的儿子。

在神秘史里提及的一段故事里,埃米尔的父亲,艾纳·詹宁斯在1947年于双峰镇看到了不明飞行物。

这件事被当时的记者罗伯特·雅各比(劳伦斯·雅各比的哥哥)刊登在了当地的报纸上。

知晓此事后,身为情报分析军官的道格拉斯·米尔福德上校恐吓了艾纳,让他闭嘴。

詹宁斯家族在双峰镇是出了名的不靠谱。

艾纳是酒鬼,埃米尔把自己给喝死了。

汉克劣迹斑斑。

在高中时期,汉克·詹宁斯是双峰高中橄榄球队的明星球员,那时他也是书屋男孩的成员。

1968年,双峰高中橄榄球队杀进了州冠军决赛,但最后时刻,汉克·詹宁斯一个离奇的失误,让他们和冠军失之交臂。

日后接替父亲成为犯罪集团老大的让·雷诺当时吹嘘说,他下了大赌注在双峰高中的对手水壶瀑布队身上。

决赛后两个月,汉克·詹宁斯买了新车。

愤怒的哈利差点把汉克打死。

他也被书屋除名,再后来,汉克成为了雷诺家族(路屋酒吧一直是雷诺家族所有)的手下。

汉克·詹宁斯最后在监狱里被雷诺家族的人杀死,临死前他承认了在那场橄榄球决赛里使诈。

当年双峰高中橄榄球队的队员有:弗兰克·杜鲁门哈利·杜鲁门艾德·赫尔利汤米·希尔萨德·巴克尔汉克·詹宁斯杰瑞·霍恩学生经理是本·霍恩,头号支持者是皮特·马泰尔,啦啦队队长诺玛·林德斯特伦。

本·霍恩霍恩家族的大家长,北方大酒店的所有人。

在前2季大部分的故事里,本·霍恩不仅是一个浪荡子,也称得上是一个坏人。

他拥有北方大酒店,霍恩百货公司,还包括独眼杰克。

他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和双峰镇的犯罪集团多有往来。

劳拉·帕尔默的死便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理查德·雅各比撰写的双峰地方史里,霍恩家族和帕克德家族,马泰尔家族齐列为双峰镇三大家族。

奥威尔·霍恩是家族中第一个到达双峰镇的。

他1905年来到双峰镇,开办了资金雄厚的霍恩百货商店,也建起了小镇第一家电影院和第一家大酒店(北方大酒店)。

让本·霍恩由坏变好的事件不少,但最重要的还是女儿奥黛丽·霍恩因为他险些丧命。

从此之后奥黛丽和父亲基本断绝了联系。

除了奥黛丽之外,本·霍恩还有一个儿子约翰尼。

劳拉的好友,唐纳·海沃德实际也是本的女儿。

本·霍恩后来把家族拥有的幽灵森林地皮卖给了一家资本投资集团,后者在地上建了一座私人监狱。

这座监狱的负责人就是第3季里的德怀特·墨菲。

分身库珀一开始被抓后就被关押在由墨菲掌管的监狱里。

后来雷·门罗在死之前告诉分身,墨菲和菲利普·杰弗里斯策划了把分身杀掉的计划。

奥黛丽·霍恩本·霍恩的女儿,劳拉的同学。

在知晓劳拉的死讯后,奥黛丽就决定要查出真相。

她倾慕当时来到双峰镇查案的库珀,为了库珀,她不惜以身犯险,潜入独眼杰克,也因此知道了父亲本·霍恩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对父亲大失所望。

奥黛丽为了阻止父亲的贪婪进一步伤害双峰镇,她计划在镇中心的银行金库门口示威。

没想到成为了一起爆炸案的受害者。

在爆炸中,安德鲁·帕克德,皮特·马泰尔,银行员工德尔伯特·米伯勒被炸死,奥黛丽受伤并失去了关于此事件的记忆。

出院2个月后,奥黛丽发现自己怀了孕。

之后她生下了儿子理查德·霍恩。

奥黛丽和父亲决裂后,没有让理查德见过本·霍恩。

她独自抚养理查德,还在双份镇上开了美容院。

在理查德·霍恩十岁的时候,奥黛丽和她的会计查理结了婚。

没有人知道理查德的父亲是谁,但在奥黛丽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库珀的照片。

我们现在知道,理查德的父亲是分身库珀。

被鲍勃附身的分身库珀从守夜门出来后在医院进行了检查。

在离开医院之前他去了奥黛丽的病房。

雷·门罗雷表面上为分身库珀工作,真实身份是FBI的秘密线人,门罗一直相信,自己的上司是菲利普·杰弗里斯。

门罗多年前从拉斯维加斯开始为分身工作。

第3季刚开始,分身就带上了雷,因为只有雷能够获取加兰德·布里格斯上校的坐标。

同时,分身还想通过雷获取杰弗里斯的下落。

最后雷也告诉了分身,他知道杰弗里斯在一家名为荷兰人小屋的汽车旅馆。

菲利普·杰弗里斯和戈登·科尔共同组建了蓝玫瑰特别小组,1986年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突然消失。

2年后,杰弗里斯突然出现在费城,随后再次消失。

杰弗里斯出现在费城FBI的办公室时,看到了库珀,他对着库珀说,你以为站在那儿的这个人是谁?

塔米·普雷斯顿探员认为,当时杰弗里斯看到的戴尔·库珀,并不是真正的库普,而是分身库珀。

萨拉·朱迪丝·诺瓦克·帕尔默劳拉·帕尔默的母亲。

萨拉的父亲是一名国 防 部雇员,参与曼哈顿计划。

全家人因此从华盛顿搬到了新墨西哥州。

1945年,美国在新墨西哥州白沙试验场举行核爆试验并获得成功,之后美国在日本的广岛和长崎投下了原子弹。

1956年,一群神秘人袭击了萨拉居住的小镇外15英里的一个电台。

袭击发生后,电台停止播放广播,而是开始放一种奇怪的声音。

当地居民报案称,宠物和家禽出现骚动,同时有些人听到这个声音后昏了过去。

声音停止后,这些人恢复了意识,但对此事没有任何记忆。

萨拉也是其中之一,她的父母发现萨拉昏倒在房间里,在医院检查时医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第3季第8集里被神秘生物钻进嘴里的女孩,就是萨拉。

几年前,罗斯威尔事件在新墨西哥州发生,罗斯威尔空军基地距离萨拉一家居住地只有几小时车程。

道格拉斯·米尔福德就是在那里亲眼目睹了罗斯威尔事件,由此改变人生轨迹。

成年后的萨拉回到了华盛顿,在那里遇见了利兰·帕尔默,两人成为夫妻。

我们知道,利兰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鲍勃附身。

戈登·科尔在前往双峰镇之前对艾尔伯特和塔米提到了他和杰弗里斯还有库珀一直在调查邪恶的力量朱迪。

他解释说,朱迪,出自苏美尔神话,恶魔。

朱迪有雄性形态和雌性形态,两种形态结合,由此“婚姻”会产生更为危险和邪恶的产物。

第3季里的一些支线。

加兰德·布里格斯的儿子鲍比·布里格斯25年之后,从一个叛逆小混混变成了双峰镇警局的警员,中流砥柱。

他和雪莉·约翰逊结婚又离婚。

鲍比依旧爱雪莉,可雪莉有了新的男友,此人似乎是雪莉前夫里奥的翻版,一个毒贩,理查德·霍恩的上线。

鲍比和雪莉有了一个女儿丽贝卡·麦考利·布里格斯。

丽贝卡现在已经和一个名叫史蒂芬·伯内特的人结了婚。

伯内特是双峰镇的毒贩,他出轨了格尔斯滕·海沃德,也就是唐纳·海沃德的妹妹。

伯内特,理查德·霍恩和双峰镇警局的查德·布洛克斯福德都涉嫌参与了一起跨国毒品交易案件。

伯内特企图自杀,格尔斯滕·海沃德不知所踪。

一直想杀掉道吉·琼斯的拉斯维加斯神秘富商邓肯·托德,是分身库珀的手下。

第3季开场纽约放置神秘玻璃箱的地方,也是分身库珀的。

结局经过杜鲁门警长办公室的战斗,库珀再次消失,再次消失的还有库珀的助理,黛安。

塔米·普雷斯顿探员在查阅《双峰邮报》时发现,当时记录劳拉案时的叙述变成了:库珀探员于几个月前来到双峰镇,协助调查尚未侦破的当地青少年选美皇后劳拉·帕尔默的失踪事件。

1、案件没有侦破;2、劳拉·帕尔默变成了失踪,而不是谋杀。

双峰镇警方此后没有找到劳拉的尸体,案件始终没有侦破,警员对此事的回忆变得非常模糊,大体也是如此。

劳拉失踪当晚,原本她应该和罗娜特·普拉斯基一起去见里奥·约翰逊和雅克·雷诺。

那晚过后,劳拉遇害,罗娜被过度惊吓。

但后来劳拉并没有和罗娜一道,而是独自进了森林。

我们知道,在杰弗里斯的提示之下,库珀进入了这一时空,他拦住了当时正准备赴约的劳拉。

第2天清晨,帕克德锯木厂的经理皮特·马泰尔本应该发现装有劳拉尸体的袋子,但是袋子消失了。

历史被改变了。

劳拉由遇害,变成了失踪。

在她失踪1年后,其父利兰·帕尔默自杀身亡。

库珀阻止了劳拉的死,但却没能阻止劳拉消失。

在守夜门(或者是守日门)的幕布外,库珀见到了黛安(黛安也已经再次在现实世界消失)。

库珀和黛安经过某种穿越,来到了德州的敖德萨。

经过一夜,黛安离开了库珀,她给库珀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称自己为琳达,称库珀为理查德。

库珀开车来到了一家名为朱迪的餐厅。

那里恰好有一个服务员没有来上班。

库珀随即赶往那个服务员家。

虽然在敖德萨,但是那个服务员家街区的环境却和鹿场镇卡尔·罗德居住的拖车公园似乎一模一样。

那里也是特瑞莎·班克斯遇害,切特·德斯蒙德探员消失的地点。

一定程度上,也是戴尔·库珀进入蓝玫瑰计划的起点。

那个服务员和25年后的劳拉长得一模一样。

可她否认自己是劳拉·帕尔默,她说自己叫嘉莉·佩吉。

她也不认识劳拉的父母利兰·帕尔默和萨拉·朱迪丝·诺瓦克·帕尔默。

库珀坚持要带佩吉去双峰镇劳拉的住处。

在佩吉的房间里,库珀看到了一个死去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库珀带着佩吉一路开车从德州前往华盛顿州的双峰镇,他们经过了双R餐厅,最终停在了劳拉家门外。

库珀敲门,但开门的人不是帕尔默家的任何一人,她也完全不认识帕尔默一家。

她说,自己名叫爱丽丝·特里蒙德,是从一位名叫查尔芳特的女士那里买来的房子。

库珀带着佩吉悻悻离开。

他好像想起什么,问佩吉现在是几几年,佩吉一愣,突然,房子里传出一声“劳拉”,佩吉顿时尖叫起来。

劳拉·帕尔玛曾经做过双R餐厅的外卖送餐员。

其中一个老女人就叫特里蒙德。

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孩。

唐娜·海沃德接替劳拉送餐时也遇到了这位奇怪的特里蒙德。

但是,当唐纳带着库珀再来时,这位特里蒙德已经没了踪影,而是另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女人自称是特里蒙德。

而她从来没加过唐娜描述的那位老女人。

在《双峰:与火同行》里,这位自称是特里蒙德/查尔芳特的老女人和她身边的男孩,和鲍勃,麦克一样,都是超自然的存在。

特里蒙德/查尔芳特还提示劳拉,鲍勃正在搜她的日记本。

她还给了劳拉一幅画,让她挂在自己房间里,结果劳拉在画中看到了自己。

库珀和佩吉/劳拉,在另一个空间里。

在那之前,菲利普·杰弗里斯对库珀说,你在那里会找到朱迪。

这是关于朱迪的场域,朱迪,也显然不只是那个餐厅。

这里集合了意识,记忆和梦境。

但可能没有时间和空间。

戈登·科尔说,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莫妮卡·贝鲁奇对他,谁才是做梦的人?

在守夜门/守日门里,手臂反问库珀说,这是关于那个住在马路边上的小女孩的故事,是吗?

是吗。

德州的敖德萨有一个巨大的陨石坑被称为敖德萨陨石坑,由八面体陨铁撞击而成。

菲利普·杰弗里斯对库珀展现朱迪时,喷出了“8”的式样。

同时,敖德萨Odessa,也是奥德赛Odyssey。

特洛伊战争结束后,奥德修斯在海上漂流,无法归家。

他遇到了过去的战友亡灵,也从盲眼的先知忒瑞西阿斯那里知晓了未来。

真正的黛安在见到真正的库珀之前,一直是盲眼的。

特瑞莎,英文原名是Teresa,忒瑞西阿斯则是Tiresias。

奥德修斯十年打赢特洛伊,又经过十年海上漂流,最终回到了家。

但在现实的时空里,库珀和劳拉都再未出现。

在库珀真正苏醒过来之后没多久,他就请求麦克再做一个自己的分身。

当邪恶的分身库珀被烧掉之后,这个新的分身库珀就被放到了人世间,和道吉·琼斯在拉斯维加斯的家庭团聚。

库珀苏醒后就已经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8 ) 为了碟馊了的醋而吃了一顿极其难吃的饺子

E2想起来我是为了想看第三季才去看了前两季,像是为了碟馊了的醋而吃了一顿极其难吃的饺子。

真如第二季结尾预告那样,第三季在大约25年后如约而至,凑出几个原班演员来演也真不容易,也再次体现上季走马灯一样的空洞角色毫无意义。

这季也还是一大堆工具人轮番登场。

25年的技术进步给了导演更多发疯的空间,但也没发出高水平的疯。

e5库伯探员也挺惨,在黑房子里被锁了二十五年,从青年到中老年。

这季熟面孔演员很多,在穆赫兰道成名的娜奥米沃茨也来了。

看了演员表,还有莫妮卡贝鲁奇、蒂姆罗斯等许多熟面孔,攒了这么多人,然后拉了坨大的。

e7本季仍然维持了高标准的女演员选角,也维持了剧情胡说八道。

此前都没注意到大声公探员就是大卫林奇本人,外型还挺俊朗。

e11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角色用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言行产出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情节,然后从上下文乃至全剧都看不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和情节有什么意义。

大卫林奇在选角和编排剧情方面给自己捞了点油水。

e15讨厌鬼詹姆斯在本季的情节里没有作用,但仍然出场泡妞,难以理解,他是投资人吗?

二十五年前的青年和中年的大多数女士在这季里仍然光鲜亮丽,除了奥黛丽,而这才是常态。

我原以为戴安是录音机的名字,结果真有这人,我原以为在讲两条时间线里库伯探员的故事,结果是有两个库伯探员,其中一个是复制人。

大家太纵容导演了,拍坨屎都有人看。

还好他不再拍了。

 9 ) 双峰世界观VS红楼梦世界观

不知道谁给我勇气写这个标题的。

双峰第三季直接把整个故事的世界观设定拍出来了,我觉得跟红楼梦有很像的地方。

而看到了相似的地方之后又会发现它们的根本不同之处。

“你有种子吧?

(Do you have the seed?)”库柏问断臂人。

“有。

”“我需要你再造一个出来。

”“明白。

”“种子”这个概念让我DNA一动,唯识学里面也有种子的说法,而且功能跟双峰里面的设定有点类似(只是有点)。

双峰里的种子储存了一个人的信息(身体发肤、记忆、心智功能等),有种子就可以复制出一个一样的人;但是复制出来的个体也会产生变异,每个个体之间个性迥异,比如正道的光探员库柏、黑化杀人狂魔库柏和保险公司职员道吉就完全不同(所以大结局那个回家跟妻儿团聚的新出炉的道吉,谁能保证他是个啥样的人?

)。

在一些特殊的时刻,这些复制出来的个体会在意识中回到复制他们的那个地方:红帘子房间。

出于恶的意图被制造出来的个体,最终会归于毁灭,他们的头颅化作黑色的火焰(黑火意味着邪恶的力量,霍克副警长解释过),然后躯体消失,留下一枚舍利般的种子。

这样的例子有道吉和戴安。

而戴尔·FBI之光·双峰镇福尔摩斯·库柏,他的身体从未变异过,这可能意味着,(1)他是所有其他库柏复制品的本体,(2)他所代表的善良正义是不可摧毁的。

(我认为是第二个原因,如果后面说回来了我就再展开说两句。

)他回到红帘子房间的契机也都是吉人自有天相,甚至在魂不守舍(字面意思)的时期也可以靠房间里独臂人的帮助化险为夷。

至于黑化的库柏,他有时候会让我想起童年阴影西游记后传,真的好可怕。

他和一般的复制品不同,他是鲍勃附体版的库柏,绝对邪恶的意图与超强身心能力的结合。

他就算死了也会召唤出一堆小鬼把他复活(场面过于血腥我没敢细看,那个仪式到底在做什么),实在没救了鲍勃又会离开他的肉身寻找下一个宿主。

康德认为人都有与生俱来的恶,有理性的人要充分地开发自己的理性把这份恶控制住,但这个恶是无法消除的。

或许黑白库柏是“名虽两个,人却一身,此幻笔也”,也未可知呢。

除此之外,创作者还怕我们看不明白,特意花了很长的篇幅,结合了一些科幻和历史,讲了双峰宇宙的来源。

话说1945年7月16日,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成功,这一炸,炸出了一个至恶的鲍勃。

后来还有很多日期,我这个历史渣已经全都不记得了,总之经过一系列物理化学生物反应(关键元素是电,电是“火”在现代社会的表现形式),鲍勃来到了我们的世界,来到了双峰镇。

而这一切被一张荧屏外的“巨人”看在眼里。

(歪楼,巨人的演员27年完全没老啊!

不会真的是世外高人吧!

)巨人头顶冒出金色的火焰(又有点像电流),火焰同样取代了他的头颅,随后一颗金色透明的球体从火焰中缓缓飘落,球内映出劳拉的脸。

一直目睹这一切的剧场女演员亲吻了金球,目送它升入空中,飞入荧屏内的地球,降落在美国西部。

鲍勃也是以一颗球的形式出现在地球上的。

更准确地说,是出现在了海洋里。

而为了应对鲍勃的邪恶力量,巨人将自己的精神化作劳拉,经历一番曲折,终于出生在了70年代的双峰镇。

劳拉也可以算是一个复制品,但她的独特之处在于,她复制的模板不是人类,而是代表着绝对的善与秩序的巨人(其实就是神)。

虽然她在人间也经历着七情六欲,甚至深陷泥潭,但她心灵深处的善和勇敢坚定是不可战胜的。

这不可战胜的真善美,与少女的懵懂脆弱,融合在劳拉身上,在与鲍勃的对抗中展现出极致的悲剧与恐怖(《与火同行》就是这么一回事)。

劳拉也是巨人唯一的“复制品”。

库柏也只是接受巨人的启示而已。

好了终于可以说红楼梦了。

巨人在荧幕上看到蘑菇云、看到鲍勃的那个剧场,像不像警幻仙子带宝玉看戏的戏台?

剧场和梦的隐喻对于两部作品都非常重要。

在太虚幻境,你可以看到关于金陵十二钗命运的谜语,还可以登记下凡或“销号”;在这个剧场,巨人能看到地球上的事情,并设法干预,而红帘子房间也同样是一个高维度空间,可以复制出傀儡命其“下凡”,也可以回收傀儡将其“销号”。

红帘子本身也是剧场幕布,所以这两个空间其实是差不多的。

前两季的库柏和贾宝玉一样,只有在梦里才能来到这个空间。

第三季他觉醒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自由地与房间内的断臂人沟通(但也只是与断臂人,而不能直接联系巨人)。

也正是由于他的觉醒,他才能在道吉的社会角色内开挂,在潜意识的指引之下在赌场狂赢、在职场立功,还能在枪口下化干戈为玉帛。

(我愿称这种创作为超现实主义恶趣味。

)无论是库柏还是贾宝玉,他们都是一个稍微异于常人的普通人。

他们能够与高维度世界取得联系,并且从中获得一定的信息。

但是信息是什么意思、如何去使用,则全靠他们自己。

不同之处是,红楼梦里没有“复制”这回事。

虽然每个人的命运早已写在三生石上,但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女娲造人的时候不会甩出两个相同的泥点子。

而双峰从第二季结束到第三季,忽然冒出了这个复制的设定。

可能双峰的设定受到柏拉图的理念世界的影响,采用了模仿/复制的方法去进一步营造双峰宇宙的魔幻,并展现人性不同面的各种发展可能性在同一时空下的演绎。

也可能是第二季末尾创作者忽然脑洞大开把男主写黑化了,然后想办法把故事圆回来,于是想到了这个种子复制机制作为世界观补丁。

其实红楼梦里也不是完全没有类似的设定。

那个跟贾宝玉一模一样的甄宝玉,也是一个细思极恐的镜像。

这两个人唯一一次相遇,也是在梦中。

梦,剧场。

人生的不真实性。

双峰世界观的最底层哲学,是善与恶的对峙。

善之所以战胜恶,是因为必须如此,这是我们要倡导的价值观。

所以代表全善的巨人同时也是全知的,而全恶的鲍勃则有很多所不知,连劳拉在跟谁约会都搞不清楚。

但实际上两者之间是没有明显的胜负之分的,鲍勃能够杀死劳拉但巨人不死,而鲍勃本身也会随着所寄生的躯体的毁灭而化作游离态,寻觅下一个宿主。

绿手套的设定又是一个补丁,不然鲍勃怎样才能彻底死掉呢?

鲍勃不死又如何给观众一个交代呢?

所以为什么我说正义库柏没有变异过是因为他所代表的善良正义坚不可摧呢,也是因为必须这样,不然故事怎么讲下去,真就西游记后传吗?

而不是说这个库柏是其他库柏的本体,因为不存在一个本体。

本体就是二元对立。

Cooper. Cooper. Two Coopers.红楼梦是讲因果的,因果则超越善恶的对峙,超越一切二元对立。

正义未必战胜邪恶,美丽与丑恶同归尘土,最终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一切的底色是空。

就不展开说了,本来拿红楼梦来跟双峰比就挺不讲武德的hh。

但是二者又有另一个很深刻的共通之处,那就是在这一切抽象的哲学设定之下,在告诉了看官,这个故事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幻泡影的前提之下,不厌其烦地讲述着活在其中浑然不觉的各个角色最真实的生活与心态。

这事无巨细的呈现,同抽象的哲学设定之间,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荒谬感。

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又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会问。

印象深刻的是赌场喜剧人兄弟和杀手夫妇。

他们都做着见不得光的工作,却也都是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的平凡人。

“我们杀人怎么了?

他们不也一样么,当初我们不是把印第安人都杀了么?

”说到这里,双峰传说最初就和印第安人对入侵的白人的诅咒有关。

有这么一层反思。

好困,就写这些吧。

 10 ) 双峰时空观的观察

Black/white lodge不只是抽象的善恶本源,而且近似于高维空间,它的时间处于静止/折叠(准确说是根本不存在时间)。

这里的“头目”(fireman/judy)可以操控现实世界 (类似于《星际穿越》里,三维空间的一个观测成了五维空间里的一个切片),甚至将世界改造成一个不同的时间线。

我们看到woodsman的淡入/淡出,正是高维生物的运动在三维空间里观测到的样子。

现实世界的人物出入高维空间要经过特定的通道。

可能是在现实中特定时间+地点坐标形成的开口,也可能是black lodge->紫色铁屋->插电孔这种奇特路径。

现实不存在“平行世界”,但是它否定了时空状态的唯一性(即对任一个三维空间+时间的坐标,世界的状态不是唯一确定的),因为它时刻处在高维空间的干涉中。

当它被替换为新的时间线,之前的时间线从物理上就不存在了。

如果没有恶之源,现实世界也没有与高维空间发生关系,它或许原本是线性的。

当现实世界被替换为新的时间线,人们会持有其他时间线中的记忆。

同样地在Black/white lodge影响下,人们不同程度地持有他们去过lodge(尽管发生在“将来”)的记忆,或者关于“将来”的其他预见。

但是这些记忆通常体现为潜意识,在某些时刻(如梦中)被唤起。

特定的人可通过lodge在同一时间线中时空旅行 (一个观测空间的物理身体来到另一个观测空间,能够保有全部记忆)。

因此并没有真正的“轮回”,但是人们好像在没经历一件事之前已经经历过它了,或者说经历了各种时间线和各种时间点的“全集”,时间在高维空间作用下弯曲折叠,过去/现在/将来的区分失去了意义。

摄影机像一个角色一样具有一个“观测空间”。

现实不再是线性时间的,但我们的观测是线性时间的。

当某一时间点的世界状态受到外力扰动,这个扰动可能会波及它“之后”的世界状态。

因此我们的观测空间常常处于不稳定的“裂变”中(一个特殊的镜头效果,甚至一个平常的镜头剪切,可能已经在传递裂变的感觉,get到这种状态或许是体验这部电影的关键),有时则是时间线替换产生的巨变(包括观测到突然“断电”)。

现实中与高维空间干涉越多的时-空区域,越容易观测到裂变,这也解释了紫色铁房间里的混乱情况。

关于梦与现实的探讨,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有唯一的灵魂,却不再有唯一的身体,他所处的时空会受到扰动,甚至时间线被终结,进入“另一具身体”中。

于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dream of time and space”,但是“Who's dreamer?”如有新发现会继续更新或修正~

《双峰第三季》短评

从来就不对林奇感冒,这种故弄玄虚的设计早就过时不知道多久了。如今电视早已不是年轻人唯一的消遣了,还玩这么多隐喻,暗藏玄机的做法,只能让人远离。这不过又是部卖情怀的玩意儿罢了。个人评价:C

7分钟前
  • Riobluemoon
  • 较差

看了5集,大家都老了,可恶

10分钟前
  • 自由之丘
  • 还行

@塔可夫斯基

15分钟前
  • 一個死槍槍
  • 较差

抄袭生化危机7

16分钟前
  • 阳形形连
  • 很差

挺好看但确实没看懂。

21分钟前
  • 白天正在死去
  • 还行

无关紧要,拖拖拉拉,莫名其妙。看到第七集,实在看不下去

22分钟前
  • 长路的标点
  • 还行

林奇到70多岁也编不下去30岁的Dale了

27分钟前
  • Brasidas
  • 还行

2017--看了几集看不下去了,发现一首好歌shadow,搭配那个片尾非常有意境

29分钟前
  • 外星纪--南庄座
  • 还行

完全看不懂,可能是我智商不够,打个中性分数3分。林奇的大脑构造可能跟常人不一样。

34分钟前
  • 金蛇郎君夏雪宜
  • 还行

就前四集来看的话有点遗憾。失去了90年代的灵气。希望后面越来越好。/6.14回天乏术

35分钟前
  • 无知地段
  • 较差

看不懂哪里好的 ,还是去看泡沫剧吧, 电影版的质感,与之相比,国产剧连小学生的水平都算不上。

37分钟前
  • 黑山谷小妖
  • 力荐

花了三年才看完。一二季和电影很喜欢,还能看得懂在讲啥,这一季真的完全看懵逼了。

39分钟前
  • Ansa
  • 较差

双峰1&2集在戛纳电影节的大屏幕看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的大卫林奇死粉,突然对他这种精神分析视觉化的“装神弄鬼”厌倦了。

41分钟前
  • 文西
  • 还行

和前作气质相当不同,最喜欢第一季。与其拍续集,不如重开新故事

43分钟前
  • 青稞先生
  • 较差

林奇自己看得懂么?

44分钟前
  • 一瓶宝矿力
  • 较差

为了前两季的热爱+情怀给两星,完全没看懂在讲什么

46分钟前
  • 蒙大拿的迪克西
  • 较差

花式撞壁。

51分钟前
  • 枫桥夜泊
  • 很差

太乱了 不知道讲什么东西... 整整看了3季 再也不看大卫芬奇了

55分钟前
  • alone_forever
  • 较差

这真的是大卫·林奇导的;之前都是Bob导的

60分钟前
  • 按时对话法
  • 力荐

看了一集,留给你们吧,反正我老了,看不了大卫林奇了

1小时前
  • Hedge News
  • 较差